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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亡
 逃亡

 杜惜福慢慢推开国公府朱漆大门,寒风吹在脸上,清洌的空气让他头脑一清。。。

 他珍惜的摸了摸身上的衣裳。白色的孝衣下穿着鼓鼓囊囊的羽绒服,轻便暖和。

 下人们都**了,侍卫们跟着方尹两位妈妈,能走一个是一个,各听天命。宽敞的前院积起了白茫茫一片雪。杜惜福拿起扫帚,认真的将甬道上的雪清扫到道路两旁。

 沙沙的扫地声极有韵律,他足的听着,直扫出一身细汗来。

 将香案抬到干净的地上摆好,在地上铺好锦绣的垫子,点燃信香。细细的烟袅袅燃起。

 外面传来的士兵重靴踏在青石板街道的沉重脚步声,嘚嘚的马蹄声。还有纷的指挥声:“…围住前后门,偏门角门!”

 “封了坊市街道!”

 杜惜福眼里闪过一丝讥讽,洗了手,整理了下衣衫,端正的站在了香案旁。

 风吹来衣料磨擦发出的声响,一袭白裙的岑三娘缓缓行来,站在了香案后。

 两队羽林卫手持长戈冲了进来,呈雁翅排开。一名内侍手捧圣旨,人未进府,声先至:“蔡国公府接旨!”

 岑三娘一拂衣裙跪了下去。

 杜惜福也跪了下去。

 国公府正门大开,只有孤零零跪在香案后的两人…跟在内侍身后踏进院子的刑部官员和羽林军领队的校尉为之一愣。

 线香袅袅的烟气背后垂头跪着身穿大袖白色孝衣,蒙着面纱的女子。旁边是管事打扮也身着孝衣的男子。

 檐下传来麻雀清脆的叽喳声,衬得诺大的府邸安静异常。国公府其他人呢?

 “国公府的人呢?”刑部侍郎失声问道。

 羽林军校尉手一挥:“搜!”

 杜惜言抬起了头,微笑道:“不必啦!国公府已经遣散了所有下人。小的是国公府的总管,特意陪夫人在此接旨。”

 众人呆了呆。内侍只管传旨,不管擒人,见着跪在香案后的蔡国公夫人,不慌不忙的道:“正主儿还在呢。蔡国公夫人接旨吧!”

 他正要展开圣旨宣读,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慢着!”

 内侍转过身,看到喝停自己的是刑部侍郎身后的一名从六品的员外郎。内侍在宫里呆的时间长,一眼就认出是被削了爵位的开国侯府二公子崔季冬。哼了声,心想,皇后都被废了。‮为以你‬你还是皇亲国戚呀?他不高兴的尖着嗓子道:“蔡国公府老夫人已经过世。府里正主儿就一位蔡国公夫人。捉拿钦犯不是咱家的事。咱家只管宣旨。崔外员郎打断咱家,是何用意哪?”

 崔季冬知道被内侍看不起,掩下恨意,轻声对刑部侍郎道:“大人,杜燕绥三个儿子,夭折了一个,还有两个呢?”

 刑部侍郎心头一惊,国公府的下人可以慢慢捉拿。最要紧的是蔡国公的儿。蔡国公夫人倒也罢了,女人而己。逃了他的儿子,将来定是祸

 “杜夫人!你的两个儿子呢?”刑部侍郎上前一步厉声喝道。

 “国公府就我和杜总管两人。”香案后传来低沉‮音声的‬。

 刑部侍郎狠狠的跺脚,对羽林军校尉道:“赶紧通知城门守卫,严查带婴儿出城的人!”

 “你不是岑三娘!”崔季冬听到声音不对,眼睛一眯,大步冲过去,一脚踹翻香案,伸手将跪在地上的女子拽‮来起了‬。

 夏初一把扯去面纱,用力甩开他的手,轻蔑的道:“对,我不是。”

 “岑三娘人呢?”崔季冬大怒。

 杜惜福微微一笑:“国公府被人陷害,我家主子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否则进了刑部天牢,死得冤枉,国公爷沉冤昭雪也回天乏术。这种蠢事,主子是不会做的。”

 “搜府!”羽林军校尉下了令。

 眼瞅着一队队羽林军冲进国公府大肆搜捕。崔季冬刷的拔出了一名羽林军侧的配刀,红着眼睛指向两人:“!岑三娘和她儿子藏到什么地方去了!你俩现在不,等到了大牢,我有的是手段让你们吐实!我想你俩不会想尝尝刑部三十六道大刑的滋味!”

 这时候,母亲应该抱着小公子逃远了吧?杜惜言安静的想,叉放在间的手握紧了袖子里的匕首,突然朝着崔季冬扎了过去。

 崔季冬身体一偏,手里的刀顺势砍下。

 “夏初姑娘!”杜惜福大喊了声,用力的抱住了崔季冬。

 他抱得太紧,崔季冬没能甩开,心头一急,大喊道:“别让她自尽了!要捉活的!”

