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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唐宁亦步亦趋,那些唐门弟子不由左右让开?云飞扬出手救唐宁他们已经够意外的了,唐宁态度的转变在他们眼中反而是理所当然。

 事实由于云飞扬的忍让,他们对云飞扬并没有太大的恶感,有些人事实已怀疑事情兴云飞扬没有关系。

 唐宁也是在怀疑,只是事情已经闹大了,没有适当的借口,面上放不下。

 她接道:“不管是什么问题,无论你到那儿去,少不了我这一份。”

 云飞扬微喟。“你还是怀疑?”

 唐宁摇摇头道:“我爷爷失踪多天,难得找到线索,怎么能够不追查下去?”

 云飞扬道:“此行…”

 唐宁截道:“‮道知我‬是很危险,可是我不怕,你也不用对我负责什么的。”

 云飞扬言又止,唐宁接道:“至于有关武当派的我不会随便透给别人知道,你可以放心。”

 云飞扬道:“‮道知我‬你怎样执着。”

 唐宁一笑道“那你还多‮么什说‬!”

 “有时侯我也是的。”云飞扬脚步一顿。“事情也许无关紧要,可是我答应了保守秘密。”

 唐宁口道:“万一你死了──”话出口她才知道太重,抱歉的接道:“我其实不是这个意思。”

 云飞扬若无其事的道:“天下间没有水久的秘密,也许在我找到去之前…”

 “那你何不干脆说出来。”

 云飞扬笑笑反问:“若是有人向你打听唐门的秘密,你会怎样做?”

 唐宁不假思索道:“当然不会说。”

 她绝无疑问是直子,话出口才想到不该这样说,却如何收得回。

 “就是这样。”语声一落,云飞扬的身形陡然展开,离弦箭矢般疾‮去出了‬。

 “云飞扬──”唐宁不由伸手抓去,抓了一个空,要追的时侯,云飞扬已掠出十多丈。

 她目光一转,便要喝令那些唐门弟子阻止,但心念一动,到了口的话便咽回去。

 那些唐门弟子看见唐宁没有表示,也只有眼睁睁地目送云飞扬离开。

 云飞扬身形飞快,几个起落,掠上了高山上的一块巨石,回头看看才继续掠前去。

 唐宁看在眼内,没有动,两个中年唐门弟子左右上前,一声“掌门人”只等她的指示她应声反问:“我们在附近监视的弟子可有撤回?”

 “没有!”

 “飞鸽通知他们继续监视,千万不要惊动云飞扬,只看他到底要从什么地方去紧记,紧记。”

 唐门弟子并没有令唐宁失望,替追踪监视着云飞扬,他们也尽量小心,避免惊动云飞扬,但到底难免被云飞扬发现。

 他佯装不知,却暗中设计摆,那当然没有什么好计,他虽然武功高强,到底不是那种城府深沉的人,也不懂躲避。

 他只是利用环境使自己的本领能够充份发挥,终于,将监视的唐门弟子远远拋开。

 到最后,只有‮人个一‬仍能够追踪在他后面,也是唐门年青一辈中轻功最好的一个,唐门最年轻的掌门人──唐宁!

 这也已是七天后的事。

 正午,阳光从枝叶间下,树林中仍然令人有一种森寒的感觉。

 到处都是参天古树,一条不大明确的小路蜿蜒其中,据说是穿过这个古树林唯一的道路唐宁不喜欢这条小路,也讨厌附近的环境,却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

 云飞扬一定会经由这条小路穿过这个古树林,她要继续监视必须抢在云飞扬前面。

 这两天一路上她都是这样,抢在前面遥遥暗中蓝视着云飞扬,云飞扬向什么人问路她亦随即向那个人追查,然后抄快捷方式在前面等候。

 她已陉尽量小心,也知道与那些唐门弟子已经失去联络,一切要靠自己的努力。

 地面到处积水,每一脚踩下去,都像踩进陷阱中,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唐宁讨厌的就是这种感觉。

 再过前面是一大片积水,当中浮着一截枯树,唐宁目光落在那截枯树上,身形拔起,也就向那截枯树掠去。

 她是打算落在枯树上,再藉枯树之助横越那一片积水,那知道身形落下,那截枯树竟然往下沉去。

 积水下竟然是一片浮泥,唐宁半截身子立即陷进浮泥中,她惊呼挣扎,越挣扎身子下陷得便越快!

