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这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也因为快过年的关系,玄真观的香火很盛,观前熙熙攘攘的很热闹,还有许多做小生意的在这儿赶市,阳光暖烘烘的,人们的脸上都带着笑。
杜云青走了出来,他身上穿着锦绮新装,使很多原先认识他的人都不敢贸然相认了,不过还是有两个中年妇人笑着凑了上来,其中一个含笑道:“您不就是在观前测字的青云先生吗?看来您是大发了。”
杜云青只好点点头,编着谎话道道:“也没什么,不过两个月前,有位太太来问卜,她已经连生了六个女儿,这次又怀了胎,如果再生女儿,她家男人就要娶小的了,我给她卜了一卦,保证她这一胎要抱子,而且是双胎,半个月前,果然生了一对白胖小子,两口子都高兴得不得了,赶着叫裁
送了我一身新衣服过年。”
那妇人听得眉开眼笑地道:“是啊,先生的测字真灵,三个月前我不是来求先生测字吗?我家汉子出门到南边做买卖,三年都没个信儿,有人说他死了,隔壁的工大婶给我说媒改嫁,我究竟心里不踏实,请先生测了个字,先生说我家那个汉子要回来,而且还有富贵,要我耐心等待.我才没动改嫁的念头,三天前那个死鬼果真回来了,而且还弄了个顶子回来了,幸亏有了先生的指点,不然我可就惨了。”
杜云青仿佛记得有这么回事,当即拱拱手道:“是吗,那倒在该恭喜大嫂了。”
妇人红着脸道:“全仗着先生的卜准,我家汉子在南边遇上个同乡,介绍到织造曹大人府里去管帐,他办事勤俭老成,曹大人在衙门里给他补了人缺,这次跟曹大人回京,又在部里缴了捐项,实授八品头衔。”
杜云青笑笑道:“恭喜大嫂,今后就是八品夫人了、”
妇人笑道:“我也道知不八品有多大,但县太爷是七品,我家汉子说再过一两年,他也能弄个县太爷子了,我要是听了王大婶的话,不就把个知县太太给抛下了水,而且还得吃官司挨板子,所以我实在感谢先生,今儿来一则是谢菩萨保佑,二则也是谢先生,特地给您捎了一份儿利来,这就给您奉上吧。”
说着双手捧个手巾包来。杜云青忙道:“那怎么敢当,这完全是大嫂的命好,山人可不敢居功。”
妇人庄重地道:“不!我是真心感谢先生,这只是一点心意,您要是不收,我就当众给您磕头了。”
他们在谈话;旁边已经围了不少闲人,如果真的跪下来叩头,那可就成了热闹了。杜云育只得接过手巾包道:“那我就愧领了,也分沾大嫂一点喜气。”
手巾包沉甸甸的,里面是概大银子。杜云青不
有啼笑皆非之感,可是那好人已拉着同伴进庙里烧香去了、他只好拿着手巾包来到徐明的酒棚子里,生意正忙着,坐得满满的。徐明颤着满身肥胖
上来笑道:“杜爷,您的位子给您留着了,还是老地方。”
他用手指指后边的空处,还是上次请马向荣和纪小如的地方,特地用布屏隔来起了,摆了张桌子,擦得干干净净,而且还铺上一块红桌布。杜云青笑笑道:“让掌柜的费心了,其实不必这么讲究,随便弄两个菜就行了。”
徐明笑道:“那怎么行、杜爷是小铺的财神爷,您早上吩咐说要在这儿请客,结果小铺才开门,客入就川
不息了,卖了个大满堂,这全是您带来的运气。社爷,您要是天天在这儿请客,我胖子就发财了。您瞧,今儿来的全是大家客,就是城里的大酒馆,也做不到这么多的生意。”
话说得很技巧,杜云青已心中了然,在座上的客人虽然穿着平常,叫的菜全是精致的细菜,整尾的鱼,整只
,全是论银子计价的,几文钱一盘的
菜,堆在那儿无人问津。灶上忙个不停,那些客人却宁可坐着平等也不愿将就先叫点菜来吃。
不过可能徐胖子的手艺还不错.已经端出去的菜,那些人都吃得津津有味;但一个个全显得心不在焉的样子,人虽多,没有高声谈笑的,也没有大口喝酒的,他们似乎不怕花银子,一壶酒烫上来,才喝一小盅,立刻吩咐再放一壶,壶中的残酒撤下不要了。
杜云青心中了然,这些人如果不是一
宗的剑手,就是大内侍卫营的护卫,而且以后者的成分居多。
因为他们没江湖气,表现出一派纨绔作风,到这儿来给芙蓉护卫的,可是他们的经验太
了,坐在那儿
了底,杜云青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没表现在脸上。
徐明把他引到座上,端来了茶,杜云青很不过意,低声道:“徐兄,这怎么敢当呢?你去忙你的吧。”
徐明笑道:“没关系这批瘟神,叫他们多等等,反正他们的银子也都是民脂民膏,不赚白不赚。”
‘’徐兄知道他们的来历?”
“还会道知不吗?九城提督衙门的巡捕班头,站在远处侍候,一些老客人老远就被挡了驾,空出座儿来,让给这批乾清的活宝,我故意把四个铜子一斤的酒,卖五个钱银子一壶,还对上大半壶的水,他们喝得直龇牙,却没人个一敢说句不字的.”
“是不那
了相吗,这又何必呢?”
徐明笑道:“没关系,有个家伙才哼了一声,我就上去低声说了一句话,他乖乖地不作声了。”
大哥说了句什么话?”
“我说有位边爷派人吩咐过,说今儿就是这么做买卖,如果客人觉得不顺心,请您明儿再来。”
杜云青道:“大哥这一手很绝。”
徐明笑道:“您坐坐嘛,两位贵宾大概快到了,刚才已经有两匹快马跑了来,下了马在庙门口瞧热闹,既不进也不出,那就是打个招呼。”
徐明走了之后,杜云青一面喝茶,一面打开手巾包,里面果然是一块块的银子,十两一锭,足有十锭之多。杜云青怔住了,这是像不酬谢他测字的谢礼了,给得太重了一点,不过他在手巾包里又发现个小纸卷。
那是很细的一个纸卷,轻轻展开,却是极为绢细的字迹写着:“醋海生风,
试芙蓉,君宜袖手,谨防青虹。”
杜云青倒是怔住了,对于这十六个字,似谒非谒,似谜非谜,感到莫名其妙,是其尤字条在手巾包中出现,更增加了神秘
。那个感恩投酬的妇人,他记得确是在三个月前来测过字,假如真是他们夫妇团聚了,这报酬虽然重一点,还勉强说得过去,因为她丈夫在外面三年不通音讯,春风得意回来,一定带了一笔大钱财回来,她为了表示真心感激,酬仪丰富一点是有可能的。
可是手巾包里加上了一个字条,就耐人寻味了!
