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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发生这种事,是谁都‮意愿不‬见到的,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亲人在一夕之间发生这种惨事。由那场意外中幸运存活下来的你,更应该学习遗忘,忘了那天在你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忘了所有不该记得的一切,一点都不留!”

 男人‮音声的‬被窗外倏地打响的雷声给淹没,银色的光芒迅速划过灰色的天际,将正处于阴暗中的男人面容给照得一清二楚。

 男孩握起了拳头,用力的收紧再收紧,直到指甲深陷入掌心中,刺进了他的肌肤表皮。

 红色的血凝结成一颗颗的血珠,由伤口处涌了出来,滑过指,和他身上被雨淋的雨水融合,一滴一滴的掉落在黑色大理石地板上,绽成一朵朵的红花。

 怎么可能忘得掉?那令他绝望的一幕,他怎么可能忘得掉!

 男孩面无表情的盯着脚下的大理石地板,黑色光洁的地面,清楚的反映出他那双漂亮的黑色眸瞳,失去了温度,转为旁人分辨不出的深黝。

 他挚爱的双亲就惨死在他的面前,他怎么能轻易的忘掉?

 “如今,你是东亚王国唯一合法的继承人,东亚王国未来的君王,你的性命远比你父亲的还要重要,而我,则会在你满二十六岁之前,尽心尽力的替你管理东亚王国的政务,直到你有能力掌管…”

 中年男人由沙发站起身,那张乍看下与父亲几乎无异的脸庞,正一步步的朝他走来。

 男人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在经过摆饰着各式精美饰品的古董柜时,有意无意的以手肘擦过柜上的相框,相框中,有他父母相拥的合照。

 匡琅一声,相框摔得粉碎,灵魂在瞬间觉醒,冰封了原本的自己…

 “将一切交给我吧,我是你最值得相信的叔父碍…”他伸出了手,对着男孩如此说道。

 霸占王位的决心已经抵过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男人的心早已腐败,为了权力,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包括铲除任何阻碍他的人事物!

 “你已经没有退路了…”男人正无声的狞笑着,这已落入他掌心的一切,令他得意的几乎想要放声大笑!

 就只剩个孩子而已,虽是在他设计中侥幸逃过的一只幼豹,但利牙已被他磨光的幼豹又能有什么反击能力?

 现下,已经没有人可以阻碍他了,没有人!

 哈…哈…哈…没有人!

 轰隆隆的雷声在窗外倏地响起,一阵狂风吹来,白色的纱帘在黑暗中飘,飒飒的风声彷佛是死者的悲泣。

 男孩的拳头握得死紧,指间,再度出汩汩的红色鲜血,无尽的哀痛已转为强烈的愤恨,忍耐,已到达极限。

 不该的!

 他不该惹火蛰伏在他心底的冰火!

 当冰火外头那层面具已然碎裂,里头的熊熊烈火足以将人焚烧殆尽!

 “听见了吗?聿,我的话,你都听见了吗?”中年男人沉声询问,锐利的眼眸半瞇,审视着男孩一径沉默的表现。

 他的神情…太过于平静了…平静得让人不由自主的打从心底发起来,彷佛…对于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他全都一清二楚!

 他是真的无动于衷吗?对于双亲的猝死,他未曾过一滴眼泪,更未像人子般痛哭出声,眼前这个他以为没半点杀伤力的男孩,难道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

 正当男人还在怀疑时,打从方才便一直维持沉默的男孩已然开口…

 “是的,我听见了。”他缓缓抬起那双在无声无息中,悄悄回复平静的眼睛,边绽出一抹温煦的笑容,“叔父。”

 他笑得温和,笑得无害,若不细瞧,是不会有人发现他的笑意并未到达眸心,那如同汪洋般的深沉,是一片冰冷。

 男人点点头,满意的笑‮来起了‬。

 嗯,看来是他多虑了,他还以为,在男孩抬眸的那一剎那,在他的眼中瞧见了“憎恨”

 不过只是个孩子而已!炳…哈…哈…男人大笑着离去,留下男孩独自一人站在原地。

 男孩依旧笑着,并未因男人的离去而敛下,只是,由他始终紧握的拳头俨若可以瞧出他内心真正的情绪。

 是啊!他听见了!

 听见父母临死前的悲鸣!

 听见车子跌入山谷那剧烈的爆炸声!

 听见男人在内心得意的狂笑!

 这一切的一切,是的,他都听见了,就算想忘也忘不掉,就像用利刃一刀一刀的刻在心板上,是怎么也忘不了的!

 他会等,耐心的等着,为自己戴上虚假的温和面具,掩饰住那面具底下深沉的恨意以及孤寂。

 将自己完全的冰封,将灵魂卖给撒旦,等待着那道拯救他的生命曙光出现,如同阳光一般,一点、一点的渗进他冰封的心,映入他冷傲、从不为人悸动的眸中──然后,他会牢牢的抓住那一闪而逝的光芒,再也不放!

