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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0
 穆少村找了一个提拔过那个领头的队长去说情。队长叫窦漠,听了一番客气的说词后,他说:“国家刚下的文,不让搞展销了,他们还搞,这不是顶风上吗?”

 “他们不是搞展销,是开书店。”

 窦队长拿出我们的宣传单“你看吧,这上面写的什么?”

 白纸黑字,想赖也赖不掉了。印单子时,没把“展销”二字改过来,疏忽了这一点。

 窦队长说;“是新华书店举报的,我得给人一个说法呀!你回去跟那帮人说说,他们说话也太横了!北京来的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告诉他们,等着处理吧!”

 接下来,便是久悬未决的等待。尽管我们像热锅上的蚂蚁,可是,日子仍要一天一天地过。

 牛儿买了一副跳棋,小小棋盘,成了我们征战的沙场。初步较量,下棋的水平分成了三、六、九等。

 丁一乾和伊江为一级棋手,丁一乾略胜于伊江,拆桥和堵路是他俩的擅长。

 牛儿、瑾儿和我为二级棋手,水平相当,头脑简单,爱玩儿,没有更深的计谋。试举一例,便可验证一二:牛儿能下过丁一乾,丁一乾能下过我,我能下过牛儿。牛儿百思不得其解:“我能赢得了丁一乾,大姐怎么赢不了他呢?”

 丁一乾地指着她说:“这人!我让着你呢,你还‮道知不‬!”

 丁一乾对我们一帮人等是绝不留情的,步步为营,穷追猛打,是个彻头彻尾的铁血杀手!对牛儿即是另一番态度了,他是在哄着她玩,让她玩出瘾来,又不使她看出破碇,以使他有更多的时机接近于她…他把他的聪明和狡黠用在了俘获女孩的棋术上了。

 瑾儿是进步最快的,伊江是她的陪练,他总结出了瑾儿致胜的法宝:你不让她赢一盘,她就跟你下个没完!伊江在困极之时,是一定要按照既定计划输给她一盘的,方可得以安睡。伊江教导有方,瑾儿钻研有术,她的成绩突飞猛进,在棋场上,俨然一只下山的小老虎,左冲右挡,层层突围,拆、堵之技运用得出神入化,游刃有余。

 三级棋手为闻洛战、桑林、许诺。闻洛战玩儿棋,有股子精神头儿,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只要有人叫他,他便奉陪到底。偶尔,他也会赢上那么一把两把的,一句“我胜过你”就是无可争辩的事实。桑林和许诺下棋,孩子气十足,如果你围追堵截,他们会一甩袖子“不玩儿了!你玩儿赖!”因此,当你犯了棋瘾又找不着对手时,盛邀他们上场,你可一定要遵守他们的规则:不带堵的,各走各的,下“君子”棋…他们把我们统统归为“小人”之列了!

 玩儿扑克是又一个娱乐项目,从来至今,已经打坏了三十几副了。男生们爱抡起胳膊使劲摔,像小“三儿”、小“四儿”这样不值一提的牌,也要掷出响来,‮道知不‬吓唬谁呢!睡觉之前,一个个哼哼叽叽的,问他们怎地?答曰:膀子疼,累的,跟种了一天地似的。

 往出牌慢,举牌不定,瞻前顾后的,还常出错牌。打升级时,别人手里的牌都打没了,他那儿剩了一大把,一查,是他忘扣底牌了。升到老K,他是本家,打到最后,大伙儿直犯嘀咕,分儿都哪去了呢?翻开他扣的底牌,却有几个可气的大老K安之若素地躺在了那里。和他一伙儿,别指望赢,乐乐得了。

 伊江算术学的好,他将这一优势运用于扑克牌中,打‮么什出‬,余下什么,能算计到骨髓里。他的另一特色是敢打冒险牌,云山雾罩,虚实相兼,看似输的牌,他却能在险中取胜。他把这儿当作一种智力游戏,玩儿出了乐趣。在做生意上,他同样也敢于冒险。

 他们玩儿牌已玩儿到了一种“无语”的境界…打上两、三个小时,听不见说话‮音声的‬,只能听到“啪啪”的出牌声和“哗哗”的洗牌声。

 我的妈妈对玩儿扑克有着独到的见解:“玩儿得再好,不还是五十四张吗?我活了一辈子,没见过谁多玩儿出一张来!把精力放在正地方上,干点儿啥不好!”我没那大智大慧,玩儿不出五十五张来,而且,我的牌技太差,经常惹恼我的同僚。跟那些个纸片子着急上火的,犯不上,所以,我连沾都不沾了。

 在我们的住所四周,是峰峦起伏的群山:有的拔地而起,直云霄;有的像久经战火洗礼的勇士,齐整地卧着,仿佛在等着冲锋前的一声号角;有的如跳动的音符,编排出灰色的浪漫曲;有的则如刀砍斧削,嗤牙咧嘴,面目狰狞…这里的山,多数是石头山,是穷山。在山上,由于多年的风吹雨淋,积攒下的那么一小片带着泥土的空地,也会被人视为至宝,栽上玉米或其它的农作物。

 爬山,是我们转移心情的另一种方法。

 闪雷、戈舟行、往是登山健将,但他们的作派却是“十家锅灶九不同”哪儿陡,哪儿悬,哪儿吓人,闪雷就往哪儿攀,嶙峋峥嵘之处是他的快意所在!对于此等人,我们女只能敬而远之。戈舟行经常为我们踩点儿,哪座山好爬,哪座山险峻,哪条路线比较安全,哪个地方可使我们乘凉、栖息或野炊…他都会为我们测查得仔仔细细。渴了吗?饿了吗?他会从他的背包里变出了水、馒头、咸菜、大葱、大酱等等可饮可食之物,想人之所想,急人之所急,帮人之所需,很像个工会干部。往是戈舟行的搭档,戈舟行拿了主意,往就跟他走。所以,找到了戈舟行,也等于找到了往

 桑林常选在别人最没有爬山心情的空隙而去涉行,他可以在山脚下买上啤酒,独自享用,不必掏钱为他人备份儿了。桑林喝了一瓶,带上一瓶,并找来一比胳膊比大腿细的子,迈着醉步上山了,那胆识和气魄,有如武二郎再世!不过,他的子不是用来打虎的,而是用来开路的。在酒的作用下,他异乎寻常地想:找别人走过的路,莫不如自己开出一条来!只见他,一在手,扫除眼前一切拦路虎,直奔山尖儿,杀出一条汗路来!一个下午,他征服了四座大山,在我们这些人中,是破纪录的水平,无人可比!

 伊江穿着几百块钱的一双皮鞋就想爬山,瑾儿不让,给他拎来一双旧鞋“换上这个吧。”

 “不换!”伊江把他的新皮鞋擦得锃亮。

 “穿这个吧。”

 “不穿!”

 “你穿上它,我给你十块钱。”

 “少了,给二十,我就穿。”做买卖做的,干啥都讲个价。

 “不行,就给十块。你穿不穿?”

 “穿,穿,我穿!十块钱是吧?我穿一只。”伊江的笑里掺着坏。

 “姐夫!”许诺指着伊江“给钱你还不穿?像我,没人给钱,我也得穿哪!你呀,生在福中不知福哇!”

 伊江换上了鞋,我们一起爬山。到了半山,顺脸淌汗的他往石头上一坐,手一摆“不爬了,说啥也不爬了!你们上去吧,我在这儿等。”

 有他这个活样板,我像找到了自甘落后的行为标杆,一股坐下了“我也不爬了,怪累的!”

 我们到底是一家人,多么地相似!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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