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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再醒来时天已朦黄,人已卧在铺了锦衾的地铺之上,盖了薄薄的软被。

 初睁眼时脑子有片刻混沌,却在看到母亲的霎那清醒。

 我连滚带爬跑过去,拨住母亲的面庞细瞧。依旧是脸色苍白,但额上似没有原先那般滚烫了。

 “母亲!”我轻声唤着,捉住她的手在我的面庞上蹭擦。

 “公主,白公子说,娘娘情况已好了许多,再下一剂药,如果明天能退烧,就不会有危险了。”袭玉刚把一盆清水端来,为母亲拭着面颊,敷着额。

 我怦怦跳的心慢慢平静下来。母亲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这一生最怕的事,就是失去父亲那次。

 一睁眼,似乎就失去了一切,乾坤完全混乱,天地彻底颠倒。

 那一次,是司文昭颠覆了我们的世界,第二次,是母亲这该死的重病,又要惊散我的三魂七魄。

 当然,更要咒骂那该死的安亦辰,若不是他,母亲哪会病成这样?

 “白公子人呢?”我扭头问袭玉。

 “在外面煎药呢。白公子人真好,中午的药也是他亲自煎了送来的…”

 天空晚霞幻紫金,华丽如铺了一天的锦缎,又将那锦缎滑润的光彩直挂下来,充斥于天地间。

 我们的营帐之后,一株歪脖子老槐下,有砖石叠就的临时药炉。明黄的火焰吐着,正燎烤烟黄的药罐。苦涩的药味,四散在苍溟的暮色里。

 白衣的少年,长发离披,坐在一块白石上,专注地守着药炉。

 暮色下,瓷玉般的面庞雕细琢,是无可挑剔的完美,明珠般的眸子,有着比火焰更明亮的泽,便如幽篁中初见一般,令人倾醉。

 心便一时有些痴住,温柔而滑润的暖意,雾气般浸蚀了身心。

 “白衣。”我唤他,挨着他坐在白石上。他身体上那馥兰般清新好闻的味道,立刻透过药味传入鼻端。

 白衣侧了首,浅笑看我,梨涡盛醉,眸光坦如碧水无波,稔如多年的故识,再无一丝拘束之意。

 “我想,你母亲应该可以救下来了。”他的笑很舒心,似也放下了心头的大石一般,柔声道:“你别太担心了。”

 我想起莫名其妙在他怀中沉睡,连给送入被褥中都‮道知不‬,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道:“我不担心,有你在,我不担心。”

 话说完,白衣怔了怔,低了头,脸已经红了。

 而我这才意识到话中的歧义,大是尴尬,用力着自己作烧的脸,笑道:“你的医术很好,我早听说了,医者白衣!”

 白衣一笑,用小儿拨动柴火,然后忽然偏了偏头,用手指甲在我鼻翼轻轻一弹,道:“你呀!”

 笑容温润,澹澹如水。

 可我却觉得,那种温润有种酒意,让人沉醉的酒意,甚至比颜远风那看不透的黑眸更令人难以自拔。

 但我喜欢这种奇怪的沉沦感觉,喜欢和他并排坐着,一起煎母亲的药。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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