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陆伯言计谋夷道,吕子明
且说吴王孙权闻刘备大军
境,甚是惊慌,急急召百官商议。当下有诸葛瑾出列道:“臣受大王厚恩,无以为报,愿舍死往刘备军中,面见汉中王,说以利害,教两家罢兵。”孙权大喜:“既然如此,便辛苦先生了。”
诸葛瑾一路昼夜兼程,先到白帝城。刘备闻之东吴使者到,教休放进。庞统道:“诸葛子瑜乃孔明之兄,且看孔明面上,令他进来。”备从之。诸葛瑾入,奏道:“臣不避生死,来见大王,特奏荆州之事。初,关云长兴兵伐襄樊,我主本有和亲之意,奈何云长恶语拒婚,又夺我粮草,因此吴王气愤之下,中曹贼反间之计,兴兵夺了荆州。今特遣臣来,
待
还荆州,两家和盟如初,共伐曹贼,以兴汉室,不知大王尊意如何?”刘备骂道:“汝吴贼害我二弟,还敢来此巧舌蛊惑!孤今誓先平东吴,再讨曹
。不看诸葛军师面上,先斩汝首级祭旗!速速回报孙权,洗颈就戮!”喝令左右逐出。诸葛瑾惶惶而出,跺足道:“某大事不成,有何面目见吴王!”从人道:“尊弟诸葛孔明现在成都,何不前往说之?”诸葛瑾道:“是我胡涂了。”于是再兼程抄小路,赶往成都。
进得成都,求见诸葛亮。诸葛亮急忙
接。诸葛瑾说了来意,孔明摇头道:“我已是屡次相劝,怎奈主公执意不从。”诸葛瑾道:“且先不说恩怨,单只孙刘两家火拼,曹贼坐收渔利,便是使不得。”诸葛亮仰天叹道:“我等也只尽人事耳。”转谓诸葛瑾道:“兄长以为,此番两家
战,成败若何?”诸葛瑾道:“实言相告,我以为两家
战,两败俱伤,曹
大胜矣。”诸葛亮道:“眼下东吴兵凶战危,兄长何不暂且留居蜀中?”诸葛瑾正
道:“孔明,你忠心刘皇叔,我忠心吴王,俱是一般。忠义难两全,今番就此别过。”诸葛亮垂泪相送,两个依依惜别。诸葛瑾出了成都,即刻飞奔回吴。
再说孙权,在南徐等诸葛瑾心焦。闻之刘备大军开拨,前锋已近秭归,或云:“诸葛瑾必然是见川军势大,转投刘备去了。”孙权道:“孤与子瑜,肝胆相照,必不负我也。”未过半
,诸葛瑾回来,说刘备不肯议和。孙权大惊:“似此如此奈何?”当有中大夫赵咨出班道:“大王,今
刘备军马
进,他又不肯从和,似如今,只好向曹
求援。”孙权问张昭,张昭道:“前番与曹
暗盟,受封吴王,又袭取荆州,擒杀关羽,解了襄樊之围,按理求援正当。只怕曹
蓄意坐观成败,则江东成亡,
于人手矣。虽然,为解生民涂炭,宁可一试。只是大夫此去,不可折了江东锐气。”赵咨道:“这个何须叮嘱。”孙权便具表,教赵咨往许都,请曹
出兵救援。
赵咨去未久,人报右都督陆逊前来。孙权大惊:“莫非武陵、零陵又败绩乎?”急忙请进。陆逊进得大殿,孙权曰:“伯言,前番卿与子明合谋奇袭荆州,结下刘备这一方冤仇,又依卿计策,分兵攻略武陵、零陵、
州,皆不得功,如今如何是好?”陆逊微微笑道:“大王莫急。今番我来特献策破刘备。”孙权忙问何策。陆逊道:“末将此来,已攻破零陵。”孙权大喜道:“卿如何成功?”陆逊道:“我请程德谋替我引军围困武陵,自带数千
甲,赶往零陵,先安排军马四处围攻,待敌疲惫,乘夜
突城而入,敌将徐宁、廖立、李应措不及防,城被我夺,斩俘万计,粮草缴获不计其数,三贼仅以身免。”孙权喜道:“甚好,甚好。只是如今刘备大军
境,如何对付?”陆逊道:“大王但见刘备大军
境,我却知他必有一路军从五溪小路,抄道武陵,然后攻我腹地也。”孙权大惊:“如此奈何?”陆逊道:“如今,可令吕子明引
兵屯守彝陵。彝陵地势崎岖,刘备纵有百万之众,亦不得急进,子明
兵恃险坚守,当保无虞。且刘备军沿江而进,兵马众而道路窄,则其势如长蛇。前锋既阻,必可寻隙破之。我却引一路军马,专待他奇兵出武陵,一战击溃,则刘备右臂既折,军心必