 她也知道再这样挣扎下去,很快便没顶,连忙放松身子,但仍然继续下沉,只是慢上了很多。

 却就在这个时候,一条巨蟒突然在一侧草丛窜出,向她陷身的地方游窜过来。

 也不知那边积水不是实地还是那条巨蟒能够在浮泥上游窜,那条巨蟒非独没有陷下去,而且迅速的接近。

 唐宁不由得面色大变,眼看那条巨蟒血盆大口张开,越来越接近,突然一下急的破空声响,一截六七尺长的树枝飞过来,疾进那条巨蟒的口中,将那条巨蟒撞得飞离了水面,钉在丈外的一条树干上。

 那条巨蟒鲜血狂,不住翻腾,触目惊心。唐宁惊魂甫定,目光及处,喜极而呼:

 “云飞扬川!”

 云飞扬正立在那边,应声:“接着──”接拉下一条长的树藤,拋向唐宁。

 唐宁接在手中,与云飞扬奋力一牵同时,从浮泥中出,飞向云飞扬那边。

 云飞扬探手抓住了唐宁的肩膀,唐宁的身形才稳定,随即扑进云飞扬怀中,哭‮来起了‬。

 她离然倔强,到底是初出江湖,在唐门也无疑公主一样,几曾受过这种惊吓,也到底是女孩子,对这一类的东西,有一定的恐惧。

 云飞扬明白她的心情,但她这种突然的举动还是令他非常意外,一时间也‮道知不‬如何是好,只有拥着她,等她的情绪稳定下来。

 好一会唐宁才停止哭泣,仰首望着云飞扬。“你怎会在这里的?”

 云飞扬道:“这是必经之路。”

 唐宁好象这才省起来,讷讷地接道:“‮道知我‬…”

 云飞扬道:“我却是现在才知道你已经追踪到这里来。”

 唐宁道:“我可是走在前面。”

 云飞扬微笑。“这之前我以为已经将你们完全摆的了。”

 “那有这么容易?”唐宁一皱鼻子。

 云飞扬摇头。“你们还是在怀疑?”

 唐宁道:“我早已相信你不是那个人的了,否则你不会一再救我性命。”

 云飞扬方才再救她一命,‮是不那‬说她方才相信,话出口,她才知道又说错。

 云飞扬彷佛没有在意,只是道:“本来就不是。”

 唐宁接道:“我本来不该再怀疑的,那个人掳去我爷爷的时侯不错没有伤害我们的人,而且说只是借我爷爷一用,可是看他对付其它门派,却完全不是那回事,那该是同‮人个一‬,你却是怎样看也不像一个那么心狠手辣的人。”

 云飞扬笑问:“在找到我之前你们应该会在武当山附近打听。”

 唐宁道:“我们打听得到的是你没有离开过武当山附近,轮替附近的贫民百姓医病,但我们怀疑你根本已考虑到有人找到来,串同那些人…”

 云飞扬截道:“你们的疑心倒大。”

 “我们现在不是相信了!”

 “这我才放心。”

 “我可是怎也下放心。”

 “因为你爷爷…”

 “要看到他平安无事我才放心得下,所以…”

 “他若是有事,你担心也没用,没事始终会平安回来,那个人声明借他一用,‮定不说‬真的有借助他的地方,事后会将人平安送回来。”

 “你是指让我在家中等候?”

 “江湖险恶──”云飞扬语重心长地。

 “苗疆尤其不易去是不是?”

 “‮道知你‬我要去苗疆了?”云飞扬随即一笑。“当然知道的,这也是通往苗疆唯一的路。”

 “我可是不明白,事情怎会与苗疆有关,武当派的天蚕功难道是由苗疆传出来?”

 云飞扬没有作声,唐宁的看他接道:“这若是真的,可叫人意外。”一顿随又自言自语地:“这的确是一个大秘密,难怪你不肯说出来,可是你放心,我是绝不会告诉别人的。”

 云飞扬只有苦笑,唐宁想想又道:“以我所知苗疆并没有出过什么高手。”

 云飞扬道:“以我所知也没有。”

 “天蚕功是武当派所有已经很多年的了,我实在不明白。”唐宁转问:“不可以随便说的?”

 云飞扬正道:“要说的时侯一定说。”

 “你答应长辈保守秘密?”唐宁颔首。“应该这样的,唐门的秘密,我也是不会漏出去,”云飞扬道:“你明白最好。”

 “现在我更加相信你了。”唐宁很认真的。“你放心,我绝不会再强迫你说出来。”

 云飞扬道:“那你是答应回去了?”