这个妇人竟是对着今天的约会而来的.而且前二句
试芙蓉,他倒是明白的,但也更为震撼,因为这是他与边城人个两私下约谈好的事,边城回头会一起来的,用不着先提出警告。
如果这妇人不是由边城所遣,则她怎么会知道今天的约会上要一试芙蓉呢?
再者这妇人在三个月前来找他测过字,今天编了一大套的理由来给他送这一百两银子,跟这张字条,又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三个月前,已经有人注意到自己了吗?
最堪玩味的还是字条上的字句。
“醋海生风,
试芙蓉。”那前一句怎么解释呢?醋海生风、,分明是说有人会以吃醋的方式来试探芙蓉的武功,那是谁呢?自己认识的女人不多呀,而且也没有一个够资格来吃醋打架的,除非是纪小如!
想到纪小如,杜云育不
吓了一跳,对了!一定是这
莽丫头,才会不问青红皂白,胡横蛮干;
前几天硬闯了一次神龙镖局,结果被人陷住了,差点没把命儿玩掉,今天这个场合,只要有人烧把火,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地上来蛮干的。
杜云青不
埋怨起边城来了,试探芙蓉是他自己要求去安排,却安排了这么一着狗屎棋1
纪小如的剑式虽得自家传,也很肯苦练,即使不算得是绝顶高手,也很过得去了,自己没有见过芙蓉施展武功,不过照经验的观察所得,芙蓉会比纪小如高明得多,纪小如的天马行空屠龙剑法,连人家的衣角都沾不上一点。
“君宜袖手”四个字倒是好懂,纪小如伤不了芙蓉,芙蓉也不会伤纪小如,自己是可以不必多管闲事。
可是谨防青虹又是什么意思呢?青虹是什么呢?是暗器、兵器,还是人个一名?
杜云青间时没去仔细计较,边城安排纪小如以争风的姿态来相试,不能说不好,第一,这个藉口最高明,完全不落痕迹,第二用一个女孩子来对付女孩子,自己与边城即使在旁也容易找出个袖手的理由来。
只是边城可能到想没内城会预先派出这么多的侍卫来,那就会使事情变得复杂了,这些侍卫是为保护芙蓉而来,自然不会袖手,如果跟这些人冲突起来,麻烦就大了.至少对纪小如继续开天马镖局就有很多不便。
“一定要把这批人弄走。”杜云青皱眉在想主意。
可是事实上不容许他多想,边城的马,已傍着一辆车子在棚子外停了下来,小云也扶着芙蓉下了车。
杜云青只得站起来,
过去招呼:“边兄、蓉姑娘,在这儿,各位来得真早。”
芙蓉穿了一身素花的缎袄,连斗篷都没披,鬓角簪了一枝浅红的梅花,在淡雅中显得妩媚而别致。
闹烘烘的酒棚子忽然静得连一点声音有没都。
芙蓉的眼光在酒棚里扫了一下,显然还没有注意到这些客人的身份,笑嘻嘻地道:“这儿还真热闹,杜爷,您怎么把桌子挪到那边去了呢?我一直就在想闹烘烘的人堆里偿偿吃饭喝酒是什么滋味,只是始终提不起勇气坐下去,因为那时只有我跟小云两个女孩子,实在也不像话。”
杜云青一直在盘算着如何支走这些人,因此没太注意她的说话。
美蓉见他没反搭腔,住不忍问道:“杜爷,您怎么了,是不是怪我们来晚了,那可不能怪我,我想到了今儿您赐宴,一个时辰前就准备好了,可是边老师偏不来,我只好干等着,要怪您也只能怪他了。”
边城也向社云青拱手道:“抱歉抱歉,我是为了点私事耽误了,稍稍晚了一点…”
杜云青忽而灵机一动,已经想出了把那些人支走的办法,于是淡然一笑道:“那里!那里!蒙格格能够赏脸赐顾,已经是给足面子了.但说二位来得不晚,就算是晚了,杜某也不敢半点怪罪之心呀。”
芙蓉听得语气不怿,不由微怔道:“杜爷,您这是怎么了,我是以故人之谊承邀,何尝对您端出一点格格的架子。”
杜云青依旧淡然地道:“是的,格格没让这些爷们穿官服来,已经很令杜某感激了.早知道格格如此重视这一次饭约,杜某就是当了衣服,也不会拣在这么破烂的地方,为格格增加这么多的麻烦。”
芙蓉一听语气不对,举目四座看了一下,连忙问道:“边老师,这些人是那儿来的?”
边城亦无可奈何地道:“好像是侍卫营的。”
芙蓉脸色一变道:“全部都是的?’
边城道:“我也认不齐,不过想来是的,他们一出动,周围就不允许有杂人的。”
芙蓉脸色一沉,随即向杜云青福了一幅道:“杜爷,起不对,我发誓,这绝不是我的主意c”
杜云育道:“没什么,我是一个江湖人,虽蒙格格不弃下
,但别的人对杜某却不是这种看法。”
芙蓉只有听着,可是她的脸上已经罩了一层寒霜,走向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那汉子忙站来起了。
芙蓉看看他道:“是谁让你们来的?”
那汉子结结巴巴,道知不如何回答。
芙蓉沉声道:“好,我不问这个问题,回头找你们上面的人说话去,我只问一声,你们在这儿是为了我,还是另有公干?”
那汉子忙道:“是…另有公事。”
芙蓉道:“你给我说老实话.什么公事全给我写在纸上,然后我再找别人问去,如果你们写的内容不符.就莫怪我气客不了。”
毕竟是出自内城的峨眉班首,一句话就点出了那汉子的谎言,吓得他不敢说下去了,只是乞怜地望着芙蓉,苦着一张脸道:“格格,您这不是要小的命吗?您知道小的出差便是不准
半点的。”
“哦在我面前也不能说了”
“不!不是!您圣明,来此是受上命差遣而来,您
小的有什么用,问上面不是一样吗?”
芙蓉的脸上一寒:‘我会不问他们!只道知要一件事,今儿领队出来的是谁?”
“是…明都统明王爷。”
‘原来是他呀,明德在那儿?”
