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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巡视乡里
 87_87010据成巫介绍,甲里是甲氏聚集之所,说起这甲氏,却是百年前晋卿中行林父灭赤狄后,将名为甲氏的部落整族迁到了晋国腹地。其中一支繁衍迁徙,来到了成邑,聚里而居,以甲为氏。

 无恤新收的那几个骑童,统统都出自甲氏,对弓马颇为娴熟,他不由得对这个赤狄后裔的氏族多了些关注,论起来,他这身体的血管里也有一半的狄人血统呢!却‮道知不‬那个只有模糊印象的“母亲”又是来自何方,这估计是件糊涂事,连赵鞅都不一定清楚…

 如今赵无恤看来,在经过数十年潜移默化后,甲里民众们的相貌和习俗几乎完全被晋人同化,狄入中国则中国之,不必再视为异族。只有对马匹的崇尚还在甲氏有所存留,也不时有穿着袴褶的男子出现在里中。

 在甲里绕了一圈后,无恤索将那几个隶属于甲氏族长的圉童赎买了下来,以后就作为私兵使用。甲氏族长死活不敢收下帛币,声称这二三子是送予君子的赔罪礼物,无恤也没坚持,直接笑纳了。

 不过甲氏在农耕方面,學了近百年,依然还处于刀耕火种的落后状态,里民喜欢打猎,对地里刨食都不太上心,亩产是几个里中最低的。好在时不时有猎获的食补充,还能去邻乡的市上用皮革和干换取粮食、布帛,也算能勉强度

 接下来去的是窦里。

 和甲里相比,窦里的道路更宽,房舍布局更整齐,而且要热闹很多,不时有人进进出出,路边种的有栗树,小孩儿们三俩成群在树下玩耍。

 脸蛋脏兮兮的女孩儿用泥巴捏成陶豆陶鬲的样子,模仿大人朝食燕飨。而脸上挂着鼻涕的男孩儿们则光着股,拎着木,大摇大摆地骑着竹马演练…军阵?

 让成巫过去一问,才知道,他们模仿的,居然是赵无恤昨天全副武装进入乡寺的姿态,无恤不由得啼笑皆非,自己竟然成了这群孩子的偶像?

 孩子们见了偶像却没有扑上来抱着他的腿卖萌要糖吃,而是害羞地一哄而散,躲在门扉里探出留总角发型的小脑袋偷看。赵无恤让人记了下来,给他们家中都送去一些葛布,吩咐其父母一定要为这些孩童多做些衣褐,以度过寒冬。

 唉,可惜兜里没有水果糖,秋时诸夏人只有贵族,才能吃上麦芽等发酵做成的饴糖。姐姐季嬴就比较喜欢饴糖,时不时嘴里含着一块,那双好看的杏眼甜得眯成了月牙状…‮道知不‬楚国南境有没有可以制糖的甘蔗?要是做出来,还不得让馋嘴的季嬴脸蛋上甜出酒窝来。

 想起季嬴,赵无恤出了微笑,同时也记起了对她的承诺:明年开,定然要叫成邑乡变个模样!

 但,想要实现这一想法,并且完成在赵鞅面前说下的大话:让来岁成邑乡的上计翻两番,那就得先彻底整合成邑内部。成氏四里,非得迅速拿下不可!

 成氏,现在已经成了阻碍赵无恤完成计划的一块绊脚石,可搬开这块已经扎百年之久的大石头却又不那么容易,至少,得一直拖到开之后…‮这到想‬里,赵无恤心中不由得有了一丝烦躁。

 不过这烦躁很快就被消弭了,让他万万‮到想没‬的是,自己这种亲民的姿态已经赢得了整个窦里国人的好感。不停有人前来行礼拜谢,声称从未有过如此仁德爱幼的好乡宰,不愧是赵氏君子。这让无恤受宠若惊之余,又不由得感慨,这年代的底层民众,真的是太朴实了。

 窦彭祖听说后,更专程从乡寺跑了过来,亲自作为引导,盛情邀请赵无恤去他家中坐坐。他还故意叫几个女儿侄女抹妆画眉,穿了冬至、腊祭、社等节庆时才舍得穿的曲裾深衣,端来酒食款待。

 送女送得如此明目张胆,瞎子都能看出他想干嘛。不过无恤瞧了瞧窦氏的几个女子,脸蛋还勉强能看,但身材却继承了窦彭祖的体格…于是就2333了。

 无恤对丰的胖妞兴趣不大,倒是侍从虞喜目不转睛地盯着窦彭祖一个股大的嫡亲女儿可劲地看。

 出来以后无恤一问,从厩苑就追随无恤,主从两人关系最为亲密的虞喜挠了挠头,腼腆地说:“主上,那位淑女一看就好生养啊!”

