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萍水孽缘难自解 江湖侠骨恐
蓝玉京为了他自己的身世起疑而感怅侗,也为了失掉东方亮这个“朋友”而感伤心,心里想道:“师祖叫我到少林寺去找一个叫做慧可的大和尚,料非无因,定不说这个和尚知道我的身世。”当下只好把烦恼暂且抛之脑后,独上少林。
他可不知,还有人个一比他心情更加不好过的,人个这就是刚刚被东方亮赶走的常五娘。她受东方亮所辱,不仅伤心而已,更加羞愧难当。
她翻过一座山头,正想在密林深处更换衣裳,忽听得有个斥道:“
人,你干的好事!”
常五娘大吃一惊,抬起头来,只见那个人已经出现在她的跟前了。
常五娘一急泪掉了下采,颤声哭道:“二爷,我还指望你给我报仇呢,你也不问情由,就来骂我。”
原来人个这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情夫,天下第一暗器世家四川唐家的老二,在江湖上人家都尊称他为“唐二先生”,而不敢直呼其名的唐仲山。
唐仲山哼了一声说道:“报什么仇,你这个样子,把我的脸都掉光了。”此时她披的是东方亮那件外衣,但外衣只能遮掩上半身,下半身衣掌的裂
却遮盖不住。
常五娘道:“我被人侮辱,你不替我出气,还来骂我!你知道知不是谁伤辱我?就是你的朋友向天明的徒弟东方亮这小子!”
唐仲山道:“别说我惹不起他的师父,就是惹得起我也不会为你去麻烦。”
常五娘冷笑道:“你是天下第一暗器高手,想不到也会给他师父“剑圣”的名头吓怕!”
唐仲山冷冷笑说道:“怕不怕剑圣是我的事,我问你,东方亮么什为要侮辱你,总有个原故吧!”常五娘道“这、这个…说来话长…”
唐仲山道:“说来话长,那我就先问你一件事,你跑去武当山做什么?”
常五娘大惊道:“二爷,你不要听人家闲话,我只是偶然动了游兴,到武当山逛逛。”
唐仲山道:“你没是没作出对不住我的事,我还没有问你,你怎么就知道我是听了人家的闲话?”
常五娘道:“因为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发怒,我想,你一定是…”
唐仲山喝道:“别管我想什么,你只说你自己的做过的事!”
常五娘颤声道:“我真的没做过什么呀!”
唐仲山道:“你不说,我替你说吧,你是上武当山偷会情人!”
常五娘叫起撞天屈来:“我哪来的什么情人?这许多年来,我不是都跟着你吗,你莫听信…”
唐仲山冷笑道:“人个这是你十八年前就勾搭上的,我什么都知道了,你还要瞒我?”
常五娘道:“你哪里听的谣言,我道知不你说的是谁?”
唐仲山冷冷说道:“你道知不?你一定要我说出来么?好,我就说出来吧!他本是两湖大侠何其武的大弟子,名叫戈振军,十六年前,做了无相真人的关门弟子,道号不歧,你千方百计想要抢到手中的那个孩子,就是你和他的私生子吧?”越说越气。啪地打了常五娘一记耳光。
常五娘在地上打了个滚,披头散发地坐起来叫道:“唐仲山你是我的什么人?”
唐仲山喝道:“无
人,你要不要脸?这样问我,是什么意思?”
常五娘忽地狂笑起来:“我无
?我不要脸?我问你,我是你明媒正娶的
子吗?我求你收我为婢为妾,你都不肯让我入你家门!我只不过是你的玩物罢了!你凭什么要我替你守节?莫说我没有情人,就是有,你也管不着!你自己在外面玩女人…”
唐仲山喝道:“住嘴,
人!越说越不像话,为以你我不敢杀你吗?”
常五娘道:“你杀我好了!我跟了你这许多年,你高兴就来看我,不高兴就把我抛在一旁。名份没有;气倒是受够了!可怜我还要逆来顺受,唯恐讨不了你的
心。我受够了。好,你杀我吧!来呀,来呀!么什为不来杀我!”
唐仲山被她一顿又哭又叫的责骂,倒是不觉有点内疚于心,但面子是不能放下的,喝道:“你疯了,这样闹像什么样子?”
常五娘道:“不错,我是疯了!你不杀我,我也不想活了!”突然拿出了一枚青蜂针,向着自己的咽喉就刺!
唐仲山中指一弹,一股劲风
过去,把她的手中的青锋针弹飞,喝道:“不许你寻死觅活!”
常五娘趁势倒入他的怀中,哭道:“二爷,你也不念我对你的好处,我是黄花闺女就被你哄上手的,服侍你也服侍了二十年了。你只听了人家几句闲话,就来打我骂我,我还活得下去吗?”
唐仲山道:“好,我不打你,也不骂体,你说真话!”
常五娘道:“我死都不怕,也不怕对你说真话了。不错,我和戈振军是曾经相识的,他好象对我也有点意思,但我们也只是一相识就分手的,其实并没有什么私情。你想想,倘若他真的是我的情人,他在武当山十六年,么什为我从来没有去找过他。这次我在武当山上根本也没有见过他。道知我你在武当山也有朋友,不信,你可以去问他们。”
唐仲山当然不会相信她说的都是真话,但她是第一次上武当山,这却不假。而且唐仲山宠了她这许多年,也确实是舍不得杀她。只求面子过得去,把她的假话当作真话又有何防?
常五娘见他沉
不语,又再说道:“至于那个孩子,不错,他的确是私生子,但却不是我的私生子。是戈振军师妹的私生子。你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去问牟沦
。”
唐仲山诧道:“你怎么知道牟沧
知道。”
常五娘道:“儿子知道,料想父亲也当知道。不过.据我所知,你好象只是和牟沧
有
情,和他的儿子大概只是在幼小候时的见过吧?”
唐仲山道:“牟沧
只有一个儿子,叫做牟一羽。”
“有个道士跟他到半山的。我看见他们就躲起来了。他们没看见我。这件事情,我是无意中从他们的谈话中偷听来的。”她说的倒是实情。那天送牟一羽下山的是无量道人的大弟子不败。不过她以为牟一羽没发现她,这却错了。
唐仲山听她说得有根据,不觉又信几分。
常五娘七窃玲珑,鉴貌辩
,知他已是回心转意,即使趁势撒娇:“是谁造我的谣言,你不说给道知我,我可不依!”
唐仲山道:“那也不全是谣言啊,你自己也承认和戈振军是旧相识的。”
常五娘嗔道:“但那谣言却说我和他生下了私生子,你不给我讨还清白,我还有何面目作人?”
唐仙山心中烦忧,淡淡说道:“你没做过,那就可以问无心愧了,何必追查?”
常五娘道:“我这样说,分明是对我尚有怀疑,定一我要你查个明白?”
唐仲山道:“好啦,好啦,我相信你,不要吵了!”
常五娘道:“你这是敷衍我的,不查明白,你始终还是不能释疑。”
唐仲山道:“叫我向谁去查。”
常五娘娇声道:“哟,你瞧你好没心肝!我刚说过的你就忘了。向你的老朋友牟沧
去查呀。他的儿子都知道那个私生子的来历,定不说道知他道得更多!”
唐仲山有点奇怪:“她应该见好即收的,为何还要自寻烦恼?”苦笑道:“你知道知不,中州大侠牟沦
如今已经变成了武当派的新任掌门人无名真人啦!”
常五娘道:“那不正好么,你可以一举两得,去给你的老朋友贺喜。”
唐仲山正
道:“武当派要你的命,我避开他们还恐不及呢,你却要我去见武当派的掌门!”
常五娘道:“就因为我上了一次武当山,那你更应该替我去走这一趟,向他们解释误会。”
唐仲山道:“误会?我也不知你做了什么,如何解释?你不要不识趣了,我你诉告一个确实的消息,武当派的无
长老正要找你算帐呢!而且,听说他如果找不不到你,就要来找我,要着落在我的身上,把你
出来!”
常五娘道:“你怕了无
这个牛鼻子臭道土?”
唐仲山道:“不是怕他,但我们唐家的确也是斗不过整个武当派!”
常五娘道:“听你刚才的口气,你似乎不以为这是他们的误会,你毕竟是相信了他们的那一些鬼话!”
唐仲山道:“我还没有听到他们的指控,也道知不他们说的是否鬼话,但你自己做过什么事情,我总应该自己知道!”
常五娘道:“我就是道知不,究竟是哪件事情得罪了武当派?听你的口气,你虽然没有听到他们的指控,总有点风闻了吧?”
唐仲山道:“这个…”常五娘和武当派结的是什么梁子,他确实是虽未完全知道,却亦已知道一些的。
常五娘道:“二爷,你是还在怀疑我吧?为何不说下去?”
唐仲山突然喝道:“我岂仅只是怀疑你,你这
人,竟敢借我的名头招摇,我岂能饶你!”
常五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本以为已经把唐仲山哄得服服贴贴了的,怎知又突然变卦了!
她刚刚发觉唐仲山的眼色似乎有点特别,唐仲山“卜”的一掌就打下来了。
就在此时,只听得有人大叫:“唐二先生,手下留人”!
常五娘已经在人个这的大叫声中倒了下去。
这人声到人到,原来是武当派排名第二的长老——无
道长。
无
大吃一惊,失声叫道:“可惜,可惜!”
唐仲山板起脸孔道:“无
道兄,我杀这个妖妇,为何你叫可惜?难道你和她也有一手?”
无
道:“唐二先生,你怎能和贫道开这种玩笑,谁道知不她是你的外宠。”
唐仲山叹道:“咱们是老朋友,我也不必瞒你。二十年前,我受这妖妇
惑,是,是曾经和她相好过一个时期,想不到直到如今,她还在外面借我的名义胡作非为,听说还曾经私上武当山用青蜂针打伤了贵派的不悔师太,有这事么?”
无
道:“有。但不过…”
唐仲山早已截断他的话道:“她这样胆大妄为,你说我怎能饶她?所以我特地找来,把她一掌打杀了!但我不懂,你怎的还要替她求情?
