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四章】
夜
沉沉,她的心头也沉甸甸的。
今夜,他迟到了…
他从未晚来过,今夜却一直不见他的踪影,让她坐是不也,站是不也,等是不也,急是不也,处于焦虑难安的心绪之中。
他不来了吗?
他没有提过。
他一直是个守信重诺的人,除非,他被什么急事给耽搁了…
不!就算有急事,他也不曾放她人个一呆呆的枯等过…
难不成——他遇到危险了?他有难走不开?
蔺织月为他心急如焚,一颗心提得高高的,胆颤心惊。
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他能不能
身?
他会不会来?
蔺织月走到外头,站在廊上,看着天边皎洁的满月,莹亮丰美,象征团圆。
她要等的人不来,她如何团圆?又怎能心安?
他若不来,她辗转难眠,恐将一夜不眠…
他在她心上的分量竟已这么沉,这么深,这么重了。
明月下,她轻蹙眉心,面容忧愁,清灵出神的眸子也蒙上一层浓重的愁绪,不知心系谁。
他…会来吗?
愣愣地望视着天边明月,她住不忍发起呆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件黑得发亮的温暖软裘盖上她柔弱的双肩,一双温热结实的手掌放在她的肩上。
“你忘了多披一件。”低哑而熟悉的男嗓里有着明显的关爱。
她惊喜的回头瞅视着蒙着黑巾,一身黑像随时要融入夜
的他,他那双深邃熠亮的黑眸是她绝对不会错认的标记。
“你…你来了。”
她的芳心酣醉,能看到他,让她觉得内心充满了喜悦。
“在等我?”他讶然地扬眉。
她昂起脸看他,在他探索的目光下急急低下头,娇丽的脸庞没来由的飞两朵绯
云彩,心口剧烈地跳动了好几下,令她有点
不过气来。
他扶着她,慢慢的带她走进她的闺房里,让她坐在如意美人靠上。
把门关上,他才揭开蒙面黑巾,从怀里掏出两个用油纸包着的白胖胖猪
包,油纸上,竟有鲜
的血迹。
“你…你
血了?”她发现自己的眼圈不自觉的泛红,眼里也浮现一朦胧的水雾。
他一身黑,就算
血,也看不出来。
“没事。”他不想让她担心。“只是一点小伤。”
每夜跟她的相处是他近来最开心的事,但他没忘记自己身负重任,该查的事也不能松懈。
最近,他查遍了京城附近所有可以查的地方,发现不是没有线索,就是一个细微的疑虑统统指向了尚书府。
他刚才冒险进入蔺尚书的书房里,想找看看有什么资料,却不料被书房里的机关所伤,而机关一开,蔺尚书就知道有人私闯,马上派人团团围住书房。他的
口中了细箭,他拔掉细箭之后鲜血立刻
淌而出。
蒙着面巾的他身在暗处,暗暗观察书房外头围伺的人数,知晓他身上负伤要是直接从书房冲出去跟他们大开杀戒,他不一定会赢。
既然没有赢的把握,他不会让自己身陷险境。
他提气一纵,凌空往上冲去,破顶而出,往跟“织月苑”反方向的位置而去…
蔺尚书的书房屋顶上破了一个大
,许多目睹这一幕的人都傻住了。
“在那里,快追!”有人看到一抹矫健的黑影窜过去,大声催促。
一群人往那抹黑影追去…却还是追丢了人。
他是绕了一大圈才又悄悄的回来。
蔺尚书的书房位置离织月苑最远,所以书房那边的
动是干扰不到蔺织月的。
“我看看!”
明明就
血了,而且是鲜红
滴的血…让她心惊不已。
他伤在
口,怎么会是一点点小伤?
蔺织月执意要他躺在她的
上,焦急万分且不顾礼规的伸手去拉扯他的夜行衣,扯落了夜行衣,里头白色的衣料上是一片惊人的血红,她的泪水不由自主的淌落下来。
“你受伤很重…”她的手也沾上了他的血,
黏黏的。
“先别管我,你饿了,先吃包子,等一下冷了不好吃。”
都什么时候了,还只顾着她的肚子饿不饿,他的伤比她的肚子更重要啊!
蔺织月晶莹的泪珠从面颊边成串滚了下来。
展烈心口一揪,泛疼,而这种疼不是因受伤而起,而是因她而生。
他为她——心疼!
