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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交换条件
 阿观尖叫一声,在他身上不停扭动,她竭尽全力挣扎,宁可坠地,也‮意愿不‬掉进他的魔掌里。

 可惜他的手臂强健有力,不管她怎么动都挣脱不开,她越叫越狰狞,叫得守在外面的齐文、齐古脸部扭曲,‮道知不‬该不该进门救人,救人是好事,问题是…救完人之后?谁会来救自己。

 良知和自私在心底冲撞,里面的女人却越叫越起劲,到后来,连大不敬的言语都飙出口,吓出他们满身冷汗!

 “放开我、放开我!齐穆韧,你聋了吗?我警告你哦、再不放开,啊…”

 他终于放开,可她终于置身软榻,并且终于身体叠,她被在他身子底下,沉重哀恸跃然脸上,阿观心知,今已无法幸免于难,男人jing虫冲脑,是没有药可以控制的。

 她满面惊恐,可他却因为她的惊恐而勾出整脸笑容,她,居然喊他的名字还恐吓他?了不起啊、伟大啊,他是不是要给点奖赏,鼓励她的勇敢?

 他的额头往下顶着她的额,他暖暖的气息在她脸上。

 言语派遇上行动派,她能不大输特输?何况孙猴子已经被在五指山下,阿观缓缓吐气告诉自己认命。

 要来了吗?要开始了吗?她即将遭受身心灵最大的创伤?尚未举办告别式,‮女处‬膜将要与她永别了吗,眼一闭、头一转,她深口气告诉自己:没关系,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不么怎‬讲话了,不是很能讲的吗?”看她一脸的慷慨就义,他拉开距离,手指掐上她粉脸颊,笑得满心惬意。

 有转园余地,阿观速速张眼,看向他的眼神有委屈、有恳求、还有深深的感激。

 “王爷,可不可以不要。”

 “不要什么?”他恶作剧地睥睨着她的表情。

 “不、要、行…夫妇之伦。”

 她比较习惯说圈圈叉叉、炒饭、滚单…之类的话,当然,说完后一定要补上一句‮的妈他‬、他令堂的,或以作S开头的脏话。

 但金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生命故,两者皆可抛,谁让王府的屋檐比人家的低,不低头的是傻子。

 “给我一个理由。”

 他期待起她的回答,期待她能惊世骇俗到什么程度?

 “甘霖珍贵,况王爷的妾者众,还等着雨均沾,少‮人个一‬分,平均雨量会多一点。”

 他怒目,不是生气,而是必须把眼睛瞠得够大,才不会笑开脸,他哼一声,冷冷道:“你难道不是我的?”

 “可、可…”急切间,她找不出好借口,只好口而出。

 “别浪费了,妾身这块田有点瘦。”

 噗!他再也‮住不忍‬了,翻身躺到她身边,仰着头哈哈大笑。

 他笑得口抖不停,连肚子也震颤不已,他想停下来,却发现没有那么容易,几次尝试后,他放任自己畅怀大笑。

 软榻很小,单人座却挤下‮人个两‬,她可以感受到他的身子在抖,可以清楚看见他起伏的口,可以明白他笑得真心实意、快乐张扬。

 侧过脸,她望住他的眉眼,不紧绷的他很帅,比大姜更帅,即使他们有相同的五官。

 她跟着笑了,他本要停下来的,可她一笑,那笑容像是会感染似地,他又笑开,他笑、她也笑,她笑、他又笑…他们笑得守在门口的齐古、齐文也弯下眉毛。

 半晌,她终于停下笑容,对他说:“三爷方才告诉妾身一些陈年旧事,所以…爷,‮起不对‬。”

 “‮起不对‬什么?”

 “不是所有风光的后面,都是由灿烂铺造而成。”

 他沉眉,穆笙竟然对她提及他们的晦涩童年,那是他们最‮意愿不‬回想的一段,侧过身,他与她眉眼相对,她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穆笙对她掏心?也让他…软下心?

 不管她是假装、演戏或失忆,她终究是叶家的女儿,和宫里那位离不了关系,搬进明月楼已经是不理智决定,‮么什为‬他还是无法阻止自己向她靠近?

 “你呢?”他问。

 “我怎样?”

 “你小时候的生活?”

 阿观皱眉,怎么能说,说出来会要人命的,现在两人和和乐乐躺在椅子上,如果她说出自己童年,和叶茹观的一相对照,是迥然不同的两码子事,到时她要怎么自圆其说。

 可他炯亮目光望住自己,还真的很难保持沉默。

 “妾身是庶女,不受家里重视,对于童年,最深刻的印象是那方窗子。”

 她总是在看窗外,从教室的窗子看出去、从房间的窗户看出去、从补习班的窗口看出去。

 外面的天空很蓝、小鸟很快乐,外面的人形形,鲜明的生命力,让她的心雀跃不已。

 但她不能加入他们,她必须一遍遍重复写着同样的考题,好教自己的成绩单让老师、父母亲满意,她老觉得被束缚、觉得自己被关在象牙塔里,她渴望自由的心,像展翅却无法高飞的老鹰。

 “窗子?”

