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是谁面目全非(五)
他不理会她的愤怒,直接坐在她的椅子上不起来了,说道:“你要做什么?我帮你。”
林琭撇他一眼,摇头道:“那怎么行,我可不会付你工资,也付不起。”
“没关系,我不要你的工资,你要只今天早点下班,不要浪费我们公司的电能就好了。”
林琭啼笑皆非地看着他,道:“莫总,这个理由太低劣了,麻烦你换一个行么?”
莫言承抬起头来看着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的她,俊朗的眉眼里有水波一样的温柔情绪缓缓
过,他说:“如果换一个认真的理由,那就是…想和你多待儿会一。”
不管她有多不喜、多抗拒、多厌烦,他还是想和她多待儿会一,靠近她,已经成为他的一种本能,怎样都去除不掉。
林琭怔愣片刻,清亮晶莹的眸光划过一丝模糊,但是也只不过像流星一般,一闪即逝、无处捕捉。
她的语气依旧倔强傲慢,她说:“莫总,一厢情愿是你的长项。”
“你有时间倔强,还不如快点完成今天的工作,不然你晚上大概就可以睡公司了。”莫言承低了头去细细地查看那些资料。
“你把我的位子占了,我要怎么工作?”林琭问。
“你去把别人的办公椅拿一把过来,坐在这里。”他微微蹙着眉头,指指身侧用命令的口吻说道,脸上恢复了工作时特有的干练沉稳。
林琭愣了愣,没再说话,去旁边拉了一把同事的椅子过来,在他身边坐下,人个两开始分分捡捡,需要用到法律专业知识的就交给林琭去解决,不需要的就直接让给莫言承来负责完成。
这样分工合作果然是效率非凡,两个小时后那摞
在林琭办公桌上的小山已经完全夷为平地了。
林琭松了口气,觉得有些疲惫。她看向莫言承,发现他也软下肩膀,将束缚在颈间的领带取下来,解开了领口上的纽扣。
“好了,现在这些事情都做完了,我们各自回家吧。”她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
糟糟的桌面,关掉电脑。
“你就没有什么别的表示么?”莫言承窥着她。
“莫总,你是自愿帮我做事的,所以应该无偿的才对。”林琭收拾好自己要带走的东西,放进提包里,嗖地一下拉上拉链。
“但是得到一声真诚的感谢总是可以的吧?”莫言承也站起身来,和她面对面地立着。
区区两个字,竟然像鱼刺一样哽在她的喉间,她越是想将它们吐出来,那份疼痛就越加深刻。
她终究无法对着莫言承说出“谢谢”两个字,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莫言承看着她纠结为难的表情,心中一恸:她的内心竟然会这么排斥他!排斥道一句谢谢都说不出口!
他试图将沉重的语调放轻松,道:“向我道谢或者请我吃饭,你两者选其一吧。”
林琭张了张嘴,犹豫片刻后作出决定:“我请你吃饭。”
林琭带他前往一家位置相当偏僻的云南小吃店,对他说:“如果你嫌简陋的话,可以选择回去。我可没有能力请你去什么豪华大饭店。”
莫言承却舒心地笑了,问道:“你对这里很熟悉吧?”
她愿意带他去她经常光顾的小店,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他高兴起来。
老板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面相和善真诚,她可是认得这位
客的,热情地对刚进门的林琭招呼道:“咦,林小姐,好久没见你来了,今天是两位吗?”
说着,她打量起林琭旁边身姿伟岸、气度不凡的莫言承,嘴角不由地溢出一丝笑意,这人个两站在一起,还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远远望去,像是会发光似的。
林琭也笑着答道:“对,今天两位。”
她找了个空位置坐了下来,莫言承也走过去,坐在她对面。
“我要一份过桥米线。”她微微扯开嗓子对老板喊了一声。
“好嘞,那位先生要什么?”老板道。
“我也要过桥米线吧。”莫言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和她一样的东西。
林琭不再说话,拿起桌上的一本杂志,随意地翻来起看,眼睛始终不曾离开过纸面。
莫言承有些尴尬,干干地坐等了十分钟,见米线还没上来,住不忍打破沉默道:“这家店规模虽小,但是生意好像还不错。”
林琭盯着杂志,敷衍地“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莫言承见她不想说话,也闭口不言,静静地等着。
又过了儿会一,人个两的过桥米线终于端了上来,莫言承一看,摆在面前的竟然有好多的碗碟,几叠生
、几碟蔬菜、一大碗
汤外加一碗白米线。
他顿时傻了眼,
惑地看了看这几样东西,发现只有
汤是可以直接入口的,便想先喝一口汤润一润。
林琭不经意间抬起眼,看见他居然打算直接喝汤,被唬了一跳,连忙制止道:“你做什么?”
莫言承答:“喝汤啊。”
“你没吃过桥米线?”虽然是疑问句,但林琭心中已经有了确定的答案。
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过桥米线的汤虽然来起看不冒一丝热气,但其实是滚烫的吧!
“没有。”莫言承答道。
“你就停止你的自残行为吧,先看看我怎么吃的。”林琭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果然是他一向只出入高级餐厅惹出的祸端。
她先把鸡蛋磕进碗里,而后又将生鱼片和生
片放入,用筷子轻轻搅了搅,
片立刻变成了雪花般的滑
白色,再依次加入生菜、
韭、豆腐皮等,最后才将那充当主角的米线倒进去,配上酱油、芝麻酱和少许辣椒油。
莫言承在一旁看得眼花缭
,他到想没一碗小小的米线也会这么麻烦。
林琭看他一副迷茫的样子,直接将自己做好的这碗米线推过去,道:“算了,你那里会这些,就吃成品吧。”
莫言承接过来,见林琭把他面前的盆盆盏盏换了过去,心里有些发酸,他低了头吃一口,果然是风味浓郁、鲜香可口,可是道知不是怎么的,他竟然觉得有些难以下咽。
他看着她淡漠如水的神情,眉眼里一丝动容也没有,那么安稳平静,是不是因为她心里已经死水一潭,再无波澜?