“一点伤而已,别哭。”他呼吸沉重,微
着气,头有点晕眩。
蔺尚书在书房里暗设了几个令人防不胜防的机关,是不要他躲得快,就不会只被一支暗器伤到而已,是不要他内力足,细箭般的暗器伤他伤得不够深,他早就陈尸当场了。
为了来见她,他以声东击西的方式摆
一连串的追兵,才使
口的伤拖延处置,血
得更多。
他能撑到此时,已经算是厉害了。
她眼中的泪
澄澈清晰,“我帮你包扎。”
幸好血是鲜红的,没有剧毒,不然他无法撑到现在,只怕半路途中就毒发身亡了。
蔺织月又心疼又难过。
是谁伤了他?
他怎么能够不先处理自己的伤口,却先关心她还没有吃会饿肚子这种小事?
他这么在乎她…
她的心口住不忍紧缩成一团。
他简直就是把她摆在他生命中的第一位!
“展烈…”她轻唤着他,泪光莹莹的看向他。
他面色惨澹,
发白,闭上了阵眼,毫无动静。
她的心口重重一震。
“展烈…烈!”
她轻摇着他的身子,他没有任何反应。
他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晕过去了…
蔺织月眼底的泪掉了出来。
她迅速擦去泪水,告诉自己要坚强。
他只是昏过去而已,他不会死的。
她要赶快处理好他的伤口,她要治好他!
她不会让他死的…
蔺织月匆匆忙忙的撕下裙角,先帮他止血并包扎伤处,她艰辛万分的扶着人高马大的他躺在她的
上,帮他盖上被子,原本对她而言是偌大的
,他的身躯一躺下,就显得拥挤而狭窄了。
缓慢的解决了桌上的
包子,她的心口被什么堵住了,差点连胃也堵住了,她是没有胃口的。
但她自己清楚,不吃不行,她需要体力才有办法照顾他,而且这
包子还是他冒着生命危险帮她带来的,她不可以不吃。
只有一张,她把
让给他睡,自己躺在如意美人靠上休息。
夜深了,她也困了…
夜半,她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了梦呓声,一句接着一句,吵醒了她。
“水…”是他发出来音声的。
她起身凑向前,耳朵靠近他的嘴边再听一次。
“热…”
这夜里
重天凉的,怎么会热?
她看向他的脸,脸上有一层薄汗,还有可疑的红云。
她摸摸他的脸,发现他脸庞发烫,再摸向他的额头,也是烫的。
她急了,东张西望,看到了铜镜旁她没让小柔收走的干净洗脸水跟巾帕。
走向前,试了试水温,是冰凉的,正好是他需要的。
不管了,先帮他退烧比较重要!
纤纤长指从不沾
水的她为了他,拧吧了巾帕往他脸上轻轻擦抹,一次,两次,重复好几次,擦去了他的汗,擦净了他的脸,擦走了他的不适,直到听到他舒快的轻哼一声,她才放下提心吊胆的心情。
他的呼吸平稳,似乎睡得安稳。
她看着他,眼里盈满了眷恋。
从来不曾仔仔细细的端详过他,现在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她的手轻轻画过他浓密的眉,痴视着他紧闭的眼,心疼的以指腹轻抚过眼下的一层深暗,他的鼻梁好
,正均匀的一呼一
,她将手放在接近他鼻间的位置,感受到手心有着微微的热气吹拂。
他的
瓣发白,干涩,上
比下
薄。
她起身,倒了一碗茶水来,轻唤着他,“展烈,你渴不渴?醒醒,喝水。”
因伤口感染而发烧的他是处于意识不明的状态,不论她如何呼喊,现正虚弱的他都无法回应。
蔺织月心里着急,手点了点茶水,往他
上轻抹。
他的
上是有点滋润,但很快的就又干掉了。
她又抹了些茶水在他两瓣
的凹处上,他本能的轻抿。
喝了,他喝了…
她不厌其烦的重复十来次,他都把
上的
润给抿去了。
蔺织月看着碗里的茶水,还剩很多,靠她这样的作法,他需要的水分是不够的。
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可行?
她想救他,想帮他,却…
看着他迅速干涸的
,她灵光一闪。
有了,用嘴对嘴…
她的脸蛋蓦地烫红。
你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千金小姐啊…
这样的作为会不会太过唐突,太过逾距了?
