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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林边各显奇能
 红叶舞西风,秋已深。

 飞瀑之下,枫林之旁,之中一方巨石之上,孤鹤般立着一个白衣人。

 白衣如飞雪,‮人个这‬的一头散发亦是白雪般飞舞在西风中。

 他一头白发,眉毛亦发白,可是脸上却连一条皱纹也没有,根本就看不出有多大年纪。而双颧额高耸,两颊如削,容貌峻冷而肃杀,肌肤简直就像是死鱼似的,一丝血也没有,那嘴亦不例外,犹如冰封过一样,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铅白色。

 最诡异的却还是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狭而长,竟然完全是眼白,冰石似的,彷佛已凝结。

 在他的左手,握着一柄长逾七尺,名副其实的长剑。

 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但剑长七尺,连出鞘也大成问题。

 ‮人个这‬用一柄这么长的剑,若不是装腔作势,故作惊人,拔剑必定其快如闪电,剑术也必然独创一格,不比寻常。

 撞击在巨石上,水珠飞溅,西风急吹,满山的枫叶血雨般“簌簌”飞落。

 衣袂在舞风,散发在飞扬,天地间,一切彷佛都在动的状态中。

 只有那个白衣人,一动也不动,彷佛与巨石化为一体,远看来,却像是一团烟雾静止的烟雾。

 风一吹,却像要散为千丝万缕。

 他的眼始终大睁,冰石一样的眼珠毫无生气,一点神采也没有。

 谁也想不到,像这样的一双眼睛,竟然会出闪电一样凌厉的光芒。

 目光一闪,白衣人身形亦动,一声裂帛破空声响,人亦如闪电一样出!

 那枝七尺剑的剑鞘同时短了三尺。

 剑鞘没有断,只是笔直地没入石中三尺,白衣人身形同时笔直入半空,剑随亦出鞘,人与剑剎那间合成一道飞虹,向三丈外一片飞舞在西风中的红叶!

 剑长七尺,三丈距离一瞬即至,剑尖从那一片红叶当中穿进,穿透青锋三尺!

 那一片红叶只是普通的树叶,这一剑如此迅急,红叶竟然没有被剑风飞,就只有一个解释──剑实在太快!

 所以在红叶还未被剑风飞之前,已经被剑尖剌入,穿透!

 剑剌入三尺,突然又出,剑锋完全从叶上出‮候时的‬,白衣人身形已倒飞回之上,凌空落下来!

 他双脚不偏不倚,正好立在原来的位置,右手仍握在剑柄上,剑却已入鞘。

 他凌厉的目光亦敛去,木立如故,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风仍在急吹,那一片红叶仍然飞舞在急风中。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突然随风吹过来,道:“只不过三月,四弟的剑术想不到竟进如斯!”柔的语声,彷佛很遥远,又彷佛就在咫尺,语声落处,‮人个一‬风一样掠过林梢,落在畔,身形竟犹如落叶一样飘逸轻盈。

 他身材高瘦,一身灰衣,就像是半截枯竹。

 身形凌空未落,他鸟爪似的右手一探,将那一片红叶挟在食中指之间。

 那一片红叶也竟然没有被他的身形带动,他身形着地,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就像是一片飞絮,幽然飘落在地上。

 在着地之前,他身上每一分每一寸的肌都彷佛在动,一直到着地,那种动才静止,‮人个这‬也才令人有真实的感觉。

 他的年纪看来已很大,一脸的皱纹,须发灰白而疏落,可数。

 白衣人看着他着地,才说出一句话:“大哥的轻功又何尝不是?”

 灰衣人一笑,手一扬,那一片红叶又从他的食中指之间飞出,飞舞在空中!

 实时数十点寒芒一闪,才飞起的那一片红叶又落下,落向旁边一方巨石,那上面,赫然已着七七四十九支紫蓝色牛一样的钢针!

 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同时从枫林中走出来,一身彩衣,七缤纷。

 她的年纪看来好象已不小,但又好象并不大,身材适中,体态动人,眉梢眼角,风情万种。

 她走得不怎样快,扭得却很厉害,纤一束,看来随时都好象会断折,可是她虽然这样扭动,始终‮有没都‬断下来。

 这是折步,她梳的也正是坠马髻,看着她,就不难令人想起后汉梁冀那个善作媚态,颠倒众生的老婆。

 她的一只右手正在轻掠被急风吹了的秀发。

 纤纤素手,光洁如羊脂白玉,就正如她的容貌、体态一样充满了惑,若不是目睹,又有谁会相信那片红叶上的七七四十九见血封喉,夺魄勾魂的毒针,竟就是由这只手发出来的?

 一扬手,毒计暗器便骤雨一样出,疾劲如发自机簧,这种发暗器的手法与暗器的本身一样不可思议。

 灰衣人目光落在那一片落叶之上,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可惜──”“可惜什么?”

 那个女人一眨眼睛,笑问,笑语声与她的体态同样人。

 “七七四十九钢针全在一片飘飞中的树叶上,无一落空,这种暗器手法,相信谁也不能否认是一的暗器手法。”灰衣人目光仍留在那一片落叶之上,道:“却只是一叹而已,距离登峰造极的境界,还有一段路。”

 “要补充什么?”

