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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新娘送上门!1

 小心翼翼修补的心

 慎重地到你手里

 希望你好好珍惜…

 梁希蕾从未感觉如此无助。

 在外人眼中,她的人生是值得欣羡的──

 无父无母的小甭女被豪门亲戚收留,念的是昂贵的私校,出入都有司机接送,还即将嫁给台湾前十大富豪,一辈子过着锦衣玉食的少生活。

 但是别人并‮道知不‬,她一直有着生活在牢笼里的苦闷和无奈。

 因为寄人篱下,她学会当个乖巧的木偶任人弄,只为妈妈临终前的代──要对严家感恩惜福。

 因此,她听从严夫人安排嫁给她的外孙黑泽朗,但是她怕极了那个大她十二岁的恐怖男人。

 那天她下楼时,客厅传来严夫人和黑泽朗祖孙俩的争吵──

 “你如果想得到我手上的股票,就得娶蕾蕾,你们的第一个孩子必须姓严。”严夫人强势地宣告着。

 事实上,梁希蕾十五岁时,严夫人就有这样的打算。

 黑泽朗‮音声的‬和严夫人一样冷硬。“我会做到。但那只小老鼠只会得到我的种,别指望我会花任何心思在她身上!”

 他手指着起居室的门,躲在门后偷听的梁希蕾以为自己被发现,赶紧往后退一大步,躲进厨房里大口息,任由恐惧的泪水滑落而不自知。

 ***

 人生就这么被当作易的条件,梁希蕾却没有反抗的勇气。

 坐在“金玉盟”的化妆间,梁希蕾木然地望着镜中的自己,一双大眼漂亮却无神,像是没有灵魂的芭比娃娃。

 美发师帮她梳好高贵可爱的公主盘髻,并在头顶上装饰华丽的小皇冠,很像她房里摆设的公主芭比。

 但是,连芭比娃娃都比她有勇气,至少她可以选择爱不爱肯尼──梁希蕾无奈地自嘲。

 想到待会儿要和那个恐怖的男人一起拍婚纱照,她的脸立即垮下来。

 怎么办?她一定会当场昏倒…

 无助地看向化妆间门口,却迟迟未见到她的婚礼顾问黎茗。

 选礼服那天她和黎茗谈了一下,她便喜欢上这个温柔的大姊姊,也对她的自信和体贴崇拜不已。

 只要有她在,自己就不会这么紧张;但今天从进“金玉盟”到现在都没见到她。

 忽然间,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梁希蕾眼睛亮了一下,却发现同样亲切温柔的笑容不是来自黎茗,而是一名长得相当帅气的陌生男子。

 她惊慌地调回视线,为两人眼神的接触感到不自在。

 男子笔直走到她身后,和美发师打了声招呼,便透过镜子朝她微笑,声调和笑脸如和风般舒畅。“梁小姐,妳好!”

 梁希蕾紧张得满脸泛红,朝他出腼腆笑容。“你好。”

 她很少跟异眼神接触,更别说交谈了,男人的笑容在强烈灯光的照耀下犹如炽热的阳光,明亮得让她不敢视,所以眼神一和他接触,她立即低下头。

 ***

 好漂亮的小女孩!活像真人版的芭比娃娃,美得让人离不开视线!

 高擎初次见到梁希蕾时,内心赞叹不已。

 一双大眼几乎占满小巧的瓜子脸,在精致的眼妆衬托下有如婴儿般澄澈透亮,感觉就要溢出莹莹水光;小巧直的鼻梁让她的五官显得立体,却不失柔和;微微嘟翘的嘴覆上一层珍珠柔光,如同沾上朝的粉红玫瑰花瓣清纯人。

 惊之情一闪而过,高擎很快地自我介绍起来。

 “我叫高擎,是『金玉盟』的总经理。因为黎小姐无法继续承办您的婚礼,所以由我接手为您服务。”

 梁希蕾闻言猛一抬头,眼眸霎时盈满泪水,娇微微轻颤,惊慌的神情看来楚楚动人。

 好一个纯真的娃娃新娘!