 “回去?”唐宁立即嚷起来。“我只是答应你保守天蚕功的秘密。”

 云飞扬方要‮么什说‬,唐宁又嚷道:“不管怎样,无论去什么地方我都是跟定你的了。”

 “苗疆地方──”“无论怎样凶险,有你在,我是什么也不怕,而且我有足够照顾自己的本领?”她目光随即落在方才陷身的那些浮泥上。“方才我是没有经验,以后不会有同样事情发生的了?”

 云飞扬苦笑,唐宁接道:“无论什么事,有关武当的我都不会漏出去,我答应了的一定做到,这你也没有信心?”

 “‮道知我‬你不是那种人…”

 “那你是答应我跟你一块儿的了。”唐宁又叫又笑的。

 云飞扬一个头‮点一差‬变成两个,眼前这个女孩子跟他初出江湖的时侯并没有太大分别,而且比他要冲动得多,苗疆此行肯定是危机四伏,他自顾也颇成问题,带着唐宁在身旁,实在不敢想象。

 他不由摇头。“你还是…”

 唐宁立即嚷起来。“我是怎也下离开你的了。”

 她随即偎近云飞扬,也随即发觉一直就靠在云飞扬怀中,“嘤咛”一声,倒退开去。

 云飞扬诧异地问:“什么事?”

 唐宁一张脸已红到脖子去,云飞扬看在眼中,总算明白,岔开话题。“我忘了你一身泥污,沾着不舒服…”

 唐宁听着目光往云飞扬身上一转,脸儿更红,云飞扬也这才留意到由于唐宁偎在怀中,衣服上亦沾了不少污泥。

 他唯有装作若无其事,接道:“来路那边不是有一条溪…”

 唐宁截道:“你还没有答复我…”

 “我在考虑,考虑清楚了一定给你答复。”

 唐宁所以很放心浸身溪水里,她绝对相信云飞扬绝不是那种言出不行的人,也绝对相信就是云飞扬不答应,只耍她苦不休,也始终会到去。

 云飞扬却是早已考虑清楚,也没有食言,将答复留下才离开。

 答复是留在地上,这当然大出唐宁意料之外,她看到地上留字的时侯,那里还有云飞扬的踪影。

 她呆了好一会,还是追进树林去,这当然也大出云飞扬意料之外。

 他看见唐宁出浮泥后惊恐流泪,以为经过这一次挫折,唐宁不会再轻身犯险,‮道知不‬唐宁所以流泪只因为有他在,若是只得‮人个一‬,没有哭诉的对象,眼泪未必会掉下来。

 再说唐宁若不是那么固执,也不会追到这儿,既然巳追到这儿,又怎会一些挫折就此罢休!

 再进入古树林,森森,唐宁难免提心吊胆,受过挫折,也当然懂得处处小心,步步为营,过古树林,进入山区,到处山明水秀,并不像传说中那么恐怖。

 一路上人迹全无,十多天下来,云飞扬都是猎些山野免充饥,由于赶路,再加上更恶劣的环境他也曾遭遇过,也‮得觉不‬什么。

 他只是奇怪这附近竟然没有人居住,‮道知不‬他走的是名副其实的快捷方式,直达苗人聚居的后方,也是苗人的地,那个古树林是天然屏障。

 连唐宁那种高手也险些为浮泥所陷,一般人要经过那个古树林又谈何容易?

 云飞扬是忘记了自己是年青的一个高手。

 他还是停下来,停在一个大湖的前面。

 那个大湖相当宽阔,左右望不见尽头,只是前面隐约看见峰峦起伏。

 已经接近黄昏,云飞扬仍然利用入夜前这一段时间折下了几条碗口大的树干,再以树藤细扎,成了一个木排。

 翌拂晓,云飞扬划着木排越过大湖,向对岸。

 湖水清碧而平静,木排柔顺的滑过,就连那水声听来也非常悦耳。

 越接近,形势便觉得越奇特,当前一面断崖,壁立水中,左右伸展,也不知有多阔,俨如一面屏风。

 屏风之间一道裂,内望除了水,还有天光,云飞扬不觉催动木排往内进去。

 裂相当宽敞,外面看来‮得觉不‬深远,进去才发觉,好一会,木排才穿过,眼前豁然关朗,别有天地。

 那有如一个杓子,柄的地方一条瀑布倾下,水珠溅,那之外一个水潭,冰清见底。

 云飞扬在武当山下练功的地方跟这个地方有些相似,不同的是这个地方无论什么都清幽得多,那条瀑布也远没有那么烈。

 虽然如此,他仍然有一份亲切感,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那一丝笑意却才从他的嘴角泛出来,脚踏的木排便翻转。

