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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玉碎宫倾血正殷(二
 素裳如雪,云鬓堆鸦,周身上下,更无缀饰,丝裳如云裹着她纤秀身子,堆雪砌玉,鲜洁难言,只眉心一红珊瑚,如泪滴一颗莹光闪烁,衬着她霜玉般的额与颊,红得越的鲜妖魅,明明是极其清素的装扮,不知怎的因为这一抹娇红,便分外的摇曳潋滟,风姿盈盈。

 眼前这巧心以分歧鲜明的色彩,妆扮出仙姬之姿的丽人,是昔日那永远衣着中规中距,华丽精致却无特色的常宁郡主?

 我想了想,笑起来。

 果然近来事多,却是忘记,这位温婉郡主,向来是最擅长多面善变,面具无数的。

 只是我沉着打量她,这身装扮虽美,却隐有风尘味道,怎么看都不应是出席皇家聚宴的尊贵公主所应着。

 再说,在这般类似给王妃接风场合,着素?宫中不许着白,她‮道知不‬?

 我将目光投向主座,果见王妃神色不豫,倒是父亲,不知为何,频频注目熙音,但又不似因她衣着不当而生怒,那目光里,反有几分回忆思索之

 我看着他神情,看着熙音美丽而不合身份的妆扮,想了想,了悟一笑。

 “我娘是北平莳花楼的清倌儿,听说她当年容颜胜雪,风姿清绝,可谓名冠北平,父王有回微服游玩,偶遇我娘,便收了做侍妾。”

 那年,妙峰山黑暗幽深的中,姑姑的头颅旁,熙音曾经对我说。

 “当初也过了段举案齐眉,两情缱绻的好时光”

 她说:

 “娘多少次抱着我,说:”乖囡,你要象我,象我,那样你就会多少有些象那个女人,哪一我去了,你爹会看在你长相的份上,对你好些。“

 她说。”他抱起我,有点恍惚的看我,‮道知我‬,娘说过,我有一点点那女人的影子,那一刻他看我的眼神如此温情,我却‮道知不‬自己该悲该喜“

 我微微笑了。

 熙音啊熙音,有我在,你再学不了刘舞絮,于是,你便潜回流逝了数十载的岁月,妄图寻回旧的记忆,妄图以自身为镜,映照出燕王戎马一生里,那段也许早已淡薄的短暂心动。

 昔年莳花楼前,重幕深处,花慵沉睡,帘卷飞萤,少年藩王与绝代伶人,英姿与娇弱不胜,好一段你侬我侬,香绵。

 时隔多年,佳人已去,少年藩王却已迈步至天下之巅,举目四顾,意气风。

 人在得意时,最易动情,而巨大成功奔赴入怀后,位于绝顶,再无人可以并肩时,那孤家寡人的生涯,却会让人有一刹那的空虚。

 只是一刹那呵

 熙音,你是在,试图以久远的回忆,抓住这一刻的软弱吗?

 原来你亦如此窥人心。

 只是,我为你可悲。

 堂堂公主之尊啊,需要以昔日名之姿容,触动渐行渐远的父皇的记忆,找回他对你的温情与宠爱。

 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我一抹讥讽的笑容如此明显,明显到一直垂目不语的熙音也抬起眼,目光对上,她平静无波,我的心却震了一震。

 那无所畏惧,无所在意,无所犹豫的目光啊。

 决绝而不顾一切。

 深了口气,我转头,神色自若的开始吃菜。

 你要玩什么把戏,你就玩吧,我且看着呢。

 一席饭吃得甚是无味,虽说众人对我都有敌意,可是经历了这许多事,谁敢当面向我挑衅?

