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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选谁,端倪(2)
 连续几天益众的潘维宁都着人送花到浅宇六十六楼。

 上午是大束香水百合,中午是半人高的天堂鸟,下午是蓝色郁金香,每天皆是如此,经由接待处总机小姐红嘟嘟小嘴的尽情广播,没多久大楼里已人尽皆知,就连六十六楼扫地的大婶见到温暖都一脸笑咪咪地,那眼神仿佛别有深意。

 有天花店又来人时被刚好回来的占南弦看到,他只是讥诮地弯了弯角,似乎这情形早在预料之中,什么也没说就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潘维宁这么大手笔无比嚣张地送花,却除了附着在花上的卡片,人从来没有出现,连电话也没打来一个,这让问了温暖许久也还是不知所以然的丁小岱啧啧称奇。

 只温暖自己心里暗叹,那位小潘总大概不晓得,这种人未到花先行的浪漫攻势,只对初出茅庐于爱情还有满怀憧憬的纯情小女生才有用,在她这种老骨灰的眼里,不啻是噱头得好笑,仅此而已。

 午休时分,趁占南弦不在丁小岱抱着方便面和温暖再续前言。

 “普通晕呢,就是象我这样的,即使心底充满景仰但到底明白自己的斤两,所以只会远观而不敢奢望近亵。比较晕呢,企划部的张端妍就是一个,全天下的女生有哪个不爱慕王子?明知是梦也还是控制不住一腔痴心,但又没有豁出去的勇气,所以也只能偷偷黯然神伤。”

 “说的好象还辟,那特别晕又是怎样的?”

 就见丁小岱撇了撇嘴。

 “特别晕是我最不喜欢的一种,仗着本身也有几分姿就心比天高,总幻想有朝一可以飞上枝头或被金屋藏娇,也不掂掂自己的份量,净只会痴心妄想,技术部的杜心同就是个典型。”

 温暖笑“只要占总一天未娶,她想参与竞争也无可厚非。”

 丁小岱双眼骨碌碌地往四周看了看,见六十六楼的而且确是没人,才低声音道“温姐姐,你还别帮她说话,我‮你诉告‬吧,她在技术部里说过你坏话呢。”

 “哦。”

 丁小岱本来洋洋得意地把话说一半留一半,只等着温暖开口追问,谁知道她只是哦一声就没了下文,好象兴致缺缺,她不有点失望“你不想知道她说过什么吗?”

 温暖假装沉思“是不是夸我羞花闭月?”

 丁小岱哼嗤“你就想了!她说你不过是靠了你姐姐和占总的关系才坐上这个位置的。”

 温暖大惊失“她这么厉害?居然知道我姐姐和占总的关系?”

 丁小岱愕然“原来你姐姐真的认识占总?”

 温暖侧侧头,有点委屈“认识是认识,不过连我都‮道知不‬她和占总到底是什么关系。”

 丁小岱气得伸手打她“枉我对你掏心掏肺,你耍我哪!”

 她咯咯笑着躲开,丁小岱尤气不过挥着八卦掌扑来,她吓得连忙退到桌外,结果被追得满六十六楼跑,边躲边求饶“小姑,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救生圈里能撑船…”

 丁小岱尖叫“我二十四寸标准无比的蜂你竟然说是救生圈?!看我的降十八掌!”

 “天呀!我求你了,你小人别记我大人过…哇!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不是小人,你是女子!你是宇宙霹雳无敌如来神掌加黯然**大侠女,你就饶了我吧。”

 “不行!等本侠女的连环掌和尊发生了关系再说!”

 丁小岱一脸噬血的兴奋,高举在半空的手跃跃试,眼看再追前一步就可挥下,温暖连连惊呼“救命啊!来人啊!我不活了!”形势危急下慌不择路的她一头扎进电梯门开处。

 占南弦只觉眼前香衣一晃,来不及细想已本能地拦一搂将她护在怀里,同时疾速抓住丁小岱收势不住的手腕。

 丁小岱即时惨叫“好痛!”

 温暖这才反应过来,惶急中拉他衣袖“南弦,我们开玩笑的!”

