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被困东灵山
罩着灰白相间的山谷盆地,天空中燃烧的已经不是太上膛刀出鞘的士兵们血红的眼睛。这是一场颠覆…地动山摇,江河断
,灵魂和大地一起颤抖,而那些把战争缰绳攥在手上的人却在震耳
聋的炮声中听到一种更大的轰鸣来临之前的静谧…战争中最惨烈最壮阔的一幕,将以短兵相接的面对面的较量徐徐拉开。
双方的炮弹不时落入冰冷的洋河之中,
起一阵阵水柱,破碎的冰块四处飞溅。沉寂许多天的阵地上又将经历生与死的考验了!
克拉克亲临南岸指挥部观察,密集的炮火对双方来说都是种心理上的考验。不过克拉克并没有急于做出判断,他沉默而又冷静的观察着北岸敌人的一举一动。透过尚未消散的硝烟和燃烧的火焰,他观察到光秃秃的北岸河堤上陆续出现了一些船只。它们被守卫者又拉又拽的推进了布满浮冰的河里。
河水已经很浅了。
“难道林云真的要进攻了?”克拉克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道“难道他疯了吗?”
林云当然没有疯,他正安逸的呆在怀来县那临时设立的指挥部里,面对着纵横
错的地图,口授着命令。
洋河是必须要突破的…这是整个战争中最关键的点,也是打开胜利之门的钥匙。对于战争的双方来说,在这一点上没有秘密可言。但是做为一项战略任务。在战术地主动和被动之间差别就很大了。
经历过最初的苦战死守之后,林云已经确定了其防守者的优势地位,然而现在要转入进攻,他也同样不会使自己和部下处于进攻的不利地位…这其中的转变也许只有他自己才能把握的住。
克拉克不是没有试过侧面迂回…没有成功罢了。这得宜于林云提前地战略布置。同样,林云也不认为克拉克不会防备他的两翼,所以他采取了更为大胆的计划…对于内线中的外线作战。这倒是个不怎么新奇的战术,然而在当时,恐怕很少有人会为他这个计划喝彩。
这是个精心布置的大网。
当封常贵率领武襄军第四师一万两千人从怀来直扑延庆,然后顺着温翰河一路急进占领昌平,威胁海淀候时的,洋河北岸的炮击也适时打响了。这一天,是十一月二十五
。
克拉克还是不相信林云会从正面强攻自己…此时他还没有收到在自己地侧后方出现大量敌军的报告。他始终怀疑这仍然是林云的诡计,试图以猛烈的炮击来掩饰他真实的意图。在他看来。从防守严密的堑壕工事正面进攻是再愚蠢不过的自杀行为,包括那个愚蠢的乃木希典和为此毁掉生命的瓦德西元帅。
直到他接到报告,在他的左翼西南方向上,出现了一支正在企图渡河地部队…距离他的主阵地大概有十几公里的地方,那里南岸的地势更加低缓平坦,并没有构筑太严密的防守工事,这让克拉克隐约觉得有些上当。道知他在那里驻扎的是什么部队…来自法国殖民地地杂牌雇佣军。
“往往排长本人也不能使他所收集的这一堆
七八糟的人懂得他的话。”这是克拉克对那支雇佣军的评价。道知他那是一个战斗力很弱的部队,所以他将那支部队打发去守卫侧翼最前沿的位置…在他的潜意识中,这支部队在那里不过是个警告作用,他们地后面是严阵以待的呆在战壕中的精锐德**队。
所以克拉克在接到这个报告后并没有惊慌失措。他相信德**队的战斗力和一线指挥官地判断及指挥能力。
进攻不能是盲目的、没有方向没有主次的进攻,防守也同样。在不同的地段依据其重要程度,克拉克配置了不同的军队,这样做的好处是他不必担心防线会崩溃…虽然这样的做法招致各国联军的批评和无休止的争论,然而这是被最高指挥部批准的。在洋河前线,在总的战略上。还是他克拉克说了算。
炮击仍然在持续,不同的是联军的炮火不再密集了,他们的炮弹已经跟不上发
的速度,积攒多
的基数在这疯狂的对轰中消耗殆尽。而运输队则迟迟不见踪影。不过这已经成为人们司空见惯的现象了,有时候为了能从那些运送来的物资中分配到更多的份额,各国联军的将领们会不顾体面的在会议室内、在物资分配处、在任何地方破口大骂甚至舞刀弄
。
