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以江山相许
紧闭的帐门,帐内静默无息,帐外焦锐不安。
从帐门紧闭
算起,已两天两夜过去。
风云骑、墨羽骑的将领虽然忐忑不安虽想守于帐前,但都被任穿雨一句“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与责任”唤走,只是每
依有一人轮
前来,待看到帐前静立的久微与凤栖梧后便心沉谷底。
而任穿雨却自那
后便不再前来,只因为着守住东旦渡他已费尽心力,对面是他此生未逢之强敌,不敢有丝毫大意,也因他的坐镇,暂失主帅的风墨大军才未军心涣散,依严阵以守,锐气不减,令对面的皇朝也不由对其刮目相看,一方面因其严守难破是以未攻,另一方面因静待康城消息是以未动,东旦渡两军暂相安无事。
第三
的清晨,帐内终于传出声音。
“参!”
简短的一字,却让守在帐外人如闻天音。
钟氏兄弟源源不断的将参汤送入帐中,而帐外的人从久微、凤栖梧至闻讯而来的风墨大将却依旧不得入帐,一个个瞪视着帐门,满眼的焦灼,程知这个五大三
的大汉甚至目中蓄泪,不住的合掌向天,祈求老天爷的保佑!
升又
落,月悬又月隐,朝朝复暮暮,煎煎复焦焦,度
如年但总算也有个尽头。
第五天的清晨,帐内终于响起轻轻的脚步声,顿时让帐外的一干人等振奋不已。
帐门终于开启,金色的晨曦斜斜
在门口的人影,银甲泛起灿目的光辉,惑人双眸,一瞬间几疑这人是否幻影。
门口静立的是一个完好无损的、神情平静的风王。
“王!您终于…”
“风王,王他…”
众人急切的围拢上去,道着各自最为关心的。
惜云手一摆,目光扫视一圈,那一刻惶然的、激动的、焦锐的众人不由自主的
声。目光最后落在久微身上,移步,伸手:“久微,他就拜托你了!”
“我定尽我所能!”久微躬身道。只是他一贯平稳音声的此刻却透着一丝沉重,因为从那紧紧抓着他的手可以感知她此刻的心情!
惜云目光再扫过众人,然后抬步而去:“风云骑、墨羽骑所有将领随我来!”
众人相视一眼,然后皆无语的跟随惜云而去,剎时帐外恢复寂静,只余久微、凤栖梧、笑儿及钟氏兄弟。
“凤姑娘先回去休息吧,息王我会照料好的。”久微微一点头,然后跨入帐中。
“久微先生!”凤栖梧唤住他“请让我看一眼他。”
久微回头看看凤栖梧,良久后微微一叹:“好。”
两人走入帐中,绕着玉屏,挑起珠帘,拂开
前丝幔,
出
榻中闭目的人。那一刻,两人心中同时轰然巨响,有什么倒塌而堵住了
口,心头被沉沉的
住,让他们一瞬间窒息,心头一片疼痛!那一刻,鼻不知为何酸,眼不知为何朦!
那个人啊,那个卧在榻中的人真是他们所熟悉的那个雍容高贵的息王吗?真是那个俊雅无双、风采绝世令天下人赞叹倾慕的兰息公子吗?
榻中的那个人,苍老了三十岁!
那曾经如美玉一般的容颜此刻布满细纹,曾经白皙光洁的肌肤此刻枯黄无泽,那曾经如墨绸般的黑发此刻已全部灰白,那曾经如幽海一般慑人心魂的眼眸此刻已黯然合上,那任何时刻都飞扬雅逸的神采早已消逝无迹,只是死气沉沉的卧在塌上,若非
口那一丝微弱的起伏,几让人以为这只是一个死人!
“为她,他竟至此!”
凤栖梧伸出手来想要碰触榻中之人,却终是半途垂下,接住无声落下的泪珠。
海枯石烂天荒地老从来仿如绚烂的神话,可美丽的神话此刻是如此的苍白无力,眼前的苍颜白发却已是永恒!
