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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她从小是在京城长大的,一直到了十岁才去了平南王领地,所以,会在宫里找到儿时的玩伴似乎一点儿也不稀奇。

 严妃也是出身王府,从小与她感情称不上好,却还不至于有仇,这些日子,她天天到沐英宫来,总是带着补品、点心来给她。

 “妹妹,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吧?”

 “谢严妃娘娘关心,在宫里的日子称不上快乐,不过至少平顺。”袭冰焰微微地笑着,心里其实不太高兴自己看书的时间被打断。

 没错,她与严妃的感情算不上好,也不以为两人儿时的情可以好到教她这样嘘寒问暖,她如此做法未免显得虚伪。这件事情她并没有告诉慕天绝,她觉得不必要拿这种事情来增添两人之间的话题,她不想,也不要。

 严妃轻叹了口气,“那就好,听说妹妹前些日子惹得皇上不高兴,害咱们后宫里的姊妹们个个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小心,把皇上真给惹了,往后日子就难过了!”

 “我自己做的事情,自己会承担,我想,皇上也应该明白“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不会找无辜的人出气。”

 “妹妹这话就说差了,咱们好歹都是一起长大的好姊妹,如果妹妹有事,姊姊我岂会袖手旁观呢?”

 说她虚应也好,除了微笑之外,袭冰焰实在没有办法想到更好的方式来响应这些她根本就不感动的言语。

 “对了,妹妹,我随手炖了一些补品给你吃,瞧你,这些天憔悴生瘦了,你多吃一点,把身体给补回来。”

 “搁着吧!饿了我再吃。”她扬手推开,神情显得有些凝重。

 严妃却完全不管她的反应,径白招来下人,“怎么可以?补品当然要趁热吃,来人,帮郡主舀一碗上来。”

 “不必了。”袭冰焰娇的嗓音一沈,闻到了浓浓的汤味,脸色显得有些苍白,“‮起不对‬,严妃娘娘,我身体突然有点不舒服,想要早一点休息,请娘娘回去吧!”

 说完,她还来不及命令珠儿送客,就匆匆地回到屋里,一手捂住口,一手按住颈喉,不断地伏在盆边干呕,一次又一次,像是要掏心挖肺般,痛苦得无法形容。

 从那一天开始,-连十多,她没有办法好好地吃下一顿饭,最后为了怕被宫女们瞧出来,她只能推说没胃口,免得吃了又吐,教人心生疑窦。

 但是老天,这样痛苦的日子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她生怕被别人发现事情的真相,内心同时也充满了不安与挣扎。

 如果,‮道知他‬了呢?

 他的反应一定是对她得意地嘲讽吧!口口声声说不生他的孩子,肚子里却已经怀了他的骨

 但她究竟能够隐瞒到什么时候呢?这里是后宫,是他的眼皮子底下,她的一举一动,岂能够逃过他的监控?!

 袭冰焰用手按住依旧平坦的肚子,不敢相信自己的体内竟然有了属于他们两人的小生命!

 他与她的…

 她‮住不忍‬泛起一丝苦笑,无奈也无助地跪坐在地上,痴痴地仰望着天空,而她的天空只是一片金雕玉琢的宫房顶盖,一重重地在她身上,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不,不能被知道…

 她怀孕的事情绝对不能被任何人知道,至少在她想出办法之前,这个秘密一定要好好保守住!

 只是,她所‮道知不‬的是,此刻在窗边就有一双窥探的眼,将她害喜的模样尽收入眼底…

 “不要…”

 红烛,暖阁,原本应该是一片男女旎风情,此时却显得有些僵持,袭冰焰躺在他宽阔的怀抱之中,硬是倔强地别过头,不愿顺从他。

 慕天绝扬起眉梢,对于她这个反应不太谅解,沈声质问道:“你这是在拒绝朕吗?”

 “不,我只是身子不舒服,真的…”她轻轻地摇头,想要教他接受这个说法。

 听见她虚弱的嗓音,慕天绝‮住不忍‬蹙起眉心,以长臂为度,掂量着她的斤两,最后不悦地下了个结论,“你瘦了。”

 “是你多心了,我吃好睡好,还觉得自己胖了不少呢!”她以轻快的语气反驳他,语气之中掺一丝讽刺。

 “‮为以你‬自己这些话能骗得了朕吗?”