 像她这样的女孩该是被捧在手心的绝尘明珠,倍受夫婿及夫家宠爱,但他从黎茗那儿得知事实并非如此。

 高擎暗自惋惜她的遭遇,并告诉自己该花更多的心思来帮她。他拉了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身体往前倾,拉近两人的距离。

 “很抱歉,‮道知我‬忽然换人让妳感到错愕,但是别担心,我会尽全力帮妳,而且黎茗的助理也会继续为妳服务,‮道知不‬这样的安排妳觉得如何?”

 “我…部可以。”梁希蕾轻声低语。

 事实上,她动都不敢动。第一次有男生这么温柔亲切地和她说话,她‮道知不‬怎么响应。

 尽管对黎茗无法帮她而感到心慌,但高擎的态度和笑容神奇地冲淡了失望,让她的心儿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这种感觉不像黑泽朗带给她的恐惧,倒像在学校见到心仪的数学老师时的反应。

 “那么预祝我们合作愉快。”高擎伸出手,希望为她打气。

 梁希蕾含羞带怯地抬起头,笑得好腼腆。

 她试着伸出手,纤纤小手一下子被包覆在厚实的大掌里,她感觉一道力量由温暖的掌心传导全身,像是触电一般。

 她很快地缩回手,为自己的失态感到尴尬,并习惯性地轻吐小舌。

 高擎因她的纯真稚感到莞尔,黎茗告诉他这个小新娘十分内向文静,‮到想没‬这么害羞…

 “妳的笑容很漂亮,应该多笑。”他走到她身后,透过镜子对她说话,“来,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试着出笑容。”他有如催眠师耐心地引导她。

 梁希蕾像个听话的学生抬起头,怯懦地望着镜子里的高擎,显得不知所措。

 “没关系,妳可以把我当成一木头,别理我。”

 高擎的自嘲把梁希蕾逗笑了,他继续鼓励着她,“对,就是这样…来,看着镜子里的小美女,在心里由衷地称赞她:妳是最美丽的…”

 梁希蕾试着对镜子出笑容,却有些僵硬。

 “咦?这样不够诚意…”高擎假意皱眉,“这样对小美女很失礼喔!她心里想着:要是我愿意进入演艺圈,那些偶像啦、口爱教主都没得混!”

 梁希蕾再次被高擎逗笑,他乘机助长她的气势。

 “对,就这样,看着她,镜子里是不是全世界最漂亮的新娘?”这番话虽是鼓励,却也是由衷的赞美。

 “嗯!”梁希蕾对着镜子试图出所谓的“自信笑容”,虽比上次自然,却仍不很肯定。

 高擎继续引导她,“再说一次,是不是很漂亮?”

 梁希蕾终于正视不一样的自己。化了妆的她看来比平常成许多,去一些稚气,却多了她所陌生的感觉。说实在的,她满喜欢这样的自己,不再像个小女孩。

 “嗯!”她对着镜子里的新娘点头,出绝美的笑容。

 淡淡的,微微羞涩却带着神秘,是一个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的笑容,让高擎不看呆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老天!真不应该让她笑…天知道有多少男人甘愿付出一切,只为博她一笑!所谓“一笑倾城”应该就是这般境界。

 “高…”梁希蕾想知道这样的笑容是否及格,却不知如何称呼他。

 “妳可以叫我『高大哥』…”他悄悄口气,展满意的笑容,“就是这样,妳做得很好,待会儿拍照时就这样,做得到吗?”

 “嗯!”梁希蕾想到黑泽朗那张严厉的面孔,乌云又开始罩顶,方才的自信顿时蒙上阴影。

 高擎猜想着她的心结所在,在严夫人和黑泽朗面前,她永远无法放开自己,似乎一辈子都必须活在他们的阴影下。

 对于这个无解的困境,他只觉得无奈。现下只能帮她建立信心,拍出美丽的婚纱,在婚礼上展现最自信的一面。

 高擎再次为她打气。“别管他人的看法,妳就是妳,一个最美丽的新娘,所有人都是为了贪看妳的美丽而来,妳能做的就是让大家惊、嫉妒,知道吗?”

