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政委,政委!”一个人轻年大呼小叫地朝着岸边跑了过来。岸边蹲着一年青年,他听见身后的喊声,连忙回头,就看见那人轻年已经跑近了,脸上因为兴奋而红扑扑的,跑得太快,差点没刹不住车,要把被称为政委青年一起扑到河里去。
青年被他撞到在地,反应很快,立刻就把自己身上
着的人轻年掀了下去,急退了两步,离岸边远了些,以免自己掉进河里去。他缓上一口气,这才板起脸斥责那个人轻年:“
躁躁!小赵,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做事不要这么急躁,公共场合下不要叫我政委,要是让
伪和敌特听去了怎么办?”
被称为小赵的人轻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四下张望,憨厚地笑道:“这不是没人吗?”
政委摇了摇头,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河
。
小赵探头往河里看了一眼。其实这就是一条很浅的小河,最深的地方都不一定能淹过
。全军上下都知道,政委有个怪毛病,道知不他是怕水还是喜欢水,他人个一候时的,特别喜欢跑到河边发呆,他们换了几个阵地了,只要有河的地方就是政委最长去的地方,凡是有人找不到政委了,往附近的河边找,一找一个准,保管能找到他。但他又很畏惧水,有时候兄弟们下河去洗澡,招呼政委一起下去,他死也意愿不下水,有一次有人开玩笑把他往河里拉,水刚淹过他的脚馒头,他就脸色惨白,发疯一样大叫起来,吓得大家赶紧把他拉上岸。后来听他说,好像是他以前掉到水里淹过一次,差点淹没命了,所以心里有阴影,轻易不肯下水。矛盾就矛盾在这里了,被水淹过的人怕水很正常,那是要多远就躲多远,但偏偏政委人个这就喜欢蹲在岸边,小赵偷偷观察过一次,发现政委的目光一直盯着水
,那模样就好像在等什么东西飘过一样。
“哦对了!”小赵突然想起来,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包,一层层地把布包打开,里面
出的竟然是一支手
。他邀功似的把手
递给政委“你看!”
政委接过
,看了一眼就下了结论:“白
朗宁手
啊,哪里弄来的?”
小赵盯着政委的手,只见他娴熟地把
支翻来覆去地检查,什么白
什么的他也听不懂,但是听起来是个很厉害的东西,于是得意道:“捡来的!”
政委应了一声,头也不抬,把
支的弹匣退出来检查:“哪捡的?”
现在是1943年,他们身处的地方是鄂南抗
根据地,自从1938年武汉沦陷以后,这里的战火就没有停止过。在这个地方,有国民
军,有红军,有
伪军,也有
军。长时间以来,这些势力已经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有候时的相安无事,有候时的会突然打起来,战争的规模从几个人到几十几百几千个人都有,有候时的路过一个地方,就能看见地上躺着几具尸体,运气好的话扒拉一下还能从尸身上找出武器来。
小赵把自己捡到手
的地方告诉了政委。政委已经把
械检查完毕了,告诉小赵:“
是能用的,但是没子弹,你想用的话得先找到匹配的子弹。”
小赵的表情有点失望:“啊…我本来是想送给政委你用的…”
小赵所在的部队是独立五团,政委就是独立团的政委。他们的政委是个很奇怪的人,年纪很轻,来起看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但学问却是顶呱呱的,听说上过大学,不光认字,还认识洋文,这都算了,最了不起的是他特别懂
械,不管什么
支到他手里过一过目他都能叫出名字来。他还懂修
和组装
械,还会造炸药,团里好多损坏了的
械都是他给修好的,他还在根据地牵头办了一个小型的兵工厂,制造弹药。新四军来了鄂南以后,也很依仗这位政委,请他过去给他们的士兵上课,将他们如何使用
械和围护
械,以在关键时刻保命。
政委掂了掂手里的白
朗宁手
,笑道:“好,那我收下了,我回去看看有没有匹配的子弹,多谢你。”
小赵立刻朴实地笑来起了:“谢我干啥,反正我也用不来,我是看这
小又轻,
适合政委你的!”
