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2章 是邪魔入侵了你的身体
夏夜悠长,祖公略习惯了睡前观书,而今做了皇帝仍旧手不释卷。
灯火昏昧,此时他正于灯下捧着《轶史》默读,这是
传于坊间的一本讲述本朝史官记载之外的皇家故事,当然,就像白居易的那句“汉皇重
思倾国”,用汉皇借代唐明皇一样,本书中也杜撰了个并不存在的朝代借代本朝,写书人这样做一是因为需要对皇帝避讳,二来也怕自己所写的事情触怒哪个权贵惹来杀身之祸。
祖公略不看正史看野史,明白正史乃为史官记述,既为官,免不了权衡利弊,也就不尽为事实,那些对皇家不利甚至带着污点的故事只能于坊间
传,他看这个是想了解有无像母亲这样的先例,他做了皇帝,纵然母亲不在人世,他也想把母亲葬入皇陵,这不是他在为自己涂脂抹粉,而是晓得母亲毕生所爱是太上皇,希望太上皇百年之后能与母亲再度相逢,以慰母亲之在天之灵。
脚步欻欻,继而门帘子打起,走进来猛子,猛子身后随着玉桂,见了他,猛子喝令玉桂:“等下皇上问你什么你要老实回答,若不说或是有所隐瞒,你死了是小,会株连你一家子,我听说你有个妹妹在七十里外的祝家营子。”
玉桂连说是是,复又伏地朝祖公略三叩九拜。
祖公略眼睛不离书页,如常的语气道:“说罢,谁指使你对皇后谎称朕已经驾崩。”
他这个皇上,当得不十分情愿,宰相虞起这样宽解他:这是皇上的宿命,皇上这宿命不是太上皇给的,而是上苍给的,上苍派皇上来拯救天下苍生。
这些宿命说祖公略很是不屑,但既然已经成就事实,那就脚踏实地的做好,无论之前的祖家二少,而是现在的皇上,就像他告诉那些官员,在官一任,谋福一方。
所以,当着玉桂,他不再像面对善宝,彼此你啊我的称呼显得亲切,他正儿八经的彰显着他君临天下的威仪。
玉桂仍有犹豫,祖公略淡淡的瞟过来:“你是不是觉着朕在皇后面前答应饶你不死就果真不杀你?”
玉桂吓得连忙道:“草民不敢。”
祖公略追加一句:“朕在皇后面前不杀你,是不想身怀六甲的皇后见到血腥场面。”
玉桂咚咚叩头:“草民都说,是太上皇要草民诓骗皇后娘娘的。”
果真如此,祖公略微微一怔,将书放下,望着面前跳动的烛火暗自长叹,不用问,也知道父皇这样做是一直以来就不想他娶善宝,特别是现在他登基成了皇上,纵观本朝正史,无一皇后不是名门之后,而善宝,不是名门之后是名医之后,名医与名门一字之差意思却千差万别,名医或也是普通百姓,名门却或是其他邦国的公主,或是本朝敕封的郡王之女,或是太皇太后的亲眷,或是太后太妃的亲眷,最次也是品官之女。
祖公略也懒得问玉桂他怎么就给太上皇逮着了,只勒令玉桂:“此事不要告诉皇后。”
玉桂唯唯诺诺。
说到底,太上皇都是祖公略的亲生父亲,也健在,祖公略是怕善宝入宫之后与太上皇尴尬相处,知道了想知道的,他手一挥,猛子便指着门口示意玉桂离开。
玉桂如释重负的躬身退出,在门口抹了把头上的汗水。
偏巧此时善宝由锦瑟陪着来找祖公略,隔着游廊外那一簇绚烂的蜀葵望见他从祖公略这里出来。
锦瑟与善宝对视,嘀咕:“皇上找玉桂作何呢?”
善宝没有说话,猜测到什么,等玉桂朝游廊另一头匆匆而去,她让锦瑟自去忙了,然后独个往门口走去,天子亲随
夜守候于祖公略所在的各处,见她到,因没有正式封诰,护卫们只含糊的称她一声娘娘。
善宝嗯了声:“不必通报,我自己进去。”
天子亲随这些护卫们也晓得她在祖公略那里是怎样的宠爱,便恭敬的退至一厢。
自己家,善宝轻车
路的进了门绕过槅扇又绕过十二扇雪纱绣着各种名花的屏风,待看见桌子前端坐的祖公略正与猛子密密而谈,她故意清咳一声。
祖公略扭头见是她,掬了一脸的笑道:“不是让你歇下么。”
猛子侧身相让,躬身施礼,口尊娘娘,然后识趣的退去出了。
善宝
开祖公略来挽她的手,见桌子上放着笔墨纸砚,她铺开一张
宣,执起狼毫画着。
祖公略见她画的七扭八歪不成图形,莫名其妙道:“你做什么呢?”
善宝头也不抬的继续画着:“我在画符。”
画符,这是那些道家和江湖术士们惯用的驱
魔的招数,祖公略不知这古灵
怪的丫头想作何,兴致
的看她画。
终于画完,善宝拿起,朝符的背面吐了口唾沫,然后啪,将符粘在祖公略脑门上。
祖公略愣了愣,随即给她的滑稽相逗得哑然失笑,吹了口气朝眼前垂下的符咒,笑问:“你该不会认为我是
魔?”
善宝晃晃头:“非也,是
魔入侵了你的身体,不然你为何让玉桂扯谎来骗我。”
祖公略一把拽下眼前的符咒,何其严肃的看着善宝:“你这样想?”
善宝同样肃然望着他:“我方才看见玉桂从这里出去,你找他无非是告诉他,在我面前,打死也不能说实话。”
祖公略眸光清凉,仿佛初秋的
水打
了他的心底,微冷,怅然一叹:“你竟这样想。”
善宝拾起他丢在桌子上的符咒
成团,哂笑道:“不然呢,你为何一走数月不给我一点点讯息,你是皇上啊,你可以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你随便派个人来,我只想知道你安好。”
她说这话候时的,泪水在眼眶打转,咬牙忍住没让泪水滴落,续道:”另者,为何玉桂不明就里就人云亦云的说你不在人世你却轻易饶恕他,你是皇上,你是九五之尊,玉桂不过黎庶,他这样信口胡说欺君罔上按律是要砍头的,你不杀他,只能说明玉桂所做的一切都是你授意。”
她终于没忍住,一滴泪如珠子滚落,不偏不斜刚好落在祖公略手背上。
祖公略心揪紧的痛,一把将她揽如怀里,声音轻的恍惚从隔世传来:“宝儿,你为何这样想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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