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酒作苦,夜闻香
恢弘的剑光裂空而来,那悠长而清越的剑鸣声好似九霄龙
。十几位魔道修士面
惊诧,而原本已成笼中之鸟的罗霄弟子们,却一下子
欣鼓舞来起了。
“是俞师弟,俞师弟到了,我们不会死了!斩了这些魔人,替师弟师妹报仇!”
这绝处逢生的欢呼,便是罗霄剑门众弟子反击的号角。刹那间魔道修士们眼中尽是扑面而来的剑光,那些原本已被他们折磨到筋疲力尽的剑门弟子,个个好似吃下了一帖神威大力丸,即便是浑身浴血,四肢筋骨尽断的重伤者,也用牙齿生生咬住飞剑,朝他们悍不畏死的冲杀了过来。
一位身披罗霄碧竹法袍,下颌上满是胡须茬儿,却依旧掩不住面相稚
的青年剑修,脚踩着五
雷云从天而降。他手中剑诀一引,那浩瀚明河似的剑光就在魔修人群中绕了一匝,三五颗人头滚落,七八道血光乍现。
带头的魔修高手仰天怒号,伸手猛拍后脑勺,张口
出了一颗碧火粼粼的白骨骷髅头。这头骨颅顶绘满了漆黑的符箓,眉心中央有一圆孔,正
吐着尸煞炼魂魔火,空
得眼眶中闪烁着两点赤红色的磷光。此法器一出,周遭便有腥臭气弥散,万鬼恸哭之声响起,使人心神惊骇,两股战战,不敢直视。
俞和一见这碧火骷髅头朝他飞撞过来,非但不慌,眼中还闪过了一丝喜
。只见他手腕一翻,圈回了剑光,另一手甩出大袖,对着这件魔道法器一卷,袍袖上有白光一闪而逝,这件法器就被俞和收到了掌中。掌心里一朵白莲法相团团裹住了碧火骷髅,亿万莲瓣合拢一转,那位魔修高手登时惨呼一声,连
三口心血。
本命法器活生生的被人以重手法摘去,这魔修高手心神剧震,五内如焚。正恍惚间,他忽觉得颈上一冷,身子发虚,好大头颅已然滚在脚边。
首恶伏诛,罗霄剑门众弟子更是气势如虹,只不到一炷香功夫,竟将这些追赶了他们九天九夜的魔道修士尽数斩杀。当下尸横遍野,血
成河,犹如身临修罗杀场。那些还能站起来的罗霄弟子们,捧剑肃立在血泊之中,朝半空中的俞和一揖到地。
俞和含笑还礼,气势十足的一拂袖,施施然御剑而去。可等这些罗霄弟子们急匆匆的带着伤者走远了,俞和却又悄无声息的转了回来,贴上敛息符,在
尸堆中偷偷摸摸的翻捡寻觅。但凡能透出一丝灵气的东西,哪怕是魔修们摄取生魂
胎祭炼而成的
门法器,也尽都被他搜刮得干干净净。
时光如水,潺潺而过,在俞和声声叹息中,他从青州海外回到罗霄,已快有五个月了。
白天里,俞和依旧是天罡院的守山弟子,但晚上却再也没接到过断命玄符。也道知不是宗华真人的有意安排,还是恰逢这一阵子五湖四海的同道宾客们接踵而至。几乎每个晚上,俞和都会被宗华真人传讯召去,命他在寿
城供奉阁或琼华宫里陪侍酒宴。五个月下来,俞和真道知不喝了多少酒下肚,按照方家怡的话来说,以前俞和一身血腥味刺鼻,如今更多了满身的酒臭难闻。
日子一天接一天的过去,就算俞和想尽了法子,那百万符钱的彩礼却依旧遥不可及。看着玉牌里那不到九万的玉符钱和一堆难以变卖的
门法器,俞和心里的烦闷就一
胜过一
。渐渐的,连宁青凌的药散都失去了灵效,无论是烈酒还是
酒,甚至连清茶喝到他嘴里,都是同样一股苦涩的味道,他都会觉得醉人。
醺醺然之间,从肚腹中泛起来的,全是浇也浇不开的愁。
不过在外面陪的是客,再怎么喝,也得留着七八分清醒,绝不能酒醉放肆,做么什出失礼的事情来,更不能把自己心底的苦闷
到脸上,若搅坏了一众前辈高人的兴致,恐怕会被宗华师伯责罪的。
俞和知道,当自己走进了灯红酒绿的殿宇中,他就必须带上另一张看不见的面具,这张面具上画的,满是恭敬而殷勤的笑容。夜幕降临,无论俞和手中拿的是酒杯还是利剑,他其实都是用面具掩住了真实的面孔和表情,去尽心尽力的扮演另人个一,做一些他或许并意愿不去做的事情。
不过俞和深信着宗华真人,甚至可以说是崇拜着宗华真人,他希望自己将来成为宗华真人那样的人,那种朋友遍天下,谈笑皆高仙,煮酒风云起的大剑仙大豪侠。
所以他并有怀疑过,在他心里,宗华真人让他去做的事情,必然是对的。
夜里酒喝得倦了,白天口中发苦,就会想喝茶。但俞和又放不下酒葫芦,所以他常暖着一壶茶和一壶酒去东峰镜湖边长坐。怔怔的看着那平整如镜的湖水,随着
曦的挪移而渐渐变化着颜色,那景
能让他看到出神忘我,感到一丝难得的安静。
最近连纯
院的李毅也不见了踪影,传讯过去也没有回音。有纯
院的弟子说李师兄奉镇国掌院真人的谕令,出远门办事去了,估计得数月才能回来。