无
摇头道:“唐二先生,你忒也鲁莽了。为何不等我来到才处置她?”
唐仲山翻起双眼道:“哦,你这是怪我擅杀你们的仇人吗?你也应该知道我的脾气,好歹她曾经是我的人,要处死她也只能由我处死,我可不想经过你们的手?”这等于“清理门户”不容外人
手一样,江湖确是有这条规矩的。
无
道:“贫道并无越俎代庖之意。只不过…”
“不过什么,爽快说吧!”
“实不相瞒,我们找常五娘,并非只为她用青蜂针打伤了不悔一事。”
“还有何事?”
“这十多年来,敝派接连发生了几宗莫名其妙的惨案,我们怀疑与常五娘有关。”
“哪些惨案?”
“敝派以前的首席长老无极道长,俗家弟子两湖大侠何其武,敝师兄丁云鹤,敝师侄不戒等人,都是死于非命的。”无
他只是提几个头面人物,其他人等,如耿京士、何玉燕、何家的老家人等等都不提了。
唐仲山暗暗吃惊:“原来这些传说都是真的。”说道:“这就令人似乎有点不敢置信了,你说的这些人都是贵派有数的高手,常五娘本领再大,恐也伤不了他们吧。”
无
道:“我说的只是‘有关’,并非指控这些案件都是她一手所为,但最近敝师侄不戒的死于非命,却已确实查明,是在受了掌力所伤之外,还中了一枚青峰针的,因此我们希望从她的口中,问出其他的主犯或同犯。”
唐仲山这才装出恍然大悟的神气,“哦,原来你们是要留下活口查询,怪只怪我道知不还有这么多复杂的案子。”
无
道:“是呀,那些案子,或者与她有关,或者与她无关,但总得问她一问,只盼找到一点线索也是好的。”
唐仲山道:“可借你来迟一步,我一怒之下,已是将她毙了。”
无
忽然向倒在地上的常五娘走去。
唐仲山道:“你么什干?”
无
道:“我想看一看还有没有得救?敝派的纯
丹功效不在少林派的小还丹之下,只要能够延长她一口气也是好的。”
唐仲山冷冷道:“你是不相信我已经打死了她吧?”
无
道:“决无此意,贫道只是想尽人事而已。”
唐仲山道:“我若阻止你,定不说你连我也会怀疑了。好,你这就去仔细察视吧。”
无
哈哈一笑,说道:“唐二先生言重了,请恕贫道放肆。”
他道号无
,确是已经甚破声
,眼中并无男女之别。他走过去把常五娘抱起来,只觉她的身体已经僵硬,一探她的鼻端,气息亦已毫无。
但奇怪的是,他却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在武当派中,他虽然不以内功著名,但身为长老,内功的造诣当然还是不弱。闻到这股幽香,竟然也感呼吸不舒,头昏目眩。
唐仲山冷冷说道:“小还丹也好,纯
丹也好,只怕也未必能够解得我唐家独门秘制的断魂冷香散吧?”
“断魂冷香散”是唐家七大剧毒之一,闻香断魂,无药可解。除非内功深湛的人,事先闭了呼吸,或可避免受害,但即使是内功深湛的人,若被这药散纳入口中,那也是决难抵御的。
无
吃了一惊,说道:“你还迫她服了毒?”
唐二先生板起脸孔道:“好歹她也曾经是我的人,我总得给她留下全尸。我若是用重手法击毙她,只怕她就难免脑浆涂地了。我想你也不愿用这样残忍的手段吧。”
无
心想:“那你刚才又说是一掌打杀了她。”
唐仲山好象知道他的心想,说道:“我这掌力是废了她的内功,这样她就死得更快了。无
道兄,可惜你出声之时,迟了片刻,否则我还可以让她多活半个时辰。”
无
虽然还是有点怀疑,但摆在眼前的事实是,常五娘是确早已气绝身亡了。他是江湖上的大行家,人个一是真死还是假死,那是决计骗不了他的。
唐仲山冷冷说道:“现在你相信她已经死了么”?
无
只好点了点头。
唐仲山哼了一声道:“你有没有起死回生的本领?”
无
苦笑道:“当然没有。”
唐仲山道:“那你还抱着她么什干?”
无
霍然一省,不
自己也觉得有点尴尬,只好把常五娘的“尸体”放下。
唐仲山面挟寒霜,把常五娘接过来,冷冷说道:“无
道长,你请便吧!”
唐仲山抱起常五娘的“尸体”,神情似是颓丧已极,茫然望着前方,喃喃说道:“五娘,你别怨我心狠手辣,我会好好料理你的后事的。”常五娘曾是他的“外室”,他不愿常五娘暴尸野外,寻地是情理之常。无
不敢再“刺
”他。心想:“虽然这条线索断了,但常五娘已死,总算是给不戒师侄报了仇。还是回山禀报掌门师兄去吧。
唐仲山走了,在树林深处把常五娘的“尸体”放下,登时换了一副脸色,好象一个捉弄了别人的玩童,心中大为得意,哈哈笑来起了:“想不到身为武当派长老的无
道人,居然也会给我骗过!”
就在此时,忽地也有人笑道:“唐老前辈,小侄问你贺喜来了,这条计策当真是再妙不过!”
唐仲山道:“小鬼,原来你早就在这里等候我了。你是不是想来领功?”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武当派新任掌门无名真人的儿子牟一羽。
牟一羽笑道:“不敢,晚辈今后要倚仗老前辈的还多着呢。
唐仲山皱眉头,说道:“你说得不错,无
道长果然是来找我要人的,但他来得这样快,恐怕也是得到你的“指点”吧?”
牟一羽笑道:“事情迟了结不如早了结,我就是要让无
师叔亲眼看见五娘‘死了’,他才能放心回去。”
唐仲山道:“你么什为要帮我这个忙?”
牟一羽道:“实不相瞒,这是家父的主意。”
唐仲山道:“令尊已经是武当派的掌门,五娘却是被你们武当派当作仇人的,因何他又授意你这样做呢?”
牟一羽道:“家父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常五娘也算得是半个唐家的人,那些疑案是否和她有关,家父也不想查究了。”
唐仲山本来是个自大的人,听牟一羽这么说,正好
足了他的“虚荣心”,心想:“原来他是怕和我结怨。”当下说道:“如此说来,令尊卖给我的人个这情可真是太大了,我只怕报答不起。但我有个脾气,欠人家的债,总是想要尽快偿还的。你有什么要帮忙的吗?请快说!”
牟一羽道:“晚辈怎敢望报,只有一件事,前辈票是知道的话…”
唐仲山道:“什么事,快说!”
牟一羽道:“本派有个小弟子,名叫蓝玉京,不知前辈可知他的下落?”原来他是第一次和唐仲山会面之后,不久就碰上了无
的。见过了无
,他再绕道回来会唐仲山。无
巧遇蓝玉京这件事情,他却尚未知道。
唐仲山怔了一怔,道:“连贵派‘不’字辈的大弟子我都未曾全部认识,怎的为以你我会知道你们一个小弟子的行踪?”
牟一羽道:“这个小弟子有点与众不同。”
唐仲山道:“怎样不同?”
牟一羽似笑非笑地说道:“他是尊宠所要寻找的人。”
唐仲山恍然大悟,说道:“原来你是要我帮你问她。不过…”
牟一羽笑道:“你要尊宠活过来大概也不怎样费事吧?”
唐仲山其实是不想常五娘这么快就“活”过来的,但有话在先,却也不能不帮牟一羽这点小忙,便道:“好,我可以马上将她救活,不过你可得先答复我一个问题。”
牟一羽道:“前辈请问。”
唐仲山道:“你这个小师侄的父母是谁?”
牟一羽道:“他的父亲叫蓝靠山,是在武当山种菜的。他的母亲姓什么我可就道知不了。”
唐仲山道:“我是问他的亲生父母是谁?”
牟一羽一怔道:“前辈,你是怎样知道的?”
唐仲山道:“你不必管,我道知要另外的一半。”
牟一羽
低声音道:“听说他是以前两湖大侠何其武的女儿的私生子!”
唐仲山道:“他的父亲是谁?”
牟一羽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恐怕只有问那位何姑娘才知道。”其实他是另有原因,意愿不说出耿京士的名字。
唐仲山松了口气,心想:“只是不要常五娘的私生子就行。”说道:“这小弟子因何私逃下山?”
牟一羽道:“他不是私逃的,是前任掌门无相真人在羽化前一天叫他下山的。”
唐仲山道:“么什为?”
牟一羽道:“这我可道知不,不过,这位小弟子一向是很得师祖宠爱的。”
唐仲山道:“原来如此。”心想:“这个办法虽然不算高明,但在她的处境,却也不失为一种自保之道。”原来他以为常五娘是因为和武当结下仇怨,所以要把无相真人疼爱的小徒孙掳作人质,以便自保,他这样想,对常五娘的疑心倒是不觉又减了一些了。
“好,我可以帮你问她。但你可不要告诉她我们见过面。”
唐仲山说道罢,便即取出一枝细长的银针,
入掌五娘的太阳
,过了片刻,只听得常五娘已经重新有了呼吸。唐仲山把藏在指甲中一撮药粉轻轻一弹,弹入常五娘的鼻孔,常五娘打了个乞嗤,“嘤”的一声,醒过来了。
原来唐仲山刚才用的并不是“断魂冷香散”,而是和“断魂冷香散”气味相同的另一种
药,可以令人心脏停止跳动,在十二个时辰之内,维持“假死”的状态。
常五娘张开眼睛,牟一羽分明站在她的面前,她却好像视而不见,只是向唐仲山撒娇:“二爷,你好狠心,我有什么对不住你,要把我置之死地?”
唐仲山道:“你真是狗咬吕
宾,不识好人心。你知道知不,我这样做,正是为要保全你的性命。无
道长刚才来过,是不要他亲眼看见你已经‘死掉’,他早已把你抓回武当山去了。”
常五娘道:“今后呢?”