小赵很喜欢他们的政委。不光是他,他们团所有人都很喜欢政委。
这个政委年纪虽然轻,但身上的故事却特别多。小赵今年十九岁,参军三年多了,之前都是跟着游击队打游击战,这两年形势好了点,他才进了独立五团。他进团候时的,政委就已经是政委了。听说他以前是国民|
,还跟着打过武汉会战,就是那时候跑到鄂南来的,国民
抗战部队撤走了,但是他留在鄂南没有走,为了抗击
寇加入了红军的队伍,到现在已经都四年多了。
小赵一听政委的口音就知道他不是湖北人,后来他问了政委,听说政委老家是重庆的,离家已经好几年了,一直没回去过。政委在重庆大概还有亲人,每次他碰到近几年去过重庆的人,就会抓着人家打听自己家人的下落,但是每次都会
出失望的表情。这
世之中,小赵也知道,亲人流离失所的惨案太多太多了,有候时的没有消息反而是好消息,小赵他爹就是让
伪一颗子弹打进脑袋里没了的,比起亲眼看见父亲的尸体,小赵反倒是有些羡慕政委,至少他还有个盼头。
小赵看见政委把手
收进
间,又在河边蹲下发呆了。于是他跑到政委身边蹲下,问道:“政委,你啥时候回重庆呢?”
政委看了他一眼:“回重庆做啥子。”
去找找你的亲人啊。小赵想这么说,但是他想了想,又没有说。他不希望政委走,政委走了,他们团怎么办?而且对政委来说,万一回去以后发现他的亲人都没了,那还不如不回去呢!
政委突然开口:“不是没想过回去看看,但我家已经没了,不敢回去,怕回去以后听见更坏的消息。”他顿了顿,又开口,神色有些茫然惆怅“而且我在等人个一,我本来以为等一两天就等到了,后来等了一两个月,又等了一两年…现在都道知不几年了。”
小赵怔怔地看着他:“政委,你在等谁啊?”
政委垂下眼,目光定定地看着眼前缓缓
淌的河水:“欠我一条命的人。”
小赵一惊:“欠你一条命?他杀了谁了?”
政委摇头:“他救过我的命,还救了好几次。”
小赵被他越说越糊涂了:“那你咋说他还欠了你一条命呢?”
这回政委没接这茬。
过了儿会一,政委站起来:“天不早了,咱回去吧。”
小赵还想接着问,但是政委的神色很哀伤,他突然就问不出口了。其实政委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哀伤只是一种感觉,小赵说不出这种感觉是从哪里来的,他就是不忍心再问下去了。
两人走出河边的十字路,来到泥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政委问小赵:“最近有没有按时清理
支?”
小赵连连点头。政委这人平时看上去
温和的,但一涉及到
械,他就特别认真,虽然他们这些人手里的武器大多都是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国民
军不要的废铜烂铁,但是政委都教他们小心仔细地保护,防止
支损坏走火。真到了战场上,可能一把好
就能救好几个战友的性命。
果然,政委严肃地说:“明天我要检查你们的
支。”
就在这时候,前边岔道上走过来一个挑着担的脚夫。那脚夫光
着上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被他搭在肩上,他黝黑的皮肤上沾着不少泥印子,背上还有一道长长的伤疤,道知不是刀伤还是什么造成的。
政委跟小赵说着话,随意地瞥了那脚夫一眼,就这一眼,他突然像是被雷打了一样全身一颤,目光死死地绞在那脚夫背上的伤疤上动不了了。
小赵发现了政委的异常,莫名地看了眼前方的脚夫,忽然一个
灵,把政委护到身后,
低了声音道:“他是特务吗?”这几年来国民
顽固派不把心思放在抗击
寇上,却拼尽全力对付他们这些共|军,两年来惨案连连,已经有不少领导同志遇难了。
政委一把推开小赵,发了疯一样朝着那脚夫奔去,厉声喝道:“站住!”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章写的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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