他忍着心中的抑郁烦闷将碗里的东西吃得一干二净,这可是她为他做的,他怎么舍得、怎么敢不吃完。
她吃得比较慢,不像昔日那般有说有笑,模样温温雅雅的,细细的夹了一束米线,微微就这头去吃,一点声音也没有,安静得像一幅画,一幅会动的画。她轻轻咀嚼候时的,两颊的梨涡若隐若现。
他先吃完,便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她吃,幽深的眼眸里无知无觉的就
出柔软的光,她敏锐的察觉到他的视线,抬起头来,目光和他碰个正着。
再吃了两口,她也放下了筷子,不吃了。不是因为不想吃,是不也因为已经吃
,而是因为吃不下了。
他看着她碗里还剩了一大半,便问:“你就吃这么点么?”
“嗯。”她点头,伸手去拿了餐巾纸,擦掉残留在嘴角的汤汁。
她叫了老板过来,结了账,准备起身离开,莫言承却劝阻道:“多做儿会一吧。”
“不必了,我还要早些回去。”她拒绝,眼神清冷。
“阿琭,”他的嗓子哑了哑,道:“我们么什为不可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不愤恨、不怨怼、不仇视、不逃避,只是面对面地坐下来,认认真真地将过去的死结一点点地解开。虽然明白艰难,虽然明白疼痛,但是不去解决的话,那处伤就会一直埋在心底,越来越深地溃烂。
“谈什么?”林琭低头看他。莫言承,事已至此,你还要和我谈什么呢?
“过去或者将来。”他的眼神透着一中叫做坚定的东西。
林琭住不忍笑出声来,如果说他们之间尚且有“过去”存在,那么“将来”呢?这个词语怎么会出现在他们的关系里呢?他竟会提及绝对不会有的将来,这可真是天方夜谭!
那么她是不是可以抱着寻开心态度,坐下来听一听他想怎样唱这出戏呢?
莫言承见她坐回位子上,眼里有了一丝安慰,沉默半响,终于开口道:“阿琭,你相信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吗?”
“相信什么?”她反问回去。
“相信你和我,都是真心。”
“你要听实话么?”林琭的头微微地歪了歪,长长的卷发随之一动,继续说道:“我不信!”谜底都已经揭晓,你还要来故弄什么玄虚?
“阿琭,”他唤她,带了急切,道:“那段感情是真的,只是后来我对你撒了谎…”
“你一直都在对我撒谎!”林琭打断他的话,眼圈开始泛红,呼吸也变得急促。
“阿琭,你听我说完!”
“我不要听!你的鬼话,我都不要听!”她把刚才翻看的那本杂志拿过来,翻开后指着其中的一页。
“莫言承,上边写的什么你看到了吗?你和白家的小姐从小就是有婚约的,可是你和我在一起候时的从来没有说过,你还算是真心?你这也叫没撒谎?”
他的眼睛落在那页纸上,一时没有说话,她便当他是默认了。她握紧手中提包的带子,走去出了。
莫潇的单身公寓里,只有他人个一,白天照顾他的看护被他打发走了,他不喜欢看着别人老在自己身边
晃,更不喜欢别人时刻在自己身边问东问西。
纵使他腿脚不便,扶着墙壁或是别的东西还是可以在房间自由走动的。
他有些烦躁不安,因为今天林琭没有像往常一样过来看他。
他对她的依恋,超过了自己的想象,特别是在这种近乎于被
足的情况下,他的心总是停止不了地想见到她。
门铃声忽然响起来,叮铃铃地两下。
他心中骤然一喜,为了尽快赶过去开门,他干脆坐到备用的轮椅上,双手快速地滑动轮子移动到了门边。
他笑着打开门,然而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谢堇惠。
他此刻最害怕见到,却偏偏见到的人,他的母亲。
她里面穿了一件及膝的连衣裙,其外是一件白色的珠光外套,整个人显得优雅而贵气,她低了头来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里充诉着满满的怒气。莫潇愣住半天,才终于将微张的嘴合上,忐忑不安地叫了一声:“妈。”
谢堇惠冷冷地瞥他一眼,从他身侧走过去,手轻轻一带便将门关上。
“妈。”莫潇见她不语,心中更是惶惶,连话语都有些底气不足。
谢堇惠独自走到沙发上坐下,这才转过脸来看着他,说:“我还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
那个“好”字,咬得极重,让人听了渗得慌。
“妈,我不是不想让你担心吗?”莫潇移了轮椅过去,换上一副讨好的神情,希望这次撒娇能够帮他化险为夷。
“你少来这套!”谢堇惠面上隐忍的怒气这才散开来,诉责道:“我还指望你在上海能做点事,原来你就知道给我找麻烦!”
莫潇闭上嘴不说话,长期积累的经验告诉他,在母亲正处于气头上候时的,绝对不能和她针锋相对,否则就是自讨苦吃,最好的方式就是保持沉默。
“你知道知不就为你在上海总部这个位子,我花了多少功夫?虽然是个副职,但你好歹给我干出个人样来,你这个样子,我
后怎么放心把手中的权力交给你,你又怎么和人家莫言承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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