。我再乘势袭取武陵、
州,然后亦从五溪进川口,刘备必回师自救,吕子明再进军夹击,如此刘备可擒,西川可得,霸业可成矣!”孙权大喜道:“伯言果然高明!”当下传令,以吕蒙大都督,吕范为参谋,统领五万
兵及众将韩当、周泰、凌统、蒋钦、贺齐、全琮、宋谦、鲜于单等,进彝陵以据刘备。又遣宗室孙桓引
兵五千助之。而令陆逊为副都督,仍引程普、黄盖、甘宁、朱桓、朱然、孙皎等以图南面。诸葛瑾道:“举**将尽出,设若曹
起兵来袭,如之奈何?”孙权道:“此时只图眼前矣。”张昭道:“曹公虽有霸略,然亦以信义治天下,今既有盟,必不致来犯。”
再说曹
在许都,闻刘备亲提大军十余万,分路下长江伐吴,呵呵大笑道:“此天助我也!”刘晔道:“大王,蜀有山川之险,吴有江河之固,若是二国联横,为国家大患。如今二国相并,乃天助大王也。可急图之!”曹
道:“非也。我不助蜀,亦不助吴,且看两家胜败。”正言之间,人报东吴中大夫赵咨前来。曹
笑道:“此必来说我出兵救吴也。”于是召见。赵咨说了来意,曹
道:“孤已知矣。只不知东吴情形如何?”问及数十条,赵咨对答如
,言词不卑不亢。曹
暗自奇之,
留赵咨在许都,赵咨道:“我等皆是汉臣,为国效命,岂止留于许都?若是心怀不忠,不能一心事主,则虽在金厥,无能为也。”曹
暗自赞叹,叫且送去馆驿休息。还与群臣商议。司马懿道:“此时刘备大军
境,有张飞、黄忠、赵云之勇,又有法正、庞统为其谋略,有梁山军宋江为其爪牙。东吴军分数地,屡攻
州、武陵不下,其势已
。虽有吕蒙、陆逊之谋,不过堪堪支撑。大王若令一上将提数万
兵,自徐州一鼓直下,可轻取吴、会,尽得江东之地。吴灭则蜀孤也。今若不理,若待两国相并一国,或者再作联合,则再无良机矣。”曹
道:“某前番困于襄樊,乃与东吴结盟。孙权攻取荆州,袭杀云长,虽为己利,毕竟解了樊城之围。他父亲孙坚又与孤是旧
。今若乘人之危取之,恐天下人笑我不义。”司马懿闻言退下,暗自摇头。曹
次
召见赵咨,教回报孙权,勉力支持,这边自有大军相救。赵咨拜谢而去。刘晔、蒋济道:“大王今既许吴救援,可虚张声势,看他动静。不可轻易出兵,反替人挡了锋头。”曹
笑道:“这个自然。”便教曹仁在襄
大张旗鼓,作势南进;又遣曹洪引军在长安鼓噪巡行。一面却教再细细打探前线。这头赵咨回报,孙权心下稍宽,一面征发人马,运输粮草,为吕蒙、陆逊后援。
且说吕蒙奉吴王孙权之命,提兵五万,进兵彝陵,召集众将道:“刘备大军锐气正盛,不可逆之,我等只需坚守壁垒,待其
久自
。”便要吩咐安营坚守。不料宗室孙桓
身出道:“都督此言差矣。我等奉命前来,在于破敌。若是长相坚守,万一曹军入侵,如何是好?且敌军远来疲惫,正好击之,若待他立营完毕,岂不难破?”吕蒙道:“吴王令我为督,自是教本督以敌我情势,相机而变。叔武不必多言!”孙桓愤然而出。吕蒙道:“叔武血气方刚,待我禀明吴王,再作区处。今
可分兵于长江两岸立营寨扼守险要之处,以疲敌气。”正说间,人报孙桓引本部五千
兵及部将谢旌、李异、谭雄等,径直向西
敌去了。吕蒙大惊:“他这一番去,必为刘备所破!”吕范道:“事到如今,若是孙桓兵败,恐挫动全军锐气;他又是吴王宠爱,若或有失,不好
代。不如提军前往接应。”吕蒙叹道:“吴王如此任用宗室,必为军中大患!”只得安排吕范、韩当守把本处营寨,自与众将,分路提兵,前往支援。
再说张飞请命为先锋,与儿子张苞并关羽之子关兴等,引
兵万余,出于大军之前,一路疾进。到宜都界口,正逢孙桓引军前来。张飞呵呵大笑:“鼠辈小子,敢来与俺争锋!”孙桓身边李异听得大怒,提大斧杀出。张飞待要出战,张苞道:“无名下将,莫污了父亲英名!”
