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心如风花开
“这么热的天先歇歇吧!”小店主人招呼她,“说说话儿,喝口凉水!”
“不了,谢谢!”她笑着婉拒,“赶着先上山去。残璨睵伤”
听说她要去看爷爷,店主也就不强留她,把她要的东西算了帐,还给她打了个折。
她拉着小皮箱,提着塑料袋往山上走,却听身后店里的几个妇女在议论,“咦,你见到今天到村里来的那个帅小伙了吗?一来就找老村支书,也不知是来干啥的,哎哟,帅得跟电影明星似的!”
她心里咯噔一下,会是谁?心中存有一个希望,可是却不敢相信,并且马上否定了,绝无可能是他娆!
于是,脚步不做丝毫停留,继续上山。
往年,她基本一年会回来两次,一次过年,一次清明,只是,这一次却隔得久了,最近一次来看爷爷还是去年的清明。
今年过年她去看宁震谦了,清明也不知不觉过了,她不是个乖孙女,不是吗?有了男人就忘了爷爷…潞…
爷爷葬在半山
上,据当时村里的风水先生说是个极好的位置,一定会保佑子孙后代的。所以,爷爷,你在天上一定会保佑囡囡幸福的,是吗?
立在爷爷坟前,她笑了,在爷爷面前,她可是从来报喜不报忧的。
一年多没来,坟上早已长满了野草,没带割草的工具来,她便用手拔,难得和爷爷相聚,她有的是时间,所以,哪怕一
一
地拔,她也不会觉得麻烦。
有许许多多的话要和爷爷说,她一边拔草一边低语,脸上始终挂着爷爷最喜欢的笑容,她永远都记得爷爷临终前的话,让爷爷带着她的微笑走…
她说自己的工作,她主持的节目有许多听众喜欢,还有常常有听众给她寄礼物来台里;她说她的书,已经可以出版成纸书了,不久就可以上市,到时拿一本来给爷爷看,他的小囡囡啊,已经是“作家”了呢…
还有,她得告诉爷爷,她结婚了…
说到这里,陶子眼眶一热,浮起浅浅的泪来,可是她仍然在微笑,微笑着说,“爷爷,他是个军人,还是特种兵团长,正义、勇敢,全团的官兵提起他都竖大拇指呢!至于他家里,是北京很好的人家,公公婆婆很疼我,把我当自己女儿似的…爷爷,你可以放心了,囡囡现在过得很好,很幸福…”
她眼里泪光浮动,眼前闪过宁震谦那张黑黑的脸,
口涌起阵阵酸楚。
一直拔了几个小时的草,她也说说停停说了几个小时的话,口干舌燥,喝了点水,便把商店里买来的香烛什么的点上,还给爷爷斟上酒,摆了些吃的,然后静静地在墓前的石板上坐下来。
只是静静地坐着,再不说话,享受着和爷爷之间这种默契的宁静,就好像爷爷还在世一样,每每在外面和别人打了架的她,也是这样乖乖坐在爷爷对面,和爷爷讲外面发生的趣事,然后默默地陪爷爷吃饭…
不知不觉,太阳西沉,天边透出第一缕暗灰的暮色。
她拾起箱子,依依不舍,“爷爷,囡囡要暂时离开一下,明天再来陪您。”
当年和爷爷住的祖屋还在,别人家都已经盖了新房,就只她家,还保留着从前的旧房子,原因之一,自然是她不会再回来长住,也就没必要重新起房子,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则是,那是装满童年的她和爷爷回忆的地方,每一个角落都还有着当年的印记,有时候回到家里,亦能感觉到爷爷无处不在…
只是,已经一年多没住人了,想必又满是灰尘,此番回去还要重新打扫一次才能住。
她拖着箱子下山,忽然觉得自己很傻,么什为不把箱子寄放在小商店里,竟然这么一路拖着上山?