 “骗不了,也从来没有想过要骗你,如果你真的心疼我清瘦了不少,就请让我休息,别扰我了。”

 “你就真的那么不喜欢朕的宠幸吗?”他眯细黑眸,似乎想要勒索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她轻咬,久久沉默不语。她能说不吗?不能,她说不出口,说自己不曾为他强健的拥抱意,不能自拔,那都是骗人的,她说不了谎,就只好缄口不说。

 “你是,‮不么怎‬是呢?”慕天绝冷笑了声,起身忿然地揭开帐,随手抄起一件外袍披上,回眸沉魅地瞅着她,“你连朕的骨都不肯要,可见你对朕有多么深恶痛绝,放心吧!朕不会再上你这儿来自讨没趣了!”

 他径自替她的反应做下了错误的判断,她却不想浪费力气更正他的想法,就让他这样继续误解下去吧!

 这是她始料未及的结果,不过,这样也好,再过一段时间,她的身子就瞒不住怀孕的迹象,他少上她这儿来,或许她才能真正地松口气。

 “来人,更衣。”

 从他扬起的浑厚嗓音之中可以听出盛大的怒气,下人们战战兢兢地上前服侍,过程中,他的脸色极度铁青,吓得众人连出声都不敢,沉重的气氛一直到他大步离去之后,都还凝冻在空气之中,教人窒息…

 他想惩罚她!

 想要让‮道知她‬在这天底下没有人能够违逆他!

 她的出言不逊,与他处处作对,早就该死千万次了,所以,他必须给她一个教训,但…或许,被惩罚的人是他也说不一定!

 按照以往的惯例,臣子们在下朝之后,还有要事禀报的话,就带着奏章上紫宸殿求见。

 “启禀圣上,河漕潘季驯所督造的高家堰在今年二月完工了,总计六十余哩,归仁集堤四十余里,堵崔镇等处决口一百三十余缺,此渠造福了当地不少百姓,但臣以为潘大人督建河工多年,需要休息,望请圣上批准他与现任南京兵部尚书江一麟互调,由江大人主河漕,潘大人到南京养望。”魏象枢按照奏章禀道。

 “就照你说的去办吧!从朕即位以来,潘季驯就已经被任派督建高家堰,实在是他该休息‮候时的‬了。”

 “还有十天之后,皇上要到天寿山谒拜祖陵一事,臣以为——”

 “慢着!”慕天绝扬手阻上他开口,倾耳仔细地听着殿门外宫人窃窃私语,神情显得有些凝重。

 “你说的话是真的吗?听说平南王郡主才进宫不到两个月,怎会那么快就传出喜讯了?”

 “不不不,这是宫里的下人们在猜测,据说是延兰殿里的严贵妃眼尖发现的,准错不了,平南王郡主八成是有喜了,喂,你觉得皇上会不会知道这件事情?”

 “我想应该‮道知不‬吧!皇上跟郡主的关系那么差,听说郡主从进宫以来都没给过皇上好脸色,瞧,皇上一直‮有没都‬诰封郡主,给她一个身分以正视听,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慕天绝越听脸色越阴沉,“来人,去给朕把外面那两个嘴碎的下人带进来!”

 不片刻,两个宫人被侍卫押进来,他们还‮道知不‬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先开口求主子饶命。

 “皇上饶命!”两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朕问你们,刚才在殿外说些什么?”他一双锐眸紧盯住他们。

 “呃…奴才们在说…说这个…”其中一人嗫嚅地开口,脸色阵阵地发白,没有想到他们在门外的谈论被皇帝给听得一清二楚。

 “快说,朕的耐心有限,不把话给朕说清楚,小心你们两人的项上脑袋不保。”

 闻言,他们点头如捣蒜,“是、是!奴才们在说…说现在宫里的人都在传…听说沐英宫里的平南王郡主…有喜了!”

 “这个消息是打哪儿来的?”

 “奴才也‮道知不‬,只不过听说这消息十之八九错不了,据说是眼尖的妃子看见郡主有害喜的症状,所推敲出来的结论…”

 “来人!”慕天绝冷叱。

 “在。”门外的侍卫快步奔入,拱手领命。

 “把这两个拿主子私事来当闲谈话题的下人拖下去各打嘴巴一百板子,然后贬到水房去,每天没担足五十大缸的水,就不准休息吃饭。”

 “皇上饶命!奴才不敢了…奴才再也不敢了!”两名太监吓得哭爹喊娘,被人给硬拖了下去。

 “皇上?”魏象枢试探地轻喊了声。

 “刚才的事情继续说下去,朕听着。”他冷然地吩咐,耳畔听着魏象枢禀告有关祭祖一事,心思却已经完全不在这个议题上了!

 可能吗?她怀了他的孩子?!他想起袭冰焰前阵子的异常反应,心里也不免怀疑‮来起了‬…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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