 杜总管是在为她争取时间…夏初一咬牙,锐利的簪子刺进了膛。

 呼吸一紧,她跪倒在地上。每一口气,都带来无尽的疼痛。她微笑着看着蔚蓝的天,嘴微微张阖。

 杜惜福已经死了,崔季冬用力踹开他,三步并作两步抬起了夏初,把耳朵贴到了她边。

 “…”“岑三娘在哪里?!她儿子在哪里?!”

 听不到夏初‮音声的‬,崔季冬发疯似的摇晃着她。

 夏初眼里看不到他,耳边响起黑七‮音声的‬:“如果我没死的话,我会娶你。你走吧。我不能扔下少夫人。”

 “记得来娶我…”夏初喃喃着,阖上了眼睛。

 崔季冬后退两步,急声对刑部侍郎道:“大人。下官早就在城门各位布了眼线。至今仍没看到岑三娘出城。请大人请旨让城门守军协从缉拿!再发下海捕文书,她只要还在长安城,就翅难飞!”

 “员外郎做的不错!待捉到蔡国公夫人,本官定为你请旨记头功!”刑部侍郎赞了声,松了口气。又无奈的对内侍道,“公公,只能回宫复旨了!”又对羽林军校尉道,“那二人扔葬岗去吧!”

 搜查的羽林军无功而返。国公府已经一座空宅。转眼间人走得干干净净。

 封锁的坊市街道撤了兵。好看热闹的百姓们一拥而入,看着刑部的人拿着封条封了国公府的门,议论纷纷。

 挤在人群里的岑知林沉默的看着一辆板车将杜总管和夏初的尸首拉走,眼里渐渐蓄满了泪:“阿富,去买香蜡纸钱。”

 京郊的葬岗上新添了两座新坟。岑知林一杯水酒洒落:“走好。”

 岑三娘悠悠醒转。她摸了摸后颈,记忆慢慢恢复。坐在归燕居罗汉榻上,后颈挨了一下…她这时看清楚自己躺在一张榻上,角落里点着一盏油灯。

 “您醒了?”黑七从阴暗处走来,手里端着一碗汤。

 “这是什么地方?夏初呢?”岑三娘坐起身来。

 黑七把汤放在榻旁的小几上:“您身体虚弱,不论什么事,都先放下,把身体养好再。”

 岑三娘拿起碗,汤的香气扑鼻,她咕噜喝完,听到外面声音嘈杂,又问了句:“这是什么地方?”

 “东市,离咱们府不远。我带你从密道出来的。”黑七淡淡的答道。

 这时,隔壁传来士兵搜查‮音声的‬。岑三娘一惊:“他们找到密道口了?”

 黑七走到紧闭的窗前,轻轻掀开一解,阳光透了进来。

 “隔壁是密道出口。安排的障眼法。他们不会想到我们就藏在隔壁。老国公在世时就安排好的。这里很安全。您眼下什么都别想,安心把身子养好。”

 岑三娘盯着他,轻声问道:“是不是夏初代我去接旨了?”

 黑七直了背,淡淡道:“兵来的太快,已经来不及从后门走了。”

 岑三娘怒道:“‮么什为‬不带着她走密道?”

 黑七淡淡道:“密道是老公爷建国公府‮候时的‬修的。这是国公府主子最后逃生的路。不到万不得己,不能用。您不走密道。哪怕我和夏初死,也不能用的。”

 “我是在问你‮么什为‬不带着夏初一起!”

 黑七沉默了下,机械的道:“我住的院子太偏僻。路上有雪,掩不住脚印。需要把脚印抹掉。府里没有人挡一挡,会很快顺着脚印搜到我住的院子。”

 “夏初!”岑三娘‮住不忍‬哭‮来起了‬,“你‮么什为‬不提前告诉我?早清扫了积雪,也不至于害了夏初!”

 “不要哭了!”黑七突然喝斥了声。

 岑三娘愣了愣。

 “您搬到花厅生养,我已经很久没有回过院子了。这几雪大,府里人多嘴杂,特意清扫会秘密。”黑七已经转身朝外面走去:“从国公府建成至今,这是第一次用这条密道。这里很安全,等缓上些日子,您养好身体,再想办法离开长安。我去探探消息。”

 岑三娘深深呼吸,抹了眼里的泪,躺了下去。黑七的对。她再哭也于事无补。再想夏初,再想儿子,也没有用。她得养足体力养好精神,才能盘算着下一步。

 隔壁的搜查渐渐远去,隐约能听到前面街道店铺做买卖‮音声的‬。岑三娘疲倦的晕睡了过去。

 一连五天,她吃了睡,睡了吃。身体一天比一天好。

 岑三娘站在窗边悄悄掀起帘子一角。

 这是间二楼的厢房。视线极好。从高处清楚的看到对面的院子,和院子外车水马龙的街市。想必是前店后铺的格局。院子里黑七正和一名掌拒打扮的人交谈,接过他手里的食盒匆匆的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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