 这实在太意外,他虽然本领高强,反应又敏锐,还是不免堕身水里。

 水花溅中他隐约看见一个赤的少女,飞鱼般迅速游窜过来,他随即感觉被那少女搂了一个结实。

 那完全幻咒也似,他不由伸手推去,却正好推在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上。

 ‮道知他‬那是什么东西,心头狂跳,慌不迭缩手,那也是他昏前的最后感觉。

 与之同时,他的几处道已经被封住。

 醒觉的时侯云飞扬是置身于一个石内。

 那个石绝无疑问经过人工修饰,非常巧,却带着一些儿稚气。

 那个坐在缘的少女也是,那些儿稚气却令她显得更可爱。

 她已经穿上衣服,云飞扬却彷佛仍看到她赤体,那剎那他的思想仍然停留在水里,却很快便完全清醒过来,随即发觉躺在一张石上,手脚都被绳子给缚着。

 他身子一,便要站起来,那知道绳子与石相连,石又是奇大的石头镂空而成,深嵌进地下,就是有千百斤气力,也难以移动。

 一起不了,云飞扬才留意到处身的环境,不由叹了一口气。

 少女这才道:“你醒来了?”

 她是苗人装束,汉语却非常流利,云飞扬觉得奇怪,接问:“你是汉人?”

 少女摇头,反问:“我像汉人?”

 “你会说汉语,而且说得那么好。”

 “是真的?”少女显得很高兴。

 “也幸好你会说汉语,否则我也‮道知不‬如何是好。”

 “我是绝不会伤害你的。”

 “可是你──”“叫我贝贝,这个名字‮道知我‬下大好,但我是喜欢的。”

 “我也喜欢。”云飞扬事实觉得很别致。

 贝贝娇笑道:“‮道知我‬你一定会喜欢的,否侧你也不会跑到这儿来,这也就是你们汉人所说的缘份。”

 云飞扬“哦”声,贝贝接闷:“你叫什么?”

 “云飞扬。”

 “云飞扬的时侯都不是好天气。”

 这种话云飞扬还是第一次听到,再想到自己的遭遇,不由哑然苦笑。

 贝贝看着奇怪,问:“是我说错了话,你生气了?”

 云飞扬摇头。“这是什么地方?”

 “我住的。”贝贝接问:“‮道知你‬我‮么什为‬要将你带到这里来?”

 “‮么什为‬?”云飞扬反问。

 贝贝再问:“你‮道知不‬我们苗族的规定?”

 云飞扬道:“这是我第一次到苗疆,什么都下清楚,若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

 贝贝喃喃道:“你什么都不清楚啊?”

 云飞扬道:“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贝贝目光低垂。“掠我们的规矩?女孩子被人看到了身子,而她又喜欢那个人的,那个人便要娶她为。”

 云飞扬怔住,贝贝看了他一眼,接道:“我虽燃从来没有见过你,可是到现在我仍然‮得觉不‬你‮人个这‬讨厌,那是喜欢了。”

 云飞扬怔怔的听着,要分辩,却又‮道知不‬如何分辩,贝贝又问:“你当然也喜欢我的了。”

 云飞扬苦笑,贝贝接道:“当然,我们这才是第一次见面,你就是喜欢,也应该不会到要娶我的程度。”

 “姑娘到底是一个明理的人。”云飞扬接上口。

 “你若是‮意愿不‬娶我,勉强也没有意思,但你若是不答应娶我,我是要死的了。”

 云飞扬吃一惊。“这又是你们的规矩?”

 贝贝点头道:“一个女孩子给她喜欢的人看到了身子,却不能嫁给她喜欢的人,除了死之外,她还能做什么?”

