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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娘娘,您一定要救救我们!”几名太监苦苦哀求道。

 秦颜不顾他们惊恐的目光,独自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过了半晌,秦颜突然回头看着身后那架马车,马车纹丝不动,安静的没有任何异样。

 秦颜终于轻叹了一口气,道:“你们先下去吧,记住目前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太子失踪这件事,‮是其尤‬晨妃。”

 “可是娘娘…”

 “我说的你们还不明白么?”秦颜冷声打断他们道:“这或许只是太子自己不小心走丢了,也或许是敌人故布疑阵,如果是这样,难道你们想打草惊蛇,陷太子于危险之中?”

 “奴才们不敢…”一干人等闻言变,连声求饶。

 “你们该知道,我这也是为你们好,我会想方法找到太子,若真出了事我自然会帮你们求情。”秦颜顿了顿,微倾下身子直视他们道:“至于你们,先派‮人个两‬去驻地那边,有任何风吹草动便赶紧来这里通报,记住,如果有人看到你们,要当作什么事‮有没都‬发生,太子丢了不是小事,被发现的话你们难逃一死,事关你们自己的性命,我想这点你们应当做得到吧?”

 “奴才们一定办到,谢娘娘救命之恩。”

 一众人在地上磕头,秦颜神色有些不耐,亲自点了两名长相伶俐的太监去驻地,余下的几名宫女太监被她分配到附近,一有风吹草动就来通报。

 秦颜等他们一一散尽,按下心中的疑虑,这才踱步走到马车后,扫视了一遍后面的草丛,那里生长着一大片半人高的杂草,十分葱郁,若不仔细看绝对发现不了其中有一处被人胡乱拔了一片,留下参差不齐的草斜斜地倾向一旁,正是跟草丛生长相逆的方向。

 秦颜顾不得自己亢长累赘的裙摆,几步来到草丛前,伸出手拨开草丛开始翻找任何有可能的线索。她全神贯注的翻找着草丛的每一寸地方,最后终于在草堆找到一团被人扔弃的青草,上面还沾有血迹,血迹并未干透,可以推断从事情发生到现在所经历的时间不长。

 秦颜象是忽然想到什么,疾步来到马车前,上上下下的将马车看了一遍,最后将目光停留在马车的轮轴上。她蹲下身子,指尖掠过车轴的某一处,上面果然还有未被擦干净的暗血迹。

 看到这里秦颜心中一沉,一时间脑中竟无法思考,她缓缓起身,手中的草团也无力再握,她不敢接着想李琰的下场究竟如何,生平一次感觉到一种名为焦灼的情绪在身体里迸发,无处宣

 过了片刻,情绪渐渐被压制,秦颜开始重新思考问题的关键,若是有人想杀太子,一定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因为千驼山的出口只有一个,并且守卫森严,可以说一被发现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杀了太子,无非是为了将来能够继承大统,但这太过明显,而且这是在皇家狩猎的林场,弄不好就会弄巧成拙,得不偿失。若不是如此的话,难道是有人想利用太子?如此看来,千驼山无疑是一个绝好的天然屏障,一切事情都可以在无声无息中完成。

 这样想着,便已经确定太子暂时没有危险,秦颜心中还未来得及放松又开始莫名的觉得焦惶担忧,她强令自己集中精神,仔细看着脚下。

 脚下的沙地上已经有人用草将地上的痕迹抹去了,或许是时间仓促,还是可以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她沿着痕迹搜索着可能残留的线索,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树林当中,痕迹随着脚下越来越多的青草无声无息的断去,待她抬起头时,四周已经布满了高大参天的树木,周身凉。

 好在秦颜在周边巡视时,于一处荒僻的草丛里找到了一张牌,这种样式的牌在秦颜进入林场时见过,是驻守在这里的士兵佩带的。

 有谁会想到用食香引出狐狸,然后转移众人的视线悄无声息的将太子带走呢?而他们会将犯案的一切痕迹都抹掉,却独忽略掉了这个牌?早就对李绩单独留下太子的行为有所不解,如她所料不错的话,或许不久就会有一场好戏可看。