“仿佛一块最完美的墨玉一夜之间被风霜刻下一生的痕迹!”久微看着榻中的人不由不动容,眸中水光闪烁“‘雪老天山’原来真存于世间,‘天老’传人便是他吗?!”
凤栖梧抬首“雪老天山”是什么“天老”又是什么人,那与她无关,她只在乎:“他会如何?”
“‘雪老天山’是天老的绝技,无论伤势如何重,但有一口气在便可救活,只是他一身的功、气、
、神全部传于风王,而他…”
或许是凤栖梧的眼光太过冰冷太过尖锐,令久微后半句话便卡在喉咙。
“他会如何?”凤栖梧眼中的坚冰已化为盈盈冰水。
“他便只剩一月寿命。”久微轻轻道。
一个踉跄,凤栖梧跌坐于地,目光无神的移动着,最后落在塌上的人:“只有一月?”
“是的。”久微点头,看看地上的凤栖梧,却并未伸手相挽。
“一月…怎么可能…”凤栖梧捂脸哽咽“怎么可以这样!”
久微看看凤栖梧,再看看榻中人,喟然而叹:“他既肯对风王如此,又是‘天老’传人,那我便要救他。‘天老地老…—天地双仙’在苍茫山顶留下的那一盘棋可还等着他去下的!”
说罢
去鞋,盘坐于榻上,扶起兰息,一手覆
,一手覆额,碧青的灵气剎时笼罩着兰息全身。
而在风王帐中,惜云却下达一个令全将震呆的命令。
“王…”
急的程知立刻开口,却被齐恕制止。
而其余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王座上的女王,不明白她为何要如此下令?而此令意义何在?
“任军师!”惜云目光炯炯落在任穿雨身上。
“风王,王他…”
“本王与息王夫
一体,两国臣民俯首从命!敢有不从者,本王以血祭剑!”风声飒飒,寒光一闪,凤痕剑颤悠悠
于书案上,烁烁的剑光提醒着众将。
“臣等恭令!”帐中诸人躬身。
“好!”惜云颔首,明利的目光扫视俯首的众人“任穿雨听令!”
“臣在!”任穿雨上前。
“告曰全军:风王驾崩!”惜云面无表情的道着自己的死迅。
“是!”任穿雨垂首。
“乔谨、任穿云听令!”目光转向另两人。
“臣在!”乔谨、任穿云上前。
“挑选四万最
悍速度最快的墨羽骑待命!”拨下案上的凤痕剑“噌!”的收剑入鞘。
“是!”两人领命。
“其余诸将听令!”目光如电,亮亮的利利的扫视着。
“臣等在!”那样的目光令诸将提起十二分精神。
惜云以无波有力音声的叙述着:“要以全军悲愤之气为风王复仇,复仇之战听从任军师调度!”
“是!”诸将垂首。
惜云满意的点头:“任军师暂留,其余各自准备!”
“臣等告退!”诸将退下。
帐中只余任穿雨与惜云,一个静坐于王座,一个静立于帐中。
“军师当知本王心意。”惜云目光平静的看着任穿雨,海一般深,星一般亮,水一般凈。
“臣心悦诚服。”任穿雨躬身。无论眼前人个这曾让他如何的计较、担忧、愤怒,无论他曾如何的费尽心思想让眼前的人退却、消失,但此刻他们心意相通,目的相同!
“康城…现为皇国哪一将所守?”
“应是寒霜将军与扫雪将军。”
“是么。”惜云点点头“那么本王不在之时,东旦渡一切便交给你了。”
“臣定不负风王之意!”抬首看着眼前的风王,虽容
依旧,神情平静,但他不会错看那眼眸深处的那一丝坚忍。第一次心甘情愿的对眼前之王深深俯首,为她此刻的舍命相搏!