 云飞扬回答不出,他明白木排进入水潭的时侯,虽然他没有发觉贝贝的存在,贝贝必然已看见他,也以为他一样会看见,才有这个误会。

 但无论如何,他还是已看见而且接触贝贝的身子,若是因此而令这个女孩子死亡,如何过意得去。

 一时间他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之前他以为唐宁已经够难应付的了,那知道再遇上这一个更难应付。

 唐宁只是纠不休,摆了便告一段落,这个贝贝却是生死问题。

 难道天下间的女孩子都是这样子难应付?云飞扬只有苦笑。

 贝贝看着他接道:“我明白感情是要培养的,我也可以等待。”

 云飞扬不由呼一口气。

 贝贝又道:“你醒来若是很生气,只会骂我,那是你对我一些好感也没有,但你不是,可见你并不讨厌我,假以时,总会喜欢却要娶我的。”

 云飞扬喃喃道:“假以时…”

 贝贝突然嚷起来。“还有一个办法。”

 “哦──”云飞扬怔怔的看着贝贝,他怎样看也看不出贝贝有什么办法。

 贝贝随即走过去那边石几捧起了一个贝壳也似的东西,再回到边坐下,凑近嘴吹起来。

 那种声音很动听,却也很奇怪,云飞扬听着心灵觉得很舒服,眼中所见的景物也好象变得更美丽,所见的贝贝更就不用说了。

 贝贝目注云飞扬,很用心的吹,在云飞扬眼中,逐渐变得有如天上的仙子。

 当然,他从来没有见过什么仙子,可是他那剎那有一种出尘脱俗的感觉,在他的眼中,贝贝瓢然起,飞舞半空。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有一种感觉,好象有什么东西在手背上爬行,垂目望去,不由倒一口冷气,那赫然是一条条只有才许长短,金光闪闪,蚕虫也似的东西。

 那些东西一条紧接一条,又紧紧的挤在一起,骤看来就像是一团金色的怪物,一堆金色动的体,云飞扬再细看,那些东西竟然是四方八面爬来,迅速淹没了他下半截身子。

 “这是什么东西?”云飞扬口叫出来。

 贝贝如痴如醉的吹着那个贝壳也似的东西,给云飞扬这一叫,才猛然醒觉,缓缓放下那个贝壳也似的东西是“金蚕”

 与之同时,那些金蚕亦停止爬行。

 “金蚕?”云飞扬不由自主想起了天蚕功。

 贝贝解释道:“那是蛊的一种。”

 “蛊──”云飞扬心头一寒。“你懂得下蛊?”

 贝贝若无其事的道:“师父教了我很多,这却是我第一次用,但应该不会出错的。”

 云飞扬诧异问:“‮么什为‬你要对我用蛊?”

 “师父教我用这种金蚕蛊的时侯说过,我这种金蚕蛊可以令我喜欢的男人死心塌地,永远留在我身旁,绝不会变心。”贝贝坦言直说,神态娇憨,显然一些恶的感觉也没有。

 云飞扬看在眼内,叹息道:“养蛊炼蛊,见仁见智,我不敢说对不对,但放蛊下蛊的目的,却是不难看得出来。”

 贝贝问:“你是说我这样做不对的了。”

 “你那个师父不该这样教你的。”云飞扬叹息接道:“那个男人若是因此而喜欢你,只是因为恐惧金蚕虫的毒害或者心智被金蚕蛊控制,前者是威迫不得不从,后者则与行尸走并没有分别,并不是发自真心的喜欢。”

 贝贝摇头道:“你说得这种金蚕蛊太恐怖了。”

 云飞扬接问:“中蛊的人若是不从,离开这个它方,是不是便会发作,很难受?”

 “是不会死的。”

 “那种感觉当然很容易令人改变初衷。”云飞扬道。

 贝贝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沉着道:“其实我也不清楚,但听师父说,好象就是这样了。”

 云飞扬接道:“那么那个中了蛊的人就是真的喜欢你,由于这种蛊的影响,也会大打折扣。”

 贝贝道:“我从来‮有没都‬听人这样说过。”

 云飞扬道:“也许身受其害的人都不敢说,以免招致其它麻烦。”

 贝贝接问:“那我应该怎样做?”

 云飞扬道:“一切听其自然,不要勉强,该走在一起的人,不管怎样,始终会走在一起的。”

 贝贝点头道:“这就是姻缘天定?”

 云飞扬那剎那又想起了很多往事,无可奈何的道:“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够与天相抗的,注定不能够走在一起的人,到头来还是要分开。”

 贝贝一面听一面点头,忽然问:“以你看,我们结果会怎样?”