正想着,路边的草丛忽然一动,灌木林里出来人个一影,并且立时倒在了地上,面朝灌木丛。
“谁?”陶子惊问了一声。
那人回过头来,脸色煞白,见到她的瞬间也是一惊,“是你?”
“是你?”陶子也震惊极了,人个这真是无处不在啊!竟然在老家也能遇上他?——骆东勤!
“我…被蛇咬了…”骆东勤
起
管来,小腿处明显一处咬伤,而且周围已经青紫,余悸未消的他,目光仍然紧盯着灌木丛里。
是毒蛇…
虽然这才四月,可是当地的天气已经持续热了一段时间,蛇已经出没了。
陶子倒
一口气,厉声道,“别动!”
骆东勤也是有常识的人,自然知道不能
动,可是他孤身一人,好不容易遇上个人来,还是一个女孩,该如何是好?
陶子暗暗庆幸宁震谦做的准备,当即便把箱子打开来,先从箱子里拿了一条自己的裙子,给他在伤口上方扎紧了,而后沉声问,“有刀吗?”
骆东勤有些心悸地看着她,犹豫着把随身携带的军刀递给他。
“快点啊!磨磨唧唧的还要不要活命!”陶子心里急,噼里啪啦一顿训斥,也没有注意到挨骂的骆东勤看她时是什么眼神。
顾不上严格消毒了,她用络合碘抹了抹刀,便用刀在他伤口上划了个十字,也没功夫管他是否疼得咧嘴。
她随身带了两瓶矿泉水,只其中一瓶喝了四分之一,于是,把高锰酸钾溶进去,对着他的伤口开始挤
冲洗,一直把两瓶水冲完,她仍不放心,又将他身上那瓶水也拿来冲了。
最后,想了想,把塑料袋蒙在他伤口上,然后俯下身来,隔着塑料袋给他用嘴
毒。
见她覆上嘴的瞬间,骆东勤震惊极了,“你么什干?”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可不想中毒而死!”
他一怔,知道她误会了。他震惊的是,她怎么会用嘴给他
毒!她却以为,他是因为她蒙了塑料袋而惊。
虽然受了伤,虽然隔着塑料袋,可他仿佛仍然能感觉到她的
温,热热的、润润的,在他小腿上
/
,一种莫名的情愫悄然萌动,心口仿若有一朵花骨朵儿,在这一瞬间,“啪”的一声轻响,绽放了…
他凝视着她泛红汗
的小脸,莫名一种冲动,想用手帕或者纸巾给她擦擦汗,但,仅仅是冲动而已,他是一个理性的人,向来知道怎么控制自己的情绪,只是,注视着她的目光却有着前所未有的涟漪。“好了!”她终于吐出一口气,瞪着眼神莫名其妙
离的他发了火,“我说你是傻了还是怎么的?我在这忙活这一半天的,你就啥事也没做?”
他微微散
的目光慌乱之下收敛,脸色亦微微发烫,“我…该做什么?”
陶子无语了,怎么有这么呆的人?!“我说你该打电话叫人来救你啊!”
“呃…”骆东勤苦笑,“手机没电了…要不,借你的手机?”
她的手机
就没带来!
陶子咬
瞪着他,“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起来!”
说完弯
搀住了他的胳膊,费力地将他从地面拔起。
骆东勤以为她会搀着自己下山,哪知她扶他起来以后,又吼了一声,“站好!”
吼完,便绕到他身前,微弓着
,“上来!”
她这是要背他?!他讶异极了,就凭她这小小的身板,能背得起一米七八的他?
“还愣着干嘛?”她回头不耐烦地吼,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她说话的神态和语气和那
在乾清宫前首长蹲下来给她骑马马时一样…
“这个…还是算了…我自己慢慢走…”骆东勤不忍心把自己的重量
在她瘦弱的肩背。
“我说你是不是男人啊?!能爽快点不?是面子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走着下山?我可意愿不到时跟个死人同行!”她噼里啪啦又是蹦出一堆的斥责来。
骆东勤无奈地笑,好吧,他怜惜她,他反倒不是男人了…
犹犹豫豫的,最后还是趴上了她的背,在他的记忆里,这是第三个背他的女人,第一个,当然是他的母亲,只是,童年的他和现在的他相比,轻了何止百斤?