 秦颜久久看着手中的东西,突然轻声笑了出来。

 她是在笑自己。

 原来他们都是戏子,演得太过投入,就已经分不清楚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她现在心会感到刺痛,便是真的,可如今她已经在梦境里,分不清回现实的路。

 阳光自头顶的树叶隙捣碎在脚下,仿佛所有的温度全部被搅碎泼散,秦颜突然觉得全身力,两手无力垂落身侧,四肢百骸的温度骤然冷却。

 秦颜明明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很冷了,可腔中的某一处比血更冷。

 ‮道知不‬站了有多久,只听到身后一阵破空声凌厉近,秦颜眼睫微动,千钧一发之际,身侧突然发出长弓出箭的刺空声。一切都在同时发生,秦颜如同力般跌倒在地,身后紧跟着响起一阵穿裂声。秦颜身后的那柄长箭被她身侧疾的长箭在半空中一折为二,分离坠落,电光火石间又是一柄长箭钉在先前落地的那柄箭身旁,与那柄箭相比近了秦颜不只三寸,前后隔了也不过一刹那,却还是晚了一步。

 秦颜迟疑了片刻,伸出手,鬼使神差般的从地上拔起身旁的箭,只见箭尾一处用金粉篆书着一个‘李’字。秦颜远远的听到李绩‮音声的‬在说:“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世子好箭法,朕甘败下风。”

 话音落时,李绩和一干人等已经来到秦颜面前。

 秦颜正握着箭发呆,李绩看清楚是她,想到方才那一幕,不皱眉问道:“怎么是你?”

 正说话间,大将军杨延辉突然带着数人疾驰过来,见了李绩后立即勒缰下马,抱拳半跪道:“老臣有罪,方才竟误以为娘娘是刺客,才突然放箭,请皇上降罪!”

 他的话中有漏,秦颜听出来了,可李绩却没有。

 李绩只摆手道:“得世子出手,幸未铸成大错,不知者不怪,老将军勿须自责。”

 说完他看了看秦颜,见她仍不声不响的握着箭,有些心软,柔声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若是方才不及时,朕恐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秦颜闻言动了动,慢慢抬起头看着李绩,李绩被她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侧首不再视。一直看着秦颜的赵辰君在她抬头时恍惚‮了见看‬她眼中一闪而逝的笑意,他微微心惊,再看时却找不到任何痕迹。

 秦颜握箭的手一紧,仿佛才回过神来,对着李绩微笑道:“臣妾只是一时受了惊吓。”说完,双手将箭托起,呈向李绩。

 李绩翻身下马,来到她面前,取了她手中的箭交给随后跟着下马的陈凌空,牵起她的手轻道:“你为何会在这里?”

 秦颜突然开手屈膝下跪在地,低着头将手中的牌呈至头顶道:“臣妾有罪,太子被人掳走,臣妾不敢擅自做主。这是臣妾在这附近发现的一块牌,请皇上速派兵马搜寻太子的踪迹。”

 站在一旁的杨延辉神色微动,李绩不发一言的取过秦颜手中的牌,将她扶起。

 李绩他看也不看手中的牌,厉声喝道:“驻兵统领何在,朕要他马上派人去找太子,如若在落之前还找不到,就叫他提头来见朕!”

 一声一声传令下去,不过片刻,便听到马蹄飞踏‮音声的‬由远到近飞奔而来。还不等看清来人的面貌,他飞身下马,扑通一声跪在李绩面前道:“守备张千见过陛下。”

 李绩轻蔑道:“你一个四品守备,竟没有发现太子失踪一事,朕方才见你从驻地而来,为何不守在入口要地?”

