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新婚无燕尔
听外面渐渐静了下来,江月昭知道喜宴已经散了。
先是进来了两个喜娘,在那边西西索索地道知不安排什么。又过了半个时辰,门一开,沉沉的脚步声响起。江月昭知道是容毓飞进来了。
听喜娘报一声“称心如意!”一
秤杆就将盖头挑了下来。江月昭终于见了亮光,
口的气都顺了。放眼一看,屋里早就燃起了八支大红龙凤烛,映着红色的喜字,红色的
帐,再加上这两个浑身着红的新人,满屋都是红彤彤的的。
只是那个站着的新郎倌脸色比较黑。
喜娘端来一杯甜酒,江月昭抿了一口,喜娘问“甜不甜?”江月昭答:“甜!(取添的意思)”又端来一盘生饺子,江月昭夹起一个轻咬一小口,喜娘:“生不生?”江月昭:“生。”
喜娘又端来两杯酒,分别给了新郎新娘,人个两各抿了一口,喜娘接过来两杯酒,从一杯往另一杯中倒了点儿,又从另一杯倒了回来,再次交给二人:“喝
杯酒!”
江月昭伸出胳膊,容毓飞不情不愿地也伸出来,二人
臂把酒饮了。
喜娘又去撒
,把大枣、花生、桂圆、莲子撒在
上:“祝少爷少
早生贵子!”
礼毕,喜娘向二人福了福,退出去了。
屋里静了下来,容毓飞站了片刻,走到桌边坐下,拿起酒壶自斟自饮起来。
“小秋,去给我打热水,我要梳洗。小冬,来把我这一头劳什子卸下来,扯得我头皮疼。”
两个丫头应了一声,各自忙来起了。
梳洗完毕,小秋和小冬铺了
,就退去出了。江月昭走到装自己嫁妆的箱子前,打开了,拿出一套睡衣。这睡衣是她让素衣坊的裁
按自己的要求做的,就是现代普通的夏天睡衣样式。这里的衣服她实在是受不了,大夏天的,睡觉也要穿长衫长
,左
右绕的,害得她起痱子。这身睡衣就很清凉。一件吊带镶荷叶边上衣,下身一条未过膝短
,只不过料子好些,用的是蜀地产鹅黄
素织锦。上衣的吊带,她没敢采用现代样式那种细细的小吊带,带子
了约有一寸宽,镶上了与底边相同的荷叶边。
她走到
边放下帷帐,钻到
里开始换衣服。
那边容毓飞正在喝酒,一抬头就见到
帐放了下来,愣了一下,但也没吱声,继续喝酒。
换好后,她拉开
帐,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一杯茶,刚要喝,就看到容毓飞正在瞪着她。
“瞪着我么什干?没见过?”
容毓飞心想,我当然没见过了,你这一身是什么怪衣服?
胳膊
腿不说,居然还…真空?!
“你这是什么怪衣服?”
“睡觉穿的衣服,简称睡衣。”江月昭好心答道。
“这衣服也太…你怎么能穿成这样?”容毓飞口气中大为不满。
“你喝你的酒,你管我穿什么衣服。再说了,我在自己屋里穿,又没有穿出去,怕什么?”姑
没来这儿前,晚上都是
睡呢。你要是看到了,还不得吓死?!
当然后半部分是在心里说的。
江月昭也不理他,喝完茶直接上
,就躺了下来。
容毓飞愣愣地盯着她,觉得有点儿好笑。他本来的打算,今晚不在这里是不可能了,那就坐一个晚上,喝一晚上酒,坚决不上
。他还在设想,他这样做,江月昭会怎样呢,恐怕得委委屈屈坐在
边,陪着他吧?如果她真要那样,或者敢跟他么什说“相公,歇了吧”之类的话,他就吼她一句:“赶紧睡觉!”让她自己先睡去,省得坐在那儿憋憋屈屈的,看着难受。
可眼下的情况,她根本当他不存在,居然自己换了那身怪衣服,径直躺下睡了。而且…
“你诉告!消停儿地喝酒,可不许再喝多了来推我!扰了我睡美容觉,我可饶不了你!”