“另外…”惜云抬手敲敲椅臂“以皇王之笔以皇国星火令送封信给秋将军,记得把握好时机。”
“是!”“退下吧。”
“臣告退。”
任穿雨退下后,偌大的帐中便只余惜云一人,静悄悄的,空
的。深深
一口气,牵动了
口的重创,不由眉心一紧,抬手抚
,闭目调息,良久后才睁开双眸,从怀中掏出一枚墨玉雕就的玲珑兰花。
“暗魅。”
动,无音,以
气凝结一线远远送出。
片刻后,一道模糊的黑影悄无声息的飘入帐中。
“暗魅拜见风王。”
“将此物送往康城,身为兰暗使者当知如何处理。”惜云摊开掌心。
“是。”掌心的墨玉兰轻飘飘的飞入黑影中“暗魅告退。”黑影如来时般静无息的消失。
元月十四
,风墨军营挂起白幡,全军缟素,白凤旗倒挂于空!
东旦渡的千军万马在那一刻都明白了…—王旗倒挂,君王驾崩!
那一刻,处于敌对位置的争天骑、金衣骑莫不震动!
风国的女王死了?!那个似凤凰般耀眼的女子真的死了吗?
同
,皇华大军接令,全
整备休息!士兵们明白了,王即将要发动最后的攻击!
十五
,一直采取守势的风墨军阵营发生变化,仿如醉狮猛醒,卧龙猛跃,气势
人,锐气冲天。
争天骑王帐中皇朝听着禀报淡淡的道:“风墨军终于要动了!”
闭目盘坐于软榻中的玉无缘睁开眼睛,明明休养了数
,可他的神气却似十分衰竭,眉宇间隐隐倦意,仿似已在这万丈红尘中历尽了三生。而与神气想反的却是他的容颜,反越发的焕发,白凈的肤
竟隐透玉泽,莹润剔透,便是那号为东朝第一美人的华纯然也无此如玉肌骨,一眼看过,似一尊白玉雕就的人儿,倒真应了他那“玉公子”的称号!
“苍舒城有昔年始帝登苍茫山封山而集万民挖砌的官道,可谓一条“王道”一条通往“皇座”的王道,所以决不可让他渡过苍佑湖。”玉无缘起身下榻“若风王逝,其军必哀,哀兵必气盛,是以这几
你应避锋芒,采守势。士气者,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避其锋芒?”皇朝金眸中利光一闪“他倒要以为我心虚气弱了!”
“皇朝,你是要以帝者之身成大业,而非以武论英雄!”玉无缘少有的提高音调,颇带责难之意“你拥有为君者之识人之目用人之量待人之度,但唯一的缺点便是好战好胜,为
世霸主此未尝不可,但天下初定之后必要懂休生养息!”
皇朝闻言嘴动动似想反驳,但到底是止声没有说了,可眼一转却又道:“自小至大,便是父王也不曾如此呵叱于我,倒偏是你说的我却不能反驳,还得心甘情愿的认错!”说罢不由轻轻笑起来“所谓一物降一物,便是如此罢。”
“你是我选的。”玉无缘却似理所当然的道,抬眸看着眼前这朗
般耀眼的男子,平淡的道“你心智坚定,自小至大,认定了目标便全力以赴,无畏艰巨无视道旁,更兼你的才智慧力,所以…”微微一顿,然后继续道“人道玉家人乃帝之辅者,无论那是否谬言又或真是玉家人之天责,我玉无缘只认定你为天下之主。”
皇朝看着他,良久后又笑起来,却笑得有些意味深长:“记得当
武夷台上你曾说‘双王又岂能同步’,风息两王难以共存,而你我一为王者一为辅者是以可同步而行?”
“天地是如此广大,万生万物营营于此,天地又是如此之狭小,仅便是两个王也不可共存。”玉无缘眼中又现那种苍茫之
,似看尽那红尘倦事,又似穿越那红尘万丈“如你不容息,如息不容你,又更何况是那样的人个两。白风黑息江湖十年却敌友难分,更何况处于一国之王如此险高之位。他们纠
牵绊,早已分不清彼此,也分不清自己的身份,这样又如何能清晰看清自己之为。如若只存其一,那与你便要二分天下,可彼此不分的两人若去其一便等舍己身,一痛俱痛,一亡俱亡,所以我才不阻你…”话音消去,不能为继。
“所以你才不阻我那一箭。”皇朝却自是明白“风王若亡,息王便失半身,更兼智
心痛,如此便不堪一击!”