 “变化!”灰衣人目光从落叶离开,道:“七七四十九钢针最少也要蕴藏七种变化。”

 “七种变化是不是太多?”

 “不多──”灰衣人目光转落在那个女人脸上,道:“在你的暗器到之前,我的身形最少也能够五变,比起武当派的『梯云纵』虽然还不如,但已足以闪开你来的暗器,还你致命的一击。”

 “轻功如大哥高明的人幸好不多,武当的『梯云纵』以找所知,已经失传。”

 “以我所知却没有!”灰衣人目光如鹫:“最低限度,我就已看过一个精通『梯云纵』的武当派弟子。”

 “莫非就是那武当长青?”

 “正是那青松道人。”灰衣人又叹了一口气,道:“『梯云纵』乃是武当七绝之一,又怎会如此轻易失传?”

 “一手七暗器据说也是。”

 “是的!”

 “比起我的满天花雨又如何?”

 灰衣人反问道:“你是否也能够一手同时发出七种形状不同、重量不同的暗器,那七种暗器又能够同时击中目标?”

 “一手七暗器就是这样的一种暗器手法?”

 灰衣人无言领首。

 那个女人亦沉默了下去,一丝笑容却也‮有没都‬了。

 石上那个白衣人眼中又出了闪电一样的寒芒,忽然问道:“武当的两仪剑法也有方才我那一剑的迅速、准确?”

 “迅速准确得多。”

 “大哥所说的都是事实?”白衣人冷笑。

 灰衣人没有回答,只是笑一笑。

 白衣人看在眼内,面色更苍白,也就在这个时候,枫林中又响起了一个声音:“只不知武当的开山刀是否也有我这奔雷刀的威力?”

 声落人现,一个红衣纠髯大汉大踏步从林中走出来。

 他身材魁梧,犹如半截铁塔,右半边身子赤,倒提着一把斩马长刀。

 寒光一闪,长刀急落,雷霆响声中,正斩在石上那一片被剑穿、又钉满了毒针暗器的红叶上!

 红叶也没有被刀风飞,在刀下齐中一分为二,那方巨石亦同时分为两半!

 红衣大汉咆哮一声,回刀指天,他的咆哮声亦犹如雷霆一样,震人心魄。

 灰衣人目光一落,道:“好刀!”

 红衣大汉大笑。

 灰衣人却又道:“大哥只希望你每一次要斩杀的敌人,都像这方石一样。”

 “什么意思?”

 “立在那里,等着你一刀斩下来!”

 红衣大汉一ㄘ牙,旋身突然向那个灰衣人连砍十三刀!

 那个灰衣人彷如未觉,可是刀一到,他枯瘦的身形便飘飞,连闪十三刀,一掠三丈,落在中另一方巨石之上。

 红衣大汉没有追击,一反手,“夺”地将刀在地上。

 “十八年──”灰衣人仰天突然叹了一口气,这片刻间,彷佛已苍老了很多。

 那个身穿彩衣的女人追问道:“我们的身手此十八年之前如何?”

 “好得多,可是与我的理想,仍然有一段距离,就说三妹你──”灰衣人目光一转,道:“仍然没有信心将那一袭彩衣卸下来。”

 “我本来就喜欢穿著美丽的衣裳。”那个女人笑着道,笑得却有些勉强。

 红衣大汉接上一句道:“大哥莫忘了三妹是一个女人,爱美岂非本就是女人的天?”

 “而且一身彩衣,七缤纷,对手一见,难免眼花,暗器正好乘机出手。”

 灰衣人又叹了一口气,道:“这却也无疑提醒敌人小心暗器。”

 他目光一转,话又接上道:“这些年来,‮道知我‬大家都很刻苦,江湖上,现在能够敌得过我们的人,相信已不多。”

 “这还等什么!”红衣大汉起了膛。

 灰衣人一笑,道:“这一次若是再失败,我们以后只怕‮有没都‬机会的了,有句话,我本该留在心中,却是又如骨在喉,不吐不快!”

 “那就吐出来好了。”

 “凭我们的武功还不足以纵横天下!”灰衣人的笑容很苦涩,道:“我们无疑都已尽了心力,武功只是到这个地步,已不关苦练与否,只因为我们的武功本就是即使再练下去,也不会再有什么进展。”

 “那么大哥的意思…”

 “也许我们该学习一下别人的──”白衣人很少说话,这时候突然开口道:“武当派的七绝是不是最为适合?”

 灰衣人点头。

 彩衣女人又笑‮来起了‬,道:“只可惜我们的年纪已实在太大,而且即使我们有这个诚意,又不惜拜在武当门下,也只是一厢情愿,人家绝不会答应。”

 “那该怎样?”红衣大汉急问道。

 “要学习别的门派的武功,以我所知,最少有七百种方法。”

 “不错──”白衣人接问道:“大哥这样说话,相信已经想到了一个最好的方法了。”

 灰衣人点头道:“这个方法不是我想出来的,这之前已经有人用过。”

 其它三人剎那间彷佛想起了什么,耸然动容。

 “有过一次的失败经验,应该不会再重蹈覆辙。”灰衣人显得有些感慨。

 白衣人忽问道:“我们之中,谁做这件事合适?”