“道知不,他叫我们在这儿坐着.自己大概在附近,您要见他,小的马上去找他来。”
芙蓉粉脸一沉,冷冷地道:“我没这么好的
子等他来见,而且我谅他不敢来见,带你们全体的人都给我滚,滚回小校场去,给我集体的在点将台前跪着!”
那汉子身子一震,刚要出口;芙蓉又厉声道:“不许回嘴,这是我的话,你抬出谁来也都不行.就算你们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来的,现在也得听我的.要是因为我误了公事,我就等着你们来提人,该杀该剁,我一个认了!滚!”
那汉子再也不敢多说了,垂手应了个是,然后一个个鱼贯退去出了。刹那间,酒棚里走得一空。”
徐明在旁苦脸道:“姑娘,您把他们都给打发走了,这帐叫小的向谁收去?”
边城笑道:“掌柜的;你好没眼色,刚才你明明听见了,他们都是侍卫营的,还会少了你酒菜钱。”
徐明苦着脸道:“爷,侍卫营在内城,我们这些小百姓,连城门都进不了.找谁要帐未?”
芙蓉笑笑道:“掌柜的,你放心好了,你把帐结出来,回头我找人给你送来,有杜爷可以担保,一个子儿也少不了你的,现在你叫人把桌子收一收,照样做买卖吧。”
徐明哈着
,连声道了谢,却又苦着脸道:“姑娘,怎么个做买卖法,九城提督衙门的孙头儿一大早就在附近晃着,一些老客人全叫他们给拦住了。”
芙蓉脸色一变道:“混帐东西,有这种事?”
边城在旁边:“蓉姑娘.这就难怪杜兄要生气了,这一来把人家的买卖部给搅和了,过了今儿,以后谁还上这儿来吃东西呢?大营里这些爷们也太谨慎了些,杜兄请我们吃顿饭,难道还有恶意不成。”
芙蓉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回头道:“小云,你去把那个姓孙的家伙支走,叫他的那些爪牙腿子都带走,带个口讯给王提督,说我谢谢他的好意,然后摔两个嘴巴回去,一定要响亮清脆。”
小云顿一顿道:‘小姐,这又是何苦呢?叫他们走了,也就算了,王提督可能根本道知不。”
芙蓉沉声道:“你再多嘴我就连你也揍了。玉贯敢说道知不,那就更该打,我早就关照过他,我在外面走动时,不让任何人钉在身边的,他当成耳边风了。”
小云看出芙蓉是真的生气了,倒是非常识事,一声不响,答应着走了芙蓉才向杜云青笑道:‘杜爷,现在您总可以相信,我是事前不知情的了。”
杜云青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因此含笑拱手道:“蓉姑娘言重了,其实这根本是件小事,杜某无须如此小题大作,只是这左右邻舍,都是杜某的
人,杜某不想因我一人之故,搅得大家不安。”
芙蓉轻叹一声道:“这应该是我的错,回去后,我还要查问一下,是谁要他们这么做的,以前我出来,从来也没有这些事,因为我最痛恨的就是这一套。”
语毕忽然道:‘边老师,是谁知道我们今天要上这儿来?我除了家父之外,并没告诉过任何人,而家父也最讨厌这一套,这绝不是老人家的吩咐。”
边城只有苦笑道:“那恐怕是我这儿
出去的,我到快天亮候时的才回到王府,一夜未归,照例该向王爷那儿去禀报一声,更兼昨天发生一点事…”
英蓉道:‘什么事?”
边城道:“蓉姑娘还是别问的好.问了反而会生气,而且这件事,跟今天的这些行动,多少会有点关系的。”
芙蓉道:“不,定一我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边城道:“我们先坐下来再谈。”
杜云青道:‘对,还是先坐下来说吧,假如这些人是为了陈望安的事而来,那就难怪了。”
三个人已经去到桌子上,徐明早已把那个手巾包中的银两收走了,杜云青知道他也一定会看到了纸条,也许以他的眼皮子宽,可以知道是谁写的字条。
才坐定,徐明居然用个漆盘,泡了两盅茶过来道:“杜爷.这茶具是向现里的老道爷借的,保证干净。”
芙蓉笑笑道:“本相的,你别张罗这些个了。就是拿个大碗泡茶也没关系,说句不怕你生气的话,真要讲究,也不会上这儿来了。”
杜云青笑笑道:“不过徐掌柜的手艺还真高明,城里的大馆子.未必能烧出那手菜来。”
芙蓉笑笑道:“这个道知我,那边桌子上的情形.一看就明白了,侍卫营里那些大爷们,是不要玩意儿好,想他们动动筷子还真不容易。”
徐明连连拱手,道:“过奖!过奖!多谢各位栽培。”
他到灶上去料理了。美蓉呷了口茶,忙不迭地问道:“边老师,昨儿晚上究竟发生些什么事产
边城看看社云青道:“昨晚我送杜兄回来,在外城被陈老供奉堵住了,约我们上土地庙去谈话。”
芙蓉一皱眉道:“他来找你们干吗?”
边城笑道:“当然不是找我的,他找的是杜兄。”
“找杜爷,这又是干吗?吃
了撑着。”
杜云青一笑道:”他要我离开北京。”
芙蓉怒道:“岂有此理,他凭什么叫你离开?”
杜云育道:“他说有人不喜欢我留在此,但又不便赶我走,所以托他来劝我离开。”
芙蓉脸以一沉,道:“莫名其妙,我非得问问他去。”
杜云青笑笑。芙蓉又问道:“他没有么什说人吗?”
“没有,不过总是跟蓉姑娘有关的人,虽然他的语气暗示好像是令尊寿王爷。”
“胡说,家父绝不会做这种事!”
杜云青道:“道知我,假如是令尊意愿不你跟一个江湖人来往,只要你诉告一声就行了,用不着找人来跟我说,真要找人来,也不会让道知我是他的。”
芙蓉咬牙道:“我可以想到是什么人,但我也可以保证,人个这绝不是家父,因为今天早上我向他禀报说杜爷请我到城外吃饭,他还叫我向你致候,更劝我言行注意,别使
子,说杜爷是江湖奇士,对杜爷十分推崇。”
杜云青倒是颇感意外。芙蓉笑笑道:“家父为人很诚恳,不善虚伪,杜爷见过他老人家就会知道了,因此杜爷大可不必理会陈望安的无聊话…对了.杜爷如何答复呢?”