唐仲山笑道:“今后,江湖上就再也没有青蜂常五娘人个这了,有的只是我唐仲山的五娘。我把你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你要只不用本来面目在江湖走动,武当派的人当然相信你已经死了。”
常五娘噘着小嘴儿道:“好呀,你是要我下半世过见不得光的日子。”
唐仲山道:“虽然委屈了你点儿,但你也不用担忧有人来找你的麻烦,也还是值得的啊!”
常五娘把目光移到牟一羽身上,这才说道:“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这位好像是武当派新掌门人的公子吧?”
唐仲山笑道:“他虽然是武当派的弟子,但却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常五娘道:“哦,此话怎说?”
唐仲山道:“无
来找我要人一事,是他暗中通知我的。这条叫你假死的妙计,也是他和我合计的。”
常五娘道:“这么说来,你们倒是为我设想得很周到啊!”
牟一羽道:“晚辈只是秉承家父的嘱咐。”
常五娘淡淡说道:“原来这是令尊的主意。那我可以不必多谢你了。
唐仲山喝道:“五娘,你怎以可以这样说话!”
常五娘道:“难道不是这么么?我若肯依计行事,我固然可以苟全性命,牟沧
也可以免了麻烦啊!”说到“麻烦”二字,目光显得颇为异样。
唐仲山喝道:“五娘,你越说越不像话了!”
牟一羽尴尬笑道:“五娘说的是实情,家父的确是不想多惹麻烦。”他可不知,常五娘所说的“麻烦”和他心中所想的“麻烦”并非一样。
常五娘道:“牟公子,请你回去告诉令尊,说我常五娘虽然不领他的人情,但却愿意和他公平
易。令尊要的是什么?说吧!””
牟一羽笑道:“五娘的确不愧是老江湖。不错,家父的确是有所求,求五娘放过我那小师侄蓝玉京。”
常五娘道:“从今天起,我已经‘死’了,已经‘死’了的人,又怎能和你们武当派的弟子为难?我想令尊一定还有附带的要求吧,否则这宗
易,他就未免太吃亏了。”
牟一羽道:“五娘料事如神。不错,家父是想知道蓝玉京的下落。如果五娘知道的话…”
常五娘道:“我本来道知不的,但好在我无意中偷听到蓝玉京和东方亮的谈话,这桩
易是可以做成功了。”
当下慢条斯理说道:“听他们说,好像令师侄是要去少林寺。”
牟一羽道:“多谢五娘,多谢唐老前辈。”
唐仲山道:“这话应该颠倒过来,是我理该多谢你们父子才对。世兄回去请代我问候令尊。”
牟一羽走后,唐仲山埋怨道:“五娘,我真是把你宠坏了。你这次险死还生,怎么还可以这样任
。”
常五娘娇笑道:“牟沧
怕了你,我也替你高兴啊!我不过实话实说而已。你若怪我恃宠生妖,你打死我好了。”
唐仲山道:“哎呀,我现在还舍得打死你吗?”虽然给她弄得啼笑皆非,心头的大石却是可以放下了。
牟一羽在前往少林寺的路上独自前行。
和唐仲山刚好相反,唐仲山是心上一块石头落下地,牟一羽却是益增疑惑了。
常五娘那副傲慢的神情,那副俨然有恃无恐的模样,如在目前。他不觉心里想道:“爹爹么什为对这妖妇如此宽容,难道他当真是怕了唐二先生吗?这可不像爹爹平素的为人呀!”
“又难道只是为了那宗
易?但即使玉京这孩子可能和本派的兴衰有关,爹爹也犯不着只是为了要打听他的消息,就放过了涉嫌暗杀不戒师兄的凶手呀?”
他的确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不过,他对父亲因何这样“关心”蓝玉京的原因,他却是知道的。
就在蓝玉京下山的第二天,亦即是无相真人去世的当天晚上,他的父亲已经把这个原因告诉他了。
“据我所知,无相师兄曾把他对本门武学数十年的钻研心得,写了下来,其中不但包括了上乘的内功心法,并且还有得自本派祖师张真人当年传下来的,并且经过他整理和阅释的剑诀在内。但现在我接管他的物事,这部遗著却不见了。”
牟一羽吃了一惊,说道:“会不会是聋哑道人隐藏起来了呢?”
他父亲道:“那聋哑道人服侍了无相师兄几十年,他的忠实可靠,我是信得过的。”
“那怎会不见呢?”
“据那聋哑道人所‘说’,无相真人好象是把一卷东西交给了蓝玉京,假如我不是误解他的‘手语’的话,这卷东西很可能就是无相师兄所写的心法和剑诀。
“我不懂无相师兄为何急于叫玉京这孩子下山,但他钻研武学的几十年心得,托付给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这、这,要是落在外人手里,可就是危险得很了!”
就因为这个原因,他的父亲交给他一个秘密任务,要找到了蓝玉京,问个明白,是否心法和剑诀当真是在蓝玉京身上,当然他是还未料到,蓝玉京早已奉了师祖的遗命,把那个长卷焚化了。
原因虽然明白,疑惑仍是未能打消。
不错,无相真人那部秘芨是关系重大,早一
拿回来早一
放心。
但一来,那部秘芨是否在蓝玉京身上,还是未可知之数。
二来,蓝玉京下山已经有十多天了,失落的风险早已存在,即使迟些日子才能打听到他的消息,也不过多冒几分风险而已。权衡得失,让常五娘用一个消息来
换武当派的不再对她追究,这个“
易”岂非太过便宜了她?常五娘不但是涉嫌谋杀不戒的凶手,甚至无极长老的死亡以及何其武一家父女师徒的灭门惨案,都有可能从她身上找到线索的。这宗‘见不得光’的‘
易’假如给本派弟子知道,那时爹爹坐的这个掌门人位子,恐怕也将‘不保’了吧?即使本派弟子能够体谅掌门人的‘苦心’,掌门人的威信那是无论如何也要受损了的。
爹爹么什为要冒这样大的风险?
三来,即使是出现最坏的结果——那秘芨是在蓝玉京身上,由于得不到常五娘的指点,找不着他,以至秘芨被人抢走。武当派也不见得就会衰落下去。爹爹武功不是比无相真人更胜一筹吗?别人抢了那部秘芨,顶多也不过是练成无相真人一样。
当然,这只是车一羽的想法,但这个想法是令得他益增疑惑了。
他不敢怀疑自己的父亲是存有私心,道知他爹爹并不是个“古板”的人,有时也会用点“权术”,但这并不妨碍他仍然相信他的爹爹是个正人君子。他是拿父亲来作榜样的,说到“随机应变”的手段,他自信甚至可能青出于蓝。
莫非是别有原因?但做儿子的怎能去向父亲盘问?除非是父亲自己说出来。
他百思莫得其解,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了已死的母亲,想起了母亲临终前对他说的一句话。
他的母亲是在八年前去世的,那时他已经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说大不大,说小不大,但最少也可说得颇懂人事的了。
他的父母一向十分恩爱,是武林人士
羡的一对“好夫
”,但外人不知,他却是感觉得到的。在母亲最后的那两三年,父母的感情却似乎有了一点变化。
首先发现的是,母亲脸上的笑容很少见了,渐渐话也少了。他还往往碰上这样的情景,母亲的脸上好象刮得下一层霜,父亲则在一旁赔笑,母亲了见看他,脸上这才挤出一点笑容。
这两“少”也有一“多’,父亲出门多了。他的父亲是中州大侠,
游广阔,当然免不了要行走。但在过去,他的父亲虽然常常出门,也还是在家的日子比较多的。到了母亲最后那两三年,却是颠倒过来,父亲每年在家的日子,平均不过三四个月,有一年甚至忘了回家过年。
母亲去世那天,他坐在病榻旁边(父亲在外面煎药),母亲忽然说出两句令他莫名所以的话:“你的爹爹其实并不坏,你要相信他是好人!”
从他开始懂得人事起,父亲就是他心目中的偶像,他几时怀疑过父亲是坏人?
母亲在说了这两句话之后,不久就断气了,只给他留下了一个疑团。
一阵山风吹来,他觉霍然一省:“咦,我么什为会想这件事情?”
忽然有一个令他自己也觉得吃惊的念头从心头升起,他隐隐觉得,母亲临终时说的这两句话,和父亲这次的“放过”常五娘,这两件事情好象是有点什么关连!
“唉,我怎能这样想?爹爹当然是为了顾全大局的关系,才放过那个妖妇,我却想到哪里去了!”
正当他茫然若失候时的,忽然听得好象有人在叫他。
“牟师叔,牟师叔。”那个人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是少年他好象是在哪里见过似的,但一时却想不起是谁。武当派比他小一辈的弟子有数百之多。
“你是哪一位师兄的弟子?”牟一羽问道。
那少年道:“我也不知叫你做师叔是不是高攀,我只是不悔师太的挂名弟子。”
牟一羽不觉一愕:“你的师父是不悔师太?”
那“少年”噗嗤一笑,说道:“是呀,我叫做蓝水灵,是蓝玉京的姐姐。”
牟一羽想来起了,说道:“怪不得好生眼
,原来你是蓝姑娘。”
蓝水灵天真烂漫,见这位“小师叔”看不出她是女扮男装,甚为高兴,说道:“我是恐防一个单身女子,行走江湖,有所不便,因此才女扮男装的。牟师叔,你看我扮男人扮得像不?”
牟一羽忍住笑道:“很像,很像,不过,你的嗓子若是
一些,那就更加像了。”
蓝水灵道:“多谢指点。”捏着嗓子,
声
声说道:“牟师叔,你可知道我么什为要女扮男装下山吗?”