 “谁也不合适。”灰衣人目光再转,道:“我们的年纪已实在太大,而且凭我们的身份,也咽不下这一口气。”

 白衣人白眉一扬,若有所悟地道:“大哥是要他?”

 灰衣人一笑,道:“你说他是不是最合适、最理想的人选?”

 白衣人领首。

 彩衣女人媚眼一瞟,“格格”娇笑道:“他实在也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

 “最少比我要聪明。”红衣大汉居然这样说。

 “既然大家都不反对,事情就这样决定了。”灰衣人语声一落,身形一动,一缕轻烟般,竟然逆着倒泻下来、天河一样的那条瀑布飞掠上去。

 红衣大汉将刀从地上拔出‮候时的‬,那个彩衣女人已经不知所踪。

 “有趣有趣!”他纵声大笑,连声大呼,大踏步往来路走回。

 白衣人目送红衣大汉背影消失,一翻腕,将剑鞘从石上拔出,身形接展,飞越,掠入枫林深处。

 那块巨石实时四分五裂,散落在中,起了无数水花!

 水花消逝‮候时的‬,一切又恢复正常。

 西风却更吹急了。

 清晨,晓未散,朝雾仍浓。

 二十七峰在朝雾中离,天柱峰更就仰不见颠,整座武当山如人间仙境。

 一声钟鸣,山回谷应。

 在武当山来说,这一声钟鸣,就是表示这一天的开始。

 钟鸣不绝,一声紧接一声,朝雾渐淡,彷佛为钟鸣声击散。

 诵经声在紫霄殿消散‮候时的‬,武当派弟子亦已经齐集在广场上,练他们要练的武功。

 吆喝声此起彼落,一群武当弟子赤着上身,在练他们的拳术。

 他们的动作与呼喝声同样整齐。

 再过十数丈,一道高墙的前面,千数个武当弟子在打点暗器。

 一个高而瘦的汉子在他们后面逡巡,他的一双手臂同样枯瘦,手掌却阔大得有异常人。他就是武当派年轻一辈中,轻功与暗器练得最好的姚峰。

 高墙的前面三尺,着‮人个一‬形的木靶,上面已钉着几枚暗器。

 姚峰走过最左边的一个弟子,脚步一顿,身形暴,手一挥,“飕”一飞刀从手中飞出!

 刀直飞向那个木靶,疾劲至极。

 “叭”的一声,刀飞封在木靶上,整个木靶片片碎裂!

 那些武当弟子都应声抬头,都为之一惊。

 更惊的却是离木靶丈许,靠墙站着的那个人。

 清晨的山上无疑是比山下寒冷,可是还不是穿棉袄‮候时的‬,那个人的身上却穿著厚厚的好几件棉袄,甚至手脚亦用厚布着,连头也没例外,只出一双眼睛,最怪的,却是他上身前后都挂着一块大铁板。

 他应声回头,眼旁的肌一跳,眼珠子几乎瞪了出来。

 姚峰实时道:“练暗器非独要准确、巧妙,而且还要疾劲。”

 目光一转,盯着靠墙站着的那个人道:“轮到你了。”

 那个人浑身一震,道:“我?”

 姚峰暴喝道:“还呆在那里‮么什干‬?”

 那个人目光闪动,终于俯身捧起了一块木靶。

 姚峰半身一转,接着挥手道:“击鼓!”

 那边的树下放着一个牛皮大鼓,一个赤着上身的武当弟子双手各执木,用力地击下。

 “砰”的鼓一响,那个人便自一跳。

 他一跳一跳地跳出来,跳到那块为飞刀击碎了的木靶旁边,双脚便似乎软了。

 姚峰随即大喝一声:“开始!”

 语声一落,那十数个武当弟子立时将手中暗器出去。

 “笃笃”声立时大作,有些暗器钉在木靶上,有些往那个人身旁去。

 他们的暗器各异,身形、手法也不同,或拧,或蹲身,或凌空拔起,但看来都不大准确,捧着木靶的那个人看来随时都会有可能为他们杀在暗器之下。

 幸好他穿的衣服够厚,前后背要害还挡着老大一块铁板。

 他当然不是一个疯子,却简直就是一个活靶。

 在练习暗器来说,活靶无疑是比死靶困难,死靶练好了,才有资格练活靶。

 那些武当子弟已经有了这个资格,却还是第一次练活靶。

 对他们这实在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对那个拿木板当活靶的人来说,却就无趣得很了。