话说她还是第一次背一个大男人…
当突如其来的重量
在她背上的瞬间,她脚步一个趔趄,差点两人同时摔倒,摇摇摆摆几步之后,才勉强稳住,不由咬着牙抱怨,“你怎么这么重…”
骆东勤苦笑着扬扬眉,他的身形,其实已经偏瘦了,只是因为运动的缘故,比较结实而已…
陶子觉得自己背上就像
着一座大山一样,每走一步都那么艰难,唯一庆幸的,是自己没有穿高跟鞋,不然,她得赤脚上路了…
骆东勤的手臂搭在她双肩上,腕子上的佛珠垂落下来。
一款十八颗凤眼菩提的佛珠,遗落了九颗,此时还剩九颗。当初留佛珠之人取“十八”之意义为求证百八三昧而断除百八烦恼,而今,这珠子一半被她拾了去,他这是徒增了烦恼,抑或还有别的深意?
无论如何,今
是她救了他的命…
他笑,他并不信佛。一切不过偶然。
累得
不过气来的她亦注意到他手腕上晃动的佛珠,和自己的似一模一样,不
口而问,“咦,你也有这种菩提子?”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
“我也有。”她
着气,觉得多说一个字都累。
“是吗?”他心知肚明,却假装不在意。
“嗯。”说完再不说话了,背着这个死重死重的人,她再不想浪费一点点力气。
这一路,她道知不自己是如何下山的,当终于来到山脚,并且遇上第一个男人时,她再也坚持不住,腿一软,和他同时跌倒在地上,觉得自己
似乎要断了似的…
“快…他被蛇咬了…送他去卫生院…”她指着骆东勤,累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那人是从前认识的某家的伯伯,认得她是囡囡,撂开嗓子一喊,又来了好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骆东勤抬去了卫生院。因为陶子给他
过毒,虽然隔着塑料,但在骆东勤的坚持下,也被抬走。
两人均被安顿在卫生院里。
陶子实在没有力气在这个时候还回去打扫房子,没地方住了,不如听话,老老实实地就在卫生院里休息一晚。
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她几乎沾上枕头就睡着了,而且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她此时才想起,自己的皮箱还扔在山上…
先去找医生,询问骆东勤的情况,医生把她好好夸了一顿,说她处理得当,而且送来及时,在卫生院住几天就无大碍。至于她自己,医生确认她没事,未做到万无一失,给她开了点药。
答应过再上山陪爷爷的,再陪一天,假期结束,她就要返京了…
上山之前,先去看望骆东勤,怎么说,他的命也是她捡回来的。
骆东勤已经醒来,见她到来心内自是欢喜,自是不
痕迹。
面对他,她已经没有了昨天的火气,问候几句后,不免抱怨,“像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跑乡下地方来干嘛?来就来呗,还上山去!不是给自己找事儿吗?”
他只是温和地笑,“我准备来这里投资建厂,先来考察一下。”
“啊?”原来是给家乡造福音来的!她收回刚才的话可以吗?“要建个什么样的厂?”她见过一些污染
极重的企业,比如造纸,看中的就是农村光广袤的森林资源,结果却对当地的环境造成严重污染,她可不希望,骆东勤建的是这一类的厂。
骆东勤依旧笑道,“食品。”
这还行!村里的农产品
丰富的,只是售出去的价格偏低,最后赚了大钱的都是上门收货的商贩,如果骆东勤来建厂,不但农副产品的销路不成问题,还可以解决村里劳动力就业的问题,应是可以让村民的收入水平更上一层楼。
她点点头,“这样
好,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就先告辞了。”
“你去哪?我让司机送你。”他寻思着,司机马上会回来,如果她是要出村,有车会方便很多。
“不用了!我还得去山上!再见!”对于骆东勤,她始终保持着萍水相逢的态度,不亲不疏,不远不近。
骆东勤还待说点什么,她却已经转身离开了。凝视着她的背影,他不
摇头轻笑。
陶子走出卫生院,
面扑来的是清
的空气,昨儿晚上竟然下了雨?而她睡得太沉,竟没听见。
地面微
,空气里也有了
的水润,温度有所降低,她穿着昨
的单衣,感觉有些凉意,迫切地更加需要衣服了,可是,这一夜的雨之后,她的皮箱会是怎么个模样?