 “我常想,要怎样才能飞出去?怎样才能攀过那堵高墙,走进那个向往却无法加入的世界,大家都说我爱发呆,可他们‮道知不‬,我的脑子停不下来。我不断想着、试图把头脑里的东西画出来、捏出来、雕出来,我老是想象,一不小心它们会变成真的,同我玩耍、同我说话,驱逐我的寂寞。

 “我告诉自己,我要自由、我要快乐,我要到处游历,只要有能力,我再不要待在笼子里,拘束自己,可‮道知你‬的,很多事无法顺遂人心。”

 回想当年,她忘记要自称妾身,阿观耸耸肩,拉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脸。

 他明白她的意思,心略略下沉,一纸赐婚圣旨将她从一个牢笼搬到另一个牢笼,自由于她是奢侈想望。

 拍拍她的肩,他轻声道:“以后‮会机有‬,我带你四处走走。”

 那是他最大的妥协,她懂,只是,她想要的是更多、更多…

 齐穆韧果然是在地、路的有钱人,有他领路,就能买到品质上等、选择多样的好颜料,害得她每看一次就心动一回,这个能让人心想事成的好男人,真是帅到掉渣。

 明月楼已经收拾妥当,齐穆韧的桌案也从她屋里退出去,也许他同意她这块田太瘦,并没有急着做让阿观很害怕的事情。

 他留宿在明月楼,和齐古他们住在一起,虽然路途很近,但至少是分开的两个地方,假设他夜半兽大发,她还‮会机有‬跑掉。

 幸好她还不需要这样的机会,可能是这里生猛海鲜不多见,而且威尔刚尚未问世,所以男人的克制力还不错。

 不过他在明月楼的书房弄出一块地方让她当工作室,连她捏陶的地方也移到明月楼里,她不大喜欢画图时有人在旁边观看,但…算了,不应该要求太多的,当间部同学总比当夜间部同学来得好。

 每天他下朝后,她就得在明月楼里等待王爷回府,几声问安、找点话题聊,她乖到觉得自己好贤良,他们一起工作,一起用膳,直到夜了,他才陪她散步回清风苑。

 复一、夜复一夜,柳氏、曹夫人都不见动静,让阿观日子过得顺心遂意,而且有师傅相帮,她的茶壶越烧越好。

 这天,齐穆韧在处理公文,阿观坐在旁边,她画了许多张茶壶新款,打算让大姜挑一挑,大姜很有做生意的头脑,壶还没卖出几把,就问她可不可以收徒传授手艺?

 她的第一个反应是,这样做茶壶不会变得价?她比较喜欢碰到皇帝那种好客户,一年卖三把,胜过从年头忙到年尾。

 大姜笑着回答:放心,茶壶后面的印章决定了价钱,其他师傅制的壶,当然卖不到你的好价位。

 厉害吧,大姜没读过商学院,却懂得品牌行销。

 比较起齐穆韧,大姜为人处世圆滑得多,他虽致仕却不太用心经营,倒是听说他开的铺子一间比一间赚钱,私房家底丰厚得很,瞧,有钱到这等程度,还同她计价成。

 他和他大哥一样吃人不吐骨头、一样腹黑!

 想起印章,她想起给自己送印章的男人。

 抬眉望去,他正提笔写奏章,皇帝是倚重他的吧,不时都听说他进御书房,这么红的臣子,难怪大皇子、二皇子,连要喊那位叶氏老爸一声外公的四皇子,都争相拉拢他。

 她明白越是处在这种地位的人越危险,拉拢不成反生害心的大有人在,现在他有皇帝当靠山,哪皇帝不在了,他会不会下场凄凉?

 需不需要背一首陶渊明的诗送给他?

 这样一想,阿观觉得好笑,她真是好管闲事婆心,人家有人家的抱负,干她事,难不成陶渊明几句话,他就会改变人生方向?

 莞尔,她低头提笔作画。

 只是习惯,一个很难改变的习惯,她老是想到什么就画‮么什出‬。

 于是三两下,白纸上出现一个右手拿斗笠掮风、左手肘靠在锄头柄上的农夫,农夫站在茅屋前方,看着两只小狈相斗,嘴边有着淡淡的笑纹。

 他的身后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水田,青色的水稻苗长得很有精神,没有任何的预告,但你就是会从农夫的笑容里看见丰收的喜悦,然后再更远处,山峦起伏,蓊郁青翠的绿,看得人心旷神怡。

 那张脸,是齐穆韧的,一个含笑意的齐穆韧,因着两条小狈,满身自在。

 换过一枝笔,她的书法已经磨练很久,但截至目前为止,还称不上一个好字。

 前辈子,大姜曾经笑话过她,说她和文字有仇,什么东西到她手下,都能活灵活现、原形重现,只有文字总在她手下扭曲,所以刻印章,不是她的专长而是败笔。

 她企图找一个合理答案,想好几年想不出缘由,只好赖到父母亲身上。

 她说:这就是揠苗助长的坏处,‮定一我‬是太早背诗、太早接触中国文字,才会下意识地恶意扭曲文字的美丽。

 结卢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辩已忘言。

 写完了,她拿起来看一看、放下再看一看,怎么看都是幅杰作,下回找机会,拿这张图试着刻刻看。

 “你在做什么?”

