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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知酒浓,结伴行
 如今在罗霄剑门中,敢直呼俞和其名,而且毫不避讳的跟俞和讲话的,便除了老一辈的剑门耆宿,和三不五时陪俞和在后山饮酒作歌的纯院首席弟子李毅之外,就只有这位守正院的方师妹了。

 在这两年中,人人都看得出来,宗华真人最亲近的弟子,就是俞和与方家怡两人。这位在罗霄剑门中位居一人之下千人之上,总理门中诸事,言出法随威仪万方的清微院掌院真人,几乎夜夜都把俞和与方家怡带在身边。弟子们见到了俞和或是方家怡,便等若于见着了宗华掌院,有时寻不到掌院真人,弟子们就会去找俞和,求他代为禀报,甚至直接请俞和帮着定夺。

 而有了宗华真人的威严笼罩,便也再没人敢到方师妹的小院前去献媚胡闹了。宗华真人常会遣俞和陪护着方家怡出山办事,次数一多,被同门师兄弟撞见了,就有许多人以为方师妹这朵罗霄剑门中最娇的鲜花,已悄然探进了俞和的东峰小院。不过要是换作旁人,倒还会惹来流言蜚语,但既然勇夺花魁的是剑门中最为惊才绝的俞师弟,人人都只能赞叹此乃天作之合,真是郎才女貌,好一对神仙眷侣羡煞旁人。

 方家怡自然也知道门中有关她与俞和的传言,可至于这位方师妹心中怎么想,俞和倒是从未关心过,在他自己的心里,只当方家怡是他最为稔的同门师妹。虽然俞和亦承认,方家怡是他见过的女子中,容姿最为美丽的人之一,有时不经意间的惊一瞥,也会让俞和心旌漾。但是在他看来,若只是将方家怡当做是师妹,或者可以一叙的朋友,倒还觉得能相处自在。要是把她当成是位绝代佳人,那俞和却会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距离感。

 也许是缘于俞和窘迫潦倒,乞食街头的那段灰色童年,在他内心深处藏在一种念头,认为太过漂亮的女子,与他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美丽的女子属于朱门大户的锦绣亭台,或是站在千金画匠的彩绘中顾盼生怜,自己只能远远的去看,碰是碰不着,也是碰不得的。

 即使现在的俞和,已然被众人的赞叹声包围,但这种念头,却始终没有散去。李毅有时喝得微醺,拿方师妹同俞和调侃,俞和听了,也只是笑着摇头,心中自会浮起陆晓溪的影子来。

 把手中半满的一盏酒喝尽,俞和看了看脸颊嫣红的方家怡,微笑着说道:“要不我明去找师妹借些香粉,盖一盖这味道?”

 “成!我那还有上好的玫瑰花,你洒在袍子上,定然香飘万里。到时只怕门中的姐妹们,要跟蜂儿蝶儿一般,跟在俞师兄身后了。”方家怡乐得两眼眯成了月牙儿,那酒香掺合着她身上的女儿香,一阵阵的直朝俞和鼻子里钻。

 俞和侧眼看了看方家怡道:“琼华酒浓,师妹可要少饮,莫要像上次那般,醉到路也走不得,门也记不得,还要我将师妹背回南峰去,惹得守正院的值夜师叔好一顿数落,险些逐我下峰。”

 方家怡白了俞和一眼,可她的脸上却更红了些,口里嗔道:“你若不愿背便算了!扔我在深山里,反正那些豺狼虎豹闻到我满身酒臭,就不会把我啃吃了。”

 俞和语,尴尬的笑笑,摆手道:“少喝些总归是好的。”

 “你这么晚才来,却不知错,当要罚酒。”方家怡不依不饶的给俞和倒满了一盏,她自己拿出个精致的温玉小碗,也倒了半碗酒,着俞和跟她一起喝了。

 两人坐在极瑶苑赏乐厅的角落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四周点缀的九彩琉璃宫灯映出朦胧离的光影,一行行云纱裹身的妙龄女侍,在赏乐厅前扭动肢,翩翩起舞。随着丝竹鼓乐之声渐渐转而绵,这些女侍也踏着曼妙的舞步,在群修中间穿行游走。那充满魅惑的窈窕身段,绽出令人心驰目眩的曲线,花树香、脂粉香、女儿香、美酒香和灵檀木屑烧出的香气混合在一起,整座极瑶苑中布满了一股香**的气氛。

 侍女们莺声燕语,逗得一众扬州真人纵声大笑,有人击节作歌,俞和与方家怡就跟着拍掌;有人站起来高举酒坛豪迈痛饮,他们两人也连胜叫好。在这一年多里面,如此荒诞不经的场面,俞和已然见得多了,他早非是当年的吴下阿蒙,心中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这里只是一个看客,当这些平里仙风道骨卓尔不群的前辈真人们扯下了道貌岸然的面具,在这里放肆作乐时,他所要做的,就是静静等待所有人喝到尽兴,然后护着宗华真人回罗霄去。

 不过幸好身边还坐着方师妹这样一位倾国倾城的女子,一起喝上几杯,说些趣话,倒还不会觉得乏闷。

 宗华真人每次邀请他的好友来琼华宫作乐,其中都会有一两个陌生的面孔。而这位陌生的前辈真人,往往都有能令俞和咋舌的大背景大来头。看着这位前辈真人拿腔作势的走进琼华宫,俞和自然懂得当须陪着十二分的恭敬,多敬他几盏美酒,等他兴致一起,与群修们闹成一片,那便是宗华真人此行不虚。