杜云青淡然遭:“我是个江湖人,江湖人有个臭硬脾气,我要走,没人拖得住,不想走,也没人赶得了。”
芙蓉笑道:“就这么告诉他.狗拿耗子…”
话声跟着一转:“不过这个回答他一定不会满慕的,几年内他在大内的地位更见崇高了,许多好手都出于他的门下,很少有人对他的话回绝的。”
边城笑笑道:“他当然不满意,这位老太爷以为亲自出面,就没有办不成的事了,社兄如此回答,他岂能接受,回去也没脸
代呀。”
芙蓉很紧张:“是不那闹僵了?”
边城通:“岂止闹僵而已,当场就翻了脸,他拔剑要强迫杜兄离去,
得我跟他先动了手。”
芙蓉皱皱眉:“边老师怎么也跟他
上了?”
“杜兄是我的客人,我正在送杜兄出城,他找上杜兄,我怎能不闻不问,他虽是武林前辈,但也没理由骑到我头上来、他不给我面子,我也不能由着他欺侮。”
“动手的结果如何呢?”
边城叹了口气道:“陈老的剑术确实已臻化境,狠拼二十多招,我占不到一点便宜,如果再斗下去,定一我要落败不可,以我寒星门规,我是输不起的、”
“正是这话,那后来如何结果呢?”芙蓉显得很焦急。
边城却神色飞舞地道:“杜兄看了我的困境,没等我落败就接了下去,蓉姑娘,你再也到想没杜兄的剑法有多高,只有两招就卸下了他一条胳臂。”
芙蓉神色一震道:“真的!杜爷击败了他?”
边城笑道:“这还假得了?是不要杜兄把他击败了,今天我也不会邀你来赴约了,杜兄是个光明磊落的江湖人,技不如人,自然不会再赖在这儿。”
芙蓉道:“那可真不简单,杜爷,能击败陈望安,您这天下第一剑手,足可当之无愧了。”
边城道:“陈望安的运气很不好,一天之内,连败两次,第二次败得更惨,连老命都输掉了。”
芙蓉神色一变道:“什么!他死了?”
边城望望杜云青,似乎感到颇为意外道:“蓉姑娘,陈望安在今天早上被人发现悬首西山,轰动了内城,你难道没听人说起过?”
“没有呀,我根本道知不发生了这些事,是谁杀死他的?”
‘’我送杜兄回来时,看见他跟一个穿黑衣服的高瘦个儿一起出城往西山的方向走去,当时也没在意,到了中午,就听说他被人杀了,头下留名是八侠传人。”
“那一定是甘风池与吕四娘的传人,三十年前,江南八侠曾经跟他在西山约斗,被他杀死了四个人,只有甘凤池与路民瞻受伤而退,想不到他们三十年后,居然培养出一个高明的传人,边老师,你认识人个这吗?”
“不认识,我见到他们时天色还没大亮,根本看不清那个人的脸,我虽然跟人翻了脸,但究竟还是尊敬他是长辈,他的左手腕被社兄削断,只胡乱包扎一下,我还很关心,问他要不要到我那儿去裹伤,他拒绝,说有私事,要跟这位朋友解决,…我就回府里睡觉去了,直到中午,礼王爷派人来找我,问起昨夜的情形,我才知道他死了。”
杜云青哦了一声道:“难怪玄真道长在我起来后就问我是否杀死了陈望安,我还觉得奇怪,昨晚我虽然伤了他,但彼此无深仇大恨,我不会杀他的。”
芙蓉道:“杜爷昨夜削断的是左手?”
杜云青道:“是的,右手是一个剑手的生命,我是不会做这种事的,那还不如干脆杀死他算了,何况我也仅是侥幸,边兄跟他
手时,我看透了他的剑路,出奇不意才占先一筹,要想刺断执剑的右手,我还没这个本事。”
芙蓉道:“这正是他的致命伤.他的
剑法另外还有几招
式,就是左手施为的.据说无人能匹,杜爷若不是削断了他的左腕,那个八侠传人还没这么容易杀得死他。”
杜云青与边城对望一眼,彼此心里有数。
芙蓉似乎也发觉自己说得太多,忙岔开话题道:‘玄真道长怎么会知道呀,莫非他与八侠传人有关?”
杜云青道:“还是侍卫营这批大爷们告诉他的,他们一来就问长问短,尤其对我回观的时间问得很详细,似乎认为我是杀死陈望安的凶手。”
边城忙道:“这太不对了,我向礼王爷陈述昨夜经过时,还有一两位侍卫营的人在,他们应该知道杜名子是无辜的,怎么还是来打扰杜兄呢?”
杜云青温然道:“我不在乎,杜某不想造反,但是不也任人侮诬之辈。他们真要来烦我,我就要开杀戒了。”
芙蓉忙道:“杜爷,不会的,边老师都已经证明了。”
杜云育道:“可是他们把我当成个犯人似的盯着又是什么意思呢?假如不是蓉姑娘要来,我就要问问他们了。”
芙蓉忙道:“以后绝对不会了,二位稍坐一下,我叫小云去找个人通知他们.以后不准再对杜爷无礼。”
说着站来起了。杜云青道:“蓉姑娘,不必麻烦你了。”
“家父是传卫营的总督,我有责任约束他们的。”
说着转身问外走去。边城
低声音朝杜云青道:“看来她对昨夜的事是真的道知不,所以很生气。”
杜云青只是点点头。徐明这时恰巧送菜过来,同时也把那张纸条送来道:“杜爷,这上面说的我一时解不透,是其尤谨防青虹四个字,真道知不是什么意思?”
边城忙问是什么事?杜云青把纸条给他,边城看过后诧然道:“杜兄,这是从那儿来的?”
杜云青道:“难道不是边兄派人送来的?”
边城道:“兄弟怎会做这种事,自己会来,干吗还要多费一道手续,让旁人来送个信,再说前两句,分明是要挑动纪姑娘前来生事,兄弟怎么会如此卑劣呢?”
杜云育也是一怔,遂把得到字条的经过说了一遍。边城问道:“杜兄以前果真为那妇人测过字?”
“是的,我还记得她拈得一个缘字,我因为想劝那妇人不可三心二意,就说缘乃
回大地之名胜,良人不
可归,她耐心等候,到想没她在包袱中会夹了这张字条。”
边城道:“三个月前,兄弟根本就不知杜兄落迹在京师,怎么会先叫个人来探探杜兄的行迹呢?这妇人在三个月前就找上了杜兄,倒是件颇堪玩味的事。”
杜云青逍:“可是要在今
相试芙蓉姑娘是否会武功的事,只有你我二人定计,外人又何以得知的呢?”
