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整了整衣衫，走上前去。老者似乎站得有些久了，枯手僵硬地
着。“杨帆何德何能，让李大人久等了。”杨帆收起伞，恭敬地行了一个晚辈礼。别人敬我一尺，我杨帆便敬别人一丈。这便是杨帆为人处世的准则。李道走过去扶起弯
的杨帆道：“爵爷何必行此大礼。屋外凉，进去说话。”李道执着杨帆的手腕，嘴上说不必行此大礼，心里却乐呵着，暗道这半个时辰没有白等。“路上耽搁了，还请李大人见谅。”杨帆倒上酒，“在下先自罚一杯。”语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看了眼恭敬地站在身后的少年，“这位是…”看李道这岁数，估计是他孙子了。
“老朽晚来得子，这位便是犬子，李郁
。”后边一直低眉顺眼，恭敬地站着的少年拱手一礼，道：“见过爵爷。”杨帆点点头，这少年沉稳不失灵
，“郁，郁而后，是个不错的名字。也一起坐下来吧。”若是一般后生，听到此话，也许会满心欢喜地坐下来，李郁
面无喜
，看了一眼老父亲的背影。“既然爵爷说了，便坐下来吧。”
“是，父亲。”李郁
恭敬地拿起酒壶，先给杨帆和李道斟满酒，然后坐在一边。“杨爵爷，今
请您光临寒舍，主要是有一事相告。”“李大人但说无妨。”
李道看了一眼杨帆，缓缓道：“三
后，孙元化就要被处斩了。”“什么？处斩孙元化？是圣上下的旨吗？”杨帆一惊，这都已经再三劝谏了，朱由检真听不进去吗。道知要孙元化学习过葡萄牙火炮的制造，还精通物理、化学，这样的人才，可比杨帆这个文科男强多了。
“是陛下下的旨。孙元化失守登州，这罪名难
，只能处斩。”李道告诉杨帆，“不过…圣上给了在下一道密旨，意思是保住孙元化。”杨帆眉头一皱，这又是处斩，又是保命的，什么意思，便道：“李大人，此话怎讲？”李道帮杨帆倒满酒，深有意味道：“这顺天府每天都要消失很多人，就像洛青川的。这些人怎么死，谁杀的，不会有人再去过问。户部的户籍中会直接勾去那些人的名字，叫做阎王勾。”
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阎王勾，这是户部官吏内部的说法，意思就是阎王点名要死的，别多过问。
“那大人的意思，是要…”
李道喝了一口酒，道：“在下可否先问爵爷一个问题？”
“自然。”
“为何爵爷如此反感仕途？在下听说圣上劝爵爷您入仕为官，却被您拒绝了？”对于这个问题，李道感觉还是问清楚了好。如果杨帆讨厌的是单单杜如海人个一，那还好说，若是杨帆的目的，是将整个官场都连
拔起，那就不光是他的态度问题了，而是背后圣上影
出来的问题。“李大人是怕在下拔出萝卜带出泥？”杨帆听出了李道话中的意思，“说句不怕李大人笑话的，就算在下有些个心，圣上允许吗？工部窝案，难道牵连的就仅仅是工部？”要真的深究下去，杨帆认为，整个朝廷没有几个是真正干干净净，敢拍着自己的
脯打包票的。“所以，李大人。在下不痛恨那些收些那个啥，这没得说。怕就怕昧着良心收那东西，而不知百姓将士死活的。工部那些造出来的次品火铳，那是延误战机，危国危民。所以圣上会查办，在下也不会容忍。”杨帆看了一眼李道，“顺带着劳烦李大人给那些人提个醒。今年的米价上，若是猪油蒙心，收了什么银钱的，可就要当心了。”
李道尴尬一笑，“这就好，这就好。来，郁
，敬爵爷一杯。”一直在旁边恭敬的李郁看了眼杨帆，道：“爹，我不会喝酒，您忘啦。”“哈哈，爵爷见笑了。老朽就这么个宝贝儿子，真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李道尴尬地解释道。这李郁
还真的是整天被关在家里，就是看书睡觉吃饭。好在李郁生乖巧老成，对于读书也十分地喜爱，深得李道之心。“这光读书可不行，会机有还得多去见识见识世面。”
李道深有意味地道：“我们郁
哪有想爵爷那么好的老师？整个朝野都在传，爵爷您少时周游四海，见多识广。如今那些新鲜玩意儿，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犬子若是能有您这样的老师…”杨帆罢了罢手，道：“李大人这么说可是折煞在下了。这四书五经尚还没读多少，怎敢妄称人师？使不得，使不得。”万一带坏了这个乖乖男，杨帆可担待不起。看着老李，这么望子成龙，就盼着老李家再出个人才，自己要是带坏了，那还不得跟他拼老命。
一直不讲话的李郁
起身一礼，道：“爵爷的算学、格物学，冠绝古今，若是能够习得一丝一毫，也是足够受用了。”杨帆有些惊异地看了一眼李郁
。“杨爵爷不必征询老朽的意思，自古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在这经世致用的几门学问上，杨爵爷做在下的老师都不为过。”李道摇摇头，道：“只不过老朽已是天地一腐儒，这世道一
，儒学只可修身养，再难以治国平天下了。”杨帆对于老李这番话，不由又高看了一眼李道，到想没想得那么通透。“郁
，你自己又是如何想的？”“郁
只想多读些书，接触不一样的学问。”李郁恭敬地回答道。杨帆点点头，由于片刻道：“你看这样如何？今年
闱过后，东林书院将开课业，如果不出所料，将由在下执掌书院，届时可来东林书院学习，如何？”李道有些古怪地看着杨帆，道：“爵爷可能还道知不，今
早朝圣上已经开了金口，明年东林书院，凡执书讲学者，必三甲出身，所以您…”杨帆神色一变，竟无语凝噎，只得暗叹一句，“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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