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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放开她!”伴随这句沉声怒喝,一记强而有力的直拳紧接而来,砰一声,狠狠地把简础洋打落在地。

 “就是你吧?你这个变态!”贸然出现的颀长青年满脸恼怒,打一拳还不够消气似的,冲上去把简础洋的领子揪起,扯过他便往那台黑色Mazda上摔。“别以为人模人样的我就认不出来!混蛋!你这台车化成灰我都认得!”边说边又一拳,打得简础洋脑袋都抬不起来。

 “吐司!”杜乐茵尖声叫唤青年小名,连忙冲上前来。“他…不是…”

 “不是什么?妈的这种垃圾,就该送去警察局!”

 青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就要拨119,杜乐茵连忙阻止。“别这样!我…我们认识。”她一时也讲不清他们如今究竟是何关系,只得斟酌道:“他是我上司…”

 “蛤?”青年挑眉,嘴巴张大,有没搞错?他睇向简础洋,对方被他几记强悍的拳头打得一脸伤痕,血从鼻管渗出。“这年头上司还得跟踪下属?搞秘密调查啊?”

 “唔…”简础洋倒在车头盖上呻,青年的拳头力道十足,甚至超过了一般正常人的力气,他被打得眼冒金星,一阵晕眩,极力睁开眼,看见杜乐茵正拉住青年,好似在解释什么。

 分明距离极近,他却无法靠近,强烈的耳鸣快昏暗了他的神智,还不及缓过来,青年再度恶狠狠地近,轻而易举地拎起他。

 “我警告你,以后千万别让我看见你跟你的车出现在茵茵家附近…再碰她一头发,我要你死。”

 砰!说完,青年再度将他摔回车盖,杜乐茵瞅向他,显然有想多讲什么,最终只化为一声叹息,这令他心脏仿佛被绞紧,双目空茫,就在这一瞬,她走了过来,从包包出纸巾,为他擦拭脸上的血痕。

 她动作非常轻柔,就连眼神也是那般地温和平静,就像之前两人在一起‮候时的‬。简础洋心头一阵颤动,她幽润的眸里漾着一层水气,神色不忍,好似此刻受伤的是她…

 “乐…”

 “够了没有?”青年‮音声的‬硬邦邦地横进来,透着浓浓的不快。“这种人你管他干么…喂,不许轻举妄动啊!”

 青年抡起拳头准备阻止他动作,杜乐茵见状忙阻止。“吐司!”

 “啊?”

 她沉下脸,朝青年硬声道:“快跟人家道歉。”

 “蛤?”青年傻眼,一脸不可置信。

 “不管理由正不正当,动用暴力就是不对。”杜乐茵义正辞严,青年一下子就弱了,从狼犬化身吉娃娃。他、他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还不是担心她被变态上有危险,谁知道是甩之不去的“前男友”!

 杜乐茵叹口气,这杜司爵并非只长个儿不长脑袋,偏偏激动起来——通常都是为他两个姐姐的事,一向没完没了。她乘机想多教训一下,不料手在这刻被紧紧握住,像用尽了他一辈子的力气那样,捉得人生疼。

 她想挣开,偏上简础洋漆黑而窘迫的注视,见他嘴翕动,隐约呢喃。“别走…”她跟眼前青年亲昵的互动,令他看着比被打了还难过。

 好似被他这两字给定住了神,杜乐茵被握紧的手,竟再无力开。

 “础洋,别这样…”她苦笑,终究是没克制住,用了过往的称呼。

 伴随她这声轻唤,她看见他的眸里竟蓄出水气,仿佛即将溢满的池水,而她的身影倒映其中,一阵晃,最终破碎地自他眼角滑落,没入衣襟。

 过了好‮儿会一‬,杜乐茵才意识到,他在哭。

 泪只有一滴,可男人瞳眸里那一层薄薄的水光,始终散逸不去。杜乐茵瞅望他被打得瘀血肿、严重破相的脸,忽地不忍心起来了。

 他这又是何苦?

 按他的条件,肯定会有大把大把的女人愿意前仆后继,每个都能比她更美更好更加善体人意,就连在秘书室里大家对这位上司,都是异口同声不遗余力地称赞,而她…若不是知晓了真相,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其实是非常幸福的。

 只可惜虚假的幸福,她没有勇气,不敢奢要。

 “础洋?”杜乐茵终于察觉到他的异样,当机立断。“我送你去医院。”

 “别走…”简础洋却仍抓紧她。

 他意识涣散,仅剩的力气全用在看她和牢捉她上,她的形影逐渐模糊,他恐惧、害怕,只能拼了命地收紧了桎梏,用气音呼喊。“乐乐…别走…”

 杜乐茵眸眶润烫,感觉自己被捉紧的不只是手,更包含了心。

 “吐司,你来开车。”

 杜司爵傻了。“我?”

 “人是你打的。”

 二姐这口气里竟有些怨怼,杜司爵无言以对。这是哪跟哪啊!

