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只手遮天 第五章 游园惊艳
的登基大典刚刚过去了三天,册封后宫嫔妃们的仪式毫无疑问,我被册封为皇后,从此搬往坤宁宫居住;而多尔衮的另外四个侧福晋这次则被册封为妃,也各自成为了一宫之主。这个形式就跟当年的皇太极称帝后立五宫嫔妃一样,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只不过皇贵妃和贵妃之位暂时空缺罢了。
在我看来,这两个位置,显然是留给将来能给他生育儿女的妃子的,即使这个几率不大,然而好歹也是聊胜于无。虽然心里十分明白,可是我却并没有过问多尔衮此举的打算,因为问了也不能改变的事实,还不如不去弄清楚为好,免得自寻烦恼。
这一
,多尔衮刚刚下了早朝,就到了仁智殿来。虽然我已经搬入坤宁宫好几
了,然而为了帮助他批示奏折方便,怕大量的奏折在武英殿和坤宁宫之间传来传去,久而久之
漏出去而招惹外臣议论,所以我仍然每天如同例行公事一样地来武英殿后院的仁智殿,等处理完折子再回去,倒是颇有上班族的感觉。
我正在晾折子上的朱砂字迹,就听到外面的房门开启声,抬起头来时,宫女已经掀开帘子,还没有换下朝服的多尔衮出现在我的面前,他冲着我微微地笑了笑:“样么怎,都批完了?累不累?”
由于我们彼此之间不怎么拘束礼仪,所以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我还是从来不对他施礼。他来看我也从来不令人通报。即使我们现在身份已然不同昔日,却仍然保持着亲密而融洽地夫
关系。我转头看了看摊了满满一桌子,铺满了一个墙角的折子,放下笔,伸了个懒
,嗔道:“那是当然,你去上朝足足两个时辰,我就在这里忙活了两个时辰;你是耗费脑力。我是耗费腕力。你要是累的话。我又怎么会不累?”
多尔衮丝毫不留情面地嗤笑道:“呵呵。你还好意思喊累,若不是你昨天偷懒,积
下了一大堆折子没有批,今天又怎么会这般忙碌?我都说过多少次了,今
事今
毕,你却总是当成耳旁风!”
我伸出手来“好了。算我懒惰,我今天‘能者多劳’还不行吗?赶快叫人把今天要批的那些折子都送过来吧,免得又被你絮絮叨叨地耳提面命。”
“算啦,你也不要忙活了,今天的事务倒是比平时少些,可以挤出一点时间来,咱们不妨出去轻松轻松。”
“出去轻松?莫非是微服私访?”我的脑海里立即蹦出了这四个字,顿时兴奋不已。自从来到燕京之后。我就一直住在紫
城里没有出去过。简直快要闷坏了,想象着逛北京城看杂耍吃驴打滚的那些颇为吸引人的场面,就愈发神往。
多尔衮摇了摇头。“你也真会寻思,还微服私访呢,你当整个燕京城都是皇宫,
卫森严,绝对安全吗?别地不说,就说那五六百个侍卫们到处来个戒严和管制,那街道上都得立马空空
,还有什么好‘访’地?”
“那是去哪里啊?”我不
疑惑,更不可能是围猎了,一来这燕京方圆五十里内地树林都被砍伐一空,野兽无从安身;二来好不容易挤出一点点时间,最远的路程也出不了内城,况且多尔衮现在也很注重人身安全,我们还能去哪呢?
