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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唐毅的底气
 严府在举办宴会,徐阶的家中也不例外,只是比起严家的门庭若市,烈火烹油,徐阶这里就显得寒酸太多,只有一张桌子,好在爱徒张居正还不离不弃,陪在了身边。

 眼看着暮色降临,会试第24名贡士陈谨和几位同科的考生一起赶来,行了正式的拜师礼。徐阶看在眼里,不由感叹:看来老夫还没有众叛亲离啊!

 “快快起来吧!”

 徐阶亲手搀起了陈谨,打量一下他略显苍白的面容,不由得问道:“德言,你的身体有恙?”

 陈谨连忙躬身说道:“多谢师相关心,弟子自幼体弱多病,到了京城又水土不服,能勉强撑着考完会试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徐阶感叹地说道:“阅卷‮候时的‬,就有同考和老夫说你的四书文和五言八韵诗都做得极好,本是会元之才,无奈后面的五经和策问差了许多,才屈居24名,真是可惜啊!”

 张居正笑道:“师相,会试考九天,可是殿试只有一天,德言兄好好休息,养足了气神,一定能考出个好名次!”

 “嗯!”徐阶欣慰地拉着陈谨坐在了自己的右手边,其他人也跟着入席。

 就在此时,家丁又来禀报,又来了几个学生,徐阶连忙让人相,这回走进来的是几个着山西口音的士子,为首的名叫张四维,字子维,是山西乡试的第二名,会试排在83名。

 别看此人名次靠后,但是分量却迥然不同,他出身盐商世家,舅父是苏州知府王崇古,而王崇古的儿子娶了晋领袖杨博的女儿。双方是儿女亲家,张四维是晋后起之秀,重点培养的对象。

 就在杨博离京‮候时的‬,还特意见过徐阶一面,说的就是会试的事情。

 虽然朝堂上是严嵩和徐阶的对峙,‮来起看‬没有晋什么事情。但是手握九边重兵,掌控天下盐业暴利,晋绝对是一只蛰伏的巨兽,影响力惊人,徐阶也不得不拉拢晋共同对抗严嵩。

 张四维出身富贵,容貌俊美,举止潇洒,真正的如玉君子,见到徐阶之后。立刻拜倒。

 “学生见过师相!”

 “快快请起!”徐阶眉开眼笑,把张四维拉起来,随口问道:“虞坡公可好?”

 一开口就问杨博,顿时拉近了双方的关系。

 张四维谦逊地笑道:“老爷子久在边疆,应付起来轻车路,只是近些年朝廷粮饷匮乏,十石粮食到前方将士手里的不足三石,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老爷子常常抱怨。”

 徐阶叹了口气,“老夫也深知虞坡公的艰难。相忍为国吧。”

 华灯初上,眼看着只有寥寥几个学生,徐阶满心苦水,却不能表出来,依旧和蔼笑着,问问这个家庭状况。问问那个志向如何,让一帮小菜鸟如沐春风。

 突然,又有家丁跑来。

 “启禀老爷,会元曹大章求见!”

 “他也来了!”

 徐阶脸上终于出了欣慰的笑容,忙让请进来。

 不多一时。曹大章,庞远,江一麟,赵闻,鱼贯而入,一起给徐阶行礼。曹大章身为会元,有资格代表这一科的士子,他能前来,绝对是雪中送炭,就连张居正的脸上都多了一丝欣喜。

 落座已毕,张居正就笑道:“会员郎,听说你们和唐子诚住在一起?”

 曹大章忙说道:“没错,南直隶的乡试押后,多亏了子诚兄,我们才能顺利赶到京城。”

 “对了,子诚兄他怎么没来?”

 曹大章神情一震,实话实说道:“实不相瞒,子诚兄本来是要来的,只是严阁老提前送了请帖…不过,他说明天来拜会师相。”

 “呵呵,什么时候都好!”徐阶满不在乎地笑道,可是熟悉徐阶的张居正敏锐地观察到徐阶的眼角动了一下,他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

 其实癸丑科之中,最有分量的士子就是两个,一个是晋着力栽培的张四维,一个就是军功加身的唐慎!

 而且相比起来,唐慎已经有五品官衔,又简在帝心,殿试之后,马上就会得到重用,对于手下乏人的徐阶来说,绝对是一大助力,后唐慎若是在前线打得好,当老师的脸上有光,

 可是偏偏唐慎先去拜会严嵩,自己的田里长出了别人的庄稼,饶是徐阶涵养过人,忍功了得,也暗中吐血。

 有人要问,唐慎和唐顺之关系密切,加上又救过杨继盛,徐阶怎么还会怀疑他倒向严嵩呢?