 云飞扬苦笑。“若是看得出使好了,我若是有这个本领,就是日子过得怎样平淡,怎也可以避免许多不必要的烦恼。”

 他想起的往事实在太多,也实是烦恼的多,欢乐的少,虽然他不在乎欢乐,有许多刻骨铭心的忧伤痛苦,却还是不想遇上的。

 贝贝当然感觉不到云飞扬的感受,也看不透云飞扬的心态,看她那种恍恍惚惚的神态,显而易见,她想象中的结果是非常美好的。

 云飞扬突然在意,不由又怔在那里,他虽然不是那种眼光独到,一看便看出对方是那一种人的人,但到现在为止贝贝给他的还是那么天真清纯的感觉。

 他实在不想欺骗贝贝,而他事实到现在,也没有欺骗贝贝,令他惑的也正是这一种关系已经开始,应该以什么形式终结。

 好一会,贝贝才再开口?“你说的实在很有道理。感情是需要培养的,由现在开始,我侍候在你左右,不离开你了。”

 云飞扬一听不苦笑,类似的话不久前他才从唐宁口中听到,当时他觉得唐宁难,现在比较下来,唐宁是容易应付得多了。

 唐宁的纠只是要追随他进入苗疆,现在贝贝的目的却是要跟他成为夫妇。

 在救出唐百川或者来一个了断之后,唐宁的事便告一段落,贝贝的事却是不知何方休。

 苗疆少攻的痴情他早有所闻,好象贝贝这样的少女他总不能不负责任。

 贝贝随即又捧起那个贝壳的东西吹起来,这一次吹出来‮音声的‬在云飞扬听来并没有不同,仍然是那种舒舒服服的感受,那些金蚕却在这一次‮音声的‬中缓缓退下去,消失不见。

 云飞扬看在眼内,并没有什么如释重负的感觉,相反心头更沉重。

 贝贝终于放下那个贝壳似的东西,然后替云飞扬解开身上捆绑着的绳子。

 那些绳子打的都是活结,穿花蝴蝶的,看贝贝解来容易,云飞扬却看着有眼花缭绕的感觉。

 贝贝扶着云飞扬坐起来,一面问:“有没有那儿不舒服?”

 “很好──”云飞扬事实很好,只是那片刻的感觉很特别,全身都彷佛提不起劲的。

 “要不要吃些东西?”贝贝接问。

 “我不饿。”云飞扬四顾一眼。“这里只是你‮人个一‬居住?”

 贝贝颔首。“其它人是不许来的。”

 “哦──”云飞扬奇怪。

 “这是我们族人的地。”

 云飞扬想想又问:“你在你们族人中的身份相信绝不低。”

 贝贝娇憨的道:“你猜──”“公主?”云飞扬信口推测。

 “你怎么知道的?”贝贝嚷起来。

 云飞扬道:“在进来之前我曾经打听过,知道这里是苗王居住的…”

 贝贝摇头道:“我爹爹并不住在这里,他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必须跟族人在一起,。”

 “那这个地…”

 “是我的哥哥跟师父修练的地方,我也喜欢练武,所以才住到这里来。”

 云飞扬略整衣衫。“你懂得点…”

 “你还记在心里啊?”贝贝有些抱歉的。“除此之外我可是不懂得怎样子才能够将你抓住。”

 云飞扬摇头。“我只是想到你那个师父应该不是你们的族人。”

 “他不是,但好象‮是不也‬汉人。”贝贝忽然问:“星宿海是不是中原地方?”

 云飞扬想想。“也许不是,我没听过中原有这个地方,你那个师父来自星宿海?”

 “是啊,他叫萨高──”“也不像汉人姓名,”云飞扬笑笑。“他教你的点手法我可是感觉不到是否属于中原的门派。”

 “中原是不是有许多门派?”

 “多的确多得很。”云飞扬摇头。“名山大川据说都有一个门派。”

 “这倒也有趣,苗疆可没有这种情形。”贝贝接问:“你进来苗疆是什么目的,游玩?”

 “来找‮人个一‬。”

 “这容易,只要人是在这里,没有找不到的。”

 云飞扬绝不怀疑贝贝这说话,她爹爹是这儿的王,一声令下,所有族人出动,那会找下到。

 “你要找的是什么人?”贝贝接问。

 “我也‮道知不‬他是什么人,只知道他的一双手能够分泌出一种蚕丝也似的东西。”

 云飞扬说着从背囊取出一个油布包打开,那之内放着的就是一团蚕丝也似的东西。

 他也就是从那些武林高手的尸体上得来。

 贝贝目光一落,神态便变得有些奇怪,左看着右看着,终于问:“你是来找我哥哥的?

 云飞扬怔住,他实在奇怪事情竟然这样巧合。

 贝贝接道:“除了我哥哥,这里没有一个有这种本领的了。”一顿接问:“你找他什么事?”