半晌后玉无缘才轻轻开口:“是的,时间已不多了,我说过要助你握住天下,那会然当实现诺言。”
“什么时间不多了?”皇朝心头一惊,金眸猛然盯住玉无缘。
“哦…”玉无缘轻渺一笑“时间久了,苍茫山顶的雪定不说便融了,我想看看第一高山上的雪。”
“哦?”皇朝仔仔细细的看看玉无缘,并未发现他有何异常才放下心来“听说苍茫山顶上长有苍碧兰,为兰中极品,等我们登上山后,便可赏雪品兰,那般景致,应是人生无二!”
“苍茫山顶苍茫雪,苍茫雪中苍碧兰,苍碧兰畔苍茫棋,苍茫棋待苍茫主…苍茫之主啊…”玉无缘将那满眼的苍茫倦
倾于云帐,然后轻轻合上双眼“苍茫山顶的苍茫主我会看到的。”
皇朝看看他,然后起身唤道:“来人!”
一名侍卫马上掀帐而入。
皇朝走至案前,铺纸抬笔,一挥而就。
“派人将此信以星火传予康城秋将军!”
“是!”十六
,风墨军以风云骑为首发动攻势,白幡如云,缟衣如雪,凤旗翻卷,杀气腾腾!失王的风云骑誓为主报仇!
皇华军以金甲阵坚守,未敢
其锋。
十七
,风墨军依以风云骑为首发动攻势,其势迅猛,如
狂卷。
皇华军依以金甲阵坚守,未有出击。
十八
,风墨军仍以风云骑为先锋发动攻击。
皇华军以九轮阵为守,未有出击。
同
,秋九霜、萧雪空于康城收到皇王星火之令,告曰风王驾崩,令其谨守康城。
十九
,风墨军未有出击。
皇华军静待其动。
二十
,风墨军联合出击,大有一举击毁敌军之势。
皇华军终于
击。
两军
战一
,依是旗鼓相当,不分胜负,各有小小损伤。
二十一
,秋九霜再接皇王星火令,风墨军于东旦渡连续展开攻击,复仇之军攻势猛烈完全不顾己身,颇令人头痛。是以令其领兵攻往黥城,以围魏救赵。
秋九霜领三万争天骑出发,萧雪空与一万大军留守康城。
二十二
,天寒。
清晨推开门,发现竟下起了小雪,细细绒绒,飘飘
,为大地染上一层浅浅的白。
伸出掌来,想接住从天而降的雪,便看到了树梢的人。
白衣黑发,
风而立,绰约如仙,似真似幻。
那一瞬间,涌上心头的是不可抑止的狂喜!
但下一刻却寒冰覆体,心醒神清,剎时耳际金戈铁马,眼前漫天风雪狂舞。
她未死!九霜离城,她在此刻现身!
那只代表一件事:康城危矣!
“虽然下雪,可是道知我天空是从未有过的湛蓝。”树梢的人仰望天空,声音极轻,但满天风雪中却清晰入耳“有蓝空,有白雪,还有从极北冰峰吹来的最洁凈的风,雪空…这样干凈的日子,很适合你呢,今天的雪是为你下的吗?”
握住
间的佩剑,一寸一寸轻轻拔出,晶亮的剑身映照着飘舞的雪花,幻美
离。
“你只要不踏出此院,我便不会出手。”惜云低眸看着院中的人,如剑
峭,如雪静寒。
“已经攻城了吗?”萧雪空音声的如冰坠地,清脆铿然却无温。
“是的。康城不但是兵家必争之地,同时对于息王来说还有另一种意义,所以昔年他与我一起踏平断魂门后他即在城中为今
留下了备军。而今,我出现在此,你当知你已全无希望。”惜云平静的说着,这些本无需解释,但她却还是说出,或许她依然希望他能放下他的剑,虽然明知不可能。
“王说康城有另一条通往苍茫山的通道,乃他恩师地老昔年上山与天老观星斗棋时所留,乃通往苍茫棋局之道,是以决不能失。”萧雪空也平静的道。
“争天骑虽雄,但主将不见,墨羽骑倍多,康城自难守。”惜云伸出手掌,接住眼前飘落的雪絮,看着它静静的融化在手心“雪空,你便与我在此静静的看雪罢。”
“可以与白风夕一起赏雪,那实是雪空无上的幸事!但是…”眉峰一扬,慨然而道“我位居皇国扫雪将军,士兵奋勇拼战之时岂有为将者畏缩不出之理,且我乃皇王之臣,为臣者当为君尽力尽忠!”长剑“噌!”的出鞘,伫立于风雪,凝然不动。
“即使知道结果是灭亡?”语气轻柔,说出的却是决绝之语。
“是!”答得斩钉截铁,澄澈的眸子中风雪如聚蓝空隐纳“而且能与当世才慧武功绝代的风王一战,雪空无憾!”