钢点长矛,骤马相
。那李异也是勇猛之将,两个大战二十余合,不分胜败。关兴见状,拍马而出,谢旌
出战。两边四个将军捉对厮杀,再战三十余合,李异敌不过张苞,拨马而去,张苞拈弓在手,箭如流星而去,正中后心。李异大叫一声,翻身落马,张苞赶上,一矛刺死,枭了首级。谢旌本战关兴不胜,见状心惊胆战,回马便走,关兴遥遥赶来,孙桓身边谭雄放一冷箭,
中关兴坐下马。那马扑地倒下,把关兴颠翻。谢旌正
回马来杀,张苞上前架住。张飞在旗门之下,早已大怒,吼一声,策马杀出阵来。糜竺在阵中擂鼓,川军
涌而上,孙桓大惊,勉强上前
战张飞,无十合,心力皆怯,回身便走,吴军纷纷奔逃。张飞纵军追杀,斩首无数。
一气追杀十余里,前面旌旗招展,却是吕蒙亲引军赶来。张飞看得吕蒙,分外眼红,虎吼一声,
丈八蛇矛直冲对阵。周泰提刀杀出截住,两个战二十余合,吕蒙看周泰敌不过张飞,急令蒋钦出马助战,对阵关兴抵住。凌统舞刀出阵,张苞
上。两边对战,周泰虽然勇猛,杀不过张飞,只得回马便走。张飞大呼大叫,追杀进阵,中间吴军皆退,川军相随追杀,却不料吕蒙在阵中招扬战旗,两边齐上,把张飞父子叔侄三人,俱围在中间。糜竺在后面看得不好,急急召集人马上前解围,被吴军层层包裹,自己又是个文人,有心无力,只在外围攻打。正焦急之间,后面杀声大作,两路人马冲将过来,却是刘备闻之张飞在前突击,令鲁智深、武松二人各引四千军前来相助。两个太岁纵马在前,戒刀、禅杖翻腾血花,背后八千虎狼兵一拥而入,东吴军望风而靡。吕蒙眼见川军锐气极盛,又见天色渐晚,恐拖延之下,刘备大军陆续赶到,只得撤开包围,麾军后退。张飞在阵中冲突一时,尚自咆哮不止,只要追上去厮杀。后面糜竺赶紧劝住。于是安下营寨。吕蒙自退军五里安营。
张飞杀了半
,下来先叫全军造饭。令军士开酒坛,与鲁智深、武松并关兴、张苞痛饮了一番。吃到八分醉
,晃悠悠到教清点军卒。当
两边死战,各营均损伤不少,却也未伤元气。唯独混战之中,东吴鲜于单引军突击川军阵前,统管牌刀队的两员末将范强、张达畏敌避战,致令吴军冲入弓箭队中,折损甚多。张飞闻言大怒道:“俺早有吩咐,与吴狗对战,当人人决死,汝两个匹夫敢临阵畏缩,不把俺军令放在眼里!”喝令斩之。二将吓得哀伏告饶。糜竺劝道:“临阵斩将,于军不利。”再三相谏。张飞道:“死罪可免,活罪难恕!”乘着酒意,将两人拖出营帐,绑在树上,亲手打了数十鞭。武松、鲁智深都来相劝,张飞方恨恨扔鞭于地道:“明
战,令汝二人引五百军突击在前。不破吴阵,便死在军前罢!”转身回营。
范强、张达两个被打得遍体伤痕,气愤难当,两个在大营之外,悄悄商议道:“张飞这匹夫
情暴
,今
虽放过我等,
久必被他杀!”张达道:“与其他杀我,不如我杀他!”范强道:“只是他武艺高强,我等百人亦难近身,如何可得手?且得手之后,更往何方去?”张达道:“他虽勇武,今
吃的大醉,必然酣睡。我等乘机刺之,得手之后,乘小船顺水而下,投奔东吴,岂不为好?”两个商量已定,自去准备短刀。不料事有凑巧,武松多吃了几杯,身上燥热,到土丘之后躺着歇凉,正好听得真切,心下怒道:“这两个匹夫,竟
谋刺张三爷!”急急赶来找到鲁智深,说如此。鲁智深呵呵笑道:“甚好,我等受刘备厚待,今
可报之也。”
当夜二更,范强、张达两个便装软鞋,怀揣利刃,悄悄来到张飞帐前,只对卫士说有要紧事报。卫士放入,两个走进内帐,只听得鼾声如雷,再看张飞,大拉拉倒卧