他不再卖关子了“是这样的,刚才我听宗人府尹上奏,说是多铎又添了个儿子,还是昨晚的事儿,我琢磨着不如咱们一道去瞧瞧。”
“哦,原来如此啊!差点忘记,伯奇福晋的生产,也大约就在这个月了,想不到还真生了…”我听说多铎又一次轻车
路地当阿玛了,也
不住替他高兴。想起多铎先前的预测还真对,伯奇福晋果然是宜男的命,这不,还真生了个儿子。
多尔衮显然心情也不错“笑话,不是真生还是假生吗?咱们多去瞧瞧人家生孩子,定不说咱们也能沾沾福气,再生几个出来呢。”
“呵呵…”我一阵傻笑,难怪他居然因为这么点事情就出宫,原来是这个目地啊!我心里乐极,差点
口而出:要真说要沾人家的福气,还不如把你的十五弟请到宫里来,在一块住上几晚,这样才沾得更彻底;或者,悄悄地交流交流此方面的心得,也算是狐朋狗友,臭气相投了…要想自己变成种马,首先就要和种马尽量接近;长期与种马打交道的人,早晚有一天也会变成种马…越想越是离谱,我的手心都快出汗了,
皮疙瘩险些掉了一地。
“别忙着傻笑了,赶快准备准备吧!”多尔衮饶是聪明绝顶,也绝对猜测不出我此时的歪脑筋,如果被道知他了,其脸色肯定要比川剧变脸王还精彩。
由于多铎的府邸距离皇城特别近,所以根本不用多大地排场和多严密地保卫,我们就轻车简随地去了。由于这次“清君侧”行动中多铎立有大功,然而爵位却没有再上升的空间,于是多尔衮决定重新赏赐他一座宽敝宅子。
多铎此人,善于敛钱却又喜欢挥霍,日子过得风
潇洒。五月份时,他受命与吴三桂一道前往庆都追击李自成,一路上落荒而逃的大顺军们不得不将影响逃跑速度,他们不得不丢掉相当数量地沉重珠宝以便于保命。于是多铎的
情就显
无遗——有人上折子弹劾,说豫王爷在此役中率军“潜身于僻地”躲避在一旁,尽量回避与
寇
战。等到吴三桂的大军浩浩
地一路追击经过后,他这才从道边的藏身处出来,指挥着手下将士“打扫战场”实际上是趁机收罗一路上散落的无数金银财宝。班师回京之后,多铎上报朝廷。说是共缴获了折合十万两白银地战利品。可是没过几天,就有人弹劾多铎,说实际上他总共获利将近十七八万两,他自己起码拿了四万两,其余部分都分给了镶白旗的几个部下,用来收买人心。
道知要,现在亲王的俸禄,一年才一万两银子;而多铎这次小发一笔战争财。就是他四年的俸禄。更不要说他从另外几种渠道搞财物的能耐了。不过呢。多尔这次却实实在在地徇私了一把,反正多尔是大权独握的摄政王,用不着继续标榜铁面无私的形象了,所以就直接将这个折子
了下来,不予处置。只是私下底警告了一次,叫多铎在这个时候尽量不要张狂,免得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这次从盛京回来。多尔居然慷慨无比地将整个京城除了紫
城外最大地宅子赏给了多铎做府邸,这个宅子就是著名地“明南宫”也就是原本历史中,后来成为多尔衮地摄政王王府的那一座。该
有五百多间房屋,规模异常庞大,道知要我们在盛京才八十多间房子,与这里比较起来。还真是大厦对茅庐。相形见绌。
“你出手还真是大方,这么大的一座南宫,全部赏给了十五爷。这朝中道知不有多少人嫉妒眼红呢。”轿子出了东华门后,我们很快就看到了从前的南宫,眼下的豫亲王府的围墙。轿子前行了快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居然还没看到王府地正门,可见其具体规模足以让我瞠目结舌的了。
多尔衮打趣道:“这样好呀,反正这么大的宅子空着太浪费,我们又不去住,不赏给他还能赏给谁?再说了,他那么能生,家里的女人又多了去,好歹也不像咱们这样人丁稀少的住不过来呀!”
“要维持这么大的宅子就必须增添不少人手,人吃马嚼、各类开支,每个月没有两千两银子肯定下不来,十五爷一年才领一万两的俸禄,你这不是明摆着助长他的敛钱习气吗?”我不以为然“眼下毕竟是开国之初,若是他们这些位高权重地王爷们带头敛钱,岂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让百姓认为大清地官老爷们还和明朝一样都是贪官污吏?这个影响可不好。”
多尔衮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里的鼻烟壶“这个你放心好了,该他敛的钱,我不会不让他敛;至于太出格地事情,我自然会管。你不管领兵上的事儿,当然不明白这其间的门道——凡是当个将军的,哪里又不吃空饷,不冒领抚恤银子的道理?更何况他这些年来兼着工部的差事,每兴一次大一点的土木,做主子的只要手指
里随便漏出一点点来,就是一笔不菲的数目。这类银子,你不让他们赚,他们又怎么能为你死心塌地地办事儿?主子吃
了,又怎么有让奴才们都饿着的道理?再说了,当王爷也要有当王爷的排场,咱大清的王爷,也不能比起明朝的王爷们太寒酸了不是?毕竟事关体面哪!”