…而且是自己被吼了一句!
这…这…这是什么女人?
容毓飞看着
上的女人,只有一
薄被搭在肚子上,粉白的胳膊腿儿都
在外面,可她丝毫得觉不不妥,心安理得地躺在那里,眼见就要睡着了。倒是自己之前的一番打算,显得龌龊了。
他觉得自己象个戏子,一心想要演出戏,一登了台,发现台下没有观众。他想:我还端什么架子摆什么款儿?酒也别喝了,睡吧。
于是他卸了梁冠,合衣躺到
上,脸冲外侧闭上了眼睛。
睡着之前,他还在琢磨:我容毓飞在京城也算是个人物,谁见了我也得尊声爷。怎么每次见了她,我都落了下风?
而里侧江月昭并未真睡,她躺在那里,心里在想:崔天民,我又嫁给你了,无论今生还是后世,你都摆
不了我了。
一夜无话,第二
天刚破晓,江月昭就醒了。道知她昨晚容毓飞就睡在外侧,可是醒后却没见人,知道他早起
了。
躲我吧?她想,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小秋!”她唤道。
外面有人应了一声,却不是小秋,待门推开,进来了一个丫头,二十岁左右,眉眼端庄,身量适中,穿一件秋香
缎子长袄,披一件藕荷
马甲。
没等江月昭问,那丫头先行了个礼,开口说:“少
早,奴婢是老太君屋里的丫环,叫宝荷。少爷每天都卯时三刻起
,去后花园练剑。老太君让奴婢来服侍少
起
,接您到内堂去,怕少
刚来不认得路。”
“噢,原来是宝荷姐姐。”
“少
就叫奴婢宝荷就行了,可别叫什么姐姐,折杀奴婢了。”
“你是老太君身边的人,叫你一声姐姐不为过。”
一句话说得宝荷眉开眼笑的,过来服侍江月昭起了
,开始整理
榻。江月昭见她眼睛只往自己睡过的褥子上溜,就知道她是来么什干的了。
这时候,小秋和小冬也进来了,端来了热水。显然刚才是宝荷不让她们俩儿进来的。
江月昭不动声
,洗了脸,让小冬给自己梳了个百合髻,选了一支金镶珍珠点翠蝴蝶簪,配一对宝蓝色琉璃串珠耳坠,衣服她挑了一件暗红色软罗纱
领外衫,裙子是同
软缎百褶裙,金银绣百蝠滚边。
系银色软缎飘带。
到了古代,她一直对穿衣的事情不太上心,小秋和小冬拿什么,她就穿什么,因为太复杂,她懒得动脑。可是今天不同,今天是她在容家的第一次亮相。从
际心理学来讲,第一印象的好坏,对以后的相处影响很大的。
今天这身装扮,来起看喜气洋洋,符合一个新娘的身份,又不夸张繁琐,显出自己大家闺秀的品味,而且也不寒酸小气,配得上容家少
的名头。
待她穿戴停当,容毓飞从外头走了进来。不管愿意愿不,他今天早上都要陪新娘子,到内堂给长辈请安敬茶。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江月昭,一身打扮衬得她娇美华贵,又一团喜气,完全不似昨晚那个穿着鹅黄吊带睡衣的小丫头。
“时辰差不多了,请少爷和少
到内堂去吧。”宝荷出声提醒。
“好的,请宝荷姐姐前面带路。”江月昭心想你说来领路的,我给你台阶。
“这可不合规矩,还请少爷少
先行”宝荷也没为自己的借口不当而尴尬。
于是容毓飞和江月昭在先,宝荷随后,一行三人出了门向内堂去了。
到了内堂,长辈们还没出来,但也来了一大帮人了。
首先就过来几个人给容毓飞和江月昭请安。宝荷忙着给介绍。
“这位是大姨
。”“福珠给少
请安。”
“这位是二姨
。”“杜氏给少
请安。”
“这位是二少爷。”“毓
给嫂子请安。”
“这位…”“我见过她。”
的童音说。没错,这位就是容可雪,她一见江月昭,立即甩着她的两条小短腿跑了过来,抱住江月昭的大腿,仰头看着她。
江月昭一看情况不妙,昨天偷吃鸡腿的事怕是要败
。她赶紧抱起容可雪,在耳边悄悄说:“昨天的事不可说,那是我们的秘密,知道吗?”雪儿盯着江月昭看了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快下来给少
磕头。”周福珠过来要接雪儿。江月昭知道不管以后如何,今天这个头雪儿是应该磕的,于是放下了雪儿。小家伙也规规矩矩地向她磕了头。
“告诉爹爹,雪儿昨天见过少
吗?”容毓飞音声的。
雪儿想了想,点了头。
“在哪里?”