上,却是环眼大睁。两个一惊,以为阴谋败
,吓得股栗战战。再看张飞,鼾声不绝,方知原来张益德睡觉不闭眼。虽如此,终不敢下手。等了良久,看张飞翻身侧里,两个大喜,壮胆上前,举刀便刺。只听当啷啷两声脆响,手中刀不知碰上什么,飞到一丈开外。定睛看时,鲁智深如铁塔一般,手持禅杖站在
头。范强大惊,方
回身,忽然脖项一紧,双脚已经离地,只在半空中挣命。张达斜眼看,却是武松两手把范强脖子箍住,高高吊起。道知他不好,急忙转身要逃,早被鲁智深大喝一声,飞腿踢来,正中心窝,顿时往后便倒。这时张飞听得响动醒来,外面卫士也急急奔进:“何事喧哗!”鲁智深笑道:“这两个匹夫
谋刺三将军,幸亏被我等得知,于是先潜入帐来等着。”武松见来了人,把范强丢在地下,看时已然双眼暴突,呜乎哀哉。卫士再看张达,七窍出血,也是一命归西。这时关兴、张苞二人亦前来探看,武松笑道:“这两个贼子狗胆包天,却是如此不济。”兴、苞二人急忙道谢。
张飞看此,酒醒了大半,前后一想,忽然怒火上来道:“这两个匹夫定是与吕蒙贼子勾结,
来害俺!云长二哥的大仇还未报,又添新恨!来来来,与俺老张备马带矛,前去踹他吴狗的大营!”鲁智深、武松道:“正好!我等随三将军同去!”关兴、张苞待要相劝,看张飞乘醉行事,不敢强出,急忙去找糜竺。待到糜竺赶来,人报三将军已与鲁智深、武松引军出营去了。糜竺顿足道:“如此仓促,岂不儿戏军事!”急急吩咐关兴、张苞:“你二人速速引军前去接应。”一面飞报刘备中军。
再说吕蒙当夜寻思:“我军利在持久,而彼军利在速战。不如乘此夜
,赶紧退军。”于是召集众将,安排各营依次拔寨,退往韩当、吕范的营盘处,以为长久。吕蒙自引三千
兵,为大军断后。当夜一更出发,行了半个多时辰,大半军马皆已退走。忽然听得西面杀声大作,探马急急来报:“张飞引军无数,杀奔此地而来!”吕蒙大惊:“未料张飞狡诈至此!”回看身边军马,止有数千,急急教:“且战且走!”行不数里,张飞引军围裹上来,左边鲁智深,右边武松,三面夹上,断后吴军尽管精锐,毕竟寡不敌众,霎时间死伤无数。吕蒙大呼鏖战,提刀在阵中反复冲杀,连斩川军数员下将。张飞月光下看得清楚,大喝:“吕贼休走,还我二哥命来!”吕蒙心头一惊,只得奋力
战。这当儿,后面吴军末一波凌统军马,闻得这边
战,回头救援。吕蒙心下方宽,张飞军阵后旌旗招扬,关兴、张苞分两边杀来,绕过中军战团,把凌统截住,又给吕蒙更添一层包围。吕蒙看四下川军云集,杀声震天,又看鲁智深、武松两个在圈子边上横冲直撞,杀得吴军如滚汤泼群鼠,尸横遍地,心下渐渐慌了。战到五十余合,手一慢,被张飞一蛇矛从前
入,直透后背而出。吕蒙大叫一声,倒地身亡。张飞杀了吕蒙,向天大叫道:“二哥,大仇今
得报!”正喊间,东边连声鼓噪,无数吴军汹涌而来,当头韩当大喝:“子明休慌,韩当助战来了!”张飞哈哈大笑,将吕蒙首级挑于蛇矛之上:“吕蒙在此,义公何来迟也!”韩当看见,切齿大怒:“匹夫受死!”指挥三军,包裹上来。张飞等五将奋力厮杀,怎奈军力悬殊,渐渐被围在核心。正是:已雪关羽切齿恨,复忧张飞凛然身。不知张飞生死如何,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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