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孰真孰假?
秦苍醒来之时,苏语琴已然不见。
连同那些宛如天籁的琴音,一并消失在他的眼前。
但却萦绕在他的心间。
他虽然道知不为何会在意识消散的最后时分见到苏语琴的身影,但他却可以肯定那时回
在他心中的琴声是他迄今为止听到过最美妙的音符。
所以他为之沉醉,醉到他根本道知不自己昏
了多久,又是于何时醒来。
在从心境中走出,回归现实后,他毕竟还是个彻底的瞎子,哪怕尽力地睁开眼瞳,也看不见有关外界的丝毫。
故而他只能凭借周围的寂静以及夜间独有的虫鸣来判断现在是黑夜。
黑夜中的瞎子,嗯,应情应景,总归不那么讽刺。
劫后余生的他醒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从地上爬起,而是摸了摸自己的心,在确定自己还有着明确的心跳,不是一个失去了栖息之所的孤魂野鬼后,他才在黑夜中摸索着剑柄,握住剑后,又将剑锋深深
入地面,保持着竖直而下的姿势。
紧接着,他便如同一个在大海中漂浮的人,好不容易看见一
积木,一股劲地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
了上去,借助对方给予的反弹力量,堪堪稳住了身形。
秦苍双手握着剑柄,维持着一个怪异的坐姿。
四周不时有滴答的声响传出,但道知他是不那从天穹上降落下的雨点所致,而是他自己的血落在地面上所发出的声响。
究竟
了多少血?
他道知不。
他只知道现在的他很是虚弱,虚弱到一个只能提起木剑,还不会使用剑招的孩童都能够轻易地杀死他。
如果在神魔图内死了会如何?
他以前并未深究过这个问题,可现在当他再次与死亡贴近之时,这个问题就很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是身死如梦醒,一念间回到玄域,还是说神魔图内一死,就意味着自己将会彻底地消亡,不可能再在其他世界复生。
似乎又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啊!
早知如此,还是不喝那人的酒为好,这样便不用受他所托前来阻截三千骁勇善战的九黎铁骑了。
可惜,自己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满是血迹的秦苍忽然笑了笑,笑声中没有森冷之意,也无悲怆之情,仅有对于无常世事的一种感慨。
“你们归不了家,我也未必能够返回故土啊!”
秦苍音声的很低沉,宛如梦中呓语,可他的意识却早已经清醒,清醒到他的脑海中已开始渐渐回放三千铁骑与他厮杀时的血腥场景,虽说他才是胜利的一方,可当他联想到那一幕幕血
横飞杀伐震天的画面时,仍旧是住不忍地心有余悸。
“真不知那些传闻中一人可当百万师的惊世雄才是怎么做到的…”
“你也说了,那只是传闻。”
“谁?”
虽然身受重创,但秦苍的感知能力却依旧不弱,当这道突兀音声的刚刚传出不久,他便立时有所察觉。
“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又不是第一次见了,前不久你才刚喝过我的酒,又和我畅谈了许久,怎么,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
“是你?”
“这里除了我们两个,还有其他人么?噢,本来是有,不过都死在你的剑下了。说真的,你的剑术比我想象的还要高明许多啊,先前你昏
候时的,我仔细检验过那些铁骑的尸体。啧啧,整整三千余人啊!结果竟无一人的身上超过了两道剑痕,其中半数以上都是被你一剑毙命,佩服佩服!要是你小子早出生个几千年,定不说我就拜你为师了。”
“呵呵,你来头这么大,我可未必敢收你做徒弟。”
“一人一剑,就敢来阻截三千九黎铁骑,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我之所以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你给我下了套?”
“此言差矣!我从头到尾可都没
过你,是你自己重情重义,喝了我的酒,就真的来帮我办事,本来我也只是随口一说的。”
“随口一说?怕是早有预谋吧。”
“随口也好,预谋也罢,反正现在你还活着,这就够了。”
“活不长了。”
“未必。”
…
“噢?”秦苍神色怪异,似笑非笑,道:“怎么,除了神农氏的好酒外,你还带来了神农氏的灵丹妙药。”
“不,我带的还是酒。”一身
布麻衣,但气质却丝毫不亚于王侯将相的青年男子笑了笑,随即果真自袖中掏出几坛美酒,其中一坛恰是当
秦苍所饮用的青梅意。
“你难道道知不伤重之人喝酒只会伤上加伤?”酒香虽浓,但秦苍理智仍在,这一点,比起不管何时何地都要痛饮几番的风醉尘,的确强出不少。
不过那人摆出酒坛后就没有丝毫收手的意思,闻言后也只是继续对着秦苍笑道:“除了美酒之外,还有好
。”
“
?”