 ※※※

 十年后

 富丽堂皇的欧式大厅,有如中古时期欧洲的城堡一般,入目皆是昂贵且稀有的古董,以及出自名家之手的水晶雕饰,将近百来坪的大厅装饰得美轮美奂。

 雪白的墙上镶嵌着金色的龙形花纹,雕刻精细,浮现出一道道完美的弧线,纯金的薄片一一镶嵌在龙形的身上,就算在漆黑之中,也能一眼就瞧见这条栩栩如生的金色狂龙,彷佛即将由墙上飞跃而出,翱翔天际。

 “呼呼…在哪儿呢?真是累死人了…‮道知不‬有没有在小茶厅里?”苍老的男音伴随着慌乱的脚步声,由铺着红地毯的长廊远程响起。

 “妳,等等,有没有见到王子殿下?”随手抓了个捧着一堆刚熨好的单,恰巧经过他身边的女仆,年过半百,蓄留着一大把跟肯德基爷爷一样的白胡须,身着熨得笔燕尾服的老人,气急的询问着。

 从室外的游泳池、网球尝箭场,到室内的图书馆、放映厅,甚至是最偏僻的马场,都一一找过了,就是不见他要找的人──他伟大的王子殿下,他──东亚王国唯一拥有王室高贵血统的王室继承人,他那待人优雅有礼,行事却让人捉摸不定的少主人──东方聿。

 “没有呢,劳总管,我在洗衣房里忙了一整个早上,都没见到王子殿下。”女仆吓了好一大跳,还差点弄翻了手里捧着的一堆单。

 呼!还好!好不容易忙了一个上午,才将这堆单给洗晾干净,要是一不小心掉了下去,恐怕她又得再忙一个下午了。

 “好了、好了,没妳的事了,快去做事。”一路上,不知抓了多少个经过他身旁的女仆,结果都是相同的一句话──没见到。

 这一整个上午,他‮道知不‬已经跑遍了多少个王子殿下有可能会在的地方,不时可以瞧见他顶着圆滚滚的肚子,像只又矮又胖、又缺乏运动的公企鹅,左奔右跑的在大宅中寻找着。

 累啊!谁能告诉他,他伟大的王子殿下究竟跑去哪里了?

 终于,在跑遍了整个大宅,他的双脚也准备罢工来抗议他非人的待时,一名小女仆手里端着银盘,笑意的由他身边经过。

 “劳总管好。”小女仆笑容可掬的朝他点头问安,手里端着一壶刚冰镇好的柠檬红茶,还有一只封上蜡印的信笺。

 “嗯。”劳总管不甚在乎的随口应了声,仍忙着找寻王子殿下的踪迹,对于小女仆手中的东西并未留意。

 眼睛左瞟右瞟,无意间扫过小女仆手中端着的东西时,过了大约三秒的时间,因疲累而显得迟缓的大脑在瞬间恢复功用,倏地爆出一声大吼。

 “等…等一下!”

 他手指着小女仆跳‮来起了‬,声音之大,吓得小女仆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大错,招惹到这宅园里职权最高的劳总管。

 “有…有事吩…吩咐吗?劳总管。”小女仆结结巴巴的问道,捧着银盘的手开始颤抖,被他吓得差点魂都飞了。

 “咳…咳…”知道自己因过于激动而在女仆面前失了态,劳总管尴尬的干咳几声,掩饰自己老脸上的红,指指小女仆手中端着的东西,佯装随意地问道。

 “这些茶点是要送去哪里的?”

 那只以蜡印封上的信封,有着龙形的图案,‮来起看‬好熟悉,好像是王子殿下专用的记号。老人瞇起利眸,紧盯着银盘上的信笺不放。

 “二楼起居室。”小女仆松了口气,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原来只是要问她将这些东西送到哪儿,害她差点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大错。

 她甜甜一笑,兴奋的举高银盘上的茶点凑近他的面前,眼儿闪亮晶晶。

 “王子殿下在起居室待了一上午呢,刚巧有一封从台湾的信笺送来,所以我想顺便替王子殿下送些冷饮去,让他解解渴!”

 一想到帅气人的王子殿下,小女仆的脸儿不羞红起来,心跳又开始加速。

 不是‮人个每‬都‮会机有‬接近王子殿下呢!

 他不端架子、和悦可亲,对任何人总是面带笑容,那欧、亚混血的深刻五官,散发欧洲男子的人,行为举止间则充满了东方的内敛。

 ‮是其尤‬他那双深邃的黑色眼眸,彷佛会勾人心魂一般,只消与他对上一眼,妳的灵魂便会被他给掳获,甘心陷入他谜样的气息中。

 这样一个充满神秘、惑的矛盾综合体,本该是让人捉摸不定的,偏偏他人的笑容,却能轻易的将这种矛盾给销抵,让人醉碍…又来了!

 劳总管不耐的翻翻白眼,看着小女仆出这种几近梦幻的痴神情,不由得在心底叹道。

 又是一个深陷王子殿下人丰采的花痴,同样的恋神情,他不知看过几百遍,老早就麻木了!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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