“这是我们的秘密。呵呵…”雪儿学着江月昭的话,说完又觉得可乐,抬起她的小胖手捂嘴乐了。
容毓飞看了眼江月昭,后者向他得意的挑了挑眉。
这几位都见过了,江月昭发现右侧下首的椅子上,还坐着两个女人,没有起来。她大概猜出这两位是谁了,就转向了她们。
其中一位见她转过来了,连忙起了身:“武氏见过少
。”“姨娘好。”江月昭连忙客气地回道。
然后她望向另一位。那一位仍端坐着,没有起来的意思,眼睛挑衅地望着她。江月昭心想我可刚进门,没得罪你吧?
“这位是…”
“回少
,这位是二姨太太。”宝荷答。
“噢…”江月昭只说了一个字,也没有问好,也不看她,就向右侧上首第二张椅子走过去,坐了下来。江月昭心想你虽是长辈,但我是主子,没理由你那样瞪我,我还要跟你问好。
二姨太太孙雪萍脸上就不太好看了,问了武氏的好,没问自己,明显不给面子嘛。
就在这时,听到有人报:“老太君和老爷太太来了。”众人赶紧起来。
只见容老爷和容太太,一左一右的扶着一位老太太,从屏风后的内室绕了出来。
宝荷赶紧上前,接过手来扶着老太太,一边走一边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话。老太太听毕扫了容毓飞一眼,那眼神中透着寒光。江月昭就知道宝荷说的是什么了。
老太太在上首正中的主位坐下。容老爷在左侧上首第一把椅子,容太太在右侧上首第一把椅子,分别落了座,其他人才按秩序坐了下来。
有丫环端了茶盘进来,立在上首,江月昭知道轮到自己出场了。
她来到老太太面前,恭恭恭敬敬地跪下磕了三个头,取过一盏茶奉上:“老太君请喝茶。”
“好,好孙媳”老太太接过茶喝了一口:“以后就是容家的人了,
有两句话嘱咐你。飞儿是个好孩子,可是他在外面呆得年头多了,
子呆野了,对你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你担待些,有什么委屈,就来找
,
替你教训他。好歹等他再长几年,收了
子就好了。”
“孙媳记住了。”江月昭心想,这话是概大刚才宝荷那两句耳语勾出来的。
老太太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玉镯,套在江月昭的手腕上:“这镯子是我出嫁时,我娘给我的,是一对,一支给了你婆婆,这支给你。以后好好孝敬公婆,跟婆婆学着治家,知道吗?”
“知道了,谢谢
。”
又分别至容老爷和容太太跟前,磕头奉了茶。两人都嘱咐了她几句,她也应了。容太太给了她一座小巧的珊瑚雕送子观音,她谢过接了。
江月昭能感觉容老爷看她的眼神很特别,象见了自己最疼的小女儿一般,眼神柔得都要淌出水来了。道知她那是因为她娘的缘故。不管因为谁,只要容家这个大家长对她好,别人她也不怕了。
江月昭在容家的第一次亮相就这样圆满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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