 淑女?赵无恤看了看这些天怎么大块吃都还是瘦巴巴的虞喜,对他暖思**,想改良家族基因的追求表示理解。

 正如诗曰:“辰彼硕女”,这年头底层国人野人们的确是比较欣赏高大壮硕,能干活好生养的女子。

 当然,诸侯和卿大夫们的审美则是偏向后世一些,“手如柔荑”被大肆赞美。而逗比国君楚灵王就比较喜欢肢细一些的姑娘,正所谓“楚纤细掌中轻”嘛,想想都让人向往。

 无恤之所以这么觉得,是因为他现在还‮道知不‬“楚王好细”的真实含义…

 “喜你也到婚娶的年纪了,要是真瞧上了,改天我找人为你说媒。”赵无恤丢下这句话就扶鞍上马继续往前走了,他对此没太在意,却‮道知不‬这给虞喜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虞喜今天看到那些刚摆隶臣身份的甲氏圉童,心有戚戚,因为半月之前,他也是同样的处境。可现在,却恍如隔世般,他已经铁定能成为国人,还被主上越级提拔为骑兵两司马,赐氏为虞,顿顿有食吃。

 这要放以前,别说一个乡司徒,就算是普通国人家的女儿,他也想都不敢想的。可现在,却触碰到了这样的机会,在他看来,好比摸到了天上的云彩一般——虞喜现在的眼光也就到这程度了。

 这都是托了主上的恩赐啊!

 对赵无恤的忠诚和感激如同野外的蔓草般,在虞喜的心中疯长,他擦了擦有些润的眼眶,坚定地扈从于赵无恤身后。

 恭送赵无恤离开窦里后,窦彭祖就又迈着肥胖的身躯,让人驾牛车送他回乡寺,他还要去陪同计侨统计今年的收成、户数,并做出明年的预算。

 就在昨晚,当赵无恤准备用预算这个词汇和概念在计侨面前再度装时,却被计侨反打脸。当时计侨摇着头说道:“主上所谓的预算,其实侨每年都有做,不就是量入为出么?不过预算这词不错,侨以后就这么称呼了。”

 装失败!赵无恤感觉自己作为穿越者的智商和尊严受到了嘲弄,他一怒之下就给计侨出了道后世的数學十大不解难题。计侨自从學会了“周髀数字”和竖式、方程后自以为天下算學无双,就自信地接了过去,先让他死上一个月再说。

 接下来,就到了桑里,里如其名,远远就能看到里中央那棵高大的桑树,宽阔的树荫几乎遮蔽了近半个里,郁郁葱葱,如同驷马戎车的华盖一般。

 赵无恤一行六人骑马沿着里道前行,在一处狭窄的拐角处,他却猛地勒住了缰绳。

 因为前方突然间人声鼎沸起来,依稀还能听到小犬狂吠‮音声的‬。几人面面相觑,成巫疑惑地说道:“难不成是桑里听说主上巡视,所以聚众接?”

 赵无恤皱起了眉头,他今天打算微服巡视,并不喜欢这样大的阵仗。

 “继续前行,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赵无恤打马领先,在马首刚出了这弯道,往外瞧了一眼后,他不由得倒了一口凉气。

 只见对面有来势汹汹的近两百人,大多短衣短褐,都手持木、农具,甚至还有反着寒光的铜制戈矛、佩剑,这些人已经将里道出口堵了个水不通!

 成巫也在他身后叫了声不好:“糟糕!是成氏的族兵!”

 赵无恤闻言,一时间也有些发愣。

 终打雁,今却被雁啄了眼?

 难道,这成氏竟然胆大包天到想聚众谋弑他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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