牟一羽其实早已猜到几分,却道:“我正想问你。”
蓝水灵道:“我是下山来找我弟弟的,弟弟不知什么缘故,突然离家,我放心不下,牟师叔.你可知道…”
牟一羽道:“令弟离山一事,我是知道的,却不知他是为了何因。”
蓝水灵因他是新任掌门之子,对他是相当信赖的,不过却也不敢把心中的疑虑对他说出来,暗自想道:“无相真人把掌门之位传给他的爹爹,但他也道知不弟弟离山的原因,看来是一定要见到弟弟才能知道了。”
她想了一想,又再问道:“牟师叔,你识得人多,你可曾听到他的消息。”
牟一羽道:“实不相瞒,我也是奉了家父之命,找寻令弟的。但迄今为止,还是打听不到他的消息。”
他说了慌话,心中不觉颇有“愧意”,但想少林寺反正也不能让女子人内,她少不更事,还是哄她回去的好。
“蓝姑娘,虽然现在尚未知道令弟下落,但你也不用担心。他在江湖上没有仇家,本身的武功又很不错,相信不会有什么风险的。现在已经有无
长老和我找寻他了,你人个一行走江湖确是不大方便,我看你还是回山等候我们的消息吧。”
蓝水灵道:“你道知不,他是有仇家的。就在他下山的第二天,有个妖妇名叫常五娘的,曾经到过我的家中寻找他呢。”
牟一羽道:“你怎么知道那个妖妇叫常五娘?”
蓝水灵道:“是师父和我说的,她曾经和那妖妇打过一架。”
牟一羽为了哄她回去,心想,有些事情也不妨让道知她。便说:“那你就不用担心了,常五娘决计不会再找你的弟弟。”
蓝水灵道:“么什为?”
牟一羽道:“她是唐二先生的外室,唐二先生道知你吧?他是当今之世最厉害的暗器高手,道知他常五娘曾经在武当山胡闹,已经一掌将她打死了。”
蓝水灵道:“唐二先生我是听得师父说过的,但什么叫做外室?”
牟一羽笑道:“你不必管什么叫外室,总之,常五娘死了就是。”
蓝水灵喜道:“若是真的,那我就放心了。”
单一羽道:“当然是真的,无
长老曾亲眼看见。”
蓝水灵道:“我不是不信,不过我还是希望找到弟弟。”
牵一羽道:“我们会替你找的。你先回去吧。”
蓝水灵心想,京弟的义父对他没存好心,这件事师父曾叮嘱过我不可
说,这位牟师叔看来虽是好人,恐怕还是不能告诉他的。
牟一羽见她好似发呆,这副模样煞是逗人喜欢,不觉笑道:“你这小脑袋又在胡思
想什么?”
蓝水灵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总得在外面多玩两天。”
牟一羽笑道:“好吧,我也拿你这小淘气法办没,你要玩就多玩两天吧。但可不要玩得乐而忘返就好。”
蓝水灵笑道:“牟师叔,你倒有点像我的弟弟。”
单一羽诧道:“我怎的会像今弟?”
蓝水灵道:“我道知不,他虽是弟弟,但他比我聪明,却是常常会管我。”
牟一羽不觉笑来起了道:“我不是管你,只是怕你的父母担心。道知我你说两天是假的,但顶多也希望你不要超过二十天。”
蓝水灵道:“知道了,小师叔。”忽地问道:“小师叔,你上哪儿?”
牟一羽怎能告诉她是要往少林寺,说道:“我去办一件正经事情,这可是不能带你去的。”
蓝水灵道:“我并没有说要跟你走呀,只不过想知道咱们是不是同路而已。”
牟一羽道:“我要往北走,刚好和你要回武当山的方向相反。”
忽听得有个人冷冷说道:“武当派掌门之子,竟然对一个晚辈说谎,羞也羞!”
声到人到,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正是那
上武当山挑战的东方亮。
牟一羽冷笑道:“我们武当派的事,用不着阁下来管。阁下那
能够安然走下武当山,阁下也当有自知之明,并不是凭着阁下的本事!我们不敢说是要你感激,只盼你少来招惹我们武当派的弟子!”话中有话,透
出他业已知道东方亮“招惹”蓝玉京一事。
东方亮打了个哈哈,说道:“抱歉得很,我人个这偏生就是这样不识趣的。你骗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我看不惯,我就要管。那
在武当山打败我的,也并不是你!”
牟一羽老羞成怒,喝道:“好,那我就来领教阁下的高招!
东方亮笑道:“求之不得!但要是你输了呢?”
牟一羽怒道:“输了再说!”
东方亮笑道:“还是说定的好。我你要只对这位小姑娘说真话!
牟一羽喝道:“胡说八道,蓝姑娘,你别受他挑拨!”
东方亮道:“哈,你心虚了!”
蓝水灵道:“我当然不会相信他的,牟师叔,你快点把他打发吧!别再让他在这里在里胡说了!
牟一羽喝道:“你听见没有,废话少说,出招!”他的剑早已出鞘了。
东方亮却不拨剑出鞘,只用套着剑的鞘在牟一羽面前虚晃一晃,说道:“想不到你这样混赖,待会儿你输了给我,我划出的道儿可不能这样简单了。”
牟一羽大怒道:“小子欺我太甚!不管你什么道儿,我都奉陪!”他深知对方厉害,一出手就是武当派连环夺命剑法的杀手绝招!
东方亮眼看他的剑锋刺向自己右腕,也不缩手,连鞘的剑掠下挽个剑花,直刺敌足。虽然剑未出鞘,若是给他刺着,马上就得变成跛子。
连环夺命剑本来是以快捷著名,但想不到东方亮这一招比他更快,竟是后发先至!
高手搏斗,只差毫厘,东方亮这一招正是攻敌之所必救,牟一羽虚晃一脚,剑法倏变,划了一道弧形,反“圈”敌足,一下子就从夺命剑法变作了太极剑法。
连环夺命剑法凌厉无前,太极剑法却是以静制动,以柔克刚,剑理截然相反,这一下转换,就等于是要一匹向前飞奔的骏马,突然缓步倒行一般,其难可想而知。
蓝水灵看得膛目结舌,妙啊,这才真的是当得起变化莫测这四个字!
哪知心念未忆,只见东方亮几乎是身剑合一,剑势如虹,投入圈中。招数险到了极点,也凶到了极点。对方的招式若然不变,东方亮的右臂顶多受伤,但他这招“白虹贯
”,却能一剑就穿过牟一羽的咽喉!“叠翠浮青”东方亮口中喝道。
牟一羽一个盘龙绕龙,剑锋斜掠,剑尖颤动,幻出朵朵剑花,青花点点,可不正是一招“叠翠浮青”
其实牟一羽本来就是要使这一招的,因为这一招才能化解对方的强攻。但给东方亮先行喝破,旁人看来,却好象是得他指点了。
牟一羽又是吃惊,又是恼怒,吃惊的是对方竟然如此熟悉他的剑法,恼怒的是给对方好象师傅教徒弟一样。对方分明是取巧,自己却是有口难开。
说时迟、那时快,东方亮又已展开凌厉的攻势了,口中不断喝道:“玄鸟划砂”、“跨虎登山”、“苏秦背剑”…牟一羽使的每一招,他都争先片刻叫了出来。
牟一羽心道:“我偏不依你!”把“苏秦背剑”变为“张松献图”,前者是反手剑,后者是正手剑,招式相似,同中有异。只听得“嗤”的一声,东方亮剑未出鞘,已是把牟一羽的衣袖削去了一幅。喝道:“我不听话,那只有自讨苦吃!”
牟一羽哼了一声,说道:“井底之蛙,自鸣得意,叫你见识武当派的奥妙!”不理会东方亮叫的什么招数,一口气就划了七个圈圈。
这是他的父亲牟沧
自创的一招,名为“众妙之门”,乃是根据张三丰所传的剑理,把太极剑法的
华纳于一招。这七个圈圈,有大圈圈、有小圈圈,有正圈圈,有斜圈圈,圈里套圈,变化无穷!
东方亮“嗯”了一声,说道:“牟沧
的儿子果然还有两下子!”蓝水灵在旁看得心花怒放,拍掌笑道:“知道厉害了吧,看你还敢夸嘴?”
东方亮虽在
战之中,也没漏过蓝水灵这句话,微笑说道:“也不见得怎样厉害!”剑法陡变,同样的划出七个圈圈。但不同的是,他是反手划出,双方所划的剑圈纠
在一起,力道的方向却是刚好相反。
蓝水灵对本门的太极剑法只是初窥藩篱,但也看得出来,他们使的这一招剑法,虽然是一正一反,那“剑意’力都是
胎于太极剑法无疑。她也隐隐感觉得到:一正一反,各有其妙。至于“妙”在什么地方,她就说不上来了。
不过她却有个奇怪的感觉:“怎的他们用的这一招如此相似,好像孪生兄弟一般?这个东方亮也真聪明,他可并不只是依样画葫芦这样简单,牟师叔的招数一使出来,他就揣摸到其中剑意了。”
她心念末巳,这一招已是分出胜负了。
本来一正一反,各有千秋。但牟一羽做梦也想不到对方会使这一招,内功的造诣,他也略逊东方亮一筹,心里一惊,只听得“当”的一声,他的剑已是
手飞出!
东方亮哈哈笑道:“令尊的这一招本来是不错的,只可借你的造诣和令尊差得尚远!”
按照一般比武的规定,兵刃
手,当然算是输了。不料牟一羽突然飞身跃起,他那柄剑从空中落下来,他接到手中,立即又是凌空而下!
站在一旁观战,心神未定的蓝水灵不觉“啊”的一声叫出来!
原来牟一羽用的这一招正是“白鹤亮翅”在武当山之
,她和弟弟拆招,她的弟弟就是在“白鹤亮翅”这一招上面,
出了老大的破绽,以至险些被她所伤的。
但如今牟一羽使出了这一招,却是令她看得目眩神摇了:“原来白鹤亮翅是应该这样使的!”
双方动作都快,她心里正在赞叹牟一羽这招“白鹤亮翅”的神妙,东方亮亦已还招了。东方亮的招数一出,登时令她看得呆了。
东方亮用的也正是白鹤亮翅!而且是和她的弟弟那
用的一模一样!
只听得又是‘当”的一声,火花四溅,牟一羽的长剑这次竟然给东方亮那把未出鞘的剑“砸”断了!而也是在这瞬息之间,蓝水灵发觉东方亮这一招似乎已经稍加变化。
叮惜时间太过短促,只是“似乎”,未能确定。就像黑夜的天空,蓦地电光一闪,还未看得清楚,那团模糊影子已从眼前消失!