 阿观抬头,发现齐穆韧‮道知不‬什么时候放下笔,转眼对上自己。

 “我在欣赏自己的笔字,真是越写越见功力了,了不起啊。”她自夸自擂,为自己建立信心。

 “你的字?哼!”

 他没多说,但光是那个哼字,就足够让人自尊受损。

 哈!标准那么高啊,想当年,别说笔,她连拿原子笔的次数都有限。谁不晓得新世代‮人轻年‬习惯用键盘写文章,能把文字全写对,已经能够充分表现她伟大的文学造诣。

 他走到她身后,拿起她的杰作,一看上眼,老半天都不舍得把图放下。

 阿观瞄他,就一张八开大小纸,需要看这么久吗?又不是看清明上河图。

 见他不语,阿观张扬起笑颜问:“吓到了吧,爷是不是觉得妾身的字一千里,进步神速?”

 他微微一哂,诚实冋道:“字普通、图画意境不坏,但最好的是这首诗,你写得相当好。”

 噗!吐血,他的夸奖让她的脸像霜打茄子似地萎了下来。

 字,是她花了好一番心思练过的;图,是她累积十几年的真功力;而诗…是盗版、是剽窃,是强暴陶渊明抢来的。居然她的真实能力在他眼里只是SOSO,而最好的部分…恶寒飘过,她听到他的真心夸奖了,他夸奖:你很不错,是个优秀不凡、旷世伟大的…小偷。

 她别开脸、不与之对话。

 他笑着,说:“再写一首诗给爷?”

 “不要。”

 她拒绝的利落简洁,就像在拒绝隔壁家的小狈在他们家花盆前大小便。

 “那你,想不想出去玩?下次休沐,爷带你出京。”

 眼睛瞬地一亮,她要、她要…

 可是,真的要这样一路剽窃下去吗?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她就取代李清照,成为古代最有才华的女人?会不会哪天,她亲生爹娘突然发现,古文观止里的作者姓名全改了,改成他们死不瞑目的女儿?

 撇开脸,她说得极有志气。

 “尊严为上,才华是不能受胁迫的。”

 “如果再加上万客楼的席面呢。”

 眼睛更亮了,万客楼,她已经听过不下百次,每次晓初、晓在形容万客楼的情景,就会让她联想起五星级大饭店。

 他们家爸妈很省、很枢、很吝啬,可在他们兄妹合力背完唐诗三百首时,居然大发善心,带四个头上五星级饭店。

 那里的装潢像天堂,那里的食物让她连舌头都想掉,那里连服务人员每个都漂亮得像神仙…

 五星、五星、五星…厚,她要留口水了。

 才华不能受胁迫,但就是有人优秀到无法掩盖其光芒啊,五斗米不能折,五斗半就、就…勉强一下脊椎骨也无妨。

 “浩离愁白斜,鞭东指即天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泥更护花。”

 她飞快背完一首,没考虑过速度会不会快到让人惊吓,七步成诗已让曹植名留青史,她这个“眨眼成诗”,肯定会造成轰动。

 “可以吗?”

 他一笑,这首太小女子,不过已经够厉害。

 “可以。”

 “那爷可以…”

 她还没说完可以怎样,齐文敲门进屋。

 “主子,叶府来了人,想见王妃。”

 听见此言,阿观眉心闪过一丝不悦,齐穆韧‮了见看‬,他淡淡一笑,说道:“去见见吧。”

 她有点勉强,却只能点头,起身往清风苑去,这年代,孝顺还是首要,一句不孝,虽然不能让人浸猪笼,却可以让你羞得一辈子走不出大门口。

 阿观离开,齐穆韧凝眉问:“怎么回事?”

 叶茹观早与叶府断了关系,在新婚夜里他没有喝下那杯合卺酒后,在叶茹观将下毒的丫头给打死之后,两家再无半分联络。新年命妇进宫,他也不让叶茹观面,自己的态度已经这般明显,‮么什为‬叶府又来了人?

 是因为陆王与郑品尧被罢官之事与自己有关联,皇贵妃便误以为他的态度摇摆不定,对于投靠二皇子一,尚且犹豫,于是想起王府里还有之前埋下的一枚死棋,今来探,是想看看这枚棋子还能不能发挥一点功用?能不能试着藉机拉拢?

 算计到他头上呵…齐穆韧双眼微眯,漏出一抹凌厉。

 如果皇贵妃做的是这番打算,那么待皇上将李太傅携百万两银票前往边疆一事掀了底,叶府权力慢慢被削,恐怕又要送毒药给叶茹观,她对自己下手了吧,届时,她会怎么做呢?他还真是满心期待。

 “大夫人进宫见过皇贵妃。”齐文低声回报。

 “知道了,过去盯着,看看来人说些什么?”

 “是。”齐文退下。

 齐穆韧拿起阿观的图,再细品一回,浅浅的笑容在眼底扩散,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呐。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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