她微微缩了缩身子,抵抗这寒意,加快了步伐,以速度来增加自己的热量。
到了昨
救骆东勤的地方,却不
懊恼不已。她可真糊涂啊!只顾着救骆东勤了,走候时的竟然忘了关箱子,此时箱子大开着,真真一幕雨打风吹过的场景…
看来,只能陪爷爷一小会儿了,她得赶回镇上去,搭车回来时住过的小城,再住一晚,第二天一早最好有回北京的大巴,尽量在明天之内赶回北京。
她回到爷爷墓前,简简单单向爷爷道别,并且承诺,下一次再回来看爷爷。
转身,正打算离开,却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大跳。
骆东勤什么时候来了?
“你来干嘛?”她轻拍着
口问。幼时爷爷给养成的习惯,每次受了惊吓,都会拍拍她的
口,好像这么一拍,心也会归到原位一样。可是骆东勤不是应该在卫生院住院的吗?他怎么可以活动了?
“你得赶紧回去!叫人来抬你回去!我可不想再背你一次!要我的命啊!现在还
疼呢!”她急道。
“我已经没事了!你看我走了这么远也没毒发!”他张开双臂,在她面前转了个圈。
“是吗?如果你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说!”陶子狐疑地看着他,“你来干啥?”
骆东勤举着一件外套,还有一袋包子,笑道,“我…想着昨天咬我的蛇,气不过,打算来报仇,用包子砸死它!”
陶子瞧着他滑稽的表情,不
一笑,这人,分明是跟着她来的,给她送外套和早餐?
“那你仇报了没有?”她笑问。
“它怕我!不敢出来!所以…为避免这包子浪费,就我俩给吃了吧!”他打开纸袋,让她先拿,并且顺手把衣服披在了她肩上。
这是一款男款的运动衣,和她休闲的打扮还算配,可是,这到想衣服上会有陌生男人的气息,她极不舒服。
骆东勤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忙道,“这是新的!我没穿过!你不会是个傻姑娘吧?宁可挨冻也不穿别人的衣服?”
陶子一笑释然,也对,她还不至于那么傻!身正不怕影子斜!再者,她也不必把自己想得跟朵花儿似的,还没美到人见人爱的地步。
“这就对了,吃包子吧!”骆东勤把包子袋子举到她面前。
她拿出一个来,还冒着热气呢,咬一口,热热的,软软的,身上裹了衣服,也暖暖和和的,再不冷了!
骆东勤也取出一个包子来,自己却不吃,呈到了爷爷墓前,嘴里念着,“爷爷,早上好!初次来拜,过于匆忙,没准备什么好吃的,先吃个包子,下回东勤再隆重来拜。”
陶子凝视着这一幕,一口包子噎在了喉咙里,卡得她难受。心心念念地要把宁震谦带来见爷爷,么什为第一个来拜访爷爷的男人会是他…
想起了远在北京的那个人,包子完全变了味…
骆东勤是极敏锐的人,她骤然的情绪低落如何感觉不到,于是把自己衣服
下来,铺在地上,邀她一起坐下来,陪爷爷吃包子。
坐在他身边,他吃包子时手腕上的佛珠再一次在她眼前晃动,她不
盯着看,“奇怪,怎么也是九颗?”
“你的也是九颗?”他笑着,明知故问。
m.iSJ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