边城苦笑道:“昨天我们虽然说好了,但兄弟一直没有想到妥善之策,直到临出门时,恰好敝师妹寒星刀曲英前来相访,我就叫她回头蒙面突袭,根本没告诉过别人,至于敝师妹与杜兄素不相识,也用不上醋海生风这四个字。”
三个人都陷入了沉思。片刻后徐明道:“恐怕另外还有一批人注意着杜爷的行动,安排了这件事。”
杜云青道:“那会是什么人呢?”
“这些人一定是对一
宗内情深切了解的,也多半是反对他们的,所以才说动了纪姑娘前来生事,但又怕纪姑娘吃亏,所以才预先通知了社爷。”
“可是他们又如何得知我们会在今天试试芙蓉的武功?”
“他们并道知不,是他们自己想一试芙蓉的深浅而安排,唯恐杜爷不知就里.才先以为告。”
杜云青摇头道:“这些推测都不足为凭,我们还是等着瞧吧,事情发生了,自然就会知道的了。”
徐明道:”杜爷,假如那些人要利用纪姑娘来生事,我看很不妥,还是设法加以阻止的好。”
杜云青想了一下道:“不必,由她去闹好了。”边城道:“杜兄,这又何苦呢?万一事情闹开了,对大家都不好,而杜兄夹在中间更是难堪。”
杜云青轻轻一叹道:“纪小如是一时冲动,才要接下去办那个镖局,我根本是反对的,正如玄真子以前劝我参与打击一
宗的行动,我都加以婉拒的理由一样,一
宗的组织固然是应该加以阻止,但是利用一些不知情的人去排命送死,用心尤为可诛;我倒希望组小如真闹点事,打消她这个开镖局的计划。”
徐明道:“纪姑娘深知内情,没人利用她呀。”
杜云青道:“怎么没有!从她被
人神龙镖局开始,就是一个故意安排的骗局,存心想把我拖进去。现在教动她继续开设天马镖局,用意很明显,还是要拖我下水,否则凭她跟马向荣人个两,能撑得起天马镖局的担子吗?”
徐明道:“神龙帮不是暗中支持她吗?”
“是的,那是怕她人手不足,无法把局面展开来,他们真正的用心,还是在利用我,知道我难得
上朋友,纪小如
无城府,马向荣直
汉子一条,根本都不是能独当一面的材料,神龙帮却放心地把全部暗植的实力投进去.交给他们人个两手中.还是是看中了我,知道万一有了事,我必不至坐视。”
徐明想了一下道:“杜爷想得很对,我胖子还没考虑到这么多,昨天我还对纪姑娘拍
膛,说全力支持她,看来我也叫人耍了。”
杜云青一叹道:“武威扬是昔年
月同盟中的主
人物之二,他是八侠之首了因和尚的小师弟,自然也是一
宗最热眼的对象,所以对他的神龙帮要全力控制,武威扬当然也要力图自保,这都无可厚非,可是我讨厌他利用人,今天这个安排,九成是他策划的。”
他想想又道:“徐兄,还有一件事我要你诉告,玄真子是张云如的师弟,当年吕四娘入宫行刺雍正,也是他在安排协助促成的,他要你去见他一趟。
徐明一惊道:“杜爷把我身份告诉他了?”
杜云青摇摇头,道:“没有,今天他问起陈望安之死,得知是八侠传人所为.心中很激动,便抖出了他真正的身份,我没有说出徐兄的身份,却答应把他的话转告,去不去见他,由徐兄决定。”
“他找我会有什么事?‘’
“他多年来未忘复国之举,储备了一批人才,现在年事已迈,怕无力维持,要交给一个可靠的人。”
徐明想想道:“那我还是不必去见他的好,我自己有一批人手,分不出精神再去多管别的事了,何况家帅对旧
复国的那批人十分灰心,已无意再跟他们搭伙,复国义师中;固不乏忠志之士,但大部分人只是藉以揽权而已图,根本投有什么民族大义,现在我只想在江湖的圈子里活动,尽我一份济危扶困,除暴安良的侠义本份。”
杜云青笑笑道:“徐兄的
怀与小弟不谋而合,那我们还是自己去干吧。芙蓉回来了。”
芙蓉的确已经到了附近,脸上还堆着怒容;强自压制着,挤出一丝笑,道:“杜爷!实在扫兴得很,原来想好好扰你一顿的,可是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
杜云青道:“蓉姑娘,什么事使你不痛快?”
芙蓉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刚才小云从家父部属的口中,问出了很多,不利于我家的事,家父虽然身为皇亲御弟,可是生
恬淡,诗书自娱,琴剑消磨,与人无争,那些事都是我太好
锋芒而引来的,我不能给家父添麻烦,所以我要进京去,在皇上面前说个明白。”
杜云青心中有数,口中却问道:“是些什么事?”
芙蓉叹了口气道:“事情很多,天下最痛苦的事莫过生于帝王家,外人但知锦衣玉食,齐天富贵,却不知名疆利锁羁人之苦,我倒真羡慕杜爷这样一身自在,仗着三尺剑,锄不平事,五湖四海,一身逍遥,快意恩仇。”
杜云青道:“这么说蓉姑娘立刻要走了?”
长长地一叹,芙蓉姑娘黯然地道:“一言难尽,别去谈它了,杜爷,请饮酒吧,我们痛饮十斛。”
杜云青笑道:“斛是没有的,杜某惭愧,在能只此市井村店申敬嘉宾,只有大碗可用。”
芙蓉豪然道:“那就用大碗,我们喝十碗。”
杜云青默默无言,徐明原只烫了一壶酒,准备了三个小瓷盅。这时刚好徐明又送菜来,芙蓉道:“掌柜的,麻烦你拿几个大碗来,酒也不必烫了,提两坛来好了。”
徐明道:“姑娘,杜爷一早上吩咐小的准备点好酒,小的特地进城买了一坛陈年竹叶青,只有十来斤重的一口小瓷坛,才温了壶,那可不能用大碗喝的。”
芙蓉道:“不用那么好的酒,把你们平常烫的大坛酒提两坛来就是,我喝了要走。”
徐明一怔道:“平常这儿只卖烧刀子,每坛五十斤,两坛就是一百斤,您三位喝得了吗?”
芙蓉道:“喝不了也得灌进去,你拿来好了。”
徐明只得转身去了,没多久,果然叫个伙计提了两坛没开封的酒来了。他自己则拿了三口大海碗放下。”
芙蓉道:“没你的事了,你去张罗买卖吧。”
徐明见他们形
不寻常,看着杜云青,才退下去。
芙蓉拿起一坛酒,拍碎了泥封。酒虽然不好,但是很烈,触鼻就是一股辛辣之气,芙蓉把三口大海碗倒满了。放下坛子,端起大碗,朝二人照道:”干!”