 俞和懂得,宗华真人每次饮酒都要把他带在身边,就是要让他耳濡目染,学会这种种为人处事朋结友的手段。江湖险恶,修真界更是步步惊心,除了把手中的三尺青锋琢磨锐利之外,更要将自己的人脉结成一张大网,才能顺心遂意的做成大事。

 “当你想结一个陌生人,初见面时对他作揖行礼,一番饮酒作乐之后,当须两人面红耳赤,手臂,口中称兄道弟才好。”

 宗华真人在一年多前说过的这句话,俞和从未忘记,反复咀嚼之下,越发觉得其中道理艰深。看赏乐厅中的掌院师伯大人仪态尽失,喝得酣畅淋漓,带着满厅修士纵情狂呼,当真如是在另一片没有刀光剑影的战场上驰骋征伐着。

 这一场喧闹,直至丑时过半方休。再看这极瑶苑赏乐厅中,满地横七竖八的,躺得全是酩酊大醉的人,有宗华真人邀来饮酒的扬州修士,更有琼华宫中的女侍,一片‮体玉‬横陈。

 乾罡真人已被琼华宫的女侍搀回宝舍歇息,宗华真人也喝得人事不省,手中兀自抓着酒坛子,附在案边闭目昏睡。俞和与方家怡轻轻抬起了宗华真人,小心的将他负在了俞和的背上,两人出了琼华宫,架起云头,向罗霄而去。

 披星戴月的飞了约莫一刻钟,俞和背上的宗华真人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俞和与方家怡赶忙按住了云头,宗华真人大袖一摆,踏空而立,头顶上升起一柱白烟直入夜空,浓郁的酒香散开,宗华真人脸上便再看不到一丝酒气。

 “正有一件事情,要你俩明出山去办。”宗华真人看了看面前的两位弟子,眼中闪过一丝意义不明的光。

 “恭听掌院师伯法旨!”俞和与方家怡拢手一拜,低头静候宗华真人发话。

 “乾罡师兄今说起,有一旁门散修,自号晓散人,在雍州与梁州界处的左芒山地坛寺落脚,他纠集了七八个人在寺中,个个都有不弱的道行。你们明启程去梁州,寻到地坛寺,从这晓散人手中取一件东西回来。”

 “左芒山地坛寺?”方家怡忽然展颜一笑道“师伯,家仪就在左芒山东南二百里的方家沟出生长大,那左芒山去过数次,地形甚是熟悉。不过这地坛寺却是一座荒弃多年的古寺,原来如今已被旁门修士占了去。”

 “这让你去左芒山办事,自然知道那是你的故土,轻车路。不过你此行可不是向导,这事成与不成,有大半在你身上。”

 “愿听师伯吩咐,家仪自当尽力。”

 宗华真人笑着道“那晓散人手中有一卷物事,乃是一份名单,此物事有关我扬州道门一桩的秘辛,干系甚大。只是不知这份名单是确有其物,还是记在这晓散人的心中。乾罡师兄曾派人去过地坛寺,可惜铩羽而归。盖因这晓散人手里有一件前古阵盘,煞是厉害,把地坛寺守得固若金汤,强攻不入。而那晓散人放出话来,若他被得急了,就将这桩秘辛公诸于众,让我扬州道门颜面扫地。我与乾罡师兄商议,既然强求不得,那就派人潜入地坛寺中,探知这份名单的究竟之后,再里应外合,一举生擒晓散人,夺回名单。”

 “师伯是要家仪潜入那地坛寺?”方家仪似乎有些惴惴不安,她说话‮音声的‬低了许多。

 “不错,说不得你这孩子还须小小牺牲一下相,不过有俞和护着你,我倒并不担心。这也是对你的一番历练,整留在我身边,将来哪里能堪大任?”宗华真人沉声道“那晓散人可能修炼了什么采补双修之术,听说此人一见了年轻貌美的女修,便意情**不守舍。你本是终南弟子,终南山与左芒山相隔不远,你便装作是出门历练的终南修士,在回山路上走得困顿了,落到地坛寺歇息。那晓散人见了你,定会放开阵法,极力邀你入寺,你设法探明那份名单的所在,或着出手制住晓散人,然后尽快传讯给寺外的俞和,到时里应外合,此事可成!”

 宗华真人取出了一个小小锦囊,递给方家怡道:“这里面是一百零八颗五震雷子和三道保命金符,当可让你在地坛寺中搅出一场大,只要他们来不及将阵法尽数展开,俞和便能趁机打破阵门而入。”

 宗华真人又取出一件小小的六棱金法器,递给俞和道:“此乃穿山锥。破阵之时,当可助你一臂之力。”

 俞和接过法器,与方家仪对视一眼,他点头道:“谨遵师伯法旨,我们明便启程去左芒山。”

 “还是那句话,保命为上,一切尽力就是,若事不可为,便设法逃脱,我与乾罡真人再做打算。你俩都是我罗霄栋梁,此次结伴出门历练,当不能有何闪失。”宗华真人望着俞和道“俞和,你可要好生护住你方师妹。”

 俞和抱拳应道:“遵命。”

 方家怡手里紧紧攥着那个锦囊,她转头看了看俞和,眼神中颇有一丝不安。但俞和微微一笑,对方家怡道:“师妹放心,一切有我。”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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