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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想套话何必舍近求远,摆张让我看得顺眼的笑脸,哥哥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原本在另一头的夏侯祯不知何时冒出来,打断他们的对话。

 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咧,分明是挖好陷阱的笑面狐狸。宫徽羽鄙夷地一瞟。

 “你有多少财产?”一句话,钉死他。

 “…”夏侯祯眉头一拢,久久不言。

 “说不出来了吧!诚意呀因人而异,天底下有几个光明磊落、说到做到的大丈夫,你不用觉得自己食言,说大话的人到处都有,不差你一人。”

 刷地指腹一转,一柄红骨细钉的描金扇在指间滑转,金光一闪、一点,某人的额头吃了一记。“太多了,总要多点心思算一算,哪天你到哥哥府上盘算盘算,库房钥匙让你保管,算出个数字再报给我。”

 库房钥匙?!‮是不那‬…向来面瘫的墨隐、墨城变了脸色,主子爷云淡风轻的几句话令两人同时心有所悟地互视一眼,再看向一无所知的曼丽女子。

 原来如此呀!爷的心思果然藏得深。

 “你当我闲得慌呀!没事跑到你家当帐房,做替人数钱的过路财神。”数得再多也不会是她的,何苦来哉。

 夏侯祯目光一闪。“我不查帐,看你能在帐册上动多少手脚,拿得走就是你的。”

 她一听,先是水眸亮如星辰,熠熠生辉,可那流星般的光芒一闪而过,随之是烟火燃尽后的沮丧。“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的良心过不去。”

 “你不是君子,你是叼钱的小女子。”他笑了下,暗指她非君子,无须来知礼守法那套。

 看他扇子又要落下,宫徽羽机伶地护额。“要照顾这一庄子的老老小小,我的确很缺钱没错,不过嗟来之食难咽,会噎死人的。”

 她不太痛快地瞅了瞅令她食不下咽的男子,一股被欺的火苗顿时熊熊燃起。“可当初我怎么看着你银票拿得非常爽快,一张也没落了。”就是这表情,隐忍怒气又不得不折的愤怒,太合他胃口了。

 “所以我现在身陷水深火热之中,遭到现世报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实在太像了,那模样和某个恶劣的奥客如出一辙,用钱砸得人不直,还得屈膝卖笑脸,博君一笑。

 眼前笑里藏刀的“甄夏”让宫徽羽想起穿越前那个讨厌的客人,相亲相了半年多没一个看中意的,不是在文件审核期被刷掉,便是只给人一次相看的机会,而且小气地只请一次咖啡,嫌吃饭太浪费时间,还要女方自行付费。

 每个对象他都能找出毛病来,有时资料查得比她还齐全,反过来取笑她不用心,不过素月姐最喜欢这种给钱给得超大方又挑三拣四的客人了,暗地里希望他一辈子找不到老婆。

 她真不晓得他干么不自己找个对象就好,还要花钱请人牵线。

 “甄夏”和那位夏先生可以结拜当兄弟了,他们的共同点是钱太多,拿来砸人毫不费力,并能从中得到变态、扭曲的乐趣。

 双子座的男人呀!聪颖又狡猾,机巧善变,才思敏捷,善际,口才佳,性格如风,难以捉摸。

 为了把小神算的角色扮演得更入木三分,她把那几本不知怎么跟着穿过来的专业书背得滚瓜烂——没事就看书,不也难,随便就能倒背如

 不知那男人现在如何了,她最后的记忆停在他们在餐厅吃饭,接着就失火了…

 “这话说得真教人伤心,羽儿妹妹伤了哥哥的心,甄哥哥对你还不够好吗?”这年头好人难为,幸好他志在枭雄。

 他的话打断了宫徽羽的沉思,而那一句r好”像踩到她的痛脚,令她炸似的跳起来。

 “是谁说水晶肘子只吃皮和黏着的那一层,不吃、皮太,虾仁肠粉不吃虾只吃沁了虾汁的肠粉,『鱼片白果粥』要先滤掉白果和姜未,鱼不能有皮…”他的要求到她家厨娘都快疯了。

 “冷静、冷静,你手上拿的是尖铲,小心戳伤了我的花容月貌。”唉!小小的癖好不能足,生亦何

 “我够冷静了,没半夜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就是你祖上积德了,你是来养伤不是度假,还要求什么服务品质,嫌板太硬,被子要晒过太阳,屋里要有热茶备着,窗台外摆两盆石榴,还要半开的花苞,清香暗送…

 “你有没有搞错呀!这季节哪来结苞的石榴花,有几片叶子就该知足了,还有一个大男人搞什么洁癖,要几净窗明没问题,但你居然连一粒灰尘也容不下,我家的丫头不是你家打杂的,适可而止,下次再让锦儿、绵儿哭着跑出来,我就…哼!在你茶里吐口水,恶心死你。”