起码在有一点上克拉克还是赢得了各国将领的拥护,那就是他的公允。面对越来越少的弹药、物资、燃料,他总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协调着联军内部的方方面面。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随着大量援军的到来,原本就捉襟见肘的储备物资就显得更加难以
足需要了…虽然援军也带来了一部分物资,但这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联军眼前的困境。
傍晚时分,第二师第三旅旅长李韧派出了一支部队进行试探
进攻。防守当面阵地的是英国远征军第十七步兵团,三个多月来被困在洋河南岸的他们总算学会了打阵地战。进攻被击退了。
克拉克心绪不宁的在指挥部里召开了紧急军事会议,这一次的会议终于在一番争吵后形成了一个比较明确的决定…加强防守,伺机反攻。
防守是被动的,反攻则几近痴人说梦。就在他们散会不久,查菲上校率领他的一千多名部下偷偷的溜走了。虽然他们并没有被配置在最前沿的阵地上,可是用查菲上校的话说“见鬼,我在这个该死的鬼地方一分钟也呆不下去啦!”也许是隆隆地炮声吓破了他的胆子。也许是经历过那一晚的被围之后他的神经再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折磨,总之,他没有给任何人打招呼就带领部下跑了。
克拉克在得知这一消息后茫然了片刻,一种不详的感觉顿时涌上了他地心头…他几乎马上被这种念头吓坏了,脸色苍白,眼神呆滞。直到他的副官提醒他说,右翼也遭到了规模巨大的攻击时才醒过神来。
“右翼?你是说俄
防线?”他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似乎被这个坏消息呛烈而又急促的咳嗽了几声。
“是的,将军,据说对方地火力很强大,而且…”副官看到克拉克的表情仿佛垮了下来,犹豫着道知不是否再接着讲下去。
“接着说。”克拉克低下头。用大拇指按摩着自己的太阳
。
“俄国人说他们需要支援。”副官用谨慎的语调小心翼翼的说道。
—
“支援?”克拉克毫无意义的重复着“告诉他们,死守!不能让敌人突破他们的防线!”他缓慢的眨动着布满血丝,有些红肿的蓝眼睛。“难道他们道知不一旦被突破对联军意味着什么吗?”
此时的俄军阵地上,已是一片火海,他们学会了挖堑壕,却只是学到了一点皮
,战壕不是挖地太分散,就是挤成了一团,一发炮弹就能让这孤立的土堆垮塌下来。交通壕更是
七八糟。如果说哪一点学的比较成功,那就是火力点的配置勉强还能算的上。但那也是被猛烈的炮火摧毁以前地事情了。
与他们相邻的是一支人数少的可怜的印度兵…对于抢劫他们非常在行,而对这样残酷的战争,他们就显得非常无能了。当他们的上尉连长,那个一脸雀斑的英国高个子被炸死之后,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逃跑。快地让俄国兵惊讶万分…几乎可以和当初攻进天津城时冲进民宅里去抢劫相媲美。
克拉克是在得知右翼阵地被占领时下决心撤退的,这个决定暂时避免了整个联军覆灭于洋河南岸的命运。因为他很快就得知在自己的左翼侧后三十多公里地地方,已经出现了大量的敌军。
如此纵深的大迂回是克拉克没有能力实施的,虽然他也曾假设过这一点,不管是从情报搜集、道路选择、进攻方向等各方面来看,林云都比自己有优势。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而现在,林云有效的利用了这些优势。
什么时候我们的实力发生了这样根本
的逆转呢?克拉克站立在黑暗中苦苦思索。眼前是从各个阵地上撤退下来的联军士兵。林云一直在悄悄的积攒起他的实力,而我则在不断的消耗,消耗,这是个不易察觉的转变过程。是和一次次的偷袭,不间断的对运输队的
扰紧密的联系在一起的。
主动权早已经被林云牢牢的掌握住了,而自己还在这里和那帮将军上校们扯皮!一这到想里,克拉克就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什么联军总司令!后勤部长还差不多!