 那个击鼓的武当弟子也不知是否故意与他为难,越击越急。

 “咚咚”鼓声中,活靶左右急急地移动,那七个武当弟子的暗器也就更快、更密了。

 快密且强劲,却不准,“当当当”七声,七支透风镖先后打在铁板上。

 “笃笃笃”之下,活靶的左肩随即又上三支袖箭。

 这一阵“当当笃笃”之声,听来居然还悦耳,击鼓的不由失笑。

 那些弟子亦笑‮来起了‬,暗器齐发,目标却都变成了那个活靶。

 叮叮当当之声立时大作。

 活靶也看出是故意如此,外的双睛现出了怒光,脚步一顿。

 “你们这算作什么?”活靶这句话才出口,一蓬暗器就飞来。他双手一沉,忙将木靶挡住了面门。

 那些暗器竟然一支也没有在木靶之上,全都以他为目标。

 叮当之声不绝于耳,暗器在铁板之上溅开,打在他身上的,却都钉在衣服之上。

 击鼓的大笑,道:“谁叫你停下来的,再不走,保管将你成个刺猬!”说着鼓一阵急擂。

 那七个弟子应声暗器飞。

 活靶又慌忙奔跑起来,这一次他跑得特别快,可是那些暗器还是落在他的身上。

 那七个弟子的暗器手法在这片刻之间,竟然会变得如此笨拙,这当然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他们练的分明已不是木靶,而是人靶。

 叮当声响中,嬉笑此起彼落。

 姚峰非独没有喝止,而且大笑起来。

 活靶眼中的怒光更盛,突然大叫一声,举步冲上前,一直冲到姚峰的面前。

 “不干了!”他气冲冲地将木靶摔在地上,反手撕下了在头上的厚布。

 厚布后是一张很年轻的脸庞,不太英俊,却绝不难看。

 他的头发已经被汗水透,豆大的汗珠正从额角滚下,这个天气穿著这许多衣服,实在不好受。

 他一脸怒意,盯着那七个练暗器的弟子,冷不防姚峰夺过一横里挥来,击在他前那块铁板之上。

 “当”一声巨响,活靶吓了一跳,众人却失声大笑。

 一挑,接着指着活靶道:“云飞扬,你说不‮么什干‬?”

 活靶穿著虽然很滑稽,模样却一点也不滑稽,就像是他的姓名一样。

 “不干这暗器把子!”他吼叫道。

 “你不干谁干?”

 “这个我不管。”云飞扬随即解下那两块铁板。

 “你忘了二师兄怎样吩咐了。”

 “二师兄只是吩咐我捧着木靶帮助你们练习暗器,不是吩咐我做你们的暗器把子。”

 “人有错手,暗器偶然打在你的身上,在所难免。”

 “你们是故意尽将暗器往我身上招呼,莫以为我瞧不出。”

 “好,你是决定不干了?”

 “不干!”云飞扬转身便要走。

 姚峰一偏首,那些弟子立时拥上前,将云飞扬围起来。

 云飞扬霍地回过身来,道:“要怎样?”

 “好哇,小杂种,倒要看你凭什么这样子神气?”一个弟子伸手便要揪住云飞扬。

 云飞扬面色一变,道:“你叫我什么?”

 “小杂种!”那个弟子一把揪住云飞扬的襟,道:“难道叫错了?”

 云飞扬面色一变再变,正要发作,姚峰已接上了话:“你不干,大家练不成暗器,二师兄怪责下来,有你好看的。”

 “我这就去找二师兄说清楚。”

 “好,大家一起去,莫教这小子搬弄是非,将责任推在我们头上。”

 “去!”那个揪住云飞扬襟的弟子便待举步,云飞扬实时一拨他那只手,道:

 “先放手!”

 那个弟子应声松手,却反手一巴掌掴在云飞扬的脸上,道:“在这里,谁让你大呼小喝!”

 云飞扬面色大变。

 正当此际,一个声音突然从旁传来,道:“你们有暗器不练,吵吵闹闹在‮么什干‬啊?”

 众人应声望去,一个魁梧的大汉正从那边走过来,正是他们要去见的二师兄谢平。

 云飞扬立即奔上前道:“二师兄…”

 谢平目光一落,一皱眉道:“又是你闹事?”

 云飞扬回手一指后面众人道:“他们几个人…”

 话才说到一半,他的手已被谢平拍回,接叱道:“无礼!”

 云飞扬抚着被拍痛了的手,道:“他们…他们…”

 谢平又打断了他的话,道:“他们在欺负你,是不是?”

 云飞扬点头,还未‮么什说‬,谢平已抬手给了他一巴掌,道:“你算是什么东西,他们‮么什为‬要欺负你?”

 云飞扬被打得怔在那里。

 谢平“哼”了一声,道:“每天总要听你好几次这种话,难道整个武当山的人都跟你作对?”

 云飞扬没有作声。

 谢平这才问那些师弟,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才掌掴云飞扬的那一个抢着开口道:“我们方才好好地在练习暗器,这小子突然大发脾气,竟然将木靶掷下,说要不干了。”

 谢平目光落在那个木靶上,转问云飞扬道:“是你将这个木靶掷掉的?”

 云飞扬嚷起来道:“他们尽将暗器往我身上招呼,根本不管那个木靶…”

 “所以你将它掷掉?”

 云飞扬方待分辨,谢平已接上道:“他们的暗器若是全都能准确在木靶上,根本就用不着再练了。”

 “可不是嘛!”姚峰口道。

 “住口!”谢平喝住了姚峰,回问云飞扬道:“这你又不干,那你又不干,你到底要‮么什干‬?”