 张千慌张辨,连忙道:“臣…”

 “报…”

 一名士兵突然从李绩身后策马而来,落地后急忙道:“羽林军方才在千驼山入口截住了劫持太子的一伙人,他们身着兵服,皆以就地正法,太子已经获救。”

 秦颜听她这般说,突然有些后悔方才‮么什为‬不顺便把车轴的血迹弄的再干净些,毕竟是一现场,被人看出破绽就要多费些力气了。

 李绩听了后笑的越发冰冷,将手中的牌扔到地下道:“他们是不是想靠这个混出去。”

 那士兵只看了一眼道:“正是。

 还不等李绩发话,树林里突然闯进一名内监,口中直呼道:“娘娘,娘娘,不好了…”

 那太监跑到跟前,发现一群人都在看着他,转眼见了人群前的李绩,连忙下跪行礼三呼万岁。

 李绩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他道:“出了何事?”

 那太监战战兢兢道:“奴才方才从驻地过来,先前的守兵劫持了晨妃娘娘,正巧被巡视的羽林军撞见,奴才来时,见那些守兵已经被羽林军制服。”

 李绩转首看着跪在一旁的张千轻笑道:“抓了朕的妃子,劫了朕的太子,谁给你的胆子,莫非是想造反不成?”

 张千闻言变,本来健壮的身子抖的如风中落叶,他惨白着脸分辨道:“臣冤枉,是有人报告臣驻地出了事,臣才快马赶到驻地,是有人想栽脏陷害,臣冤枉啊…”站在李绩身后的一众官员议论纷纷,不知是谁喝了一句:“证据凿凿,当着皇上和众人的面,你还想抵赖?”

 这一句起千层,顿时得到了更多人的附议。

 眼看大势已去,张千慌不择路,转头朝杨延辉哭喊道:“臣冤枉,大将军救我…”

 杨延辉此刻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青白,他指着张千厉声喝道:“你住口!我竟想不到你跟随我数十年,到头来竟存了谋逆之心,真要陷我于不忠不义,且让我亲手了结了你这逆贼!”

 不待李绩发话,杨延辉转身从他身后的人手中出一把长剑,几步跨到张千面前。剑光森寒,那张千急忙想躲,挣扎着爬起来指着杨延辉要骂,还未等他说出口,杨延辉立马冲到他面前,毕竟是久经沙场的人,身上的杀气足以让人心寒。张千本未站稳,脚下突然一个踉跄,就这一下,杨延辉随即手起刀落,一蓬鲜血倏地飙出,就洒在秦颜前方不远处,接着是重物落地‮音声的‬,一剑毙命。

 秦颜动也不动,只定定的看着,目光如莹。

 杨延辉收刀跪下请罪,李绩只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接着命人将张千的尸体抬走,然后有士兵迅速的上来将地上的血迹抹去,一切波涛汹涌都被掩埋在那层薄薄的沙土下。

 有时候想抹杀‮人个一‬,也不过点头的时间。

 赵辰君自下马后,便站在了秦颜身侧,他看着秦颜平静无波的侧面,心中微有不忍,轻道:“你不必太难过,至少他最后还是将你引开了。”

 秦颜微微一笑,并不回答。

 在这局棋里,他们都是棋子,是李绩分权离势中安排的一个重要环节,每一颗棋子的身份都足以令人信服,他们被用来抛砖引玉,引所有人一步一步踏入他安排的陷阱,最后对敌人反将一军,杀了个措手不及,得对方不得不弃?保帅。

 自古权臣功高主镇,杨延辉的马前?已失,犹如自断一臂,元气已经大伤,一时间无力作为。

 李绩待处理完眼前的事物,突然道:“陈凌空何在?”

 “臣在。”陈凌空握箭屈膝跪下。

 李绩拍着他的肩膀道:“今后张千的职务便由你接管,你莫要再辜负了朕的期望。”

 “臣定不负皇上重望。”陈凌空低头沉声道。

 李绩朗声笑‮来起了‬,秦颜看了一眼杨延辉,不复来时的意气风发,倒有些象是斗败的公

 秦颜心中并未如预期般觉得畅快,她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这一切只不过是一个开始。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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