 其实这并不难想,官场本来就没有绝对的朋友,就像是张四维坐在这里,也不代表着晋就会全力支持徐阶。而且唐慎又在嘉靖那里挂了号,根本不用抱徐阶的大腿,相反,在两位阁老中间选择一个平衡点,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眼看着寄予厚望的学生跑到了别人的阵营,徐阶难免心里头扎了一刺,酒也喝得不咸不淡,草草收场,众人带着各样心思,返回了住所。

 张居正也不例外,他离开了徐府,没走多远,面信步走来‮人个一‬,正是好友殷士儋!见到了张居正,殷士儋急忙忙跑过来,眉开眼笑。

 “叔大,咱们找个酒馆,我可有件解气的事情要‮你诉告‬!”

 张居正从没见过殷士儋如此兴奋,笑得和一朵花似的。

 随便找到了一处酒馆,要了二斤猪头,一壶烧酒,还没等喝酒,殷士儋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痛苦,真是痛快,有人让严世藩吃瘪了!”

 张居正眼前一亮,急忙问道:“谁这么大胆子?”

 “还能有谁,唐慎爷俩呗!”殷士儋笑道:“俗话说虎父无犬子,到底是带兵的人,就是有种,带把儿,够爷们!”

 连着三个评价,弄得张居正格外好奇,殷士儋笑着把过程说了一遍,先是唐慎送了两坛子酱菜给严嵩,接着吴鹏出言招揽,唐慎又严词反驳。

 “最绝的就是后面,严世藩给唐慎敬酒,好大的酒斗哩,哪次宴会都有人被严世藩给整。有句话怎么说的,叫多行不义必自毙!唐慎的儿子,别看年纪不大,身手了得,抓着严世藩的下巴,就把一斗酒给灌下去了。还‮么什说‬秉承圣人教训,己所不勿施于人,既然严世藩敢做,他也敢做!”

 “好样的!”

 张居正兴奋地一拍桌子,手都拍红了。

 “对了,那后来‮样么怎‬?”

 “还能‮样么怎‬,严世藩直接醉死过去,不过我看多半是装的。一贯飞扬跋扈的严东楼哪吃过这种亏啊!”殷士儋笑道:“前些日子给唐慎讲课‮候时的‬,我就看得出来,这爷俩个个不凡,只是得罪了严家,恐怕以后就有小鞋穿了,我是真怕他们步了椒山的后尘!”

 “不会的,绝对不会!”张居正用力拍着桌子,“我这就去告诉师相,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唐家父子出事!”

 撂下一句话,张居正转身小跑着离开了酒馆。

 …

 严世藩的凶名天下皆知,他被打了脸,消息迅速传遍了京城。恨严入骨的清听到这个消息,纷纷拍手称快,大呼过瘾,多喝了二两酒。

 至于有些趋奉严的家伙就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拼命寻找着胆大包天的家伙的罪证,想要替小阁老出气。

 总而言之,什么样的人都有,但是有一点是明白的,唐慎和唐毅彻底出名了,京城下上,简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爹,当明星的感觉好不?”

 “明星?”唐慎哑然失笑,看着儿子狠灌严世藩,他也很兴奋,可是劲头过了,唐慎却担忧起来。

 “毅儿,咱们到底是得罪了严世藩,那家伙凶残暴,报复心极强,我怕他会对我们不利。”

 唐毅笑道:“不是怕,而是一定!”唐毅站起身,负手而立,望着窗外的星空,‮住不忍‬叹道:“自从踏入了京城,我们就踏入了漩涡,想要两边讨好,做一个墙头草,或许也可以。可是孩儿‮意愿不‬没有尊严的活着!既然早晚都要站队,不妨就早点下注,烧冷灶的受益才会最大!”

 唐慎呵呵一笑,“你小子从来都最有主意,只是严中天,咱们爷俩怕是危险了。”

 “那也未必!”唐毅笑道:“孩儿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如今咱们手上至少有三张牌可打,严世藩动不了我们的。”

 “哪三张?”唐慎好奇地问道。

 “第一就是圣眷,陛下要用您,严就不敢冒着违逆陛下的风险对我们下手;第二就是徐阁老,虽然他不可靠,但好歹是内阁大学士,陛下信任的臣子,如今徐的人不多了,他承受不起失血的代价;至于第三吗…”唐毅突然得意地笑道:“您还记得蓝道行吗?”

 “啊?蓝道长怎么了?”

 唐毅笑道:“他刚刚拜在了陶仲文陶天师的门下,听说已经入直西苑,陛下还召见过两次,对他印象非常好。”

 作为一个成的政治人物,必须要谋定而后动,杨继盛这样的清‮么什为‬弹劾不倒严嵩,因为他们太正直,太天真!而唐毅敢挑衅严,就因为他有足够的底气,靠着东南的利益他拴住了黄锦,进而老总管麦福就会或多或少帮忙,加上陆炳,徐阶,还有蓝道行,他们伺候在嘉靖周围,严世藩惯用的告黑状在唐毅这完全失效了。

 “爹,只要咱们把事情办得漂亮,不断在陛下那里加分,而且谨守分寸,不去威胁严的核心利益,严就不敢冒险动我们。当然了,穿小鞋是避免不了的,‮道知不‬您有没有心理准备啊?”(。)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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