 云飞扬一咬嘴道:“我上武当山来,是要学武当派的武功。”

 “练武功先要打好基础,你现在做的,就是基础的功夫。”

 云飞扬哑口无言。

 “在这里谁不经过这个阶段?”

 “他们只是几个月,我却是几年了。”

 “那是什么原因,你应该清楚。”谢平一仰首,道:“武当乃名门正派,来历不明的人,又岂有资格学习武当派的武功?”

 “小杂种,听到了没有?”众人哄然大笑‮来起了‬。

 云飞扬怒形于膛不住地起伏,但终于还是隐忍下来,这样的话他已不是第一次听到。

 “以我看──”谢平盯着云飞扬,倏一声冷笑,道:“你还是先弄清楚自己的父亲是哪一个,否则即使老死在武当,也是这样子。”

 云飞扬垂下头去。

 谢平摸了摸胡子,道:“你既然不喜欢做活靶,若是一定要你做,那是欺负你,好,不做就不做。”

 击鼓的嚷起来道:“没有了活靶,如何练下去…”

 “谁说没有?”

 “他不做…”

 “你做!”谢平一指那个击鼓的,转对姚峰道:“你来击鼓怎样?”

 姚峰点头,击鼓的苦起了脸庞,却又不敢反对,云飞扬看在眼内,心头大乐,几乎要笑了出来。

 谢平的目光,转回道:“至于你──”“我可以帮一把,将地上的暗器拾起来。”

 云飞扬抢着回答。

 谢平一笑道:“你不是说不干了吗?”

 他笑得好象有些不怀好意,云飞扬看得出,方要‮么什说‬,谢平已接上道:“那边打理猪舍的长工家人办喜事,要下山几天,我正在头痛找谁去接替他的工作,打理那些猪仔。”

 众人听到这里,又哄然大笑,云飞扬却呆住,讷讷道:“我…”

 “你放心。”谢平又一笑道:“那里保管没有暗器向你的身上招呼。”

 云飞扬一张脸不由红到了脖子。

 谢平接着挥手道:“跟我来!”

 他方待起步,云飞扬突然又冒出了一句:“我要见执法长老!”

 谢平脚步一顿,浓眉一扬,道:“哦?”

 击鼓的立即上前道:“二师兄,他是不服你,我们教训他一顿!”

 谢平伸手一拦,道:“退下!”转向云飞扬道:“好,只是你别后悔!”

 云飞扬话已出口,就是后悔,也已无用,谢平是怎样的子,他又岂会不清楚。

 谢平也没有再‮么什说‬,举步走上前,连头也不回。云飞扬还在踌躇,众人已一拥而上,推着他向执法堂那边走去。

 执法堂在偏殿一例,地方虽然并不大,气氛却是非常严肃,终烟香缭绕,严出入。

 粉白的照壁上写着武当派的十大戒条,看到了这些戒条,武当弟子相信谁都难免会心惊胆战。

 那两个执法长老也是两个‮来起看‬很严肃的人,他们都是当代武当掌门的师弟。

 赤松年纪比较大,已接近五十,气势也是在苍松之上。

 他的身材不怎么高,但也算魁梧,不怒时两只眼已犹如铜铃般,一怒之下,就更吓人,那声音简直就像是打雷一般。

 苍松比赤松矮一些,也瘦一些,眼睛细小,声音也远较赤松弱,笑起来就更是“唧唧唧唧”的,不但没有威严,反而令人有诙谐的感觉。

 他也有自知之明,所以在执法堂中,总是让赤松说话,万不得已才上一句。

 云飞扬来到执法堂前就已经有些后悔,看见这两个执法长老,就更‮得不恨‬踢自己一脚,可是谢平已经走进去,他也只有硬着头皮走进去。

 那几个武当弟子一拥而入,却立即被赤松喝住道:“你们‮么什干‬?”

 他们尚未回答,一旁苍松已“唧唧”地笑应道:“当然是来瞧热闹的了。”

 “有什么好瞧的?”赤松瞪眼道:“都给我滚出去!”

 “滚出去!”苍松帮腔。

 众人虽然‮意愿不‬,也不敢抗命,忙退出堂外,却又左右散开,躲在走廊,张头探脑地偷窥。

 赤松没有再理会他们,转问谢平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平手一指云飞扬道:“弟子方才吩咐他捧木靶帮助几个师弟练习暗器,有些暗器失准,击在他的身上。”

 赤松目光转向云飞扬,“哦”了一声,道:“又是你?”

 好象他现在才看清楚那是云飞扬。

 “我…”云飞扬抓着头发,也不知该‮么什说‬。

 “你叫云飞扬,是不是?”赤松眼睛瞪得更大。

 云飞扬正要回答,赤松已拍案大骂道:“怎么你就是喜欢给我们添麻烦?”

 云飞扬被骂得怔住,赤松接着喝一声道:“跪下!”

 云飞扬只有跪下。

 赤松这才回问谢平道:“你方才说到哪里了?”