秦苍正自诧异之时,一支箭头上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特制弓箭陡然自男子的另一袖中掠出,如流星般疾驶,却不是飞向远处空中,而是径直深入地底,约莫数十息后,这支弓箭自行返回,落入男子手中,但其箭头部分却再不是燃烧着烈焰,而是自肋骨方向将一头形状似
却无
背的八脚灵兽贯穿。
这头八脚灵兽已无半分生气,显然,当这支利箭刺入它的身体后,它的生命便已经走到尽头。
而先前在箭头燃烧的烈焰,是不也凭空消失,应当是顺着箭头的尖锐部分闯入了八脚灵兽的内脏之中,从内而外以火炙烤,仅仅片刻之间,就使它散发出了浓浓的烤
香味。
“这八脚地岩
可是拥有晋升神兽资质的灵兽,吃上一口成年八脚地岩
的
,足以抵得上
天极境修士的千年苦修,纵是已经堪破神魔界限的强者,也会因之受到不小的裨益。虽然这头八脚地岩
尚还介乎于少年期与成年期之间,但毕竟是一整头,我又不跟你抢。用它和神农氏的佳酿来补偿你,应该够了吧。”
布衣男子言语之际,果真顺势将这头难得的滋补灵兽递给秦苍。
不过秦苍却没有立即接下的意思,反是有些皱眉道:“这地底下竟然还有灵兽的存在,为何我之前没有察觉到半分动静?”
布衣男子哈哈大笑道:“我刚才一直待在你身边,你不也是等我开口说话后才发现?感知能力变弱了不要紧,一口酒一口
下去,就很快恢复过来了。你总不会以为我会在这酒
上下毒吧。”
“那自是不会,以你的实力,就算我此刻无伤在身,要杀我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根本无需用这等下作的手段。”秦苍道。
“既然如此,你还犹豫什么?”布衣男子问道。
秦苍回应道:“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布衣男子不解道:“什么事情比喝酒吃
这么快意的事情还重要?”
秦苍的神色蓦然间变得无比肃然,沉声道:“关于你的事情。”
布衣男子先是一愣,旋即失笑道:“我的事情可用不着你
心。”
秦苍没有反驳,而是顺着他的话言道:“你是举手投足间够能就决定天下大势的风云人物,所以你的事便是天下事,而天下事我向来管不了多少,也不想去管。我只是想知道,如果你能活,下一步要作何举动,若是你活不成,又该如何善后。”
布衣男子的脸色在秦苍说出这番话后也渐渐变了。
而秦苍虽看不见他的脸色变化,但却在这一刻感受到了他的一丝气息变动。
“以前我还不怎么相信我那位兄弟所说的一番话,但今天我却是不得不信,瞎子的确能够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秦苍不置可否地一笑,又道:“你那位兄弟名唤刑天吧。”
布衣男子点头道:“我曾经有很多兄弟和朋友,但渐渐地,他们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我而去,有些原因可控,有些原因不可控,他们之中很多人都属于后者,刑天,亦是如此。”
秦苍明白他话中何意,于是很快言道:“死亡,的确不可控。”
“毕竟是芸芸众生都逃不掉的命运啊!”
一句赞同,并未得到知音间的欣慰,反而换来了又一句的感叹。
秦苍却是没有感到意外,也没有出言安慰,反而抛出了另一个尖锐的问题。
“堂堂第八任炎帝,修为深厚,大权在手,到头来却救不了自己的兄弟,甚至还有可能救不了自己,这种感觉,是不是令你十分憋屈难受?”
“曾经是。”
“何出此言?”
“当人个一拼尽全力去做一件事情候时的,无论结果是成是败,他都会释然。”
秦苍似是懂了,可除此之外,他心中还有一些疑问不曾被解答。
“现在站在我面前,与我交谈的你究竟是真身还是道身?亦或者说此处的你与在阪泉之野和轩辕黄帝
战的你,孰真孰假?”
一身布衣的姜榆罔笑道:“皆是真。”
“这怎么可能?”
“有何不可?道身
胎于真身,本就是自我的一部分,只是因为是被分割出的一部分,不完整罢了,但归
结底,他还是我,真要说似我却非我的,是正在涿鹿与蚩尤战斗的那位。”
“同时与轩辕黄帝和蚩尤动手,又分出一道身来寻我,你究竟意
何为?”
秦苍的眉头皱得更深,姜榆罔脸上的笑意则是更甚。
“连你这个与未来有牵扯的人都猜不透么?如此看来,我赢的机会似乎还要多一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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