因为这种烧刀子是北方低下层的苦力干
活的工人饮用的,酒
极烈,喝下肚去,就像是一团火直烧喉咙。
芙蓉却只脸上做现一点红色,吐了一口气道:“痛快,痛快,这是我子辈这第一次如此痛快地喝酒,也是第一次喝这种痛快的酒;担也恐怕是最后一次了。’杜云青与边城都没说话。芙蓉道:“杜爷,昨夜你们见到了陈望安,他一定说了我什么,
杜云青道:‘也没么什说。”
英蓉道:“不,不可能的,刚才有人在观里抓到了两个女的;一个是我家里的仆妇,另一则是神龙帮中十二神龙中唯一的女舵主,青衣龙女武英姑也是武威扬的妹妹,那个仆妇是她的助手,潜身在我家里,就是为了刺探一
宗的秘密,这些我早就知道了,小云抓住了她们,用搜魂指
出了口供,她们说来给杜爷送了个迅息。”
杜三青道:“有这么一回事,只是杜某猜不透送来的纸条上说的是什么,因此也未作理会。”
芙蓉道:“道知我.杜爷跟他们并没有关系,虽然他们一心想拉拢杜爷,但并没成功。”
杜云青笑笑道:“我一向独来独往惯了,从来也没想跟谁搭伙.我做事也只凭自己的高兴,不想受谁的拘束。”
芙蓉笑道:“这一点我也知道。一
宗是个很严密的组织,很少有道知不的事,也正因为如此,我对杜爷才非常尊敬,从没有把杜爷看成敌人。”
杜云青没有说话。芙蓉又道:‘我是一
宗里的人.以前只参与筹划,今后可能会负起实际的责任了,杜爷,今后我们是敌是友呢?”
杜云青到想没她会坦然说出一切,更到想没会提出这样一个问题,顿了一顿才道:“杜某只是个江湖人,所尽的也是江湖人本份而已.敌友之分,全由别人决定的。”
芙蓉叹了口气道:‘这个答案已经很使我满意了,我即将成为一
宗主,杜爷也想像得到一
宗是样么怎的一个组织,只要杜爷谨守自己的立场,我想我们还是可以保持友谊的,而且我也很意愿不与社爷为敌。现在我能否请问社爷.武英姑传给江爷的是什么消息?”
杜云青道:“姑娘既已捉住了她们,还会道知不吗?
芙蓉道:”我道知不,我去候时的,小云正在
问,武英姑不肯说,我把她们放了。”
杜云青愕然道:姑娘把她们给放了?
“是的。我没有视杜爷为敌人,她们只是给杜爷传个讯息,我没有留难她们的理由!而且我相信杜爷会把她们传来的消息告诉我的,因为我以诚心诚意和杜爷攀
,任何杜爷想知道的事.我都可以解释给杜爷听,总比她们得来的讯息确实些,也免得造成误会、”
杜云青笑了一笑,把那张字条摸出来.递了过去道:“本来就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事。”
芙蓉看了一眼道:“原来是这个消息,那么值得保密吗?她们只想知道我是否会武功,何必要赞这么大的周折呢,杜爷早就知道了。”
杜云青笑笑道:‘若说是你会武功的事,杜某可道知不,因为你自己一直说不会武功。”
芙蓉道:“杜爷,这不是违心之言吗?我会不会武功,在你这种高人面前藏得住吗?”
杜云青道:“我观察所得是一回事,姑娘说的又是一回事,我宁可相信姑娘所说的话…”
芙蓉一怔道:“你明知我在说谎,还会相信?”
杜云青笑道:“么什为不能信呢?武功是作来对付人的,姑娘虽然身负绝技,但既然对我说不会武功,就是不准备用来对付我,感于姑娘一片知遇之情,杜某也不想有一天会与姑娘当面动手为敌.自然把你当作个不会武的人。”
芙蓉沉默了片刻才道:“很好,杜爷,为了你这一席话,我发誓,永远不会跟你有动手的一天,即使到了我们成为敌对候时的,我也一定束手在你面前听任你杀死。”
杜云青忙道:“姑娘这么说就是太轻视社某了,杜某不敢以侠义自命,但绝不会伤害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
芙蓉笑道:“这么说我若要暗算杜爷倒是很容易。”
杜云青道:“何必要暗算呢,你要杀我,我拿你当成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绝不会有戒心,当着我的面拔剑一探就解决了。”
“你不躲,也不抵抗?”
“我会躲,但不会抵抗,更不会拔剑跟你对抗,以你的造诣,在这种情况下,还会杀不了我吗?”
芙蓉目光闪着异采道:“这么说我们永远不会互相伤害了!”
杜云育道:“可以这么说,不过你若是告诉我你已经学会了武功现在要杀我…”
“那时杜爷如何呢?”
“我会拔剑一搏,蓉姑娘,杜某是个江湖人,受着江湖道统与武林道义的约束,如在正义之前,杜某会屈服,此外杜某有维护武林道义的责任。”
芙蓉默然片刻才道:“好,话说开了,我们会相处得很愉快,因为我也有我的责任。”
杜云青道:“是的,我们彼此尊重相互的责任,即使拔剑相对,也不会损及我的责任。”
芙蓉提起酒来,又倒满了,这次只倒了她与杜云青的碗,举碗道:“杜爷,我再敬你一碗。”
杜云青笑道:“不必敬来敬去了,你还有七碗,我们一气喝了吧,我相信你有很多事。”
于是大家一碗一碗地对干,十大碗的酒喝下去,人个两都有了醉意。芙蓉把碗往地下一摔,道:“杜爷,这是我喝得最多的一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但愿我们下次见面候时的,不是这种场合,大家能煮酒细斟.像真正的朋友。”
杜云青笑道:“难道现在还不是朋友吗?”
芙蓉苦笑一声,弯弯
,起身走了。
步出五六丈后,她忽又回头一笑道:‘杜爷,我倒忘了,那字条上说醋海生风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您有位知心的红粉英雄来找我拼命呢?”
杜云青苦笑道:“蓉姑娘,对于这句话,杜某同样地感到不解,杜某交往的情形,姑娘应该已经知道了,连肚子都混不
,怎么还有什么红粉知己呢?”
芙蓉微笑道:“有位纪小如姑娘,是京师第一号红粉女杰,她还有个外号叫胭脂虎,杜爷为了她直捣神龙镖局,把神龙帮闹得
飞狗跳,难道算不得红粉知己吗?”