 公主们只管花枝招展的轮番向父亲王妃敬酒,我只例行公事的各敬一杯,便自斟自饮,一壶秋白很快下肚,宫女又送上一壶,我倒了一杯浅饮了一口,皱眉道:”这壶嘴太小。“转头看看,见不远处一宫女正给父亲送上新酿,那壶却是阔嘴青花壶,遂道:”分我一壶。“

 手一招,酒壶晃晃悠悠自托盘上飞起,落于我手中。

 那宫女惊呼一声,手一软,另一壶酒也要落地,我一挥袖,暗劲涌出,稳稳的隔空托住了那壶酒。

 那宫女慌不迭请罪,父亲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那壶酒,道:”恕你无罪,下去侍候。“

 宫女谢恩后碎步退下。

 我也不看他,只抱着抢来的那壶酒,酒到杯干。

 酒过三巡,熙音站起身来。

 众人的目光都看过去。

 她立于殿门处,玉立亭亭,薄绡丝绢轻浮若云,整个人烟笼雾罩,连声音也娇怯了几分。”父皇,自靖难以来,您戎马征战,百事操劳,难有闲暇与我等团聚,女儿更是多未见父皇尊颜,今相聚,实是欣喜孺慕不胜,女儿愿献清词一曲,为父皇母妃,及诸位姐妹一助酒兴。“”好“父亲仔细的看着她,神情里几分恍惚,答应得却很干脆,语气尤其温和:”难得你如此孝心。“

 熙音手一招,已有宫人抱过一把琵琶来。

 我斜靠殿壁,举杯懒懒道:”却不知献何曲目?“

 熙音长睫掀动,静静向我看来:”姐姐可有教我?“”不敢“我笑道:”我对琵琶不甚了了,左不过将军令,古曲,青莲乐府,浔琵琶,十面埋伏,夕阳萧鼓之类?又或者,妹妹高才,自创曲目按词作弹?看妹妹今这般品貌,风袅娜,目胜秋水,娇弱间别有幽怨意趣,又善弹最宜‘诉怨’,声若玉珠情致绵余韵悠长之琵琶,倒是适合作《长门赋》,《楼东赋》之歌,届时一曲尽,座中虽无江州司马,也必有人触动柔肠,衣衫尽了。“

 这番话,刻毒讥讽,挑拨生事,我就不相信,有人会无动于衷。

 隐约座上,王妃轻轻动了动身子,离父亲远了些。

 父亲皱了皱眉。

 熙音按弦的手顿了顿,睫垂下,又抬起,目光怨毒。

 我笑容满满,”哦,这不过是区区拙见,妹妹如此伶俐人儿,中自有定见,却是我多话了。“

 她看着我,极慢极慢的笑了笑,道:”姐姐高见,妹妹见识了,只是华美大赋,却非熙音薄技所能,不敢献丑。“

 她似是怕我再说‮么什出‬来,极快的坐下,调弦,起音。

 素手轻拨,音低徊,而她启作歌,其声空灵婉转,哀伤自生。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

 携琴上高楼,楼虚月华满,弹着相思曲,弦肠一时断。

 我拈着杯,听着这词曲都极为不合时宜,但明显极投父亲心意的弹奏,面上一抹冷笑。

 斜眼看过去,王妃面若寒霜,父亲却微有惆怅追忆之

 李季兰这诗,意境高远而绵入骨,想来是极合花楼清倌身份的曲子,遥想当年,月上高楼,兰台深帘,红罗绣帐半掩美人琵琶,素衣纤指悄弹相思之曲,那一番心旌摇动授魂与,即使于心存大志铁血半生,情事多如梦风过无痕的父亲心里,只怕也多少会留存一缕经年不散的旎香吧?

 熙音啊熙音,你也足够大胆,于此场合,以此身份,奏此词曲,若父亲不为所动,那么王妃立即便可治你一个”佻达不恭,有失体统“之罪。

 你不顾一切,到底是‮么什为‬?

 夺回父皇爱宠,然后?