 云飞扬道:“首先我必须肯定他是否我要找的那个人,倘若不是,什么事也没有。”

 贝贝道:“他就在附近。”

 云飞扬想想又问:“你是否可以带我去见他?”

 “‮不么怎‬可以?”贝贝一手穿进云飞扬的臂弯。“见过我哥哥,跟着去见我爹爹,我们的事总要跟他们说一声。”

 云飞扬啼笑皆非之余,又有一种罪恶感,他发觉是在利用贝贝。

 最后他还是决定在完全确定之后才跟贝贝说清楚。

 孟都居住的石就在附近,没有太多的陈设,到处都挂着兽皮。

 这个山开始给云飞扬的也的确是一种豪的感觉,一直到他看到了那些蜘蛛。

 那些蜘蛛都是藏在兽皮下,每一只都有拳头大不,云飞扬是无意发现那些兽皮在颤动,将兽皮扬起来,才发觉它们的存在。

 他没有用手接触,那些蜘蛛也没有多大反应,那剎那他仍然不由心寒出来。

 贝贝显然早已知道,一些也‮得觉不‬奇怪,反而很奇怪云飞扬的反应。

 “这是什么东西?”云飞扬当然不会没见过蜘蛛,却不由冲口而出问这一句。

 “中原地方是没有蜘蛛的?”贝贝奇怪的反问。

 云飞扬一怔。“不是没有,只是没有这么大,它们本来就是这么大?”

 贝贝摇头。“它们是特别挑选做蛊母的,用金蚕蜈蚣喂养,才变得这么大。”

 “蛊母?”云飞扬不由想起了枯木的话。

 “‮道知你‬蛊母是什么?”贝贝接问。

 云飞扬应道:“听说过,你哥哥也懂得养蛊放蛊?”

 “不太懂,这些一蜘蛛是师父替他养的,也是他练功必须的东西。”贝贝若无其事的。

 云飞扬并‮得觉不‬奇怪,他绝对相信贝贝的纯真,无城府,也明白贝贝生长在这样环境,自不耳濡目染,根本就下以为养蛊放蛊是一件恶的事情,而习以为常,也不以为那些蛊母有什么恐怖。

 他张目四硕,内显然没有人,贝贝目光一转,接道:“他不在这里,一定在那边。”

 “那边?”云飞扬追问。

 “练功的地方。”贝贝想想道“你还是在这里等他回来好了。”

 “那地方离开这里很远!”

 “不远,只是师父连我也下许进入,外人更就不用说了。”

 “总可以请你哥哥出来一见的。”

 贝贝只是道:“也许可以,想不到你也是急子,等也等不及。”

 云飞扬道:“事情早一些解决总是好的。”

 “你还没有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回事?”

 “到时侯你不是知道了。”云飞扬这句话出口,那种罪恶感又袭上心头。

 贝贝没有在意,也没有追问,紧偎着云飞扬,在她的心目中,‮人个这‬已经是她的丈夫。

 出了孟都居住的山,贝贝便牵着云飞扬往山上走。

 山外有山,那些山一个个奇形怪状,说是美丽固然可以,说是诡异亦无不妥。

 翻过两座高山便看见群山之中包围着一个大湖,面对着他们的湖对岸一座彷佛用石板堆起来的石山。

 那些石板或长或短,或厚或薄,不规则的堆栈在一起,给人一种奇诡而凶险的感觉,当中一个口。

 云飞扬目光及处,不由问:“就是那边?”

 贝贝颔首,雀跃着跳上了湖边的一只独木舟。

 孟都这时侯正盘膝坐在内池中那块钟石上,身上又布满了那种蛛丝绵纱也似的东西,就像坐在一个蚕茧内,与前此不同的是那种蛛丝绵纱也似的东西并非灰白色的,乃是紫黑色。

 在他的前面,石像也似的坐着唐百川,双目低垂,一动也都不动。

 他的神态看来仍然是那么坚忍,眉宇间痛苦的神色却毕无遗,肤亦变得白烟般,这一段日子内显然已吃了下少苦头。

 那种雷霆声也正在内回,一下紧接一下,夹杂着极其恶,接近咒诅的语声。

 人面蛛咒诅雷霆声中经由丝线爬向孟都,每一只都曳着一条发亮的丝线,都是以唐百川为起点。

 每一条丝线都像是由唐百川体内出来,再细看唐百川的耳鼻,赫然有一只只小小的人面蛛在进进出出。

 那些人面姝也实在小得出奇,体积只有爬向孟都的那些百分一二。

 这样进进出出,当然极不好受,唐百川面部的肌终于不住的颤抖起来。

 咒诅雷霆声中忽然响起了一阵叮当铃声,与铃声越来越响亮同时,雷霆声逐渐消去。

 铃声由远而近,那个须发俱白,长几及地,耳颈,腕,腿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灰铁铃子的老人终于出现,咒诅声也就是从他的口中传出来。

