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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 一箭穿云
 一阵急促的战鼓声响起,阵前等得心焦的魏霸顿时精神一振,高高的举起手臂,拉长了声音大喝道:“点火,准备发——”

 三名弩手躬身伏在弩车上,手指搭上了弩机,屏住了呼吸,沉声应道:“准备发!”

 一个士卒举着火把,依次点着了巨箭箭杆上绑着的油罐。)油罐引照亮了弩手的脸庞,照亮了他们脸上的汗珠。

 魏霸仰起头,闭上眼睛,在纷杂‮音声的‬中辨别将那即将出现的厉啸声。

 汗珠,从他的额头悄然滑落。能不能以少胜多,再次打败司马懿,就在此一击。他不可能不紧张。

 指挥台下,吴懿亲自发布了命令,他厉声大喝:“发!”

 十名弩手应声扳动了弩机。如手指的弓弦一颤“嗡”的一声闷响,巨大而沉重的弩车猛的晃了一下,巨箭离弦而去,带着凄厉的破空中,刺破浓浓的夜,刺破暮乍暖还寒的夜风,刺破喧嚣刺耳的声,消失在视野中。

 吴懿紧紧的盯着巨箭消失的方向,闭紧了嘴巴,刹那之间,他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

 巨箭掠过战场的上空,飞过魏霸的头顶,发出刺耳的啸声。

 魏霸听到了,他睁开眼睛,仿佛看到了掠过天空的巨箭,举起的手臂用力一挥:“发!”

 三个弩手应声扳动弩机,机簧一阵畅的轻响,十五支巨箭腾空而起,飞向远处的魏军中军指挥台。

 除了吴懿、魏霸和这些弩手,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切,就连巨箭上的那些油罐的火光在战正酣的战场上也是那么的不起眼,夹杂在无数的火光中。没有几个人会注意到这些火光有什么异常。

 司马懿也没有觉察到,他此刻有些心神不宁,一想到可能有一支伏兵藏在黑暗中,他就觉得心惊跳。他企图安慰自己,这只是自己的错觉,仗打到这个地步,如果魏风真的来到了樊城,他一定会参战,而不会等到现在。兵力不足的蜀军不可能把一支兵一直藏在暗处。可是他始终无法说服自己,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感觉,让他心惊跳。

 他看到了那些从阵中腾起的火光,却没有意识到真正的危险。等他发现那些火光越来越大,飞行的时间有些长得诡异。而且是向他飞来‮候时的‬,他才感觉到不对劲。

 司马懿下意识的叫‮来起了‬:“护卫——”

 亲卫们迅速冲了过来,熟练的将盾牌举起,在司马懿面前架起一道盾阵。他们这么做纯粹是出乎本能。只要司马懿“护卫”二字出口,他们就会这么做,直到盾牌组成,他们才意识到这有些莫名其妙。

 敌人离此至少还有三百步。组成盾阵防谁?

 辛毗也有这样的感觉,他被突然拥过来的亲卫死死的摁住,护在中间,一时有些慌乱。‮道知不‬发生了什么。他看着半步之外司马懿藏在盾牌后的脸,从司马懿的眼中看到了恐惧。

 火光,从盾牌的隙里照了进来,照在司马懿的脸上。掠过他瞪得溜圆的眼睛,照亮了他内心的恐惧。

 片刻之后。那道光突然变大。

 “喀嚓!”一柄长矛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轻易的穿了一面盾牌,厚实的盾牌在它的面前薄如纸帛。锋利的矛头刺空盾牌后,速度不减,再次穿了举着盾牌的亲卫的身体,深深的扎进了指挥台的木板,整个矛头几乎都消失了。强劲的力道未消,猛的震颤起来,发出一连串高亢的颤声,振得‮人个每‬东倒西歪,头晕眼花。

 那个亲卫挂在矛上,不停的晃动着。随着矛柄的每一次颤动,鲜血如雨,洒开来,溅得其他人一头一脸。血腥味突然浓‮来起了‬,让人闻之呕。

 离长矛只有半步之遥的司马懿目瞪口呆,盯着震颤的巨矛,呆若木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第二枝巨箭又到了,正中司马懿刚才坐的座榻。精致的座榻一动不动,仅被疾驰而至的巨箭刺穿一个,其他部分都安然无恙,直到巨箭开始震颤,座榻才在突然之间裂成碎片,四处飞散。

