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语中机锋
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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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芳萝院中便传出“咣啷”一声响。
“你越发会伺候人了,打个洗脸水也这么凉,道知不我现在沾不得凉吗?”赵灵儿柳眉竖起,喝斥小红。
“奴婢知罪,奴婢再去重打一盆来。”小红赶紧陪罪,手忙脚
地收拾被赵灵儿打翻在地的水盆。
其实那盆水,是不也很凉。真正凉的,是赵灵儿的心。
昨晚睡到后半夜,她感觉到旁边的人起身了,她微眯着眼睛一瞧,就见容毓飞正在穿衣,她问:“毓朗,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容毓飞顿了一下,答道:“你睡你的,别管我。”然后就起身出门去了。
赵灵儿心中难过,再难入睡,心中万般思量,直到天明。
她那
见红,确是真的。胡郎中说的忧思过度,也是有的。她忧的腹中的孩子,如果她要生下来,就会出现怀胎十一月的现象,这种事情向来被人说成是天生异象,是福是祸全凭人的喜恶,以她目前在容府的人缘,能把这事说成福兆的可能很小。至于催生,她问过胡郎中,是有生命危险的,而且之前需要进行一系列的针灸熏疗的过程,有李嬷嬷在芳萝院,这种方法就不具可行
。就算这一切问题都能解决,等孩子生下来,若是象自己倒也罢了,如果象父亲,可怎么得了?
她每天都在为这事惴惴不安,尤其近些日子,她觉得老太君看她的眼神总象若有所思。她道知不是李嬷嬷在她面前说了什么,还是老太太自己有所察觉。便更让她不安起来。
以前她心心念念地巴望着能进容府,从此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甚至想过仗恃着容毓飞的宠爱,哪天挤走那位大少
,自己扶了正也是有可能的。
现在她如愿进了这个门,可是一切都出乎她的意料。首先是容毓飞,她道知不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变化,对她来说,这种变化太突兀了。以前那么
恋她的那个容毓飞,从她进府之后,就不见了。除了晨昏定醒时刻,她几乎很难见到他。即便见了,他也是一副不可亲近的表情。
还有那个大少
,没见到她之前,赵灵儿一直心里揣度,不过是个大家闺秀,再好也不过是端庄贤慧,象容夫人那个样子,以自己对付男人的手段,这种级别的女人她根本不怵。可这位大少
,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长得娇俏可人不说,性格活泼,说话讨喜,心思慎密,行事大气。她说出来的很多事,赵灵儿连听都没听过,让她不由地心生自卑。
这样一个集百般好处于一身的女子,显然已经牢牢地俘获了容毓飞的心。他以前与自己感情最好候时的,也是摆着大少爷的款儿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那时虽然也敢对他撒娇,可也是有分寸的。再见他现在对这位大少
,简直就是一种溺爱,走个路也得扶着,吃个饭也得伺候着,只要那位大少
皱眉说“这个不行。”他就赶紧问“那你说怎么好?”
这样的容毓飞简直让她瞠目结舌!
这几
他留在芳萝院,赵灵儿心中又升起了希望,她想他们俩儿那么长时间的情意,终归不是说断就能断的。可是现实再次让她失望了。他陪她,是一种愧疚,是一种责任,是为了他的孩子。他跟她那么客气,她想贴近他有所亲热,他就推说她身子不方便,要好好养胎。尤其后几
,他简直就是焦躁不安,象只找不到母狼的公狼一般。
赵灵儿知道,昨晚从他躺下,就一直在翻来覆去地烙饼。到了后半夜,他终于住不忍,起身离开了。
她当然知道他去了哪里。
伤心?当然有,失望?也是有的。可此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事情,是她以后如何在这个府中生活下去。
男人的感情靠不住了,就得靠自己的手段了。这是青楼女子必会的生存法则。
事情桩桩件件,让赵灵儿思虑烦结,歇了午觉起来,就觉
中郁闷。
她便添了件衣服,溜达着去了后花园。
此时正是初
,
意在园中处处
然
发。冬日枯黄的草坪上,如今钻出一簇簇的新绿。园丁夹道新植的
花,已经结出一串串
黄的花苞。清波池边的垂柳,远远望去,摇曳着
茸茸的绿意。
赵灵儿一路走着,心中开朗起来。这样的生活,终归是比她以前整
闷在青楼,陪笑陪酒,
来送往的日子要好很多。
她见前方清波池在阳光下一片金光闪闪,粼粼
漾,心中欢喜,就向那个方向走去。
冤家路窄,一拐弯,
面看到江月昭正手持一本书,正悠闲地向同一个方向而来。
赵灵儿一直不明白,一个女人,不是应该抚琴弄笛、拈针刺绣吗?怎么这位少
如此爱看书?她那些鬼灵
怪的主意,都是从书上得的吗?