于是这镜湖边就只剩下俞和人个一独坐,直到
落西山,宗华真人传讯来召。
这一夜的客人出身亦正亦
,酒喝得多了,也就更加百无
忌。其中有位真人,似乎甚是喜欢方家怡,不过当着宗华真人的面,却又不敢太过放肆,只是不停的与方家怡说话调笑,不断的邀方家怡跟他饮酒。
方家怡虽然酒力不弱,但也架不住几位真人轮番敬酒。三五巡下来,这方师妹的脸,可就红得好似胭脂花一般,她一对眸子朦胧
离,眼瞳中仿佛含着
漾的水波,整个人更显得娇
无比,散发出令人神魂颠倒的媚态。
俞和好几次对方家怡暗施眼色,让她少喝一些,可方家怡却浑似没看见。那几位真人推开酒盏,换上了大海碗,甘美芳香的百花
酒,一碗就是一斤多,硬要方家怡整碗喝干。
宗华真人大笑而来,寥寥几句调侃,就替方家怡解了围。他自己喝了一大碗,又回敬了这几位真人一人一碗。俞和急忙跟上,拿着大海碗连敬了三轮,这才把方家怡拉到角落处歇息。
这姑娘其实也是在逞强,这一坐下,可就起不来了。她用手撑着下巴,靠在俞和身边的条案上半眯着眼,来起看是酒劲正冲上头。
俞和侧头过去,低声道:“方师妹,速速运功行化酒力,莫要醉倒了。”
“我不!”方家怡突然抬起头,两眼直直的望着俞和,那檀口中吹气如兰,吐出一股股热
扑,在俞和的脸上“我若醉倒了,你须得背我回去。”
俞和知道,她这只怕已是醉的厉害了,于是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自然会送你回去的,难不成还会把你扔在这里?”
“一言为定,你今天要背我回去!”方家怡又重复的说了一遍,直到俞和点头答应,她才
出一丝笑容来。
过了没多久,俞和又去敬酒回来,再看方家怡已经爬在条案上,沉沉的睡去了。
直至众人尽兴散场,方家怡也没醒来。俞和望了望宗华真人,可宗华真人满脸笑意,大袖一摆就径自走出门去,远远的丢回来一句话道:“你既然答应了背人家回去,还莫要食言了!”
俞和挠了挠头发,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左近无人,倒也顾不得这些。何况他还真不是第一次背这位方师妹回罗霄了。
才俯下身子,扶起方家怡的手臂,俞和就见她微微睁开了眼。
“师妹,酒宴已散,回去歇息了。”
方家怡口中含浑的“嗯”了一声,慢慢的撑起了身子,她展开双臂往俞和的肩头上一圈,柔若无骨的身子就倚靠在了俞和的背后。
俞和只觉得有丝丝缕缕的女儿香在他的鼻尖缭绕,这种香气与陆晓溪身上的香气迥然不同,但都一样的让人心旌摇
。
背脊上传来的一片酥麻软腻的触感,也许是酒劲在作怪,俞和不自
的想起在地坛寺无意窥见的,方家怡裙下
出来的那一截宛如凝脂白玉般的腿。
第一次他背酒醉的方家怡回山,当时有宗华真人在身边,俞和并没什么异样的感觉;第二次背起方家怡,他在地坛寺与那黄袍修士搏命厮杀,也不记得是什么感觉;这一次只有他们人个两,俞和觉得周围的气氛都变得有些怪异来起了。
深
了口气,强
下从心底浮起的一丝绮念,俞和纵身而起,脚踩一道云气,朝罗霄山门飞去。
一路无话,耳畔只听得见细细的风声和方家怡柔柔的呼气声。俞和悄然落在罗霄南峰的守正院弟子住地,可今夜这里似乎没人值守,俞和一路畅行无阻的走到了方家怡居住的院子前面。
方家怡抬头看了看,轻轻的从俞和背上下来,她踯躅的走了几步,手扶着小院木门笑道:“师兄,不知是你今天酒喝得太多,还是师妹最近发福,身子太沉了。你这一路上气
吁吁的,那心儿砰砰跳得有些快啊?”
俞和闻言一窘,抱拳道:“唐突师妹了,早些休息吧,我回东峰去了。”
方家怡眼波一转,淡淡的道:“夜冷酒辛,师兄何不到我屋中小坐。师妹温一杯
茶,给你调理肠胃可好?”
俞和微微一愣,眨了眨眼道:“如此夜深,诸多不便。师妹饮了这许多酒,还是早些安睡,免得伤身才好。”
方家怡的眼神,在俞和身上
连了一番,似乎幽幽的叹了口气,欠身一礼道:“今晚家仪失态了,还得多谢师兄照拂。”
俞和一摆手:“自家人何须言谢,告辞了。”
说罢转身御风而去,只留下方家怡独自站在小院门口,眼望着俞和消失在夜
中的背影,不知这女儿家心里,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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