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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十二章 谭诣要干什么?
 寿登和文协吉进屋时,文安之正靠在上看他十多年前写完的《铁庵稿》。

 “父亲,不是让你歇着么,怎的还将从前书稿翻了出来。”

 文协吉不满的看了眼服侍父亲的下人,文安之却将书稿放下,不快的看了儿子一眼:“不关他的事。”

 寿登上前给文安之见了礼,然后不动声的将岳父手中的文稿拿过,放在了边。文协吉吩咐下人将灯挑亮些,灯火下,年近八旬的文安之脸上满是老人斑,寿登先前触摸到岳父手时,只觉冰凉,心中不由悲呛。

 重庆反攻之役因二谭叛变失败之后,文安之便一病不起了,一来是年事已大,二来则是心力憔悴,随后天子弃国的消息更是让他灰心绝望,‮是不要‬南都有起,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只怕就此仙逝了。但即便如此,老人的身子骨还是一天不如一天。他倒也看淡生死,人生七十古来稀,他已近八旬,便是就此去了,也无甚大不了。只是心中牵挂故都未复,天下还在纷争,无数黎民挣扎在战和饥饿之中,实叫他难以就此撒手。

 年纪大了,这眼神就不太好,方才文安之看书稿时,几乎眼睛都要贴在那书稿上,便是如此,也是看不清几个字。他之所以还要看,只不过是心中一份执着而矣。

 “地龙之灾不可小看,但凡地龙过后,必有大风大雨,赈灾之事你可不能马虎。夔东的百姓跟随我们这么多年,已是吃了许多苦,多少人家没了青壮,我们万不能再让孤儿寡母挨饿受冻了,不然‮起不对‬人家。”

 “父亲放心,我已经安排下去。”

 寿登将他的安排简短说了几名,文安之听后点了点头。女婿的安排虽有不足之处,但夔东物资缺乏,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靠的时间久了,文安之有些乏力,寿登忙上前将老人往上靠了靠,又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免得老人再着凉。

 文安之没有说话,寿登却知岳父叫他来肯定不但是询问地龙之灾的事。果然,沉默片刻之后,文安之突然道:“我这几天再三想了,我年事已高,又卧病在,这督师重任实难再担,故我想上书朝廷,辞去督师一职。”

 “父亲既已决定,我自不反对,只是父亲以为朝廷会派何人前来督师,我夔东军民又是否听命于他?”

 寿登没有明言,文安之却知他话中之意,他叹了口气道:“天子总是天子,朝廷总是朝廷,只要天子在一,我等自当从命。”

 寿登不知如何开口,他是反对向贵妥协的,因为吴三桂实是不可信。若真要寿登决择,他倒愿和忠贞营一样拥戴唐王,可他却知岳父对永历十分忠义,哪怕如今永历被吴三桂挟持,都不会背弃。虽然这样做,对夔东的将来没有多少好处,但也没有多少坏处,至少夔东不必如从前一样承担居大的军事压力。然而若是岳父辞去督师一职,那吴三桂肯定会趁此派人前来夔东,到时,他夔东军民是听令还是不听?不听令无疑就是和贵反目,听令的话,忠贞营那边怎么办?难道从此夔东就要上吴三桂的船不成?

 寿登很想劝阻老人不要辞官,可看到老人的目光,劝阻的目光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他也不想岳父再操劳下去,或许辞官对他也是一个解

 文安之见女婿没有出声反对,心中一宽,洪部院和潘太监到了南都后,夔东军政名为文安之督,实际是寿登在处置,他在夔东军民心目中也很有地位,他不反对此事,这事多半就能成。

 不想,这时文协吉却出来反对道:“父亲,以儿看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实为不智。父亲从前就不愿赴贵,为何现今却要夔东听从吴三桂?”

 “是听从天子,非听从吴三桂。”

 文安之纠正道,可这话却说的苍白无力,他在,能将吴三桂伸向夔东的手挡住,他若不在,有朝廷名义在,夔东真就能保持独立?

 寿登见岳父脸色难看,忙要文协吉不要争辩,免得老人气急。文协吉言又止,终是没有再‮么什说‬让父亲难过的话。

 “父亲,时辰不早了,你且先歇息,这件事后再说也不迟。”

 寿登想将此事先拖一拖,屋外却有卫兵禀报:“禀督师,重庆谭弘派人求见。”

 谭弘?

 一听这个名字,文协吉怒不可遏:“谭弘那个叛徒还有脸派人来!”

 文安之也是大为诧异,二谭自叛变之后,哪怕跟着高民瞻反正,都不敢再和夔东有半点联系,何以今谭弘突然遣人来求见。

 “和叛徒有什么好说的,我去将人撵走!”

 见文协吉要去撵人,寿登忙拦住他:“谭弘突然派人来,肯定是有什么事,不妨先问问何事。”说完就让卫兵将谭弘的人带进来。

 文安之责怪的看了眼协吉,这个儿子样样好,就是子太急,沉不住气。

 “小的见过文督师!”

 谭弘的使者见了上的文安之立时就跪了下去行礼,然后恭声道:“我家侯爷知道当对不住督师,也无脸面再见督师,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我家侯爷务必要让督师知晓。”

 文安之在寿登的帮助下勉强撑起身,问道:“什么事?”

 “谭诣带兵去拦天子了。”

 “什么!”

 文安之和寿登、文协吉听得呆了,难以置信:天子远在贵,怎么谭诣却要带兵去拦他?

 那使者又道:“我家侯爷说,谭诣三天前就带兵去拦截天子了,‮道知他‬这个消息后立即派小的前来送讯,若是督师现在就出一支兵走水路的话,当可抢在谭诣前头截住天子,把人抢下来!”

 “天子不是在贵吗,那里有吴军重兵把守,谭诣才有多少人马,怎敢去犯贵?”文安之惊疑不定,这个消息实在是叫人匪夷所思。

 那使者说道:“督师有所不知,贵月前就叫太平军攻破,张国柱、吴三辅等人带着天子逃进川中,眼下正往重庆赶来。”

 这个消息自又让文安之吃惊,寿登讶道:“便是天子入川,那谭诣为何要拦天子,他不是投了吴三桂么?…他拦天子要做什么?!”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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