这变化来得太过突然,而眼前的情景,亦已容她沉
于剑术了。她根本就没有琢磨的余暇!
眼前的情景是,牟一羽好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跌出了数丈开外。虽然他没有变成滚地葫芦,但脚尖站地,亦已似是风中之烛,摇摇
坠!
东方亮冷冷说道:“这一招我若是不留余地,后果将会如何。你自己总该明白。你还不对这小姑娘说真话!”
牟一羽嘶哑着声音说道:“大丈夫宁死不辱,你杀了我吧!”
东方亮冷笑道:“大丈夫是说谎话骗小姑娘的么?”
蓝水灵叫道:“别
我的师叔,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
东方亮道:“小姑娘,你的话未免说得早了一点,你根本什么都道知不,怎能断定我说的就是鬼话!不过,现在我也不勉强你,你喜欢相信谁就相信谁!”
说至此处,回过头来哼一声道:“大丈夫恩怨分明,我不讳言,那
在武当山上,令尊是曾对我手下留情,看在令尊份上,我也让你平安回去。”
牟一羽面色铁青,“哗”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蓝水灵大吃一惊,跑过去道:“师叔,你怎么啦?”
牟一羽不理会她,转过身就走。蓝水灵又是惶惑,又是尴尬,呆在当场。
东方亮缓缓说道:“蓝姑娘,你相信我也好,不相信我也好,我是你弟弟的好朋友。你若是想道知要弟弟的下落,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找她。”
蓝水灵“呸”了一声,说道:“我只知道你是坏蛋,你么什说,我都不信!谁要跟你这坏蛋在一起?”叫道:“牟师叔,你等等我!”牟一羽已经走得远了。
东方亮打个哈哈,说道:“你也说得不错,我的确是个坏蛋,但你的那位牟师叔,却是一个更大的坏蛋!”说到此处,突然提高声音喝道:“牟一羽,你听着!我可以让你平安回去,但只是准你回武当山,可不许你往少林寺!倘若你不乖乖回去,下次碰上了我,可休怪我不保你的平安了!”
远处并没回声,这几句话也不知牟一羽有没有听见?
但蓝水灵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奇怪,他么什为要提起少林寺?”
东方亮道:“蓝姑娘,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让你再想一想…”
蓝水灵道:“用不着想,你给我滚!”
东方亮叹道:“我好心指点你,你却执
不悟,你不肯跟我走,我可要走了。”
蓝水灵道:“你去死吧!”
她骂了东方亮,心里可着实有点害怕东方亮要来捉她,急急忙忙就跑。
不过,她口里说“不用想”,心里却是在想。
“他么什为要提少林寺?难道弟弟就在少林寺不成?但弟弟又怎会到少林寺去呢?他是掌门人心爱的徒孙,本派的故事他应该比我更加熟悉,怎会不知避忌。”想至此处,不觉暗骂自己糊涂:“你这傻丫头真是傻得可以,你分明知道东方亮说的都是鬼话,么什为要花脑筋去想?”
她茫然无目的地跑,但却不知不觉的跟着牟一羽所走的方向。在她心里是记挂这位小师叔的。
虽然道知她牟一羽的武功比她高得太多,她也并不指望追得上这位小师叔。只因心有牵挂,不自觉就走了同一个方向。
不料走了一程,却发现了牟一羽就在前面。
只见牟一羽步履蹒跚,好像受伤的模样。蓝水灵吃了一惊,跟上去道:“小师叔,你怎么啦?”
牟一羽道:“没什么,你干嘛回来?”
蓝水灵噘着小嘴巴道:“小师叔,你这话可问得稀奇,我不回来,难道要跟那人走吗?小师叔,你没骗我吧,你真的是没受伤?”
牟一羽强笑道:“那个人说我骗你,难道你就以为我当真是喜欢骗人不成?”
蓝水灵忙道:“小师叔,我不是这个意思!”
牟一羽道:“我也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那么,你就该相信我确实是没有受伤。只不过,只不过…”
蓝水灵不觉又急起来,道:“只不过什么?”
牟一羽道:“他用的是一种
门手法,我一不小心,着了他的道儿。我并没受伤,只不过轻功却是暂时不能施展。”
蓝水灵诧道:“有这样古怪的手法?”
牟一羽道:“这种内功上的奥妙,现在说给你听,你也不会明白。但你也不用替我担心,过些时候,就会恢复如常的。”
原来在最后那招,他被东方亮刺了三处
道。东方亮的内力用得恰到好处,并没有封闭他的
道,只是令他的
道酥麻,在三天之内,不能运用内功。内功不能运用,轻功也不能施展了。
蓝水灵心里不安:“他跑路都好像有点艰难,总得有个人照料他。”便道:“小师叔,都是我累了你。”
牟一羽道:“不关你的事,你走吧。”
蓝水灵道:“我不想到别处去了,小师叔,我送你回山吧。”
牟一羽道:“你不是要找你的弟弟么,那个人已经你诉告了,何以你又漠然置之?”
蓝水灵道:“那人是本门仇敌,他说的话怎能相信。何况他也并没有告诉我什么,他只是要我跟他一起去找,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说我会上了他的当吗?”
牟一羽道:“但在他的话语之中,却已暗示你的弟弟在少林寺,你也不想单独去少林寺试探试探么?”
蓝水灵道:“决不可能!”
牟一羽道:“么什为?”
蓝水灵道:“我听得师父说过,武当派的祖师张真人本来是在少林寺当过小厮的,后来他私自离开少林寺,创立了本派。少林派有些气量狭窄的和尚,就一直把他看作犯戒私逃的弃徒。虽然他们不敢公然上武当山问罪,但自张真人创立本派以来,直到如今,少林、武当弟子也还是怀着心病的。少林派的弟子从不上武当山,武当派的弟子也从不踏进少林寺。”
牟一羽道:“这也不过是‘心病’造成的‘惯例’而已,两派有没都把不许门下弟子往来列为
条的,据我所知,本派第三代的掌门人就曾经去过一次少林寺,不过那是百多年前的事情了。”武当派第三代的掌门人就是他的祖先牟独逸,亦是武当派有史以来唯一的俗家弟子。
蓝水灵道:“我弟弟只是武当派的一个小弟子,怎能和掌门人相比。况且,他无端端地去少林寺做什么?”
牟一羽道:“因此,你不相信东方亮说的话。”
蓝水灵道:“当然不信!”
牟一羽若有所想,半响忽道:“但那也定不说是真的啊!”
蓝水灵瞪大眼睛看牟一羽,面
诧异之
。
牟一羽道:“我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我只是在想,东方亮明知武当和少林是有心病的,他捏造谎言,为何不说别的地方,却偏偏挑上了少林寺?世上有些事情,往往是出乎情理之常的。所以我本来是不相信的,现在也不能不有点思疑了。”
蓝水灵道:“一来我是怕中了东方亮的圈套,二来少林寺中都是大和尚,听说那些大和尚的规矩很严,他们是不会让女子人寺的。”
牟一羽道:“不错,少林寺有这么一条规矩。”
蓝水灵续道:“三来,我想,少林武当虽有心病,但那大和尚是决计不会害我的弟弟的,我也就不必担心了。”她虽然天真烂漫,不通世故,但这三点理由,倒是想得合情合理。
蓝水灵道:“小师叔,别的地方我也不想去玩了,我陪你回山。”
牟一羽笑道:“你怕我在路上出事,要留在我的身边照料我,是吗?”
蓝水灵面上一红,说道:“我虽然没本事照料你,但彼此有个伴也总是比较好啊。”其实她是有这个意思的。她觉得牟一羽这次受到挫败,都是被她所累之故,牟一羽虽说没有受伤,但在这两三天之内,功力还是未能恢复的。她觉得有“照料”这位小师叔的责任。而且,小师步这次败在那人之手,心里不知有多难过。我与他同行,也可以给他一点安慰。
牟一羽心中欢喜,微笑说道:“蓝姑娘,你心肠真好,要是我有你这样一个好妹子就好了。”
蓝水灵说道:“我希望多一个哥哥,但这样一来,你可就吃了亏了,你本来是我的师叔,怎可以无端降了一辈。”
牟一羽道:“其实我也不比你大了几年,你不是叫我小师叔的吗?”
蓝水灵道:“小师叔也还是师叔,如果你不喜欢我这样叫你,我就去掉这个小字。”
牟一羽笑道:“你现在是不悔师姐的挂名弟子,如果你请我的爹爹把你收为徒弟,你就变成我的师妹了。”
蓝水灵道:“这怎么可以,不
了辈份吗?”
牟一羽道:“规矩是掌门人定的,何况你也还未曾算是不悔师姐的正式弟子。你要只为本派立下大功,我的爹爹收你为徒,同门也就不敢有所非议了。”
蓝水灵笑道:“你可越说越是…”
牟一羽道:“越是什么?”
蓝水灵不敢说出“荒唐”二字,话到口边,改道:“总之是异想天开。我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挂名弟子。哪一位师兄师姐的功夫都比我强,我又有什么本事可以为本派立功。师叔,你别逗我玩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牟一羽正容说道:“我不用你陪我回山,我只想求你做一件事情。”
蓝水灵吃一惊道:“我能做得到什么事情,小师叔,你尽管吩咐好了。”
牟一羽道:“这件事恐怕也只有你才做得到,嗯,这件事我应该怎样说才好呢?…”
蓝水灵静下来等待他去想好怎么说,过了一会,车一羽道:“未说到正题之前,我先问你,你觉得觉不东方亮的剑法有点古怪?”
蓝水灵道:“是有点奇怪,那天的武当山上,我也曾见过他的剑法,好象和他刚才对付你的剑法大不相同?”
牟一羽道:“不同是在何处?”
蓝水灵道:“他用的最后一招,好象和你使出来的剑法甚为相似。”
牟一羽道:“岂只一招,他的剑法已是深得本门剑法的神髓!”
蓝水灵吃惊之下,冲口而出,说道:“怪不得他能够打败你。但,这却怎么可能呢?”