惜云看着那一剑一人,半晌后喟叹道:“扫雪将军之‘扫雪剑法’当世罕见,惜云一生懒惰未能于剑上下功夫,是以无与将军可比之招。”微微一顿,然后又道“我国王卫折笛虽未曾出世,但其武艺放眼天下也是屈指可数,隐居浅碧山十年,独创‘碧山绝剑’未有敌手,今
我便以他之‘碧山剑’会将军之‘扫雪剑’,也算不辱将军。”手腕一扬,凤痕剑出鞘,漫天的风雪也不能遮那一线轻红。
雪似乎下得大了,风似乎更急了。
一人静立庭院,一人盈立树梢。
一剑晶亮如冰,一剑澄亮如水。
一个凝眉冷峻,一个静然无波。
雪絮纷纷扬扬落下,寒风横飞扫
,但无损那两人笔直身姿,一个剑伫如山,一个横剑如带,风雪飞卷,却未有一瓣落在两人身上,便是长剑也未沾分毫。
远处隐隐传来厮杀声,刀剑相击声,人的凄厉呼痛声…
再来便是急促的脚步声,急剧的
息!
“砰砰!将军!将军!康城被攻破了!将军!将军!你在不在?砰砰!”门外有人使劲的捶打着门板,嘶声呼唤,奈何门任你如何敲打推拉也无法开启,门内任你如何叫感也无人答应。
“将军!将军!你到底在不在?城内有内
,他们里应外合,墨羽大军攻进来了,兵力悬虚,我们根本无法阻挡!将军…”声音忽然消失了,门外“咚”的有什么倒落,或许是兵器,或许是人!
院中凝眉不动的人终于住不忍动了,一剎那间,人如剑飞,剑如电
!
树梢的人也动了,看着
面而来的剑光,那一瞬间,轻轻叹息,而手中长剑也轻轻挥出,轻松写意的一招,却如山般稳实,将所有的攻击全部封阻!
冰雪般的长剑却凛烈如火,秋水般的长剑却潇洒如风,无论是如火还是如风,一剑挥出,裂石穿云,风被斩裂而发出厉吼,雪被切割而发出凄叫!
那一刻,小院中风雪狂舞,寒光烁烁,人影如魅,剑气纵横!
那一刻,无人能靠近小院,只余那漫天飞舞的雪花与那笼罩天地的剑意!
忽然间,一缕清亮的歌声划开剑气,冲破风雪,在天地间悠悠
起:
“剑,
刺破青天锷未残。
长伫立,
风雪过千山!
剑,
悲魂血影浑不见。
鞘中鸣,
霜刃风华现。
剑,
三尺青锋照胆寒。
光乍起,
恍若惊雪绽。”
院中雪芒飞
,剑气如穹,可那歌声却于风雪剑气中从容唱来,气息平稳,不急不缓。
当一句“恍若惊雪绽”时,风雪中绽开一朵雪莲,莲心裹着一线红蕊,于院中轻盈一绕,剎时满院的雪花红蕊,再也看不见其它,眼花缭
惊
不已时“叮!”的一声清脆的剑鸣,然后清亮的歌声停止,满天的风雪静止,满院的剑气消逝,一切都归于平静!