她站在那里,心中想着这个,不觉江月昭已经走到了眼前。
赵灵儿并未象人前那样,向她行礼,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我还以为三姨
,终于知礼守矩了呢,眼下看来,不过人前做做样子罢了。”江月昭笑
地也不见生气。
“我行不行礼,大少
看我也是一样的。我也不必装那个样子了。”赵灵儿倒是镇定。
“三姨
这是要去清波池吗?我也正想去散散心,一起走吧。”江月昭说完,率先走去出了。
赵灵儿思量了一下,现在不去了,好象怕了她一样,就跟着走去。
“灵儿不懂事,最近又惹大少
烦心了。”赵灵儿终究是个尖利的
子,不放过任何刻薄人的机会。
“你吗?”江月昭回头,还是一脸笑意“三姨
太抬举自己了。”
“是吗?听府里的下人们说,大少
最近心烦得很,夜夜睡不好,不是因为几
未见毓郎吗?”
“我和相公…是吵了几句嘴,不过昨儿已经好了。哪有两口子过日子不吵嘴的,没什么。倒让三姨
心了。”江月昭坦然说道“倒是你那个称呼,还是改了吧,毓飞虽是你的男人,但更是你的主子,这样毓郎毓郎的叫着,让人听着只觉轻浮。”
其实容毓飞已经纠正过这事儿了,只不过江月昭道知不而已。
“噢,这个称呼啊,已经叫习惯了,只是毓郎不反对,叫着也无妨。”赵灵儿脸皮倒够厚。
“三姨
错了,你现在要听的,是我的话,他的话还在其次,知道吗?”江月昭威严地望着她。
其实江月昭说得没错,按理说妾不过是正室的奴婢,只是因为沾了同一个男人的身,再加上可能生下这个男人的孩子,地位才比奴婢高一点儿,但终归是要服从正室的。
不过赵灵儿哪里甘心示弱:“大少
连个称呼都要计较,越发显得没自信了。不过是我腹中孩儿想爹爹,让毓郎多陪了几
,大少
便容不下了吗?”
江月昭心想,你还真是嘴硬,不点点你,你倒张扬开了。便沉声说道:“三姨
腹中的孩子,我看不说也罢。”
赵灵儿心中一惊:她都知道什么?不过面上仍保持镇定。
“此话怎讲?”
“哼!怀孕快四个月了,三姨
的肚子不么怎显呢?”
“大少
说话可要仔细了,没凭没据地就如此侮辱我,我可不能依。”
“你不依又怎样?你自以为做下的事情都没留凭据,殊不知自作聪明,注定是要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我就等着你怀胎十月不生产,看你怎么解释,哼!”赵灵儿这才胆怯了,强撑着说:“就算出现这种情况,是不也我人个一才有的,秦王羸政还是赵姬怀胎十二个月生下的呢。”
“我还真是小瞧了三姨
,连说辞都想好了。如果我现在问,三姨
可认识我江府的厨娘,你肯定会说不认识喽?”
赵灵儿此时真慌了,不过她想了想,就料定她是猜测,如果有证据,早把她送官了,还留到现在?于是强自镇定地说:“大少
这话说得离奇,我怎么会认识江府的厨娘?就算认识,又有什么关系吗?”
见她装不明白,江月昭便不再纠
此事。她也只是想提醒赵灵儿一下,别以为她做事很聪明,没人知道。可此事终究是没证据,在官府那边都不了了之,她又能怎样?那
她跟容毓飞吵架,
口说出“那个害我命的人。”过后容毓飞问她,她也是搪
过去了。没凭没据,说出来反而让人觉得她是多疑诬构。
“有些事情,你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但凡你是个安分守己的,我也不差在容府多养人个一。可惜…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我要看书了,三姨
自便。”江月昭在池边捡了一处长椅,坐下来打开书,再也不理赵灵儿。
赵灵儿被她这一番话说得心慌,没有心思再逛园子,便回了芳萝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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