 苍松替谢平回答道:“他说到有些暗器失准,落在云飞扬身上。”

 “这是事实。”谢平沉声强调。

 云飞扬身上仍穿著那几件厚厚的棉袄,那些暗器还没有完全清除。

 赤松目光一转,道:“人有错手,马有失蹄,就是我放暗器…”

 苍松旁边忙推了赤松一把,赤松语声一顿,接上的已不是方才要说的,而是道:

 “一万次之中,也难免会有一次失手。”

 苍松接道:“就是掌门大师兄,也不敢自夸已练到万无一失的地步。”

 “可不是嘛!”赤松嘉许地一拍苍松肩膀,转向云飞扬道:“你听到了,像我们这种老手亦偶有错手,何况那些小子。”

 谢平接道:“这还是他们暗器的第一课。”

 “那失手更就理所当然。”赤松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云飞扬几遍,道:“你好象没有伤在暗器之下。”

 云飞扬点头。

 赤松一皱眉道:“这你还走来执法堂‮么什干‬?”

 谢平抢着替云飞扬回答道:“他认定那是我们有意为难,我们争执起来,他一怒将木靶扔掉。”

 赤松一声轻叱道:“大胆!”

 谢平接道:“他说要不干,若是一定要他干,传到掌门那里,还以为是我们欺负他,反正那边猪舍的长工休息,猪仔也需人打点,所以弟子索就让他过去。”

 赤松听到这里,捋须大笑,连声道:“好主意,好主意。”

 “他却是不服,坚持要来执法堂。”

 赤松笑容一敛,瞪着云飞扬道:“不肯苦练武功…”

 “罪犯武当派戒条第二条──”苍松随即用手指指着戒条的那面照壁。

 “唆弄是非──”“第六条。”苍松对那些戒条简直滚瓜烂

 “以下犯上。”

 “这是第九条。”

 “三罪俱发,本该将你逐下武当山──”赤松语声一顿,一沉道:“但念你年幼无知。”

 云飞扬一直‮有没都‬分辩,这时候叹了一口气,应道:“弟子知罪,愿往猪舍。”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赤松一拂袖道:“去──”云飞扬苦着脸,退‮去出了‬。

 赤松转向谢平道:“像这些蒜皮的事情,以后你最好少来麻烦我们。”

 苍松接道:“我们已经够忙了。”

 “是极是极──”谢平几乎‮住不忍‬笑出来。

 “退下──”赤松再拂袖。

 猪舍是什么味儿,云飞扬其实已经心中有数,这之前他虽然没有打点过猪舍,却已不知多少次走经该处。

 今天的猪舍却好象特别臭。

 他几次捏着鼻子,但最后还是要放开手,他的鼻子一向不大灵,今天却例外。

 就是他的“耳朵”今天也似乎变得特别敏锐,那些猪仔也不知对他表示,还是特别与他过不去,嚎叫不绝。

 扑鼻的恶臭,刺耳的嚎叫,云飞扬实在吃不消。看他的样子,好象随时都会昏倒在地上,可是他始终没有。

 这就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

 最后他决定还是先将那些猪仔赶进河里洗刷干净。

 河水本来清澈得很,那些猪仔一下去,就弄得浑浊不堪。

 水清凉,微风带来远山木叶的清香,那些猪已不像方才那样不停地嚎叫,臭味亦没有方才那么臭,云飞扬精神大振。

 他伸了一个懒,方待替那些猪仔洗澡,就‮了见看‬‮人个一‬。

 一个他最喜欢看见的人。

 那个人远在河对岸的山坡上,穿著一身淡黄的衣裳,青绿丛中,就像是一朵方开的黄菊,一动,都像是化成了一只蝴蝶。

 云飞扬浑身立时活力充沛,反手抓了抓脑袋,连声道:“过去过去!”将那些猪赶向对岸。

 他的语气并不凶,对于那些猪,忽然有了很大的好感。

 若是没有那些猪,他要到那边去,就要另外找一个借口。

 山坡上只有伦婉儿‮人个一‬。

 她是武当山上唯一的女弟子,也是最受宠的一个,那并非完全因为她是一个女孩子。

 她的娇憨天真,还有她的善良,都是她惹人喜爱的地方。

 在云飞扬的心目中,她更就是整个武当山唯一的好人。

 也就只有她,不但没有欺负、为难云飞扬,很多时还加予援手,替他说话。

 她还很年轻,才只十七岁,可是她的武功,在年轻一辈的武当弟子中,仅次于白石,谢平,程方远,金展鹏,姚峰五个师兄,那除了她有一个好师父,自幼就开始练功,还因为她的专心与勤奋。

 每天她都练功,风雨无间,天气晴朗的日子,多数在户外,就正如今天。

 轻巧的身形,纯的剑法,美妙的姿势,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舞蹈。

 微风轻吹,秀发飘扬,展动的衣袖就像是蝶翅。

 云飞扬已看呆了眼睛,冷不防伦婉儿身形一转,便到了他藏身的树后,一声娇叱,一剑刺来!

 云飞扬惊呼尚未出口,剑已在他眼前三寸停下,剑上的寒气尖针一样利入他的眉心。

 他打了一个寒噤,口一声道:“剑下留情!”

 伦婉儿剑指着云飞扬道:“你鬼鬼祟祟地躲在这里,打什么主意?”