杜云青道:“我跟纪姑娘也是刚认识,只得一面之晤,闯神龙镖局是别人挟持她来
我入陷阱,站在武林道义上,我不能不理,说朋友,江某不否认,讲到其他,似乎还言之过早。”
芙蓉道:“言之过早,那就是说将来或有可能。”
杜云育道:“将来的事谁也无法预料,纪姑娘是个天真坦诚的女孩子,而且同为江湖中人,更有着很可爱的条件,只是她的年纪还轻,我至少要比她大上十来岁,我自小孤伶,没有兄弟手足,有着这么一个可人的小妹妹,稍稍关心一点是有的,将来很难说了。”
芙蓉的脸上掠起一阵异常的神色,嘴
动了动,想要么什说,但并没
说出来,最后才又道:“希望武英姑说的醋海生风,不是说劝她来找我拼命。对于最后一句谨防青虹,我倒是可以解答的。”
她伸手到旁边的桌上,抓了一把竹筷,抛向空中然后一振腕,由袖中突出一片白光,
向空中落下的竹筷一阵挥舞,竹筷纷纷斩为两截,
在她的面前.形成一字排开,她的手中却提着一支银白色的短剑。”
也不知她怎么一动手,那支白色的短剑已缩回袖中,淡淡一笑道:“这是我的佩剑,剑号白虹,长才盈尺,斩金断铁,刚才我施的那一式叫群
九
,是
剑法中
招,也是陈望安所隐而未现的秘招,杜爷如果不是恰好先削了他的左手,这一式出来.杜爷很难化解吧?”
杜云青怔住了,芙蓉又巧妙地一个回旋,她的裙角下忽而抖出一道青光,一点声息有没都,可是地下那十枝半截竹筷都倒了下来。
不,只能说是倒下一半来,因为她的脚前不是竖着二十支筷子,每枝都是齐中间直着劈下一半来。
在出手一挥之间,她已完成了二十次的点削,这种速度手法.简直使人震惊了。
芙蓉将手中的另一枝淡青色的长剑,从裙
的一个缺口中
了回去,居然看不了一点形迹。
芙蓉又轻声笑道:“剑号青冥,也是一件古剑,我佩在一个不为人注意的部位.而且在必要时才用到它.即使遇上了高手,只注意我手中的短剑,如果我忽然撤出长剑,连神仙也难防。”
杜云青
了口冷气道:“的确难防,一般的情形都是先长而后短,你却是先短而后长,看来陈望安自许为天下第二,是概大把蓉姑娘置于他之上了。”
芙蓉苦笑一声:“那是他的狂妄,其实我都不敢自许为天下第一,他又凭什么自认天下第二呢?所以他死的一点都不冤枉。杜爷,我在你面前把两枝剑都亮了出来,并不是向你炫示能力,那两式剑法虽然很凌厉。也不见得能伤得了江爷。”
杜云青肃容拱手道:“江某自承不如。”
芙蓉道:“那是杜爷客气,杜爷能够削断陈望安的一只手臂,凭那两式是奈何不了社爷的,我今天亮出这两式,是希望杜爷会机有转告杜爷的朋友,他们在找我候时的,先考虑一下本身的能耐,我练剑是闭门人个一自研的,极少有与人切磋的机会,因此我对剑式的控制不够,一发就无以收回,万一伤了他们,及增加杜爷对我的误会,在这个世界上.我唯一不愿结仇的人就是杜爷。”
杜云青只有苦笑道:“多谢姑娘.杜某没几个朋友。”
芙蓉轻叹道:“所谓青虹,就是指找的青冥白虹二剑,我虽然隐藏得秘密,仍然被人知道了.因此可见对方也大有能人在,所以我要声明一句,除非杜爷要杀我,换了第二个,我是不会束手待毙的,再见。”
这次她是真正地走了,而且走得很坚决、很快,连头有没都回一下。
边城与杜云青各自对望一下,大家有没都说话,倒是徐明凑了过来,轻伸了一下舌头道:“乖乖,好厉害,幸亏昨天晚上来的不是这位姑娘,否则我胖子的这颗胖脑袋早就搬家了。”
边城苦笑道:“我真是走了眼了,如果不是杜兄前来.使她
了行藏,我一直以为她是不会武功的呢/’
徐明道:‘边爷也是个大行家了,居然没看出一点形迹来,可见她平时一定很懂得藏晦。”
边城道:‘岂仅是藏晦,而且高明已极。”
徐明笑道:“可是她一见杜爷,就住不忍想炫
了。可见女人难以成大事,这句话的确有道理.她们若是一动了情,就会淹没理智了。”
杜云青一直默默不语。徐明又道:“一
宗易主,由这位姑
来主持,可喜也可虑,可喜的是这位姑
不会蛮干
来,做事会有点分寸;可虑的是凭她这一手剑法,天下真是难以找到敌手,被一
宗控制的那些人,更无法挣脱约束了。”
边城道:“一
宗的组织挑明了,兄弟这个巡察使大概也没有必要干下去了,兄弟想即
转回关去见家师。杜兄!你今后行止呢?”
杜云青想想道:“我还要留在北京。”
徐明道:“杜爷!你要跟一
宗作对到底?”
杜云青摇头道:“徐兄,你一定听见我们的谈话了,一
宗不会再找我,我也不会去找一
宗的麻烦。”
“那杜爷在留在北京还想么什干呢?”
杜云青一笑道:“保镖,天马镖局不是不要继续开下去吗?纪姑娘已经表示过要请我帮忙,这是京师最大的一家镖局,我总得找个正正经经的差使干干。”
徐明道:“可是天马镖局此刻明摆着是跟一
宗作对的,杜爷这一来不是明着跟他们过不去吗?”
杜云青道:“到现在为止,我没有看见天马镖局有什么轨外的行动,神龙帮也是一样,武威扬的那些行为只是自保,他一手创起的门户,总不能让人白白的挤出去。”
徐明道:“可是一
宗不是这么想的。”
杜云育道:“那就证明一
宗的用心可诛,江湖人依照江湖的传统,正正经经地谋生,并没有什么不对。一
宗如果要迫害江湖人,就是他们的不对。”
徐明道:“如果神龙帮要藉此培植义师的实力?”
杜云育道:“那我就不管。”
徐明道:“‘杜兄所说的不管是样么怎的不管呢?”