 我冷笑着,不耐烦再听,拈着酒杯的手指,于她转音之际,指尖虚空一弹。

 叮一声,一弦断。

 犹如击蛇于七寸,攻敌在软肋,熙音轮转如意的指法,圆畅的曲调,突然被扰,顿时微微一窒。

 只一窒,她立即反应过来,然而父亲已自沉中瞿然而醒。

 我站起身,摇摇晃晃笑道:”好听,好听,这曲子还真不是宫中那些富丽无味的煌煌大乐可比,听那些大兵们说,北平飘香阁里的头牌姑娘真真,就擅弹琵琶,也唱过这曲,都说清脆悦耳如聆仙乐,我倒是一直渴慕一闻来着,碍于身份不得成行,如今可算是了耳福了。“

 熙音面色惨淡,父亲面色一沉,正要说话,我已急急捂嘴,呕的一声。

 他皱眉道:”你喝多了!“

 又命宫女:”去扶郡主下去休息,备醒酒汤,好生侍候。“

 宫人们应了来扶我,我晃悠悠一把推开,笑道:”谁说--我醉了?我---清醒得很“踉跄一栽,脚步一滑,正滑到熙音面前。

 她抬头看我,面色惨白而目光平静,只紧紧抱着那琵琶,稳稳端坐。

 我的目光于刹那间掠过那琵琶-----虽然养护得很好,但看得出,有些年代了。

 背对众人,我手掌一翻,便要顺势毁去那琵琶。

 她不吭声,默然将手臂一横,竟是妄图以血之躯挡下我的掌力,护住她的琵琶。

 我一低触见她眼神。

 悍厉而决然。

 这是她娘的遗物吧?

 我突然心痛如绞。

 血泊里挣扎的女子颜容,飞电掠过。

 还有那个,寂寥中哀哀死去的女人,我没见过她,然而无论如何,她亦无辜。

 冤有头债有主,我何必和死人的东西作对!

 收手,手指一翻,飞快在她喉间掠过,满意的看见她灵灵一颤。

 我仰长笑,跌跌撞撞向外走。

 宫人们追出来,娇呼:”郡主这边请,郡主,郡主“”哦“我掩面回:”我不要在这里睡,我回去“

 父亲微笑道:”你这样子怎么回去?叫人看见未免太失体统,何况,按说,宫中才是你的家啊。“

 我斜他一眼,嘟囔:”何谓家?有真心亲友,有关爱之处,才叫家吧?“

 他窒了窒,我却已转身,随着宫人去了坤宁宫东侧偏殿。

 见到榻我立即爬上,扯过被子来蒙头一盖,喝道:”都给我滚出去!吵我睡觉者板子伺候!“

 半晌,听得没有动静,我睁开眼,眼神清明。

 掀开丝被,被头之上,一片淋漓水迹。

 被我出的酒透了半幅丝被,我将那被团在一起,双掌运力,毁去丝被。

 盘膝静坐于上,我闭目沉思。

 第二壶酒隐约有些不对劲,我心中生疑,所以抢走了父亲的酒壶,两相对比,便猜到我那壶酒里加了极其高妙的‮物药‬,那气味,有点似少见的幻之药”氤氲草“。

 细细回思氤氲草的功效,依稀记得无,有极淡的酒味,有幻神智之效,最宜置于酒中,少有人能察觉,且中者醒来后根本‮道知不‬生过什么。

 他要倒我,‮么什为‬?

 忽听吱呀门扉轻响,我立即躺下,听得有人轻手轻脚进得门来,悄声唤道:”郡主,郡主“

 我背对而卧,状似沉酣。

 她顿了顿,又试探的唤道:”郡主?“

 见我无甚反应,她轻轻上前,放下手中物事,又凝神观察半晌。

 随即退‮去出了‬。

 门被轻轻掩上,隐约听得有人悄声问:”在?“

 那宫女嗯了一声。

 我闭目凝神,细细倾听,屋顶,檐角,廊下,四面八方,皆有呼吸之声。

 围得水不通想拦阻我出去?