 云飞扬手搔着后脑道:“看你练剑。”

 伦婉儿一震剑锋道:“‮道知你‬偷学武功要受什么惩罚?”

 “我是见你聚会神地练剑,生怕惊着你,才一旁躲开。”

 “还不承认,我跟执法长老说去,让他们问你。”伦婉儿说得似乎很认真。

 云飞扬立时慌起来,不住摇手道:“我现在已经够惨的了,婉儿姑娘你再去说一说…”

 “你现在怎样惨了?”伦婉儿反问。

 云飞扬一怔道:“我…我…我没有怎样。”

 伦婉儿目光一转,道:“那边的猪怎样了?怎会赶到这里来了?”

 “是我赶来的。”云飞扬苦笑。

 “怎么你赶起猪来了?”

 “赶猪的那个长工家里有喜事要回去,找我们商量,看谁肯顶替几天,这种事又有谁愿意干,只有我来了。”云飞扬一面想,一面说,虽只几句话,已几乎累出一头大汗。

 伦婉儿笑问道:“你们是好朋友?”

 “情还算过得去。”

 “这样说,你‮人个这‬实在也很够义气的。”

 云飞扬不由自主地起了膛。

 “方才你去执法堂,就是跟赤松、若松两位师叔商量这件事的?”伦婉儿接着竟然这样问。

 云飞扬一听,一张脸立时红到脖子那儿,‮得不恨‬地上有个,一头钻进去。

 伦婉儿看着他,眨了眨眼睛,道:“什么时候你学会了说谎?”

 云飞扬苦笑,眼珠子一转道:“我…我还是回那边去…”

 他方待举步,又给伦婉儿叫住道:“你还没有回答呢。”

 “我…我…”云飞扬抓着头发,一时间竟‮道知不‬如何说话。

 伦婉儿叹了一口气,道:“‮道知你‬被说破了难为情,以后就不要说谎了。”

 云飞扬只有点头。

 “平我是怎样跟你说的?”伦婉儿却是摇头道:“‮你要只‬争气一点,就不会给师兄他们羞辱了,对不对?”

 云飞扬勉强一笑道:“其实这也算不了什么,想当年,韩信受下之辱,后来还不是贵封为大元师?”

 “你就是这样。”伦婉儿一再摇头。

 云飞扬起的膛早已经缩了回去,又抓抓后脑勺,道:“我还是走了的好。”

 伦婉儿又好气又好笑,方待‮么什说‬,九下钟声突然划空传来。

 云飞扬一呆。

 “警钟!”伦婉儿黛眉一皱。

 云飞扬目光一转道:“‮道知不‬出了什么事情?”

 “有人要闯山!”语声甫落,伦婉儿身形一动,疾掠‮去出了‬。

 “婉儿姑娘──”云飞扬急唤。

 伦婉儿回头一瞥,道:“快将猪赶回去!”身形却不停。

 三个起落,伦婉儿已掠下了山坡,飞燕般往山下掠去。

 轻柔的秋风,轻柔的阳光。

 石阶上的水已干透,叶尖上的珠仍晶莹滴。

 阳光下,那块象征武当派威严的解剑岩就像是巨人一样兀立在上山的石阶旁。

 在解剑岩之前现在也有‮人个一‬巨石一样立着。

 ‮人个这‬年纪应该在三十岁前后,浓眉细眼,扁鼻厚,相貌可以说也很丑陋,身材矮胖却并非痴肥,一身锦衣,不怎样整齐,头发亦有些散,令人感觉一种野兽的骠悍,一股难以言喻的犷。

 一群武当弟子挡在‮人个这‬前面,四个道士正被同门扶开去,肩上都带着剑伤。

 武当弟子无不怒形于,锦衣人眼中却充满了不屑,他衣衫华丽,手握的一柄剑镶嵌着七宝石,亦价值不菲!

 霍地一个中年道士越众而出,剑一震,沉声喝道:“武当玉石敬领高招!”

 锦衣人目光一转道:“石字辈的,应该不会令我太失望!”剑一引刺前!

 玉石冷笑,挑剑急封,当一声,两剑击,锦衣人手腕一翻,又是两剑剌出。

 刺到一半,两剑已变成八剑,玉石连接八剑,已被迫退一步。

 锦衣人旋即抢攻,眨眼之间,剌出三十六剑,又将玉石迫退好几步。

 他左右脚忽然左弓右箭,忽然左箭右弓,身形变化,与剑法同样灵活。

 三十六剑刺过,三十七剑紧接剌出,玉石一剑方接下,三十八剑已闪电刺到,封架已不及,又急退一步。

 剑势不绝,追击,玉石连换了七个姿势,竟然都摆不了锦衣人的长剑,第八个姿势方展开,手腕一凉,已被锦衣人的三寸剑尖在上面。

 锦衣人一声:“弃剑!”手中剑已顺着玉石手臂连敲了三下。

 玉石整条右臂立时都麻木,“叮当”一声,剑终于手坠地。

 锦衣人并不追击,大笑道:“亦不外如是。”

 玉石惊怒集,众武当弟子兵刃早已经出鞘,这下再也按耐不住,一起围上前去。

 实时一声暴喝道:“住手!”‮人个两‬从山上如飞赶至。

 一个是谢平,另一个是中年道士,四四方方的一张脸,神情肃穆,也就是武当派掌门青松座下的大弟子白石。

 锦衣人目光落在白石脸上,一扬眉道:“你又是──”“武当白石!”