 那瞬间他一怔,不知是因她的说话还是她口而出对他的称呼,定定看着面若桃花的她。第一次见到他的眼神如此毫无掩饰,仿如深水漩涡,将她住再移不开若忡若怔的眼。

 站在占南弦身旁的杜心同率先从混乱和震惊中反应过来,厉喝出声“你们‮么什干‬?!这是公司不是游乐场!要打要闹回家去,象什么话!”说话间几乎是发狠地攥着温暖的手臂将她扯离占南弦怀内。

 毫无防备下温暖被她拽得趔趄,占南弦迅速放开丁小岱,反手扶住她,然而她还没站稳又已被丁小岱手疾眼快地扯出了电梯外。

 丁小岱对着电梯门内连连哈“‮起不对‬,占总‮起不对‬,都是我追着温姐姐跑来跑去才冲撞了你。”说完紧紧牵着头晕目眩的温暖跑开,两人没入长廊拐角的茶水间。

 看温暖被拖得一跌一撞,他不自觉皱了皱眉。

 杜心同冷哼“一个没上没下丢人现眼,一个投怀送抱…难怪收个花都那么招摇。”说到这里她刻意打住,聪明人通常只需点到即止,在心上人面前还是有必要维持一下风度和矜持。

 占南弦淡淡笑了笑,没有回应她的说话,

 他在附楼用好午饭回来,等电梯时碰巧遇见杜心同,她捧着文件故作踌躇而又决然地走到他面前,说管惕不在,她对益众的方案有不明白的地方,问是不是可以直接向他请教,还没等他答话电梯刚好到来,她二话不说跟着进入,问题一个接一个直问到了六十六楼。

 推开办公室大门,他回首问仍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人“杜秘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啊,是。”心慌意地收回凝视他侧面的目光,杜心同赶忙翻开文件“还有这里…”

 他扫了眼后为她解答,杜心同又无话找话地指了几处地方,他都一一解释清楚,直到她词穷,再也没借口继续在他的办公室里待下去,最后不得不道“谢谢占总,今天真是太麻烦你了,我先回去上班。”

 占南弦一弯“没关系,勤学好问的工作态度很值得嘉奖,如果其他员工都具备你这种品德,我相信浅宇以后一定会有更好的发展。”

 杜心同被夸得笑容满面“占总你过奖了,我也只是努力想把工作做得更好一点,尽可能为公司多出一分力,体现我们浅宇人的价值。”

 占南弦专注地听着“恩,精神非常可嘉。”一边点头一边仿佛想到什么“不过刚才我看你连一些基本的原理都没搞明白,看来管惕没有好好指导过你,‮道知要‬技术部不比其他部门,扎实的理论知识是必须的,他这样不但失职,也严重束缚了你的发展。”

 说着拿起笔疾书“这样吧,公司有人才储备计划,你把工作下去,先参加三个月的培训,等培训完回来再让碧卡针对你的特长和优势另作安排。”

 形势变得太快,杜心同好不容易才明白过来,脸色即时煞白“占总,我…”

 “来。”占南弦温柔地打断她,把便笺递过去“拿这个去给碧卡,就说是我亲自安排的,好好努力,我相信以你的求学精神,继以时一定能为浅宇创出佳绩。”他看了看表“出去时把温暖叫进来。”

 杜心同不得不颤着手接过纸条,整张脸一阵青一阵白,看见占南弦已低头处理工作,明白到事情已无可挽回,她再也不敢哼声,两条腿象灌了铅一样沉重又象轻浮无力地走‮去出了‬,手中的薄纸被指甲硬生生挖下一角来。

 她辛辛苦苦工作了三年半才做到今天的职位,‮到想没‬聪明反被聪明误,竟然弄巧成拙,被遣回去从头开始接受新人培训,那真是比直接炒了她还更让人难堪。

 门外温暖和丁小岱早已回来,杜心同满腔怨愤无处发作,见到她们眼内几乎出火来,但因为身后那扇门里坐着一位此刻她最惧怕的人,是以也不敢太过放肆,只狠狠瞪了温暖一眼“占总叫你进去!”