牟一羽道:“本门剑法的奥妙,是决不能无师自通的,依我想,一定是有人私相授受。”
蓝水灵道:“他是本门仇敌,又是哪一位本门弟子会把剑法私自传他?”
牟一羽缓缓说道:“我怀疑是你的弟弟。”
蓝水大吃一惊,“弟弟怎会把本门剑法私自传人?弟弟可要比我这个做姐姐的还要懂得多,我都知道不能相信那个人的鬼话,他怎么会这样糊涂?”
牟一羽道:“你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事实,你的弟弟是在东方亮来挑战的前一天,就已经离开武当山的,他并道知不东方亮是本门仇敌。
“那也不见得就是他啊!你凭什么说他的嫌疑最大?”
“有人曾看见他们在一起。”
蓝水灵喃喃道:“我还不相信弟弟会做出这样傻事!”口里说不相信,却显然已是有点心虚了。
牟一羽道:“没有做当然最好,但也不能不预防万一。”
蓝水灵没了主意,问道:“那你说应该怎样?”
牟一羽道道:“东方亮人个这是很聪明的,依我猜想,嗯,你莫生气,姑且假设令弟已经做出了糊涂的事情,东方亮凭着他的聪明,也已经探索到本门剑法的一些秘奥,但相信一定不是全部。所以他才要继续骗你。”
蓝水灵一怔道:“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他要利用你去找你的弟弟啊。”
“那你相信他所说的,我的弟弟是在少林寺?”
“我已说过,世间事往往有出乎情理之外的,因此也未必没有这个可能。”
“就算有这可能,但少林寺的规矩不许女子进内,难道他也不知?”
“不许进去,但却可以叫人传话。姐姐找弟弟,别人不会思疑。”
“么什为他自己不进去找?”
牟一羽道:“少林武当虽有心病,但也还是声气相通的名门正派,在关节上,两派自然也还是要联手的。东方亮大闹武当山之事,发生在十
之前,少林岂有不知?谅那东方亮胆子再大,也不敢独闯少林寺去找一个武当派的弟子。”
蓝水灵道:“那么你是不是要我去知会弟弟…”
牟一羽道:“叫他不要再上别人的当,这只是不得已的治标之法!”
蓝水灵道:“治本之法如何?”
牟一羽一字一个字的缓缓说了出来:“把他杀掉!”
蓝水灵吃了一惊,呆了半晌,说道:“把他杀掉?”心想:“纵然他骗了弟弟,那也罪不至死呀!”
牟一羽道:“你不敢下手?”
蓝水灵道:“我从来没杀过人,我、我道知不,到了其时,我是否下得这个狠心。一定非得杀他不可?”
牟一羽道:“任何一派弟子都该维护师门,师门荣誉,胜于一切。你懂吗?”
蓝水灵茫然说道:“我懂。”
单一羽道:“东方亮是秉承他的师祖、师父之命,立志要挫败咱们武当派的,道知你吗?”
蓝水灵道:“道知我。”
牟一羽道:“那么,本派的剑法落在他的手上,你说危不危险?”
蓝水灵道:“不过,他并未曾害过本派的弟子,他偷学了本派的剑法,也不见得就能尽败本派高手。”
牟一羽道:“到了本派弟子受他所害之时,那就迟了。他现在只不过从令弟的手中偷学到一点本派的刘法,我已经不是他的对手。如果再过三年五载,十年八年,那时他已精通本派剑法,但他的本门剑法,咱们却摸不到底。候时到他是已知知彼,只怕我的爹爹也没把握胜他了。何况他比我的爹爹年轻三十年。万一…”
他没有说下去,蓝水灵已懂他的意思,心里想道:“是啊,无名真人一死,那就不敢说他不能尽败本派高手了。”
牟一羽继续说道:“何况人个这心术不正,将来必定是个坏人。即使他不害本门弟了,他以本门剑法害其他的人,那也是本派所造的孽。”
他并没解释何以见得东方亮“心术不正”,又何以“将来必定是个坏人。”但蓝水灵的心中是早已认定东方亮是本派仇敌的,不知不觉之中也就接受了牟一羽的说法了。
牟一羽续道:“还有他的武当剑法是从令弟手中得到的,若不趁早将他除掉,待到将来追究起来,令弟就要成为本派叛徒了。你愿意见到你的弟弟身败名裂么?”
牟一羽说到了他的弟弟的事,这可打动她了。她猛地一惊,心里想到:“是啊,我可以不管师门荣辱,反正有多么那师伯、师叔、师姐、师兄,维护师门也不在乎多我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弟子。但弟弟的声名我是必须顾全,我决不能让他身败名裂。那个东方亮既然是坏人,那就杀了他也无妨吧?”
蓝水灵道:“小师叔,我愿意去做这件事。不过,我的本领和东方亮差得太远,怎能杀得了他?”
牟一羽道:“俗语有云,明
容易躲,暗箭最难防,你和他同行,须得装作逐渐的相信他,喜欢他,渐渐他不会提防你了,你不愁没会机有下手的。”
蓝水灵道:“要我暗算他?”
牟一羽道:“偷施暗算,本来不是名门正道弟子之所当为;但事有大小轻重之分,为了师门荣辱,为了令弟声名。无须拘泥小节!你只要能够将他杀掉,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可,你是为本派立功,没人敢说你半句闲话。”
蓝水灵像从
悯中醒来,点了点头,说道:“我懂了。”其实她还不是真懂的。
牟一羽大为满意,说道:“好,那你就去吧,待你功成回来,定一我兑现我诺言;请爹爹收你做关门弟子。”
蓝水灵道:“我是为了弟弟做这件事,并非贪图什么。”
车一羽微笑道:“道知我你是个好姑娘,但你不喜欢变成我的个师妹么?你做了我的小师妹,咱们之间就更加可以无拘无束了。”
蓝水灵本来犹有重心,心里一想:“这个小师叔为人不错,要是没了辈份的拘束,倒是可以和他做个朋友的。”说道:“这件事言之尚早,我也未必就会在路上碰见东方亮。
牟一羽道“你只要朝着少林寺的方向走去,我敢担保你一定会碰上他。”当下把方向告诉了蓝水灵,两人就分手了。
蓝水灵独行,不由得心
如麻。儿会一想东方亮这个坏人是该杀掉,但一想到一个活生生的人要死在她的手下,她就好象看见一个血淋淋的人在她眼前倒下去似的,心中有说不出的害怕。
她打了一个寒噤,心里自己安慰自己:“小师叔又不是神仙,他怎知道我准会碰上那个东方亮?看来这只不过是他的希望而已。东方亮走得比我快,他已经走了多时,定一我不会碰上他的,不会碰上他的。”眼前的幻影忽然变了,不是东方亮鲜血淋淋的幻影。是小师叔师张似笑非笑的脸庞,小师叔好象对她说:“你这样想,只不过是你意愿不杀他,因此希望不要碰上他罢了!但你不么怎想你的弟弟,此人不死,你的弟弟就会毁在他的手上!”
小师叔的微笑好象变成了一股压力,她也道知不为了“维护”弟弟的缘故,还是为了这股压力的缘故,不知不觉又走快了一些。
影渐向西斜,她已经走过了刚才碰上东方亮的那个地方了。她暗自想道:“此去少林寺不知要走多少天,要是到了少林寺门前,我还没碰上他的话.那我也可以回去向小师叔
差了。咦,我么什为会想到
差这两个字?”其实她是不想碰上东方亮的。
可惜现实不如她的愿望,就在她胡思
想,惘惘前行候时的,忽然听得有个人说道:“蓝姑娘,我早知道你会回来的!
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个人,正是东方亮!
蓝水灵道:“我走我的,与你何干?你干嘛在这里挡道?”
东方亮道:“你是不是要去少林寺?”
蓝水灵想起了小师叔的吩咐,声
缓和了一些,但仍是冷冷说道:“去又怎样?不去又怎样?”
东方亮道:“你若是要去少林寺,那可就和我有点相干了。”
蓝水灵道:“么什为?”
东方亮道:“第一,是我和你提到了少林寺,你才起这个念头。第二,你的弟弟是我的朋友,我不放心你这个样子,人个一到少林寺去。”
蓝水灵道:“什么叫做这个样子。”
东方亮道:“不男不女的样子!”
他笑了一笑,继续说道:“你扮男子,这次是头一次吧。你想,连我都可以一眼看穿,你又怎能瞒得过那些经验老到的和尚?少林寺的规矩是不许女子进去,要嘛你恢复女子装束,只在寺门请知客僧通报!要嘛,你就只能躲在山上,等你的弟弟出为。嘿嘿,你不想闹出笑话吧?”
蓝水灵道:“闹笑话是我的事。”
东方亮道:“少林寺是经常有江湖人物前往参拜的,江湖人又以好管闲事的居多,要是给他们看出你的破绽,那就不只是闹笑这么简单了,只怕还会惹出更大的麻烦!”蓝水灵赌气道:“惹麻烦也是我的事!”
东方亮道:“麻烦有大有小,倘若他们只把你当作怪物围观,那倒罢了,怕只怕碰上青蜂常五娘这样的人,要把你捉去,那你怎么办?而且如果你碰上的那个‘常五娘’的是个男的,岂不更加糟糕!”
蓝水灵初时呆了一呆,但她并不愚蠢。再想一想,就懂得‘常五娘’也可以是个男的意思了。她不觉粉脸一红,心里这才有点发慌了。但仍是硬着头皮说道:“你走你的
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死也好,活也好,与你都毫无相干!”
东方亮道:“你这话就不对了,你是相信我才去少林寺的,怎有说与我无关?”
蓝水灵道:“别臭美啦,谁相信你?”
东方亮笑道:“要是我不和你提起少林寺,你会去吗?当然你是相信你的弟弟是在那儿了。”
蓝水灵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东方亮身形一晃,拦在她的面前。“蓝姑娘,你干嘛?”蓝水灵佯嗔道:“应该是我问你干嘛,我不去少林寺了,你也不许么?”
