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转冷的十二月第三个周末，董
把倒数第二幅画带到台北给欧
萍，当敲定好画框以及最后一幅作品的
付时间后，她坐在餐桌前与好友闲磕牙。“董
，画里的男人是他吧是他吧？”瞧瞧那手臂，与画里的男人完全生得一个模样，结实得让她真想贴上去摸一摸，感受一下触感。嘶——
董
单手挡在欧萍星光闪闪的眼前，语气无奈又好笑地说：“小姐，克制一下好吗？你的口水都快
出来了！”唉，就知道瞒不过欧萍那双火眼金睛。是不要稍后有一场同学会，若搭乘大众交通工具时间上会相当赶，否则她绝对不会被林汉堂说服，让他开车载她前来，提供欧
萍与他一见、好能八卦的机会。欧
萍拍开眼前的阻碍物，煞有其事地抹抹嘴巴，满脑子全是董刚才带来的最新作品“佣懒的午后”“慵懒的午后”构图简单
调温柔，维持董这次参展作品的一贯特色。男主角矫健有力的身躯横躺在柔软的枕头堆里，丰厚的发丝凌乱，弯曲放在额上的手恰好遮挡住面容，麦色肌肤被穿过窗户的金黄阳光照拂得惹人垂涎。“你居然舍得让你家校工抛头
面…”欧萍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视线依然黏在喀啦喀啦修理水龙头的男人身上。“哪有什么舍得不舍得？”董
撑着下颚嘀咕。哟，竟然没反驳“你家”这两个字，先前不都会严肃纠正吗？欧
萍眼珠子滴溜溜转回董脸上，兴味盎然地想。今天她虽然首次与林汉堂相见，然而先前已经在电话里与董
闲话家常时敏锐嗅到八卦信息，在她又磨又蹭又
供的情况下终于问出好友因为“不能说的秘密”被某男人勾勾
的状况。至于到底
到什么地步，凭某人只要稍微触碰到界线便拼命扯开话题的态度来判断…唉呀，大家都是
女了，有什么好害羞的呢？真是的。只是，她万万到想没“不能说的秘密”竟然是模特儿合约!
记得董
几年前和同校老师一起举办联展而产生难分难解的嫌隙之后，就立下不再与同事合作的准则不是吗？难不成模特儿例外？是这样吗？算了，无论如何，董
能再次和同事合作也是件好事。又不是每位同事都像先前那位一样机机车车，明明是自己不热心参与联展讨论，还怪董拿乔，完全不找她商讨事情，甚至在同事间胡乱散播不实八卦。话说回来…
“我说董
，你没想过『慵懒的午后』被人面兽心女买走的可能吗？”“啊？人面兽心女？”什么东西？
“唉呀，就是那些外表得体如人、内心饥渴如狼的中年贵妇啦！”真是一点默契也没有，非得要她挑明解释吗？“你难道忘了，某些贵夫人有收藏luo男绘作的嗜好？”有钱丈夫包养小老婆，有钱
子包养小白脸，却还是在媒体前装成恩爱夫，真是够了！董一怔，原本送到嘴里的瓜子停了几秒，尔后放了下来，在指尖处捏
把玩，双眉浅蹙而起，心里因为好友这番话起了疙瘩。是啊，她都忘了，有些贵妇专门搜集活
生香的年轻luo男画，究竟为了价值，为了欣赏，还是有其他用途，根本不得而知。听说，某位富商太太，因为
恋画上的男模，砸下重金包养了他。有钱人的想法与打算充满戏剧
，不是平民百姓能揣想得到的。董
愈想愈不开心，一种属于自己的东西却被旁人觊觎的愠恼感缓缓侵蚀她，让她甚至萌生起收回“慵懒的午后”这幅画的念头。就在她即将冲动开口时，无意间瞥见欧萍弯弯的眼，奔到嘴边的话又咕噜咽了下去。那又如何？每幅画都有被买下的可能，她为何因为他有可能被“收藏”而不悦，甚至产生想霸占住他的愚蠢想法？
曾几何时她董
变得如此小家子气、如此不明事理、如此霸道了？他…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是不也她的所有物，他们之间的关系除了比朋友再暧昧一点外，根本没有什么更深切的羁绊不是吗？她何必把自己搞得像善妒吃醋的女人，不许自己的男人给别人看？真、真是莫名其妙!