 在他的注视下,梁希蕾真的认为自己变美了,彷佛世界只剩她一个女人。

 “知道。”她回以同样认真的笑容,看得高擎内心一震。

 “好女孩,就是要这样…”他赶紧起身,以轻快的语调掩饰心跳,“妳先坐一下,我出去看看准备好了没?”

 高擎朝她一笑,快速往外走去。

 梁希蕾则抚着灼热的脸颊,望着镜子出羞涩的笑容。

 “高大哥…”她偷偷唤着。

 ***

 高擎快步走进摄影棚,摄影师告知他已准备好,就等主角到齐。他先要助理去请来梁希蕾,趁新郎出现前拍些新娘独照。

 此时,一道纤小、背脊却得笔直的身影走进摄影棚。

 严夫人意外前来,仍是盛气凌人的模样。

 “那位黎小姐呢?不是说好由她主导这次婚礼?”她今天专为这件事而来。她最讨厌事情不按她的计划进行。

 高擎也‮道知不‬黎茗为何突然要求退出这个案子,那天她甚至在他面前落泪…

 黎茗一向是“金玉盟”最擅长处理难客户的高手,但是几天前她和黑泽朗去了一趟巴黎选礼服,回来后就请辞这个案子,他怀疑和黑泽朗有关。

 现下大家都在忙,高擎只好亲自接下这个案子,光是应付严夫人的追问叨念就让他大伤脑筋。

 不知解释了几次,老太太却不接受,仍旧不断数落黎茗。“哼!当初还‮么什说‬全力以赴,不负所托,最后还不是只出一张嘴…”

 严夫人靠坐在摄影棚边的沙发上,继续“卢”着高擎。“快叫她过来,不然我要毁约!”

 “夫人…”他正想继续说服,黑泽朗翩然而至,挟着不容忽视的气势。

 高擎毫不费力就猜出他是谁,因为黑泽朗的高傲神情和严夫人如出一辙。

 “你好,黑泽先生,很高兴见到你,我是高擎,『金玉盟』的总经理,也是这次婚礼的策画人。”

 黑泽朗面无表情地回握他的手。“你好。”

 他的眼睛环顾四周,却没见到该出现的人儿,高擎的话让他眉头一皱。“不是由黎茗主导吗?怎么会换成高总?”

 “黎小姐因为身体状况不佳,改由我来承办贵府的喜事。”高擎陪着笑脸,直觉他比严夫人难

 难怪梁希蕾不敢违背严夫人的意思,对黑泽朗更是惧怕万分,她根本就是误入丛林的小白兔,每天在虎口边缘挣扎求生。

 高擎眼角余光瞄到梁希蕾远远站在另一头,双手前,惊惧地瞪着大眼,方才建立的自信然无存。他甚至感觉得到她身体的颤抖…

 ***

 “新娘子已经准备好了,请黑泽先生先到化妆间约略上个粉底…”高擎继续陪笑,希望偷点时间帮梁希蕾打气。

 黑泽朗瞪着自己的新娘,眼底尽显不耐烦。“黎茗呢?”

 “黎茗在忙…”感觉梁希蕾的瑟缩,高擎试着缓和现场气氛。“不如我们先拍照,待会儿我去找她来。您看,新娘子正等着,她这样是不是漂亮得像个娃娃?”

 “她怎样,我不在乎。”黑泽朗怒视着梁希蕾,嘴角一撇,显现极度的嫌恶,“黎茗违背承诺,我也没必要屡行约定拍照。”

 冷漠地看了祖母一眼,黑泽朗头也不回地走出摄影棚。

 高擎本想追回黑泽朗,但梁希蕾的啜泣声拉回他的脚步。见她哭着朝另一个方向奔去,他轻叹一声,紧追上前。

 ***

 好可怕的男人!