 我还偏要离开。

 走到窗前,我微启窗,向外看了看。

 然后搬动殿内桌椅等物,简单布置了个阵法。

 又随手抓了个羊脂玉瓶,自帐幔上撕了块明黄缎子,揣在怀里。

 完毕后飘身而起,半空中单手一勾,抓住横梁,贴于殿顶。

 居高临下手指一弹,击碎窗前几上一枚花瓶,指风劲厉,不仅立时将花瓶粉碎,同时将碎片溅开,割破窗纸,飞出窗外。

 窗外,我刚才看过,恰好有一长满睡莲的巨大金缸,我指风出的角度经过计算,正正将碎片击在金缸上,回声响脆,袅袅不绝的传开去。

 立即呼呼风声连响,屋顶,檐角的人默不作声衣袂带风,直扑后窗。

 廊下的人则快奔来,一边呼叫:”郡主?有刺客!请容属下放肆!“一边踢开殿门。

 他们踢开殿门冲进来的那一刹,我身形如烟,自前窗窜出,飞快越过长廊,掠出殿外。

 并没立即往外扑,而是一翻身上了殿顶。

 果然,殿外花园里,大队的侍卫已经涌了来,我刚才若出去,正好直接撞上。

 待他们一呼拥进廊下,我双脚一蹬,电而出。

 几个起落,已出坤宁宫。

 在坤宁宫宫墙外的拐角等候了一会,等到两个传菜的太监过来,一举手劈昏,目光一扫,选了身形瘦弱的那个,剥了外袍,罩在我自己身上。

 然后弄醒另外一个,他浑浑噩噩张开眼,看见我要惊呼,我手一抬,了颗丸子到他嘴里。

 沉声道:”穿肠毒药!“

 他吓得灵灵一颤,睁大眼睛不住抖索。

 我恶狠狠道:”跟我走,别说话,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出了门,我给你解药。“

 他忙不迭啄米般点头。

 我拿了那托盘,放上玉瓶,用明黄缎子一盖,命他端着跟在我身后,自己施施然前行。

 出宫门时,守门太监掀起眼皮,瞭了瞭我手中物事,问:”做甚去?“

 我笑着咳了咳,示意嗓子不豫,指了指身后,那太监立即伶俐的答:”奉旨赏赐高郡王。“

 他那不男不女的公鸭嗓子再明显不过,那太监挥挥手便过了。

 闲闲出了内宫,在一僻静处,我对他呲牙一笑,道:”刚才喂你吃的是薄荷松子糖,我家秘制,清凉吧?“

 他呆了呆,未及反应,我再次将他劈昏,拖到树丛里,然后直奔外廷。

 也是多亏父亲进京后大举清宫,原宫中侍卫太监逃跑的加上死去的,少了一小半,暂时还没来得及选进,内宫人员锐减,我一路过去,碰见的也就两批侍卫,内宫外廷各有建制,互不统属,他们见我一个陌生小太监,也没疑心,随便扯个理由就过去了。

 因为心中一直存着一个疑惑,我选道奉天殿,夜里我直奔那熟悉之处,原本还遮蔽着行藏,因为父亲择定于七月朔在奉天殿继位,所以最近一直在夜赶工修复被损毁的奉天殿,时常到夜深仍有工匠忙碌。

 然而今却是奇异,远远的,便见修建了一半的宫殿沉默蹲伏在黑暗中,奉天殿前的偌大广场寂然无声。

 而天际彤云低垂,沉闷雨,偶有风过,带来一阵甜腥的熟悉气息,淡而清晰,正是白里父亲行走间,衣袍拂动时散的气味。

 我的心,砰砰的跳起来,

 这般浓烈至经久不散的气息,非大肆杀戮不能如此白天,我在乾清宫等候父亲时,于奉天殿前,到底生了什么?

