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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心里扭曲得搐,但我还是咧开了嘴:“我曾经是大燕的衔凤公主。曾经是而已。大燕早就灭了。而我,早就一无所有,一无所有。”

 总以为,我就是一无所有,至少还有白衣,以及白衣许诺给我的一个桃源美梦。

 而如今,白衣本人,已经成了我的一个噩梦,我的所有噩梦中最可怕的一个。

 他做回了宇文清,或者说,他从来只是宇文清,白衣只是一个白云一样的梦想而已,他曾经存在于我的梦中,也许,也曾是他自己的一个梦。

 “就因为越州那个人抛弃了你,所以你觉得自己已经一无所有吗?他对你,就那么重要?”安亦辰凝视着我,眸光暗沉如冰,而吐出之语,字字如刀锋凌厉:“你曾经如此坚强,勇敢,精明,灵巧!我至今记得那个在昭殿如小母虎一样要置我于死地的小女孩,那是我第一次如此接近死亡,让我做了很久的恶梦。可如今,你的爪子呢?你的牙齿呢?你所有的明刀暗呢?全都用来对付你自己了吗?嗯?”

 他拧着我的头,不让我的视线离开那面菱花镜,凌厉地讥笑:“你自己看好了,衔凤公主!镜子里的人,就是顺安皇帝和文惠皇后最宠爱的衔凤公主!她懦弱,肮脏,胆小,为一个根本不值得她喜欢的男子一心求死!而我有道理相信,即便你死在路上,也不会有任何人在意,包括你的心上人!你这个样子,死在路上人家只会当成死了一只老鼠,绝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我没有一心求死!”我终于忍不仔‮来起了‬:“我只是向他求证一件事而已,‮定一我‬要问明白。”

 “是想和他要一个解释,问一个承诺,还是问他‮么什为‬要杀萧采绎?”安亦辰冷冷问道。

 我浑身哆嗦得气,他,居然全猜得到?对了,他已正面和宇文清战,又怎会不知宇文清就是医者白衣?萧采绎的死,更不可能瞒得过他!

 安亦辰盯着我的神情,声音更如冰棱刺骨:“如果要问这个,我现在就可以代他回答你。他给了你一个幸福的承诺,一定是真心的,因为他无法拒绝一个如你这般的女子。可他无法改变他的出身,更无法忽略自己的血缘亲情,所以最紧要的关头,他只能弃你而选择他的亲情,便如你不可能为了爱人眼看自己父母牺牲一样。宇文昭本已给我们杀得大败,如果宇文清不出现,如今的越州明州都该易主了,而宇文昭父子家人,现在应该已是刀下鬼或阶下囚了。这就是他的解释。至于萧采绎的死,就更简单了,双方战,刀无眼!”

 “你不是他,你没资格代他解释。”我的上下牙关不断磕着,但‮道知我‬他可能是对的。睡里梦里,我未必不曾这样想过,只是我更想要白衣——宇文清亲口说出。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那誓言,难道是纸糊的,风一吹立刻就破了,散了,化成了尘埃中的虚无?

 而且,安亦辰居然也说,白衣不是爱我,只是无法拒绝我。因为我的美丽,我的灵秀,我的聪慧?他的意见,居然和萧采绎惊人的一致。

 难道真是我错了?

 可回想我这一路走过,从我十四岁开始,都是我在他,恋他,爱他,他何曾主动亲近过我?

 绝望和悲哀,如海涌来,一扑过,便无法呼吸,何况那一接着一

 我咬住牙,又想落泪,可眼眶只是越来越热,越来越酸,却掉不下一滴泪来。

 难道泪已干?

 而安亦辰并没有放过我,他看了我痛苦的神情,捏着我后颈的手更加紧了,卡得我骨骼阵阵疼痛,也不见疼惜之意。他继续道:“这些还不够么?那让我再猜一猜吧!莫非你还有一分冀望,冀望着能以孩子为筹码,为你的表哥报仇,或迫他离开宇文氏,依旧听话地与你双宿双飞?你别做梦了,沧南、明州的大战,他已沾了满手血腥,怎么着也不可能再是你那个与世无争的白衣哥哥!”

 我的思绪瞬间发散,发散得我快要抓不住重点。安亦辰的什么猜测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么什说‬?孩子?

 “孩子?什么孩子?”我转着眼,那似僵死很久的心忽然剧烈地跳动起来,怦怦地要将我膛击破。

 安亦辰眸中也闪过了震惊,然后是隐隐的愤怒和嫌恶:“你别告诉我,你这个笨女人,还‮道知不‬自己已怀了宇文清的孩子!大夫说,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孩子!

 我心跳得更加剧烈,口猛烈地起伏着,一种激动和欢喜,忽然从如死灰的生命中复燃,就像春日的种子,迅速萌牙叶。我有了孩子!

 而我当然知道,这孩子绝不会是宇文清的!我生命中仅有过一次男女之事,就是那次被萧采绎用强占有。

 虽然我为此怨恨过萧采绎,可‮道知我‬他至死都在以生命爱惜着我,我又有什么理由,不为他在这个世界延续下唯一的一点血脉?

 这是萧采绎最后的血脉!

 我的血蓦然奔腾起来,我用力挣开安亦辰在我后颈施加的力道,拽住安亦辰的前襟,哑着嗓子道:“去帮我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安亦辰的眸子瞬间失神,完全是不可解的无措。

 我笑了,傻傻地笑了:“我要喝药,我要这个孩子!”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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