雪地中倒伏着一个与雪融为一体的人,雪中慢慢的有殷红的血晕染开,在那洁白中绽开一朵血
的莲花!
站立着的人凝视着剑身的那一缕鲜血,看着它凝成一线,凝聚于剑尖,然后滴落雪地,剑身便如一泓秋水,澄澈明亮。
“醉里挑灯麾下看。孤烟起,狂歌笑经年。”
一声声慢慢
来,一寸寸慢慢移开目光,那声音清如涧
,偏轻绵如空中飘落的雪絮,空蒙而怅然,微带一丝历尽沧海的淡淡倦意。
“无寒。”轻声唤道。
“在。”银衣武士悄然而落。
惜云的目光从天空移向雪地中倒卧着的人,移步走近,蹲下身来,伸手,托起雪地中的人。
拂开银发,那张如雪花般美丽的脸此刻也真如雪花般脆弱,似一碰即化,
边溢出的血丝分外
红,那曾经澄澈的眸子此刻黯淡的看着她,眸子深处却隐着一抹幽蓝,那样深沉的、魅惑的看着她,似乎有无数的话藏在其中,又似什么有没都的空明。
“送他去品玉轩吧。”
“是!”无寒移步抱起地上的人,然后一个起纵,身影消失,只余一朵血莲犹自在雪地中怒放。
待无寒走后,惜云身子一晃便坐倒在雪地中,抚住
口,尖锐的痛楚令她锁起长眉,屏息静气,片刻后那痛才渐渐消去,轻轻一叹:“到底不比从前了。”抬首,遥望那屹立天地的苍茫山“你以性命相许,我便回报这一条通往皇座的王道吧。”
起身,轻跃,越过墙头,远远的便见一队玄甲雄骑风速般驰来,当先的一人白袍银
。
“风王,康城已取下。”任穿云跃马躬身。
“嗯。”淡淡颔首“乔谨那边如何?”
“他说虽截住了秋九霜,但未能全功,被其领主力逃走,退回径城。”任穿云道,他这次未费什么大力便取下康城,心下正轻松,所以有啥便
口道来“想来女人就是胆小些,逃命的功夫厉害些!”话一说完,忽忆起眼前就是个女人,当下不由心慌口结“臣…风王…臣不是…不是说您!”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甚是辛苦,更兼急得面红耳赤,没有半分刚才英勇杀敌的豪
劲,令身后一干将士看得忍俊不
。
惜云轻轻摆手示意不必在意,心下倒是有些奇怪任穿雨那等心机深沉狼顾狐疑之人倒是有个这等
利明朗的弟弟,只是再想想也就明白了,或就因有那样的哥哥,所以才有这样的弟弟。只因哥哥能为弟弟做的已全部做尽了!
“收拾好康城,静待息王王驾吧。”
“是!”而在墨羽骑夺得康城之时,东旦渡对峙的皇华、风墨大军也发生转变。
二十二
,数
来一直采取守势的皇华军忽然发动攻势,以全部兵力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风墨军全面发起攻击。
“气竭之时便是击溃之时!”
皇王亲自出战,皇华大军气冲宵汉!
“真是糟糕,老虎头上拍了几巴掌便将它击怒了。”任穿雨听得禀报不由喃喃苦笑道“发怒的老虎不好对付啊。”
“唠叨完了没,该下令了。”贺弃殊白他一眼。
“知道了。”任穿雨一整容“全体将士听令,全面
战!”
“是!”各将领兵出战。
任穿雨也爬上马背,望着前方翻滚的沙尘风雪,问着身后的侍卫:“王还未醒吗?”
“已派人探过,久微先生说王至少要今
申时才能醒。”侍卫答道。
“申时吗?但愿…”
厮杀声响起,将任穿雨的话淹没于声海中。
“军师么什说?”侍卫生怕自己漏掉了什么重要的命令。
“
敌吧!”任穿雨回头看他一眼,书生白凈的脸上有着男儿的慨然无畏。
战鼓擂起,喊声震天,旌旗摇曳,刀剑光寒!