“这倒也是,你这个哥哥早就以身作则了,然不要你每年光养鹰就花费三千两银子,我们怎么还过着吃香喝辣的日子?”我不无讽刺地说道。
多尔衮本人,也算是精通敛财之道,不喜欢在生活上亏待自己。皇太极在
,他还颇为收敛,不过等他大权在握之后,就无所顾忌了。他表面上虚伪地做了个高姿态,免除了朝鲜每年给他的五千两“孝敬”实际上他每年从各种渠道获取的钱财岂止倍数?光投充这个无本买卖,就足够他养活全府上下的上百号人丁了。所以说,敛钱、渔
这两个坏毛病,他们兄弟三个几乎毫无幸免,只不过相比起两个兄弟来,多尔衮的手段要虚伪和巧妙许多罢了。
多尔衮这下无语了,被噎了一下,方才苦笑道:“你倒是一针见血,道出了要害。我这个‘上梁’本身就不正,这点底细多铎都清楚,就等于把柄捏在他手上,又怎么好意思搞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呢?”
“算啦,我也不在意这个,你纵容他一个好了,只要约束住其他那些个爷们,就求之不得了。”
…
多尔衮也萌发了少年心
,为了给多铎一个意外惊喜,我们令王府上的人不必通报,就那么大大咧咧地直闯了进去。这王府果然规模宏大,一连穿过了四道院门,才隐隐地听到一阵吹拉弹奏之声,顺着已经颇为寒冷的北风飘扬过来。
“这家伙,得不恨闲出个
来,这不,才下朝多久?就忙不迭地听起大戏来了?”
说着,多尔衮就径直朝传来乐声的大院走去。我跟在后面,随便令所有侍卫们都停留在门外不必跟入。一路走着,我不
心中好笑,难得听多尔衮骂一句
口,倒也别有一番趣味,估计接下来多铎发现我们到来之后的反应,一定是很令人开怀的吧?
进了院门,我们顿时被眼前的场景震住了,只见院子中央搭起了一座高大华丽的戏台,上面布置得花团锦簇,身穿考究戏服的戏子们正在上面颇为投入地表演。而台下,摆放了许多桌椅板凳,十多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人们正坐在一道,在众多侍女的伺候下,一面喝茶嗑瓜子,一面颇有兴趣,津津有味地听戏。我和多尔衮并没有惊动任何人,站在门口,仔细地朝坐席间打量一番,却并没有发现多铎的身影。
“奇怪呀,十五爷最喜欢听戏了,怎么会不在这里?莫非他回里院去抱儿子玩耍去了?”我小声问道。
多尔衮摇了摇头,哂笑着说道“我看呀,他才没有这么体贴,肯陪着刚刚生小孩的福晋,多半是临时‘出恭’去了吧?别着急,咱们等一等,他就会来的。”
由于台上的戏子唱得实在太好了,所以满院子里的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谁也没有发觉我和多尔衮的出现。
不住好奇,我抬头朝戏台子上望去,只见此时正在上演昆曲的[牡丹亭],一,眉目间却带着一丝淡淡哀愁的戏子饰着杜丽娘,正在非常入戏地唱着[游园惊梦皂罗袍]。
我只看了一小会儿,就不由得颇为惊讶,或者说是惊
。这位伶人的唱、念、做、舞,无一不
,而且身段、眼神都和对方配合得十分准确,十分舒畅,高音婉转清朗,落音厚重达远。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
…”
我在现代时,对于昆曲还是
喜欢的,所以还算懂得一点。这位“杜丽娘”的唱腔令人倾耳忘倦,那遏云绕梁之音,哀响馥若兰,将杜丽娘那种惋惜韶华易逝、好景不常的美人迟暮之感,唱得直透人心,其美妙端得令人感叹不已。
我几乎听得痴了,直到这一折子戏终于结束,伶人的身影隐入帘中之后,方才从陶醉中醒悟过来。
旁边的多尔衮也愣了好儿会一,这才问道:“道知你这出戏叫什么吗?”
“游园惊梦。”我回答着,眼睛仍然盯着那幕帘看。
“我看应该叫‘游园惊
’还更贴切些!”多尔衮由衷地感叹道:“我一向不喜欢听戏,只不过这个戏子的唱腔和扮相,实在可以令‘惊为天人’来形容了,道知不多铎从哪里寻来这么出色的戏子,难怪他都要醉心于此,看来是不也全然没有道理啊!”【…第八卷 只手遮天 第五节 游园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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