董
为自己没头没脑的想法感到恼怒起来，拿起瓜子喀地咬开，剥开后把瓜仁送入嘴里，连同诡异得让她发闷的情绪一同
入腹中，等待消化后变成废物排出体外。好半晌，她眉眼一横，背书似地滔滔开口。
“我作画的目的虽然是希望能让人拾回在信息时代所遗失的情感，然而欣赏者究竟拥有怎样的心态，购买者又是打着什么样的目的，这我法办没控制。把话说得市侩些，若画没卖出，我怎么有钱来贴补举办画展的消费？”欧
萍抓抓耳朵暗暗吐舌，将董变化多端的表情全收入眼里。原本她还在开心好友终于体会到“自私”为何物，没料到董竟向她看来，让她来不及收回笑眯眯的眼，害得某人又变回被理智主导的女人。董
曾经交往过一任男友，当时她就在想，董真的喜欢对方吗？么什为一点甜蜜气息有没都？理智大方得完全不像恋爱中的女人，导致对方因为得不到董的亲昵相对而落寞地提出分手。现在，好不容易出现能让董表自私情绪的男人，难道要因她一抹眼神而毁了？完蛋了，她或许毁了一桩可能发生的恋情？欧
萍额头轻撞桌面，懊恼不已。“嘿，欧
，水龙头修好了，你要不要检查看看？”林汉堂拿着纸巾擦拭手上水珠一边走了过来，垂眼看见董又剥开一个瓜子，眼捷手快地把瓜仁抢了过来放入嘴里，冲着董微笑。董
没好气地睨了男人一眼。是了，她干嘛因为如此幼稚的男人紊乱心绪？根本没必要。
发现某人心情不佳，林汉堂趁欧
萍跑到洗手台检查水龙头状况时，伸手她的发，眼神捕捉着怎么了？他无声询问。董
瞥眼。没事。林汉堂一挑眉，才正想说些什么，检查完水龙头的欧
萍却扑上来握住他的手直摇，天喜地地说：“林汉堂，你太厉害了！我欣赏你、佩服你！”“这只是小事。”林汉堂哈哈一笑，打从心底喜欢这位像妹妹一样的活泼小女人，觉得她为了一个水龙头把他当神一样的模样真是可爱。
他只不过今天载董
前来送画，无意间听见欧萍与水电行讨论修理水龙头的事。由于他稍后要到育幼院帮忙修理东西而恰好有带工具箱，加上带点拉拢董朋友的私心，所以出手帮忙，如此而已。“怎么会是小事？幸好有你义气相助，否则我们家又得多一项支出。”请水电工的费用可高了，虽然她与大熊先生并不缺钱，但能省则省，现在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价格可是样样高涨。
“你们留下来吃中饭吧？”
林汉堂
出抱歉的微笑。“董等一下要参加高中同学会，我稍后也有事要忙。”“喔…”欧噘噘嘴，留意到他把好友放前面的态度，垂眼思索三秒后抬眼重新看向眼前的男人，一脸诚恳地说：“林汉堂，我
你。”林汉堂愣了下，随即领悟，也就更喜欢她了。“谢谢。以后有需要维修的东西，尽管找我。”“你们两人在打什么哑谜？”董
半点也不想承认对于听不懂他们之间无厘头的对话’仿佛她是外人的滋味很不偷快。“没什么。”林汉堂微笑。“要走了吗？”
董
看了眼墙上时钟后点点头，起身穿上外套、拿起提包。“喏，手表。”林汉堂把董稍早为了洗手而解下放在桌上的白色陶瓷表递给她。两人和欧
萍道别，一踏出画廊，飕飕冷风伴着
雨
面扑来。董
眯眼缩肩，往后退了几步。“你走前面挡风啦！”好冷好冷。
“么什为？”林汉堂长腿一跨，躲到董
身后。董
一时之间瞠目结舌得哑口无言。“林汉堂，躲女人身后还是不是男人？”她手抓住深蓝色羽绒外套，把林汉堂往前一扯，双手抵在他背上，整个人几乎要黏在他身后了，推着他往休旅车前进。
林汉堂放声大笑，任她拿自己当挡风板，有点遗憾地想，要是夏天她也能这样贴着她、主动让他吃豆腐就好了。 ｍ.ＩsｊＸs.ｃｏ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