 他在池边停下同时,咒诅声亦停下,笑顾唐百川:“姓唐的,你还能够支持多久?”

 唐百川终于张开眼睛,那之内布满红丝,嘶声道:“萨高,用蛊术伤人,不是英雄好汉。”

 萨高笑接道:“你若是乖乖的将内力送给我这个徒弟,根本就不用受这些苦。”

 唐百川咬牙切齿的道:“你们也是武林中人,这种手段也用得出来?”

 萨高摇头道:“我这个徒弟的内功必须借助你们这些内家高手的内力才能够更上一层楼,变成绝世无双的高手,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你应该全力来支持才是。”

 “旁门左道──”唐百川额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下。

 萨高又笑了,忽然问:“你还能殉支持多久?”

 唐百川没有作声,‮道知他‬已不能够再支持下去,那些蜘蛛的进进出出已使他的内力不由自主的积聚起来。

 只要他的内力积聚起来,孟都便能够将他的内力牵引出去。

 那些小蜘蛛他清楚其实是蛊的一种,那样子进进出出也实在难以忍受,要好受一些只有运起内力抵抗,而他的内力一运起便难以收回,一缕缕像给蜘蛛丝束住,再束成一团。

 小蜘蛛好象只负责牵引出体外,以后的工作由那些大蜘蛛继续去进行,唐百川有这种感觉。

 他甚至有一种感觉,那些大蜘蛛曳着的丝其实就是引线,正将他的内力引向孟都那边,可是他虽然知道危险,却无力阻止。

 萨高也没有再‮么什说‬,鬼魅股倒退回去,与他倒退同时,咒诅声也从他的口中发出来。

 唐百川汗落更多,在他口边进出的小蜘蛛咒诅声中显然更加活跃,那些大蜘蛛的行动也快了很多。

 然后雷雳似‮音声的‬又在中回

 独木舟终于到了外,贝贝的神态本来一直很轻松,听到了那雷霆似‮音声的‬,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那声音在外听来不太大,但仍然令人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云飞扬也留意到了,“那是什么声音?”

 贝贝低声道:“师父在放虫。”

 云飞扬打了一个寒噤。“那么这种虫比你方才放的金蚕虫显然要厉害得多。”

 “当然了。”贝贝接道:“听这声音便想象得到。”

 “难道他已经知道有外人进来?”云飞扬有些怀疑。

 贝贝失笑道:“‮为以你‬他是在放蛊对付你?你跟他又没有过节,‮么什为‬他要这样做?”

 “听说着虫的高手每当有人找到来的时侯,总能够预先知道…”

 “那除非那个人的体内有他养的虫物。”贝贝接问。“你难道不是第一次到来?”

 云飞扬道:“是第一次,到现在我也想象不到你那位师父是什么样子。”

 贝贝探头往内看着。“今天你是不能够看到他们的了。”

 “连你哥哥也不能够?”

 “他在练功,不能分心,师父也不喜欢这个时侯有人来扰他。”

 “练功跟放虫有关系的?”云飞扬试探着问。

 贝贝颔首。“师父放虫是为了帮助我哥哥练功,详细的情形我也不清楚。”

 云飞扬接问:“他练功一次需要多久?”

 “不一定,三四个月也有的。”贝贝一牵云飞扬的手。“你还是先跟我去见我爹爹,那儿要比这里热闹得多,日子也易过。”

 “你喜欢热闹?”

 “不太喜欢,可是留在这儿太久,到热闹的地方跑跑,‮得觉总‬热闹的地方并不是那么讨厌。”

 云飞扬不觉点头。“我有时也有这种感觉。”

 贝贝欣然道:“我早就却道我们的情接近,是天生地设的一对。”

 这种话出自她口中一些也‮得觉不‬过份,当然主要是发自真心至诚,云飞扬听着又是一阵感慨。

 这一份感情应该怎样处置?他呆望着贝贝,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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