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晦气
“妈拉个巴子,耿继茂欺人太甚!”
罗定城,原明朝罗定知州衙门内,绿营千总孔国良看完大哥孔国治从广州送来的信后,立时怒气中烧,当场就气得把手中的茶碗砸得粉碎,凳子也被踢翻几只。
坐在对面的把总邵九公吓得赶紧上前劝道:“千总息怒,千总息怒!”
“息怒?老子这气能息得了吗!”
邵九公不劝还好,一劝孔国良更是火大,张嘴就骂来起了:“狗
的,凭什么他耿继茂的兵在广州城吃香喝辣,老子就要在这鬼地方啃白菜!当
破了
州,他耿继茂伙同满州人不让咱们进城,弟兄们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在城内大抢特抢,临了就扔了几千两银子给我们江西兵,还没回广州又把我们支到这鬼地方来,这他娘的欺人也没这么个欺法的!”
“这事是靖南王做得不对,不过千总大人也别气着了,官大一级
死人,何况人家是藩王呢。”
邵九公心下也觉得窝囊,可奈不住耿继茂是朝廷封的靖南王,胳膊扭不过大腿,他们就是再有一万个怨言,难不成还能和朝廷封的藩王打官司吗?这气啊,只能往肚子咽,没处撒去!
“耿继茂那小子不是他爹死得早能当上王爷?是不要我兄弟二人,他能打下
州?过河拆桥也没这么个拆法!打
州你没见他那样,跟在哈哈木将军后面跟条狗似的,哪里有个王爷的样子,是不要我们江西兵拼死冲在前头,就他手下那两三千兵马,连给郝尚久
牙
都不够!”
想到
州之战耿继茂仗着有哈哈木撑
,将江西兵和广东兵当炮灰使,破城之后又领着自己手下的藩兵和哈哈木的满州兵把个
州城直接给屠了,活活的杀了十万多
州百姓,孔国良就恨得牙
。不过恨得不是耿继茂和哈哈木屠城,而是恨自己没份参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耿、哈二人将郝尚久多年积攒的财富连同
州百姓的财产用几百辆大车运回广州。别人吃
,他连
骨头也啃不上,能不恨吗!
州之战邵九公也郁闷,可不敢跟孔国良一样也骂起藩王来,只能话锋一转,问道:“总兵大人怎么说?”
“别提我大哥,每回去信总叫我忍,忍,忍,忍,这他娘的忍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孔国良随手将信拍在桌上,腮巴子气得鼓鼓。
“总兵大人也是替千总和弟兄们着想,咱们江西兵是客兵,真要得罪了靖南王,弟兄们可就得喝西北风了。”邵九公脑袋不糊涂,不用猜也知道孔国治为何劝兄弟忍下这口气,还不是没有办法嘛,真要有办法,能忍?
孔国良却不岔道:“活人还能叫
给憋死?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照我说,大哥领着我们直接回江西得了,在这广东平白受气算个什么事。立了功也是他满州人和两个王爷的,咱们江西兵在他们眼里算个
,死光了都不会心疼一下!”
我的个爷!
孔国良这话差点没让邵九公吓哆嗦,心道你孔家兄弟真要没有朝廷调令就带兵回江西,那可就成反贼了,只怕没出广东就叫平南、靖南二藩的兵给灭了,完了还得满门抄斩。你孔家满门抄斩不要紧,可别害我们这帮手下啊。
好在孔国良也就是句气话,他兄弟二人去年带了三千兵往赴广东,
州一战折损大半,眼下除了广州孔国治手下两百人外,就他这四百多号人了,这么点兵马你就是受天大的委屈也要忍着,谁让你没实力呢。真要是三千人马毫发无损,耿继茂能这么随便打发他们三瓜两枣就把人支到罗定来?
孔国良在那又骂了耿继茂几句,便闷着头不吱声了。
邵九公斟酌道:“要不再往上递封请调公文?”
闻言,孔国良没好气的道:“还递个
,耿继茂真要同意给咱们调防,我大哥就不会连他王府都进不去了!”说完,随脚将面前的凳子踢到一边,拿起桌上的马鞭说道,“走,跟我出去走走,呆在这破衙门都他娘的憋出病来了。”
“哎,好!”
邵九公赶紧抢在前头出了屋,吩咐人去给孔国良备马。
……
邵九公陪着孔国良出了衙门后却道知不到哪去,眼前所见除了破败的街道就没什么景物,那街上的行人更是少得可怜,看到衙门里出来一帮清军,摆摊的百姓早就吓得收摊跑了,哪个敢留在那。破败不堪的房屋、冷冷清清的街道处处透着死气,让人愈发生闷。
明清双方在广东打了七八年仗,无一府县不受兵灾,省城广州更是叫清军给屠了,
州城被屠的十万百姓和省城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道知要清军进入广州城之后是见人就杀,不论是老人还是婴儿亦或妇女,均被清军屠杀一净,生生的杀了七十多万广州百姓,使得偌大的广州城为之一空,其惨烈不比扬州十
来得低。
省城尚且如此,其余地方自然可想而知,相较而言罗定还是好的了,至少清军并没有大规模屠城,使得罗定城成了罗定州唯一一座还有人居住的城池,这大概和清军需要奴役百姓有关,不然他们吃什么、喝什么,又从何驱使民夫。
孔国良其实也没什么目的,只是憋在知州衙门里太闷,心头又堵着气,便想出来走走,至于去哪根本无所谓。就这么在城中走了一圈来到了东门后,孔国良立马在那看了一会,除了两个道士和几个进城卖柴的乡民外再也没什么人出入,顿时就觉得没什么意思,暗骂这罗定真是鸟不拉屎,穷得要命,连商人们都不肯来,害得他一点油水也捞不着。
看到千总大人过来,守门的清兵忙过来行礼,孔国良不耐烦的一挥手,示意他们忙自己的事,对远处那些看到他出现而躲避的百姓也实在是提不起兴趣去
他们几鞭子。
百无聊赖,孔国良决定回去,朝邵九公喊了声后,便掉转马头想要回去,马身子刚刚转过来,却看到又有个光头的和尚穿着件破僧衣从城门走了进来。
“呸,刚过去两道士,又来了个秃驴,真他娘的晦气,老子得回去找那小娘子好生去去晦气。”
想到林家孝敬的那个女儿,孔国良顿时起了兴致,
火中烧,勒马便向前冲去,惊得远处的行人纷纷尖叫闪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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