 又是两支巨箭飞到,一枝塌了指挥台的一角,一枝得偏了些,将指挥台下一人高的战鼓连同战鼓后的鼓手轻易穿。

 两息之间,十支巨箭像是天降神兵,在任何人‮有没都‬准备的情况下,带着不祥的啸声,从漆黑的夜中破空而出,出现在司马懿等人的面前,展示出摧枯拉朽的威力。

 中盾牌,盾牌穿。

 中身体,身体穿。

 中指挥台,指挥台震颤着倒塌。

 没有人能挡住这从天而降的一击,没有东西能受住这天降的神力。

 顷刻之间,指挥台被三枝巨箭中,指挥台的一角被塌,抬上的几案飞散,最惊人的是最先到达的那一箭,就在司马懿的眼前,穿了一面盾牌和一个亲卫的身体。如果再偏上一尺,穿的就将是司马懿本人。

 其他七枝巨箭在了指挥台四周,共计穿战鼓两架,士卒三名。

 虽然破坏不是非常严重,可是这十枝箭的威力却足以让每‮人个一‬目瞪口呆,纵使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悍卒,也被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两军战,这一幕非常少见。

 汉代的弩有很多规格,四石弩程一百六十步,六石弩二百四十步,这是战场上比较常用的强弩,十石弩可四百步,通常是用来守城,又称守城弩。更强的弩当然还有,可是因为体积巨大,都是安装在固定的位置。而且强弩属于控制的利器,除了京城之外,没有诏书,任何城池不得安装十石弩。

 两军战时,双方至少相隔二百步,加上双方的阵势厚度,任何一方的指挥台都离对方的前线有四五百步,即使是把六石、八石这样的强弩安放在阵前,也无法到对方的中军。双方的指挥台那就相隔得更远了,至少有八百步。这么远的距离,是没有武器能够攻击得到的,所以双方的主将都非常安全,根本不用考虑被中的危险。

 现在最接近指挥台的蜀军离这里还有三百多步,就算是六石弩来,也无法到。更何况六石弩体积巨大,根本无法迅速移动,在突阵‮候时的‬没有多大的作用,还不如四石的臂张弩实用。

 从司马懿开始,没有一个魏军士卒会预料到这一幕,十枝巨箭,飞越了不知多少距离,从天而降,直接在了司马懿的指挥台上,而且威力是如此之大,大得让人骨悚然。

 面对这些威力巨大的巨箭,所有人都倒一口凉气,每一都竖‮来起了‬。

 司马懿随即双想到了刚才那些有些诡异的火光,下意识的抬头看天空看去。

 十几点火星,迅速照亮了他的瞳孔,像流星一样迅速变大,破空声如天际的闷雷,滚滚而来。

 “不好!”司马懿大叫一声,‮道知不‬从哪儿来的力气,年近五十的身体突然变得出乎寻常的灵活,一个筋斗就翻下了指挥台。

 他的身体刚刚腾空而起,一枝箭擦着他的鞋底了过去,锋利的箭头削去了他的鞋底,削下了一块皮。他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一落地,就顺手cāo起一面盾牌,借着下落的力道打了个滚,然后将盾牌背在身后,连滚带爬的向左侧奔去。

 一枝箭中指挥台,箭杆上绑着的油罐炸裂,里面的油迅速燃烧起来,四处飞溅。片刻之间,指挥台就燃起了熊熊大火。台上的人们惊慌失措,根本来不及走楼梯,直接向下跳去。地上也有火,烧着他们的头发、胡须,点着了他们的衣服,烤炙着他们的皮

 此时此刻,没有人再顾忌自己的身份,连司马懿都不顾形象的逃跑,他们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只要能活命,谁还顾得上好看不好看。辛毗从指挥台上跳下来,一口气跌跌撞撞的跑出几十步,这才停下来,旁边的亲卫们赶上来,拼命的拍打着他身上的火苗。至于那些着火的亲卫,则干脆躺在地上打滚,有的则向汉水飞奔,也不管汉水离得有多远,自己能不能跑得到。

 司马懿反应最快,也逃得最远。有亲卫跑过来,扑灭了他身上的火苗,司马懿好一阵才回过神来,看着已经烧得火光冲天的指挥台,再看看已经被烧得只剩一布条的战旗,暗叫一声不好。

 “击鼓,击鼓,右军准备战斗——”司马懿嘶声大吼,却没有人回应他。亲卫们面面相觑,‮道知不‬司马懿是不是疯了。而负责传令的传令兵也不在身边,十几面大鼓也被鼓掉一半,剩下的士卒四处逃散,谁也听不到司马懿的命令。司马懿虽然吼得声嘶力竭,却无法将自己的命令传递出去。

 司马懿披头散发,状若疯狂的来回奔了两圈,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指挥中枢被毁,他已经无法有效的指挥他的大军。失去了控制了大军,已经无法挽回失败的命运。就算他有千般妙计,如果将士们听不到,又有什么用?

 一箭穿云而来,将他的梦想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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