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青梅煮酒(上)
又是一个说客!韩星心里暗下判断,面上含笑不语,心下掠过两句被无数人奉为座右铭却又很难做到的对联:笑看庭前花开花落,漫随天外云卷云舒。我现在已物我两忘、宠辱不惊,一首小提琴协奏曲就能打动我吗?你董小方是不是过分自信了些。
见韩星不为所动,董小方也不以为意,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沉默间,劳斯莱斯已经开进了一个院子,为他们打开大门的,竟然是两个高大健壮、孔武有力的黑人保安,而他们的打扮,居然有点像英国的皇室卫队。这个董小方很张扬啊,开黑色的劳斯莱斯,用私人卫队,他想扮贵族吗?不过还好,他的居住地选在了偏辟的海边,周围都是起伏连绵的群山,唯一的通道也应该是属于董小方这个别院的私人通道,周围并无人家居住,应该不会有太多的人知道。可是,建这么一个别院,究竟需要多少造价,韩星一时还拿不准,把土地的价值抛开,就是建筑工程这一部分,只怕也要上亿。
韩星的估算其实还算是保守的。这个院子,实在是太大了些。
整个院落像一个高尔夫球场,在幽蓝的草坪灯的照
下,呈现出一种非常神秘的视觉效果。几株高大得有些离谱的橡树很是突兀地散落在草坪上,夜空中的轮廓来起看有些恐怖。建筑物并不多,最醒目的是位于院子右面偏后位置的一栋主楼,四、五层的样子,从外形上看属于典型的哥特式建筑,高大的石柱,高耸的尖塔,在柔和的灯光衬托下,端庄而又优美;离主楼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略带现代感的不规则椭圆形泳池,清澈见底的湖水在夜风中微微晃动,像一块挂在美女颈上的海洋之星;池边并排摆放着两张休闲椅,显示可以用这个泳池的人一般不超过两个;在主楼的四周,或远或近点缀着一些附属的建筑物,风格和主楼浑然一体,这让韩星产生了一种错觉,难道自己来到了十五世纪的法国?
车子在主楼门口停下,一名黑人保安上前,举手向他们敬了个动作怪异的礼,然后弯
把韩星的车门打开,直到韩星跨出车门,站直了身子,他才敢站起来,向韩星做了一个手势,口中说:“韩先生,请!”韩星不由地向他多看了一眼,这个长得有点像大猩猩的家伙,说得居然是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走入正厅,踩着图案晦涩的阿拉伯羊
地毯,扫视了一圈四周高墙上那些面目狰狞的青铜面饰做成的灯具,韩星把目光停留在董小方的脸上,心中暗骂:你他妈这是什么品位啊。
似乎来出看韩星的想法,董小方面色矜持,没有得意,当然也没有惭愧。
黑猩猩打开了大厅右侧的一个房门,请两人进去。韩星也气客不,昂首阔步放内,环视室内,又是别有
天。
这是一间私人酒吧,很空旷,没有壁灯吊灯,四角只有白炽灯泡垂了下来,灯头是那种黑塑料壳做的,旁边还有拉线开关,韩星已经好多年没看见过这东东了,印象中还是小时候在家里用过,那时候这也是家里唯一电器化的东西。地面全以未经抛光的青石铺就,桌凳都是圆的,韩星被引至靠近吧台的那间最大的桌子旁坐了下来,这才看清楚,桌子和凳子居然都是从原木上直接锯下来的,连树皮都还保留着,平放在地上。
吧台也是带皮原木搭成的架子,上面横七竖八地散放着人头马、拿破仑炮架、轩尼诗等法国名酒,也有俄罗斯伏特加、红方威士忌、荷兰杜松子酒,还有一些中国的名酒,茅台、五粮
、双沟、洋河,普通瓶装红星二锅头,成坛的东北红高梁,像个卖酒的杂货铺。韩星暗暗地质疑起了董小方的品位,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二次了。
黑猩猩在茶几上放了一只盛着几只青梅果的小果篮,一台小型微波炉,一个不锈钢茶壶,最后,抱了一个泥坛过来,一切安顿好之后,弯
对董小方轻轻问了一声:“先生,您吩附的都已安排好了,还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
“没有了,你在外面候着吧。”董小方回了声。
“韩先生,您慢用。”黑猩猩恭敬地向韩星很中国化地告了个别,退出了房间,门,也被轻轻地关上了。
“董小方,你这是准备跟我演哪一出啊?”既来之则安之,韩星没有兴趣和董小方比耐心。
“青梅煮酒。”董小方高深莫测地一笑。
“你想当曹
?”
“不,我是孔明,但你不是刘备,这人我不喜欢,你还是当曹
好了,如果三国时候的孔明是曹
的合作伙伴,那中国统一的进程可就快多了。不过,现在中国统一的这么点小事不需要我们来关心,我现在对中美俄三分地球比较关心。”
“这事难了点,我没兴趣。”韩星知道董小方是在和他开玩笑。
“那咱们就研究一下怎么把你推到纪委书记宝座上的事吧,这你应该会感兴趣。”董小笑半真不假地笑望着韩星。
“咱们还是来谈谈三分地球的事吧。”显然,这个桥段人个两都很熟悉,等韩星说完,人个两一起大笑来起了。从车上到现在,气氛终于难得轻松了一次。
谈笑之间,董小方已经拆开了泥坛,芬芳的酒香扑鼻而来,这酒香韩星很熟悉,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又涌上了韩星的心头,这让他眉头一紧,他分明感觉到了
口的钝痛。
董小方把酒倒入茶壶,放上微波炉,然后用夹子夹了两枚青梅果放了进去,然后打开微波炉烹煮。酒味愈盛,韩星眉头愈紧。韩星已经明白了许多,董小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他这是准备从他心底最痛处下刀啊。
“触痛你了是吗?”董小方似乎对一切都了然于
,然而,他并没那种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中的得意,语调反而变得伤感来起了:“其实,被触痛的何止你一个。从我开始去P县取这坛酒候时的,我的心就一直在痛。伤心的往事,不是你人个一意愿不想起。”
“这是从P县挖来的?”韩星明知故问。
“是的,这是谈叔在晶晶出生候时的为她埋下的女儿红,有两坛,一坛被你们在S的基地喝了,这一坛,我们今天喝。二十八年的女儿红啊!今年,我也刚好二十八岁了,你,我,晶晶,还有我妹妹,都是同龄,都是同一年大学毕业的。这二十八年,对我来说,真是一场恶梦。七年前我曾经发过誓,今生再也不踏上P县的土地了,不,是今生再也不回这个生我养我的国家,可我还是回来了,昨晚,我还亲自到了谈叔叔的旧居,亲手挖出了这坛酒,然后,连夜用直升机运了回来。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啊。”董小方神色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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