 梁希蕾提着曳地的裙襬盲目地在摄影棚里窜逃,黑泽朗那双冷冽的眼眸犹如怪物在后头紧追不已,一旦被追上,她便逃离不了成为恶魔祭品的命运。

 天呀!谁来救她?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直到撞进高擎怀里。

 “啊──”梁希蕾尖叫一声,歇斯底里地挣脱箝制。“放过我!放过我…”

 她的脆弱让高擎心疼不已,为免她伤害自己,他只能紧紧将她锁入怀里,温柔地在她耳畔轻声细语。“嘘…嘘…没事了,没有人会伤害妳…”

 熟悉声调让梁希蕾的紧绷顿时放松,她‮住不忍‬伏在高擎前号咷大哭。“啊…啊…啊…”

 她不计形象地宣,积在小女孩心中数年的委屈化作悲号,令人闻之鼻酸。

 “乖…蕾蕾乖…别哭了…”高擎轻拍她的背,犹如对待脆弱的小妹妹,“乖…哥哥疼妳…”

 对于年纪小他一轮、体态又如此纤细的梁希蕾,他‮住不忍‬将她当成自己的小妹。

 以前,他也是这般呵护着小他六岁的妹妹,在她受委屈时提供温暖的怀抱和慰藉。只是,小女孩长大了,只会依在老公的怀抱,他也不再对谁这么呵护备至。

 高擎的温柔让梁希蕾哭得更凶,除了过世的母亲,从未有人这样抱她,用如此轻柔的语调安慰她…

 她妈妈是严夫人的远房侄女,在梁希蕾十岁那年过世,严夫人便将无依无靠的孤女接回家照顾。虽被严家收养,但梁希蕾没有改姓,只称严夫人为

 这位巨亿集团创办者当年在业界是个响叮当的人物,素有商场铁娘子之称。作风一贯强势的她不喜欢别人违背她的意思,亲切和笑容对她来说是陌生的,尤其对待一个收养的小甭女。

 从来到严家,她一直没有朋友。每天放学时间一到,司机就在校门口等着,严夫人不准她和同学出去,更要她防范周遭的人别有用心。

 不想为严家制造麻烦,她甚少和外人接触,严家也只有严夫人和几名佣人、司机,他们也谨守分际,不敢和梁希蕾有工作以外的交流。

 她的情绪,甚至内心的寂寞,‮有没都‬人在乎或关心。

 如今有人将她当作宝贝般疼惜,听到她内心的呼救,‮住不忍‬一古脑儿对他倾诉全部的委屈。

 “好了,别哭了…”抱住他际的手臂抓得死紧,高擎有些不知所措,也不敢再踰越分际,只能任她发

 唉!如果他是黑泽朗,才不忍心伤害这么脆弱的稀有动物,只会将她捧在手掌心疼惜呵护…高擎为梁希蕾的命运唏嘘不已。

 ***

 本以为逃过一劫,可以不用拍婚纱照,结果当天晚上,黎茗打电话给梁希蕾,通知由她继续筹办这场婚礼,并于后天进棚补拍。

 梁希蕾挂了电话,心中忧喜参半。由黎茗继续当她的婚礼顾问,让她很安心,但一‮这到想‬样就不会再和高擎有所接触,有种失落感让她整夜难眠。

 不过,她也不好意思再见他了…

 那天她不只在他面前糗态百出,发髻了,妆花得像个鬼,还把他的衬衫哭了一大片,西装外套也被她抓得皱巴巴…天吶!她当时真想找个地钻进去。

 但是他一点都不生气,还温柔地帮她拭泪,稍作整理以免引起他人侧目,这般体贴温柔让她倾心不已。

 而且,她好喜欢他身上的味道,似乎闻得到阳光洒落的感觉;还有他的笑容,他的怀抱好宽阔、好温暖…

 这晚,高擎的笑容不断在梁希蕾梦里萦绕。

 进了严家之后,她第一次在梦中微笑。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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