东方亮不声不响,忽然拨剑出鞘,使了一招“白鹤亮翅”,跟着使了一招“如封似闭”,转为“铁锁横江”,把蓝水看得“傻”了眼。
东方亮道:“那
你们姐弟在展旗峰下五镜湖边拆招,结果令弟在白鹤亮翅这一招上面输了给你,我说得对么?”
她当然不能说是“不对”因为对方连他们当
所用的招数都使了出来,而且一模一样。东方亮那一招“白鹤亮翅”就是弟弟那天用的,原有的破绽也都保存。跟着那两招“如封似闭”和“铁锁横江”则是她当
用以破弟弟那招“白鹤亮翅”的。
蓝水灵道:“你在我面前演出这三招是什么意思?”
东方亮道:“没什么意思,只是向你证明我说的不是谎话。”顿了一顿,接着微笑道:“你看了这三招,大概也该相信我和今弟乃是好友了吧?”
蓝水灵呆了一呆,想起了牟一羽的教导:“你应该装作逐渐相信他,喜欢他。”但现在她用不着“伪装”,最少在这一件事情上,她已经可以相信东方亮说的话是真的了。弟弟如果不是把他当作好朋友,又怎地把姐弟之间拆招的详情都告诉了他?
但这件事情,不也正好是证实了弟弟是曾经把本派剑法私自传给外人吗?
东方亮从她的眼神中也看得出,她是开始有点相信他了。笑了一笑,继续说道:“道知我你有时候虽然妒忌弟弟,妒忌弟弟比你更多得父母的宠爱,但其实你也是和你父母一样,十分宠爱你的弟弟的。我说得对吧?
蓝水灵睁大眼睛,说道:“弟弟把这些私事都你诉告吗?”
东方亮笑道:“你的弟弟是叫我做大哥呀。”
蓝水灵:“呸”了一声,说道:“你想我也叫你做大哥吗?我道知不你怎样哄得我的弟弟这样相信你,但要我叫你大哥,那可休想!”
东方亮笑道:“你不要我做大哥,那没关系,但你的弟弟,你总是要的吧?现在你已经知道我不是骗你了。么什为还要回武当山呢?”
蓝水灵道:“好,我跟你去少林寺,不过…”低下头看一看她穿的男子衣服。
东方亮道:“在路上你还是扮作男子比较方便,我带你走山路,那就可以多见树木少见人了。”
蓝水灵道:“但到了少林寺又如何,你说我扮得不像的。”
东方亮笑道:“我会教你怎样才能扮得更像。到了少林寺,我帮你跟那些和尚打交道。你还有什么问题吗?”蓝水灵道:“没有了。”东方亮道:“好,那就走吧!”刚踏出第一步,东方亮就笑道:“男子的脚步应该跨得大些,晤。好了一些,但还是稍嫌生硬,嗯,有一些大小动作你也应当留意。”
两人并肩同行,东方亮从步法、举止、教到神态等等方面应该注意的事情,蓝水灵笑道:“想不到你人个这倒是很有耐心,而且还很和气。”
东方亮道:“为以你我应该像个青面僚牙会吃人的妖怪?”
蓝水灵道:“那天你在武当山上,绷着脸皮,死板板的,好像连笑都不会笑。”
东方亮道:“这是因为我那天戴着一张人皮面具,想笑都笑不出来。这张人皮面具,后来已经给贵派的掌门戳破了。”
蓝水灵道:“你还有没有这种人皮面具?”
东方亮道:“你想要一张?”
蓝水灵道:“戴上人皮面具,就好象换了人个一似的,这倒有趣得很,要是你有多的话,给我一张玩玩。”
东方亮这:“戴在我的脸上,我们来起看或许觉得有趣,戴在你的脸上,就不怎么有趣了。”
蓝水灵道:“么什为?”
东方亮道:“你这样美貌的小姑娘,一下子变成了女僵尸,那还会有趣?不比我,我本来就长得丑陋。”
蓝水灵道:“我和你说正经的,你却拿我来开玩笑。”但听得他称赞自己美貌,其辞若有憾焉,其心却实喜之。
东方亮道:“说正经的,戴上人皮面具,是很不舒服的。何况,人皮难得,制作人皮面具的巧匠更加难得,你就是不怕难受,也没处寻求。”
接着笑道:“其实人个一总是以本来面目示人的好,戴上了假面具,那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蓝水灵感觉此言似有深意,不觉一怔:“他不是说我吧?”笑道:“那你么什为又戴?“”
东方亮道:“我是
不得已。那天我若不是冒充师父,贵派掌门焉肯给我赐招?”
蓝水灵道:“你只是想见识武当派的剑法。”
东方亮道:“好胜之心,当然也是有的。不过,倘若没有竞争,恐怕也就没有进步了。你说是吗?”
蓝水灵点了点头,说道:“你的话似乎也有点道理,只不过…”
东方亮道:“不过什么?”
蓝水灵本来想说:“不过偷学别派的剑法总是不好的。”但想到小师叔的吩咐:“你要逐渐使得他相信你,喜欢你。”这话就不方便说了,说道:“印证武功,彼此都有好处,不过,若是因此变成仇敌,那就不好了。”
东方亮道:“这就要看双方的气量了。我是希望能够和贵派弟子多
朋友的。”
他说了这话,倒是不觉有点内疚于心:“其实我哪里有我说的那么高尚?”不过,也不能说他全是口不对心,对蓝家兄妹,他确实是希望获得他们的友谊的。
他们走的是一条崎岖山路,在蓝水灵所学的武功之中,本来以轻功最好,但走了不到一个时辰,亦已是香汗淋漓了。
“喂,你走得慢点好不好?”蓝水灵叫道。
东方亮笑道:“你想不想既可以省点气气,又可以跟得上我?”
蓝水气道:“这敢情好,但我能够这样快就学得成轻功吗?”
东方亮道:“咱们试试看,你学过点
的功夫没有?”
蓝水灵道:“最近才开始跟师父学的,我拿弟弟来试,有时候灵,有时候不灵,手法都未纯
呢,更莫说成功了。”
东方亮道:“人身三十道大
的所在,道知你吗?”
蓝水灵道:“知道。”
东方亮道:“这就行了,我教你一种运行内息的法子,这种法子是不用静坐的。你只要施展轻功候时的,想像你体中有股真气,按照我的法子运行,把三十六道大
分成三条线路,依着次序运行,那就可以跑得又快又省力了。”
蓝水灵半信半疑,说道:“我听师父说,内功要练得有了相当火候,才能令得真气凝聚的,现在我的体内是否有真气,我都道知不呢。”
东方亮道:“所以我要你只是想像有这么一股真气,你不必去管是否真的已经有了。”
蓝水灵心想试试又有何防,按照他的法子一试,一试之下只觉通体舒畅,疲劳若失,试了几次之后,隐隐觉得那股真气也好象若无若有了,原来东方亮从她轻功的造诣已可测知她的内功到了什么火候,她的内功虽然还是浅薄得很,但只要运行得法,真气还可以
发出来的。他对武当派的内功心法已经略有所知,因人施教,见效甚速试了十几次之后,蓝水灵已是觉得好象有条无形的小蛇在
道中游走了。到了这个境界,果然并不怎么费力,就跑得比前快了许多。
她就练成一种功夫,兴趣特别大,一路奔跑,不肯自休,不知不觉,已是入夜时分了。
东方亮笑道:“天色已晚,你不累也该歇了。”
蓝水灵蓦地省起说道:“今晚在哪里歇宿?”
东方亮道:“已经错过了宿头,这里又是荒山野岭,找不到人家,只好在树林里过一晚了。”蓝水灵看林子里黑黝黝的,心里有点害怕,但若是没人作伴,更加害怕,只好跟着他走入林中。
到了密林深处,东方亮叫她帮忙拾了一堆枯枝,生起火来,说道:“野兽见了火光,就不敢走近。你不用害怕,等我去去就来。”蓝水灵道:“你去哪里?”
东方亮道:“你是我的客人,我总不能让客人饿着肚子呀。”
蓝水灵跑路候时的,由于要专心练轻功,还得觉不怎样。一歇下来,又听他这么一说,登时就觉得肚子饿了。
“你也不用客气,随便吃点干粮也成。”蓝水灵道。
东方亮道:“干粮我自己也吃得厌了,你这个娇俏的小姑娘怎吃得惯。”
蓝水灵嗔道:“什么娇俏,我是个农家女儿,又不是千金小姐!”
东方亮笑道:“要是千金小姐,我才不会请你呢。”一笑走了。
松风如涛,火光摇曳不定。野兽虽然不敢走近火光,但远处的呜呜猿啼之声,却是隐隐可闻。蓝水灵想到要和一个陌生男子在林中过夜,不
有点忐忑不安。但不知怎的,却又盼望他早点回来。
东方亮果然很快就回来了,提着两只山
,笑道:“运气算不还坏,我请你吃一道名道——叫化
。”
蓝水灵道:“叫化
也算名菜?”
东方亮道:“做这烤
的方法是叫化子传开来的。名称虽然不雅,味道却是很不错的。在杭州的天香楼,叫化
是最出名的菜式呢。你莫以为我是信口开河。”
他把山
裹在一团泥之中,烤
了剥开泥块,羽
尽
,入口果然酥化甘香,蓝水灵笑道:“这个法子倒是简便,想不到你还有这么一手。”
东方亮道:“我是向叫化子偷师的,我是江湖
子,他们把我当作同类。”
蓝水灵听他说话风趣,不觉笑来起了,心里想道:“人个这好象并没有小师叔说得那样坏呀!”
“你的叫化
弄得很好吃,我也向你学师了。”
“你知道知不叫化
是要偷来的滋味才特别好,你懂得怎样去偷
吗?”