苦心构筑的阵地并没有发挥预想中的作用,从整个战略上来说,克拉克已经承认失败了,他现在要做的是将联军的主力撤退到相对安全的、能及时补充的北京城外的某个地方,或者,干脆撤退到城里。
这些来自异国的官兵们望着黑沉沉的前方之路,都心情忐忑地祈祷万能仁慈的上帝保佑他们能够活着逃到北京城内。与克拉克想的不同,他们一方面怀念着刚攻入天津大肆抢劫杀戮时的快
,一方面两股战战的生怕落入那被复仇的悲惨命运。
谁都道知不林云的部队到底是从哪儿过了河,也道知不哪里的防线是最先被攻破的,他们只知道联军最高指挥部发来了最新指示…鉴于各国皇帝已经失去了耐心,务必要在年底结束这场战争,迫使清政府再一次坐到谈判桌前来。
没人把这个荒诞的命令放在眼里。那是一帮无能的文官远在天津做出的愚蠢决定,要送命的可不是他们。
只有克拉克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一个月前的不间断的夜间的偷袭,早已暴
出他的防守阵线上的漏
了。他不是没有想过去弥补,而是想等待援军到达后再进行彻底的补救。然而林云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也没有给他时间。
后面的
炮声依旧密集,那是克拉克派出的精锐部队在死守,他们的任务就是掩护主力的撤退,没有疑问,没有反驳,只有接受命令时所表
出的自豪和决心,那是克拉克手中能够调动的仅有的一支德**队了。等待他们的命运,如果不是葬身在这场夜战之中,恐怕就是在铁丝网后面度过他们的战俘生涯了。
回想起刚上任时的踌躇满志,克拉克的嘴角不
出个充满嘲讽的微笑,这嘲讽是对他自己的,也是对联军的。更是对于参加这次入侵的所有国家的。他们不能理解,么什为这个孱弱的、**的,无能的清政府竟然在一次次的失败之后经受住这样的打击。克拉克理解他们的愤怒,也明白欧洲国家对清帝国的那种贪婪的**。而他之所以比别人更能理解这场战争的实际意义,是因为相对而言,他更了解对手。
虽然这个对手总是让他感到难堪和困窘。
在前一段时间那场半真半假的和谈试探之中,林云对于战后的战略
预见让他大吃一惊。从林云的信中,克拉克不难看到他的对手正在试图安排新的远东格局。这一点克拉克已经在给德皇的几次汇报中有所提及。
林云对于沙俄怀着一种强烈的警惕之心,而对于日本,则是毫不掩饰的痛恨…克拉克是从林云对于联军的评价中看出这一点的。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几乎以为林云是在向自己或者是德国示好,然而林云真实的意图他始终琢磨不透。
现在他已经不用琢磨林云的意图啦,因为事实很明显的摆在了他的面前…林云用这样孤注一掷的猛攻撕破了自己的防线。这背后是他精心的组织,是郭松龄的配合,是整个北方地区对他提供的支持。
“将军!前锋遭到敌人的阻击!通往北京的道路被截断了!”一名参谋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打断了克拉克漫无边际的胡思
想。
克拉克险些从马背上跌落下来,他一把抓住缰绳,匆忙展开地图,一个名字跃入了他的眼帘:“东灵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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