心里有另一个声音在反驳。
都什么时候了哪里还管礼法?他用整个生命在帮你,你只是牺牲一点点而已,你要只不说,又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何况,你明明就是喜爱着他的。
蔺织月双颊羞红,浑身燥热。
她是喜欢他的,所以,她想帮他…
看着碗里的茶水,她喝了一大口,然后眼一闭,将所有的娇羞都藏住,慢慢的贴上他冰凉的
。
他的
本能的轻
,她顺势将茶水慢慢的哺喂进他的嘴里。
虽然有几滴
出了他的
角,但大部分都进了他的嘴里。
他喝了,他喝了…
她欣喜
狂,再喝一口,再哺喂他,直到整碗茶水已空。
他的
不再干涩了…
见他下意识的伸舌抿净茶水,蔺织月的心头一震。
她的身子整个滚热起来,心湖翻扬着糖丝一般的喜悦之情。
她将茶碗放好,双手托腮,发觉两颊像是燃烧起来了,好热,好烫。
她好像也跟他一样发烧了…
不过,他烧的是身子,她烧的却是脸跟心哪!
他的
,触碰起来的感觉很舒服…
她的手轻碰自己的
瓣,脸红如酡,耳
也烫红了。
“冷…”
睡在如意美人靠上的蔺织月不是很舒服,一身细致肌肤一直维持同一个姿势躺卧,让她睡得并不安稳。
隐隐约约,她听到了细语声,但她眼皮好沉,不想睁开。
“好冷…”
那声音,分明就是展烈在求救!
蔺织月张开美眸,走向
边,看到展烈全身在颤抖。
她摸摸他的额头,已经不烧了…但她可以感觉到他的人在颤抖。
“会…会冷…”她帮他把被子盖好。
“冷…”
一件不够,她再从
旁的长柜里取出一件厚棉被。
“冷…”她又拖出一件更厚的被子盖在他的身上。
“我会冷…”明明被子已经叠了半个人高了,他还是瑟缩着喊冷。
她皱了皱眉,忧急在心。人的体温应该是最佳的保暖方法。
只是,这夜半三更的,她能够找谁来为他取暖?他在这里,她不能够让任何人知晓。蔺织月轻咬了一下下
,羞怯满怀。
“好冷…”不能再迟疑了!
她
去鞋袜,爬上
,一把将他抱住。
他的身子好冰。
难怪他会冷!
她的身子窜过寒栗,因为她觉得自己好像在抱一个大冰人。
她不救他的话,他会出事的。
蔺织月咬紧牙关,颤抖着身子,用自己的体温熨热着他,紧紧的抱着他不放。
抱久了,他的身子不发抖了,不冷了,而她已经筋疲力尽,眼皮更沉而闭上了美眸——
东方微
曙光,
上的男子就睁开了炯炯的眸,看向一旁依偎着他入眠的绝丽女子,眼里的犀利转眼间已变得温柔,还带着温暖得足以让人冰冷的心融化的笑意。
一夜高烧,忽冷忽热,他不是完全没有知觉,只是体力耗尽,疲乏得连动都不想动。
他养
蓄锐,储存体力没有
动。
烧退了,口不干了,他的
有过滋润的痕迹,感觉到带着淡淡馥郁香气的她的气息,还有那软
滑腻的
瓣…
不冷了,他感受到一双小手环抱着他,好温暖。
原来,都是她在照顾他。
她的
,曾经喂过他喝水。
那让他心跳加快、血脉债张的触感不会是假的。
他的指腹轻抚过她的
,念念难忘。
是这张
,不会错的!
跟她躺在同一张
上虽然不合礼教,但他不想管。
她睡着的样子好美,他不想吵醒她,他觉得吵到她会是一种罪过。
而…看她的睡颜如海棠带娇,是一种幸福。
他身上叠了好几
被子,好热。
他不动声
的将那些被子给踢下了
,只盖最底下一层,同时也是被她的身子给
住的被子。
他很清楚受伤的人会有发烧的倾向,她没有对他置之不理,竟然衣不解带的照料他,让他眼里翻搅着炙热的感情。
子辈这,他绝对不能负她。
她已经将她的清白拱手送到他的面前了…
展烈的内心百味杂陈,情爱恩义纠葛难分。
她的身分…是蔺尚书千金也好,或是他查到、已有点眉目的另一个身分也好,都不是他展烈可以高攀得上的。
她的身分既富且贵,又有权势。
他能给的,绝对没有她现在拥有的这么多。
可…她对他有情有义…
他纵是为她粉身碎骨,也是心甘情愿。
对她,他绝对是保护在先。
不光是为了报恩,更因为…他心里只有她人个一。
他想爱想要的女人…唯有她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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