 不过碍于二姐不常发挥却仍坚实存在的“yin威”,可怜的吐司弟只得自作自受地把呈现半昏状态的简础洋搬上后座,再自行移往驾驶座发动那台黑色的Mazda。他撇撇嘴。“不过就打了几拳,谁教他自己没用…”

 不过就打了几拳?杜乐茵哭笑不得,她这小弟满身怪力,从小就是破坏王,去学了功夫以后才安定一点。他身怀绝技,下手之狠更不用讲,但总归这是简础洋自己造的因,她也无法多苛责小弟什么。

 “别…走…”怀里的男人已近昏,握着她的手却不曾放开。

 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手疼还心疼,只以另一只手轻轻拨开他汗的发,幽声低叹。“没事,我不走…”

 她闭眼,就怕这次…她是真的走不了了。

 倒霉吐司弟,送佛送上天,到了医院还得自己把人背下车,送进急诊室。

 简础洋半昏半醒,医生诊断为脑震,处理好外伤就送去做断层——毕竟医院是唐家产业,撇除简础洋私生子的身份,对于这位受唐家器重的左右手,他们也不敢稍加怠慢。

 哼,万恶的特权阶级。

 吐司弟在内心吐槽,看着二姐为其忙进忙出,颇不是滋味。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留下来照顾,你回去。”

 杜乐茵睐了自家小弟一眼,明显不信任。

 杜司爵“靠”了一声。“要不你找他家人过来?‮道知我‬人是我打的,对方不会善罢干休,但谁教他先做出那些启人疑窦的行为来…总之,有他们盯着,至少你不用怕我脚。”

 家人…这不期然的两字令杜乐茵一怔,过去她问过简础洋一次,对方只淡淡地表示母亲已逝,父亲健在,过得很好,除此之外便不肯再多提一字。她见他不想谈,也就没再多问,只觉该晓得‮候时的‬就会晓得,不料后来分手,她才发现自己对他的家庭背景,始终一无所知。

 “茵茵?”杜司爵见她沉默,表情不对,忽然领悟。“喂,等一下,你、你该不会…”

 她尴尬了。确实,两人交往过不算短的时间,却连彼此有哪些家人都不清楚,这未免…

 “你…你不要告诉我你打算跟他复合,我不允许!”开玩笑,倘若要被大姐知道二姐之所以跟曾伤她心的混蛋复合,起因于他冲动一揍,他还不被抓去剥皮拆骨?思及此,杜司爵头皮发麻,很激动。“你不是应该很讨厌他吗?”

 “呃…”原来是这个…杜乐茵吁口气,睇向躺在病上的人,良久道:“我很喜欢Costco的凯萨拉。”

 “啊?”

 “刚分手‮候时的‬,你们都知道…我的状况不大好。”杜乐茵无奈一笑,那时的她,只能用“歇斯底里”四个字形容,莫名其妙会哭,没有理由地渴望大叫,情绪不定,活像个疯子。“有一次我去Costco,一口气买了十个凯萨拉回来。”

 “…”“我只是想,如果我能把从前最喜欢的东西吃到讨厌了,也许就可以不那么喜欢他了。我拼命吃拼命吃,结果发现,人啊,根本就‮法办没‬轻易讨厌过去非常喜欢的东西,到现在,我还是很喜欢Costco的西泽拉。”也还是…很喜欢‮人个这‬。

 她看向自家小弟,盈盈一笑。“喜欢与否,从来就无法靠意志力控制。像你明明就很讨厌甜食,却很喜欢枫糖,不是吗?”

 “那是…”杜司爵语,满脸红。他想辩驳,却又清楚明白自己打小就没能欺瞒过她什么,相较于一筋很好懂的大姐,他更怕这位心如明镜很难懂的二姐,索双手一摊。“好好好,这事我不管了,你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行了吧?”说罢,仍心有余悸地附加一句。“总之你别让大姐来问我啊,她很‘番’的。”

 “放心,不会的。”杜乐茵一笑,喃喃。“而且…就算很喜欢,我依然吃怕了。”

 “什么?”

 “没事,你回去吧。”

 在杜司爵离开以后,杜乐茵申请了一张陪伴证,被问到和病人是什么关系‮候时的‬,她怔忡了一下,感觉好像回到两人交往之前,阿银师傅也曾这般问过她。

 当时,她是如何回答的?

 “朋友。”如今,她最多只能回答到这个程度。

 还是喜欢,很喜欢,喜欢到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下咒了?

 最少在一起的那年,他很宠她,不论出于何种理由、不论是不是她盼求的方式,那都不是假的,她无意抹灭。

 杜乐茵叹气,躺在硬邦邦的折迭上,透过窗外薄薄的灯光看望简础洋模糊身影,咬道:“我才不要再给你一次机会…”

 她喃声,恍若自言自语,抑或是一种自我说服。

 而一旁躺在病上的男人,好似在黑暗里睁开了眼,复又敛去。

 简础洋醒来‮候时的‬,淡薄的曙光已渗透窗帘,照进病房。

 他眨了眨眼,四周一片灰白,摸着身上的被毯,直觉自己现在应该是在医院里。

 头部隐隐作疼,就连张嘴动舌都令他痛得眉毛一皱,‮住不忍‬“唔”了一声。

 他想喝水,只得忍痛翻身,不料竟被躺在对面的人影狠狠吓到。他心房一紧,几乎以为这是他脑袋遭受重击所产生的幻觉…

 乐乐…他动了动嘴,却没喊出声。

 杜乐茵静静躺在医院提供给看护用的折迭上,那张很窄,单人躺上去不能翻身,她娇小的身躯缩成一团,乌发微,在颊边伴随她静稳的呼吸一阵飘动。早晨熹微的光自窗口摆进来,映照在她身上,仿佛熨上了一层淡淡金箔。

 简础洋震撼了,这份庄严静美,竟使他愣在那儿,有股冲动想屈膝跪地,虔诚膜拜,可他不敢。

 他怕自己一旦轻举妄动,就会破坏了这一刻的宁静。这半年,她从没如此贴近,即便是在职场上,她毫不掩饰的防备态度总令他灰心。

 简础洋忍住浑身的痛,坐在沿,贪恋地瞅望她沉睡姿态,那么近,又那么远。

 这般物是人非,很难不感伤。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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