杜云有道:“我置身事外,不加赞助,谨守先师的遗训,但是神龙帮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行动,一
宗要加以犯杀的话,我也不会坐视的。”
徐明道:“对,杜爷,我跟你一样,我在京师,已经跟那些故臣道老
节了.目前只是尽侠义的本份。”
边城皱眉道:“兄弟的立场就很难了。”
杜云青一笑道:“边兄,我们的目标立场都是一样的,绝没有什么为难之处,因为根本上,我就反对朝廷这种措施,只要施仁于民,无偏无私,纵有几个人在组什么义师,也成不了事的,真正有见识的人,绝不会在政治清明,太平年岁时去倡
,如果朝政不修,以百姓为刍狗,即使是汉人在主政,大家照样也容不得他。”
边城道:“可是一
宗之设,乃是察度于未然,明患于无形,动机未可厚非。”
杜云青笑道:“不错,可是手段不宜过烈,遗民怀故国之忠不算犯法,书生以文字存华夏之魂,不算犯法,到真有不轨的行动时,朝廷再处以刑也不算迟,文字之狱,爪蔓株连抄六族,就太过分了。朝廷设一
宗来对江湖人就是太过分了,江湖人会武功,造反的权
大一点是不错的,但这不是取死之由吗?
如果说是防患于未然,那就更可笑了,这跟秦始皇之焚书坑儒以闭民智,聚天下之兵器而铸金人一样的可笑,而且秦那样严密防范,也没能把皇朝保住万万年,民心得失,才是兴展之根本。”
徐明也道:“杜爷的话太有道理,我举个
俗一点的例子,每一个男人都有强暴妇女的可能
为防患于未然,是不是该把天下的男人都去势变成阉人呢?”
说得边城也笑来起了道:“徐兄这个例子举得好,兄弟再无话说,只有跟二位一起行动了。”
杜云青道:“边兄不是要回关外去吗?”
边城笑道:“回不回去都无所谓,因为敝师妹寒星刀白纫珠前来,说家师可能在近
内进关一行。大概也是听说了一
宗的点情形,想来一谏止的。对了,徐兄,麻烦你派几个弟兄到回城的路上去看看。我本来是叫今天守伺在路边。相机试探一下清华郡主是否会武功的,她要是鲁莽地干起来,遇上了可就糟了。”
徐明一笑造,“令师妹是什么样子我都道知不。”
边城忙道:‘二十二岁数,高身材,骑一匹酱
马,长辫子拖到
上,前面梳个
海…”
徐明笑道:‘边爷,北京城里会骑马的姑娘多得很,全是这个打扮,除非她把双刀
在背上,否则凭边兄说的那些形状,在路上能找了五六个这打扮的人闺女,我总不能一个个挨着去问呀!”
边城一听也是实情,急着这:“那我还是自己去找一下吧,真要闹出事来,可就麻烦了。”
他起身要走;徐明含笑道:“边爷,您还是坐了喝酒吧,回头我还得指望您帮忙到侍卫营去收酒菜帐呢,那可不是讲理衙门,没有个大面子的人,我很可能一分银子也要不到,还落顿鞭子回来,小本生意,找可背不起损失。’”
边城急道:“清华郡主有了话,谁敢少你一个子儿,徐兄,别开玩笑,我那师妹若是有了失闪,我可负不起责任,她是家师的侄女儿,也是唯一的亲人…”
杜云青微笑道:“边兄,徐兄又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他既然叫你坐下,自然有了妥善的安排了。”
边城怔了一怔道:“徐兄,原来你已经找到她了。”
徐明微笑说道:“那可没有,不过有人先找到她了。”
边城一怔,忙问道:“谁?她不认识别的人。”
徐明道:可是别人认识地。那位格格带来的丫头可真不简单,早就把周围的人都摸清楚了,令师妹的江湖阅历太差,躲在对面的林子里还能瞒得过人吗?我猜想,芙蓉格格最后亮了那手剑法,多半是为了给令师妹看的。”
边城更是诧然道:“什么?你说敝师妹在对面林子里。”
徐明笑笑道:“‘林子里有位姑娘,就是边爷说的形状,只道知不是不是令师妹,她本来是要出来的,后来看见那位郡主一亮剑,又缩了回去,大概不会闹事了。”
边城这才呼了口气道:“徐兄,你也真会开玩笑,么什为不早说呢,害我着急了好一阵子。”
徐明笑道:“边爷怪得好没道理,我这个棚子今
来了贵宾,对周围的人得留心点,我发现了那么一位姑娘,可道知不是今师妹呀,更道知不是边爷要她来赶热闹的,所以叫了两个小弟兄在那儿拦着她点。”
边城道:“我还是去把她找来跟杜兄见见吧,她还带了家师的口讯,要当面
代一下社兄。”
杜云青愕然遭:”白仙子知道我吗?”
“道知不,家师只是要她出来问问柳师怕的消息,看看柳师伯是否有了传人,我告诉了她之后,她就急着要见杜兄。说家师有一样东西,要交给柳师伯的传人。”
杜云青道:‘什么东西,么什为不先交给边兄呢?
“这个我就道知不了,我也问过她,她就是不肯说.不过她对杜兄倒是很关切,问了很多杜兄的情形。”
正说到这儿,忽然一个小厮打扮的瘦削少年,急急跑了来,在徐明的身边说一了阵话,徐明听后立刻道:“杜爷,您快去劝解一下,醋海生波的话应验了,只是弄错了对象,两位姑娘已在林子里干上了。”
杜云青愕然道:“两位姑娘?这是怎么说?”
徐明笑道:“一位是纪姑娘,另一位是使双刀的女侠很可能就是边爷的师妹,不知怎的在林子里对上了,没说几句话就动了手,寒星刀对屠龙剑,杀得难分难解,这可是一台难得一见的好戏,我可得看热闹去了。”
他踱着步子往店旁的树林走去。杜云青顿一顿,脸上
出无可奈何的神色,朝边城道:“边兄,咱们也去看看吧,假如那位姑娘真是个师妹,麻烦你把她劝开,到庙里我的屋子来等着,我得把纪姑娘拉开。”
边城一怔道:“杜兄,那八成儿是敝师妹,怎么会跟纪姑娘冲突起来呢?我们去给她们解释一下不好吗?”
杜云青道:“不,过去后你就把白姑娘拉开,也别多么什说,绕个圈子,从庙门的侧门到我的屋子里等着,我一会就来,千万恳托,在当时别多么什说。”
边城道:“这是么什为呢?大家说和一下不就行了吗?”
杜云青苦笑道:“暂请别问,回头你就知道了。林子里恐怕还有别的人在,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是寒月剑的传人,我们快去吧,别让她们谁伤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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