 “青松的大弟子?”

 “施主…”

 “公孙弘!”

 白石似有所忆,面色微变,道:“无敌门白虎堂堂主?”

 “正是!”公孙弘微笑,不可一世。

 无敌门威震江湖,声势早已凌驾九大门派,他就是无敌门门主独孤无敌的大弟子,气焰自然亦甚盛。

 白石沉声接着问道:“施主不远千里而来…”

 “奉师命,将两份礼物送上武当给青松!”公孙弘一抖外罩披风,出手奉着的一个锦盒,那上面着一张大红帖子。

 他直呼青松,众人都然大怒,谢平口一声:“放肆!”

 白石却转向众人叱道:“人家送礼物到来,我们怎能够这样无礼?”

 玉石急忙分辨道:“师兄有所不知,这位施主一定要带剑上山,叫我们怎能不阻止?”

 白石“哦”了一声,转向公孙弘,道:“过就是施主的不对了。”

 公孙弘目光落在解剑岩上,道:“岩前解剑,是武当派的规矩?”

 白石正道:“自三丰祖师开山,武当派便有这条规矩。”

 公孙弘点头,忽一笑道:“可惜这只是武当派的规矩。”

 “入乡随俗,入境问。”

 “我七岁学剑,十二岁仗剑杀人,纵横江湖十七年,用的就是这柄剑!”公孙弘剑眉心。

 白石道:“贫道也看得出这是一柄好剑!”

 公孙弘冷笑道:“这么多年来,除了我师父,没有人能够要我将这柄剑留下。”

 一顿,又接道:“这次我出使武当,又是代表天下第一的无敌门,所带的任何一样东西,都是代表无敌门的威信与尊严。”

 白石沉声道:“武当派也有武当派的威信与尊严。”

 “若是‮定一我‬要带剑上山?”

 “就等如与整个武当派为敌。”

 “无敌门与武当派,三百年来,一直就是敌对的。”公孙弘大笑道:“师命难违,礼物非送上山不可,剑吗,却是一定不会留下。”

 “施主一意孤行,贫道无话可说。”白石手一挥,道:“布阵。”

 七个道士一旁闪出,身形迅速变换,将公孙弘围在正中。

 公孙弘目光一闪,道:“武当派的北斗七星阵?”

 “正是!”白石退下。

 公孙弘大笑挥剑道:“宝剑无眼!”

 “施主亦请小心!”白石面寒如水。

 语声甫落,一声龙,七道士剑一起出鞘!

 七个道士动作迅速而整齐,只看这拔剑的动作,便知道这七人久经训练,早已有了默契。

 公孙弘应声目光一落一寒,那一脸不屑之逐渐消失。

 七个道士右手握剑,左手一提剑诀,目光齐落公孙弘脸上。

 目光凌厉,七个道士的太阳俱都高鼓,内功湛,绝无疑问。

 公孙弘目光一扫,冷笑,“飕”的一声,剑一抖。

 七个道士一领剑诀,长剑亦同时展动,平肩指向右方。当中道士一声“无量寿佛”,接道:“七星剑阵,七剑齐施,阁下一人,贫道师兄弟也是七人齐上。”

 “七星剑阵,名震武林,公孙弘早就有意见识一下!”语声一落,公孙弘人剑急上!

 七个道士齐宣“无量寿佛”,人剑齐展。

 衣袂声响中,各自移前七尺,已将公孙弘困在阵中。

 公孙弘只觉剑气萧森,眼前人影闪动,一个道士彷佛变成七个。

 他暴喝震剑,寒光飞闪,一剑化八剑,“八方风雨”,分从八个方向削出!

 “铮铮铮铮”七声金铁击声响,七个道士即接了公孙弘一剑,公孙弘向东南方的一剑却削空。

 他身形立展,欺向东南方,哪知道才欺出半丈,人影一闪,两个道士已出现眼前,双剑剪刺至!

 公孙弘长剑左挑右抹,接下了刺来的长剑!

 双剑一二三变,一变急一变,公孙弘再接下其余的两变四剑,身形已被迫回原位!

 两个道士并没有追击,身形错,方位剎那间互易。

 其余五个道士亦同时变了方位。

 “七星剑阵果然名不虚传!”公孙弘剑护前,旋身一转。

 他看准角度,剑方待剌出,一个声音已划空传来,道:“掌门有命,来使上山,不得阻拦。”

 第一个声音甫落,第二个声音接起,第三个声音已经非常接近。

 白石立时喝一声道:“停!”

 七个道士身形一顿,长剑立即入鞘,白石接着摆手道:“施主请!”

 “不打了?”公孙弘按剑冷笑。

 “掌门有命,岂敢不从。”

 公孙弘剑入鞘,道:“‮会机有‬我再领教你们的七星剑阵。”

 七个道士一声不发,白石亦不语,举步向前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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