 握紧拳,手指深深陷入掌心,我一步一步,缓缓走入广场。

 地面润,似是被人用大桶的清水冲洗过。

 我蹲下身,以脸俯近地面。

 那气味更加清晰的冲进鼻端。

 我茫然的站起身,呆呆看着地面,想了想,飞一个旋身,掠到殿前丹陛汉白玉扶栏,伸指在栏杆底端一摸。

 触指粘腻,我举起手指,就着昏暗朦胧的月光,看见指尖那一抹犹自温热的鲜红。

 豁喇!

 电光划裂层云,光柱灼亮,满天满地的白光里我怔然而立,只觉得四面亮至什么都看不清,却又满布幢幢妖灵鬼影,于这洪荒宇宙之中,愤声长号,泣笑尖哭。

 电光再闪,我的眼光忽触到殿角处一处瑟瑟蜷缩的身影。

 我连思考‮有没都‬,翻飞间已掠至黑影前,单手一提,将之提起。

 嚓!照冷光如匹练,一睫间已抵上那黑影口。

 他长声尖叫起来,叫声却淹没来随之而来的滚滚雷声里。

 是个守夜小太监。

 我声音冷森,照剑毫不怜悯的再向前顶了顶。”说,白天这里,生了什么?!“

 上古神兵的寒锐之气令小太监来不及惊惶,不得不抖抖索索开口,他张大的瞳孔于阵阵闪没的电光里惊怖无限,却‮道知不‬是因为利刃袭身的惊惧还是因为自己所目睹的一幕:”白天这里杀了方家人几百人当着方孝孺的面“

 我手一软。

 照剑呛然落地。

 小太监连滚带爬滚了开去,极其敏捷的冲出殿外。

 我却已经顾不得他了。

 好父亲你好

 你好狠!

 原来你,一直在骗我!

 你故意宣我入宫,将我绊在乾清宫。

 而在去乾清宫接见我之前,于奉天殿,你雷霆万钧的,杀掉了方家上下。

 然后你若无其事的回乾清宫,带着一袖被染上的血腥气息和我做易,甚至利用我救人心切的心态,无的暗示我,可以拿自己的不死营来换方家的赦免。

 ‮道知我‬你不可信任,但为了那最后一丝希望,为了那些我并‮道知不‬已成冤魂的人们,我仍然放弃了我的心血。

 然而,你再一次用事实证明,你的无非人所能想象。

 我怔立于广场中央,浑身颤抖至无法站立。

 几个时辰前,于我白眺望中,于我在乾清宫前散漫遥观中,这偌大广场,曾上演惨绝人寰一幕杀戮。

 血成河,碎飞沫,浓稠的鲜血汇聚成细长的溪涧,缓缓入金水河,水粉红数不去,而洁白的汉白玉地面,淡淡一层血,清水泼洗无数遍,依旧不能复本来面目。

 而我彼时,懵然不知。

 我已不知这一刻自己是何感受,只觉冷脚下却似有火灼烧,蔓延盘旋,灼着我全数神智。

 我立于方家族人血海之中!

 长空里,冷电中,暴雨扯连成铺天盖地的黑幕,兜头而下。

 百条冤魂徘徊不散,夜雨惊魂齐声啸哭!

 我仰向天,亦悲愤长啸。

 “啊!”——

 注:《长门赋》:宫怨题材名赋,据传为陈皇后以黄金百斤请托司马相如所作,以嫔妃口吻写成。君主许诺朝往而暮来,可是天色将晚,还不见幸临。她独自徘徊,对爱的企盼与失落充满心中。她登上兰台遥望其行踪,唯见浮云四,天窈冥。雷声震响,她以为是君主的车辇,却只见风卷帷幄。

 《楼东赋》:梅妃江采苹所作,唐明皇移爱杨贵妃,置江采苹于上宫,梅妃遂作楼东赋,以抒内心幽怨,企盼君王再幸。

 此处为怀素讥刺熙音,揭破她的用心,暗示熙音此举为责怨父亲如武帝明皇薄幸无情,并有挑拨王妃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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