风墨军以左、中、右三军
战,左军端木文声、徐渊,右军贺弃殊、程知,中军齐恕,三军联成连云阵,此阵攻守兼备,更兼军师任穿雨指挥得当,阵形调动灵活,当是行如连云轻飞,攻如百兽奔啸,守如铁壁铜墙。
而皇华大军则是连成一线,如汹
狂涌,连绵不绝,大有气
山河之势!待到两军即要相遇之时,狂
忽化为无数剑
,锋利的剑尖如针般
入风墨大军,剎时在猛兽之身刺穿无数小
,待风墨大军刚痛醒过来转以铁壁坚守时,剑
忽退,又成一线汹
,咆哮着窥视着眼前的猎物!
风墨大军当不会坐以待毙,迅速转换阵形,以中军为守,左右翼齐发,皇华军迅速作出应对,汹
急速后退,其速竟不亚于以快著称的墨羽骑,待风墨军左右翼出击之势力竭之时猛然又化为万剑齐发,直直
入风墨军左右翼,剎时狂
中血
翻涌!
“传令,左右翼
守,中军横索!”
“是!”传令兵迅速传令,顿时风墨军立刻变阵,收起所有攻势,全军以守,将万道剑
挡于阵外。
“竟然无法抵挡与皇王的全力一击吗?”任穿雨看着前方。
虽已将皇华军攻势阻住,但其攻如
,前赴后继,一次又一次的以万道剑
冲向坚守的风墨大军,那剑
不但多,且密又利,再坚硬的铁墙也会被刺穿针
,而漏
出现之时,便有
水涌进,更何况是那越涌越猛的汹
!
“那是气势的不同!”
猛然听得身后有音,回头却见齐恕提剑而来。
“皇国争天骑素来以勇猛称世,更兼皇王亲自出战,其士气高昂,斗气冲宵!而我军连续几
攻敌,士气早已消耗,再兼两王不在,士心惶然,是以不及皇华军之英勇!”齐恕一气说道,目光坦然的看着任穿雨“而且你我也非皇王对手,无论布阵、变阵皆不及皇王迅猛果断灵活,而且皇王有着一种傲视天下的霸气,可令将士毫无理由的信服追随!”
“喂,决战中别说这种丧气话,而且身为中军主将,不是该立于最前方吗?”任穿雨没好气的看着他。
“非我说丧气话,而是你之心已动摇,面对气势雄霸的皇王,你已先失信心!”齐恕目光坚定的看着他,手一番,一枚玄令现于掌心“我来乃传王令:非敌之时乃退!”
任穿雨脸色一变,眸光锐利的盯着齐恕,而齐恕毫不动摇的与之对视。
“我知你对息王忠心,决不肯失此东旦,但你若在此与皇王拼死一战,或能守住这半个东旦,但我军却会伤亡大半!”齐恕一字一顿的郑重道“若至此你又何有面见息王!”
任穿雨紧紧握拳,紧紧的盯着齐恕,半晌后才松开双拳,吐一口气。
齐恕见之即知目的达成,策马回转,忽又回头:“任军师,你之才能大家有目共睹,东旦能守至今
你已功不可没,但…若两王在一,自不会有今
局面,是以你当知,臣守臣道,臣尽臣责!”
二十二
未时,风墨大军退出东旦渡五十里。
皇华军渡过苍佑湖,进驻苍舒城。
申时末,息王醒,风墨军大安。
次
,东旦失守与风王未死、康城失守的消息分别传报至康城与东旦,那一刻各自一笑,苦乐参半。
“所谓有得便有失。”玉无缘站在苍舒城的城楼上,眺远幽蓝的苍佑湖平静的道,似乎对于这一结果他并不惊讶“围绕苍茫王山有四城,你得苍舒、径城,他得康城、黥城,以王山为界你与他真正的各握半壁天下,各得一条王道,这就如当年天老地老所观之星象,就如苍茫山顶那一局下至一半势均力敌的棋局。”
皇朝默然不语的仰望头顶的苍茫山,白雪覆盖,仿如玉山,巍峨耸立,一柱擎天!
“皇朝,去苍茫山顶吧,那里会给予你答案,那里有你们两人都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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