“我没试过。你一并教给我好了。”
东方亮一本正经地说道:“这可不行,我怕你的小师叔说我带坏了你。”
蓝水灵噗嗤一笑,说道:“我的小师叔的确是把你当作坏人的。要是我只是跟你学了偷
的本领回去,恐怕他反而要赞你是好人了。”
东方亮道:“啊呀,原来我在你的小师叔眼中,竟是坏得如此之不可收拾吗?多谢你还肯跟我去少林寺。”
蓝水灵想起小师叔叫她可以不择手段将东方亮暗杀的吩咐,不觉默然无语,心头好象坠了铅块一样般。
东方亮吃得快,早已把一只山
吃完了,说道:“你慢慢吃。”拿了一束枯枝,点燃当作火把。
蓝水灵道:“你又要去哪里?”
东方亮道:“给你找住处呀。”
他去了一会,回来说道:“你的运气不错,我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山
。刚好可以容身,山
我也已经给找扫干净了。”
蓝水灵有点过意不去,说道:“何必这样费神?”
东方亮笑道:“天有不测之风云,你莫瞧现在星月
辉,天空明净,万一下起雨来,可不是好玩的。总得有个地方给你遮雨。”
那个山
其实是两块挤在一起的大石中间的空隙,不过,形成的“山
”虽然小,两三个人还是可以容得下的。
蓝水灵道:“你呢?”话出了口,方始感觉不妥,难道可以邀他一起在这小小的山
里过夜不成?
好在东方亮没她那么
感,笑一笑说道:“我是
宿惯了的,我也不想多花功夫去找另外的山
了。你安心睡吧,我在外面替你守夜。”待蓝水灵进了山
,他在
外另外再生了一堆火,这才离开。
树林里那堆火,火光已经黯淡下来,看来就快要熄灭了,东方亮并没添上枯枝,夜幕已经降临,微弱的火光闪耀在一片黑漆的森林中,东方亮背着火堆站立,背影隐约可见,蓝水灵看着他站在那里,许久,许久,动也不动,好象一尊石像。
闪着火光的夜森林,令蓝水灵颇有几分“神秘”之感,而眼前人个这物,更是比黑夜的森森里还更神秘。
但她在有着“神秘”之感的同时,还有着另外一个感觉。
一种安全的感觉,一种温暖的感觉。“安全”与‘温暖”是合而为一的。
口那堆火烧得正旺,
中温暖和
。但她不仅是身体感到温暖,这暖暖的感觉是从心中生出来的。
内心的感觉才是真实的感觉。
间她和小师叔分手候时的,阳光还是普照大地,但她心里却是感到难以名说的寒意。
不知怎的,她在不知不觉之中,竟然把东方亮和小师叔联想起来。
不错,牟一羽是要她暗杀东方亮的,但现在她想的却并不是怎样去进行暗杀,亦即是说她并不是因为这一件事情,才把这人个两联在一起。
她只是将人个两作了一简单的对比。
牟一羽和东方亮的年纪差不多,论相貌是牟一羽更加英俊。牟一羽是她的长辈,但她和牟一羽在一起候时的,却并不是把他当作长辈的。牟一羽对他很亲切,好象是把她当作小妹妹,她喜欢和这小师叔在一起。
不过和这小师叔在一起候时的,她又好象在喜欢中有点恐惧。牟一羽对她是既有股吸引的力量,又有一股令她惶恐不安的“压力”的。
比较起来,她和东方亮在一起就觉得轻松多了。只不过相处一天,最初的那一点对他恐惧、戒备的心情,不知不觉就好像烟消云散了。
“么什为会有这个感觉?…”
一阵冷风吹来,火光摇曳不定。她突然打了一个寒噤,心里自己责备自己:“我怎么可以把他来和小师叔相比?小师叔是名门正派弟子,他是为了我和弟弟好的。人个这却是本门仇敌,他是要害我的弟弟的!”
蓝水灵从狭窄的
口望出,东方亮仍然像是石像般地站在那里,他在想些什么呢?
当然她是不会知道他的心思的,她连自己的心思也还在捉摸不定呢。
她的心从来没有过这么
。一忽儿想道:“看来他可不像坏人,他会害我的弟弟吗,定不说这只是小师叔的过虑吧?”一忽儿想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小师叔的见识比我高明得多,你怎可怀疑他的说法不确?”她的耳旁又好象响起小师叔冷冷的警告:“防患未然,他从今弟手中偷学了本派剑法,你怎能担保他不用以为恶?到了令弟被他害得身败名裂之时,你后悔已经迟!”
忽然听得隆隆的雷声,把她从胡思
想中惊醒过来。
雷轰电闪,令她突然又想起了弟弟的义父不歧道长。她听得弟弟说过,不歧是最怕打雷闪电的,一到了下雨天,他就常常会莫名其妙的
发脾气。
“奇怪,不歧道长的武功那么高,修养又那么好,怎的却会害怕雷电?”
但更奇怪的却是:“不歧道长对弟弟那么疼爱,为何却又把似是而非的剑法教给弟弟呢?这不是存心害他吗?”
想不到不歧道长都可能是要害她的弟弟的人,她还怎能相信这个仅仅和她相识的东方亮?
“但弟弟的剑法既然学得不对,又怎能传给东方亮以本门的上乘剑法呢?”她不觉对东方亮是和弟弟私相授受的说法也有点怀疑了,“定不说他是向外人偷学的呢?嗯,反正我要是去少林寺,待见了弟弟,就明白了。”
闪电划过长空,她的思
起伏不定。变幻得比闪电还快。但闪电照明夜空,她想来想去,心中却仍是黑漆一团。
雷轰电闪,大雨跟着倾盆而降。
口的那堆火熄灭了。
电光闪过,隐约仍可见到东方亮的背影,他还是动也不动地站在雨中。
蓝水灵不觉失声叫道:“东方大哥,下这么大的雨。…”冲口而出之后,她方才霍然一省,她把东方亮叫作“大哥”竟是这样自然。
但“下这么大的雨”又么样?她呆了呆,下面的话就不知该怎么说了。
东方亮道:“不错,雨下得很大,你当心着凉。”
蓝水灵呆了一呆,人个这在狂风暴雨之下却担心自己着凉!
“东方大哥,你…”蓝水灵说不下去了。
东方亮却已知道她的心思。笑道:“
晒雨淋,我是惯了的,再大的雨,下个三天三夜,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淋坏身子。”
蓝水灵好生过意不去,但一想若是叫他找个地方避雨的话,最好的地方莫过于这个山
了,这个山
虽然勉强可以容得下人个两,却怎好意思跟他挤在一起?听得他这么说,只好任由他了。
她心
如麻,从雷轰电闪想到了弟弟的义父不歧道长,从不歧道长想到了小师叔,又从小师叔想到了这个在她目前的东方亮,她刚才不自觉地叫他做“大哥”的东方亮。
“要是我把今晚的事说给小师叔听,小师叔不知会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承认他是一个好人?嗯,我怎能只是听信小师叔的推测之辞,把一个好人杀掉?”
她还想起了那些平
喜欢对她风言风语的小道士,东方亮的背影似乎显得更加高大了,“比起那班油嘴滑舌臭道士,他简直可以说得是正人君子了。但不歧道长何尝不也是道貌岸然?嗯,东方大哥该不至于是像不歧道长那样的伪君子吧?”
大雨下个不停,她感到了寒意了。雨没有打在她的身上,却好象打在她的心头,她越来感觉寒冷了。她瑟缩一隅,牙关也不觉格格作响。
忽然电光闪过,她看见东方亮的身形移动了,他在倾盆大雨中正向这个山
走来,电光一闪即逝,眼前黑漆一团,她的一颗心也好象沉下黑漆的深渊了。“他摸黑来做什么?”刚在不久之前,她还担心他没有地方避雨,现在却又害怕他是居心不轨了。
东方亮在
口停了下来,说道:“道知我你冷得难受,可惜无法生火,我也没有多带衣裳。”
蓝水灵更慌了,连忙说道:“我不冷,我不冷!”
东方亮道:“反正你也睡不着觉了,咱们随便聊聊,道知你奇经八脉么?”
奇怪,这个时候,他却有兴趣来和自己谈论武学?“名称是知道的。”蓝水灵道。
经络学说是中国医学的一个特色,其实并不神秘,简单解释,经络是人体运行气血的通路,其干线叫‘经’,分支叫‘络’,经与络联成一个纵横
错、沟通表里上下,联系全身的联络网,经络分正经、奇经两类。正经有十二条,左右对称,即手足三
经(太阳、厥
、小
)和手足三
经(
明、少
、太阳),合称十二经脉,奇经有八条,即督脉、任脉、冲脉、带脉、
维脉、
维脉。
跷脉和
跷脉,各有各的功能。这个学说不但在医学上有实用价值,在内功的修练方面,也可用作理论根据。
蓝水灵好象被老师老问的小学生,把奇经八脉的名称背了出来。
东方亮再问:“你知道知不每条经脉循行所行的
道。以及那些
道是在人体的哪个部位?”
蓝水灵伸了伸舌头,笑着道:“师父是说过的,我哪记得这许多?”
东方亮道:“奇经八脉之中,督脉称为“
经之海”,最关紧要,道知你吗?”
蓝水灵有点不悦,说道:“督脉之所以称为督脉,就是因为它有督导全身
脉的功用,别的经脉我知之不详,这条经脉的循行所经
道,我大概还会记得。它是起于尾骨尖下方的长强
,止于上齿龈处的龈
,对吗?”
东方亮道:“对。我教你一个御寒之法,你用我今
间教你的运行内息之法,经章门、中脘、膻中、隔愈、
陵、大杼、悬钟、太渊诸
,聚于丹田,再引导真气在督脉循行一遍。如此反复练功,必有奇效。你试试看。”说罢,他就走开,仍然回到原处。
蓝水灵练了几遍,只觉浑身暖烘烘的,果然寒意全消。她喜不自胜,心里想道:“东方大哥真是好老师,包教包用。我学会这门功夫,落雪也不怕了。”她哪知道,东方亮乃是已经知道她的内功深浅,因人施教的。他教的不但是“卸寒之法”,且是一种上乘的内功心法呢。
蓝水灵身子暖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忽然听得好象有人在和东方亮吵架,是一个女子音声的:“你瞒着我出来,想不到我会找到你吧?”正是:
相逢陌路非亲故,李下瓜田惹人嫌。
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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