 宫徽羽痛痛快快地说完之后,顿感全身一轻,舒畅了许多,可是得意过后,她忽地惊觉自己说了好几句现代用词,似乎不太妥当。

 悄悄地,她用眼角瞟向春风满面的祸水男,见他并无异样才放下心中大石,轻吁了口气。

 “听起来我似乎不是好客人,让你倍感沉重压力。”嗯!要改,他还是对她太宽厚了,才让她敢当着他的面抓狂。

 没错,若不是看在他出手大方,她娘又神神秘秘地将人留下,看来颇有渊源,她肯定翻脸不认人,留钱不留人。“那你可以不要再跟着我了吧!哪里来,哪里回。”

 他齿一笑,颇有同感地一颔首,一转身,拿起一包秋稻种子,再回首一挑眉。“不、行,我很无聊。”

 “你…你无聊干我什么事,我又不是你家养的花栗鼠,闲来逗弄两下,我是很认真地为庄子的将来着想,你不要帮倒忙,害我们粒米无收。”

 求人不如求己,未雨绸缪的宫徽羽不想只靠小神算的名声赚钱,毕竟她是女儿之身,这个生财之计怕是不能长久,而且‮是不也‬每一次都能算得准,要是有所疏漏,神算之名就砸锅了。

 她习惯留条退路,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所以近来她用三、四天时间观察庄子四周的土地,这儿有好几处荒废的水田是娘的陪嫁,因为无心打理,田地越来越荒芜,蚊鼠窜。

 于是她让富贵找了五、六十名临时工先把田里的草除尽了,再整田松土,她不懂种植,因此请人来代耕,以每次收成的十分之一做为工钱,她出土地、种子和水肥。

 不过她也没闲着,拿了“甄夏”给的银票,一口气买了上百株果树苗,只要买得到的品种她一律收购,遍植在庄内各处。

 只要有三分之一的果树存活,那她就有吃不完的现摘水果,不卖钱,光足口腹之,四季尝鲜,她想想都开心。

 干完了这档事,她又试着在水田里种稻,这会正忙着呢!“你不晓得稻子在播种前要先泡水催芽吗?”看她茫然的神情,真叫人为她捏一把冷汗,她的认真值得商榷。

 “嗄!”泡水…催芽?

 “你不会以为把稻谷撒在一洼洼的田圃,早晚浇水就会长出稻穗吧?”要是她真敢点头,那就证明她是无药可救的蠢女人。

 正要头一点的宫徽羽忽地一顿,眼神迟疑地看了他一眼。“不是这样吗?我看过的稻子都是结穗的。”

 家里虽是种田的,但是她很小就开始打工帮忙爸妈分担家计,所以农忙‮候时的‬她都不在家,忙着赚钱。

 一脸笑的夏侯祯将扇柄一转,朝她脑门轻敲。“拜师学艺要束修,哥哥虽不才,但略知农作一二,你要用什么巴结我?”

 “你真的行?”她有所怀疑。

 “总之比你行。”他流利地说出好几种播种法,听得她莹亮的美瞳越睁越大,渐敬佩。

 “呃!我钱没你多…”谈钱伤感情。

 “我不要钱。”凭他四皇子的身分,何愁无银可用?

 “不要钱?”宫徽羽发愁了。“那要什么?”

 见她苦恼的样子,他轻笑出声。“别说我挑嘴,弄几道清淡的家常菜来尝嘻。”

 “我煮?”他不是这个意思吧!

 “发自诚心,羽儿妹妹,我等着一口福。”这女人身上有太多的熟悉感,当初那场意外让自己来到这儿,‮定不说‬“她”也来了,而如果宫徽羽是“她”,应该有不错的手艺。

 “我的诚心和你的等级差太多了,你是大魔王级,而我是小虾米…呃!我是说你是山珍海味养出的舌头,菜淡饭哪入得了你的嘴。”她最讨厌下厨了,一身油烟味。

 “我乐意,羽儿妹妹的心意,再难吃我也…”骤地,他嘴边笑意突然一收,目凌厉。“羽儿妹妹备好美酒佳肴,我先离开一会,待会儿再来品尝。”

 夏侯祯话一毕,面走来一名神色冷峻的黑衣人,对他行了个礼,两人不语地走入屋里,墨隐、墨城一左一右站在屋外,进入戒备状态。

 诸如此类的事不只一回,宫徽羽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她还是觉得“甄夏”太闲了,除了偶尔应付像是他手下的黑衣人外,大半时老是着她,让她烦不胜烦。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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