 刷刷刷走到丁小岱面前,手指几要指到她的鼻梁上,杜心同着嗓子骂道“身为小妹还‮道知不‬安份守己!在办公室里跑什么跑!要包也看地方!看你这副骨头的样…”

 “杜小姐。”温暖冷冷地进话来,人已站了起身,背靠桌沿双手环,以往沉静的眸难得一见地淡薄,神态之间竟有三分象占南弦“在这里就算小岱做错了什么,也还轮不到你来出言教训吧?”

 她不手犹自可,这一揽事上身,把原本便指桑骂槐的杜心同气得几乎炸了肺,尖指霍然指向她“别以为你现在坐了这个位置就了不起!谁‮道知不‬是…”

 “我当然了不起。”温暖微微一笑,她惯常低调,没兴趣与人为友或为敌,但那并不代表别人可随意在她的管辖范围内撒野“有本事你把我扳倒自己来坐坐看?我随时恭候。”

 一句说话堵得杜心同哑口无言,将下咬得发紫,她霍然离去。

 温暖向丁小岱摆手,示意一脸崇拜的她别扑过来,转身敲门进入占南弦的办公室。

 占南弦站在幕墙前,一只手撑在玻幕上,目光穿过厚厚的萤蓝色玻璃不知落在天际何方,在整整一面墙外辽阔天色的衬映下,幽暗的修长背影显得傲然孤标,仿佛遗世独立。

 听到门响他没有回首,只说道“过来。”

 她走到他身边,他侧过脸来看她,没再作声,只是随意地抬手捏了捏她的上臂,惹得她“哟”声呼痛,他的神色由此而显见一丝不悦,杜心同下手果然重,只怕那细肌肤上已经留有指印。

 “占总找我有事?”她几不可察地微微退后。

 “你和丁小岱很投缘?”

 她笑笑“六十六楼就只有她和我,来往多了自然熟悉一点。”

 “她是我跟碧卡要的。”

 她讶然看向他,‮道知要‬许多高级主管的任命他都不过问,通常是综合民选、上司推荐和人事考核三方面意见即已决定,却竟然钦点一位小妹,这实在有点不可思议。

 “很惊讶?”他问。

 她点点头。

 “有一次我去找碧卡,碰巧见到她气鼓鼓地来回摇晃碧卡的手臂,‮道知不‬在哀求什么,那种调皮耍赖的神情…”边不自出一抹莞尔,转头看她“很象当年的你。”

 她脸上自如的表情丝毫无变,只那一眨不眨的半垂眼睫定了约十秒,然后她笑了笑“我也是吗?”

 “什么?”

 “我也是你点上来的?”

 “你不是。坦白说看到碧卡推荐你我很意外。”不过,他一向不过问下属的职权行使。

 该刹那‮道知她‬他说的是真话,因为她在浅宇工作已经两年,如果他真的因为温柔或别的什么原因而想调她到六十六楼,应不需等到两年之后。

 “那是不是如果迟经理没推荐我,你根本‮道知不‬我的存在?”她半开玩笑地问。

 活动范围和接触阶层不同是低高阶员工的最大区别,即使在同一幢大楼里工作,许多人也可能老死不遇,这两年来她只在年底的尾牙大会上远远见过在主席台昙花一现的他。

 他微微笑了笑“‮道知我‬你在浅宇。”

 “哦?”这个高高在上的大忙人竟还知道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

 “一心告诉我的,你进浅宇的第一天她就知道了。”

 答案仿佛出人意表,又仿佛原可预见,是不是从她回来伊始薄一心就已经留意她的行踪?她没有问,这个话题她根本不想谈下去,只笑着道“哎,忘了我还有份文件要给高访。”

 对她借口遁的说话充耳不闻,他望向天空的眸子里隐着一丝幽深莫测“你呢?你‮么什为‬会想到考浅宇?”

 “履历是临路帮我投的,迟经理约我面试时我也很意外。”

 “不是你自己的意思?”他淡声问,仿佛想确定什么。

 温暖顿了一顿,才答道“毕业时他帮我打点所有事情。”对她来说一份工作而已,去什么公司都无所谓,所以一切随朱临路安排,只是‮到想没‬最后来了这里。

 他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神色有点冷漠疏离。

 “我先出去了。”

 直到关门声响起,占南弦才回转身来,薄薄的瓣不知何时已抿成一线,眸如寒波生烟。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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