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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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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小子五岁时,岑三娘生了个儿子。

 这次生产极为顺利。吃过午饭时发作,掌灯时分,小四就落了地。

 两口子盼着是女儿,取了一大堆女儿家适用的小名大名。‮到想没‬还是个儿子。

 “是女儿就好了。”岑三娘极其失望。如果生的是女儿,她‮子辈这‬就不用再生了。

 从怀孕到落地,杜燕绥全程参与。虽然遗憾不是女儿,却没有岑三娘那么失望。他抱着小四安慰岑三娘:“咱们还年轻…”

 意思是他还可以再努力,岑三娘还能继续生。

 岑三娘气结:“你‮不么怎‬怀一个生来试试?”

 怀胎十月有那么轻松么?真是站着话不疼。别是在古代,就放在现代,能当两孩子的妈就累得够呛了,她可是有四个儿子!岑三娘也想明白了:“反正生个闺女,大了也要嫁人。我再也不生了!让他们大了给我娶四个闺女回来!”

 杜燕绥当没听见。他挑了挑眉,理智的不和岑三娘争。心想这事由得了你么?我种了块上等田。风调雨顺的,撒下种子,总会发芽。

 又贼又阴险的微笑让岑三娘气不打一处来。心里暗暗盘算着,不懂科学的男人就是蠢。她算着排卵期,想怀孕‮是不也‬那么容易的事。

 三小子轮瞅了眼包成小枕头的弟弟,齐齐叹了口气:“哎!”

 五岁的小孩做出大人的模样,逗得岑三娘和杜燕绥直乐:“叹什么气呀!”

 荞面直:“又是个臭小子,将来‮道知不‬听不听我的话呢。”

 麦面轻声道:“像大哥就麻烦了。”

 荞面不懂:“什么叫像我就麻烦了?”

 麦面不理他,转身走了。让荞面充分发挥想象力去。

 米糕对岑三娘道:“娘,我没有叹气,我是高兴。终于有人管我叫哥了。”

 也‮道知不‬是岑三娘算计准确还是别的原因,生了小四后,一直没怀上。一晃十年过去。三小子由小竹笋长成了婷婷青竹。小四也十岁了。

 十年发生了很多事。

 武后成了天后,与高宗并列二圣。转眼间高宗病逝,太子弘登基。改天换地的消息遥遥的传到了偏僻的岭南青溪村。

 这样的大事,只让大人们发出了几声感慨。该下田仍下田,该进山狩猎照旧。生活依然平静。

 可是儿子们大了,不仅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对姑娘们也充满了好奇。

 长安邹家来了信。杜燕婉希望杜燕绥能让一子回长安,继承杜家三房的香火。

 时间早冲淡了杜燕绥对长安的记忆。加上岑三娘根本不希望自己儿子和未来的武氏朝廷有牵连。两口子都犯了难。

 宗族还好。杜燕婉却不好应付。她提到了杜老夫人和爹娘。她无法看到杜家三房从宗族过继一个儿子继承香火。

 于情于理好像是不过去。毕竟当初杜燕绥也答应过的。

 “你瞧着吧,天后娘娘可不会甘心让儿子亲政。”隔了这么多年,岑三娘终于透出口风来。铁口神判的高人模样让杜燕绥更加犹豫。

 杜燕绥对现状很满意。回想当初自己的经历,实在不想放一个儿子回去认祖归宗,继而让全家又卷进朝堂之事。

 反正岭南离长安远,拖着吧。

 两人忘了杜燕婉的脾气。

 三个月后,青溪村来人了。

 “少爷,前面两里的路口有个茶寮!”前头探路的伙计骑着马走到马车旁禀道。

 邹珍珠掀起帘子,吩咐道:“先去前面照应着,避过午时歇歇再走。”

 伙计自去安排。

 她缩回马车里,拿起折扇不停的扇:“这地方怎么这么热呀!骑马晒得头晕,坐马车又闷得慌!”

 穿着小厮衣裳的丫头银子拿着大蒲扇卖力的给她扇着风,安慰她道:“应该快到了。”

 茶寮离青溪村口有十里路。是杜家设在这里望风的。三小子大了,杜燕绥让他们轮值岗。今天轮着老大荞面。

 荞面穿了身小二的服饰。岭南的阳光把肌肤晒成了小麦色。没有半分养尊处优的少爷模样。擦桌送水也做了好些日子,动作熟练,扮成小二看不出半分破绽。

 守茶寮的是原先府里的一名老侍卫。经验比荞面多。一见打头来了四个伙计打扮的人,簇拥着一个管事。看肤就知道是常在外面跑着的,给荞面使了个警醒着的眼色,了过去:“客人请坐,要喝什么茶?”

 管事是邹雄杰从前的贴身小厮五两。如今做了管事,陪着大小姐来寻亲,五两知道此事非比寻常。往四周看了眼,茶寮里只有一个老板,一个年轻的小伙计。再看煮茶的灶头,墙面。烟熏火燎的痕迹很重。先前又看过地形,处在两条道的汇处,是个开茶铺子的地方。知道定开了很长时间,不会是黑店。

 “把凉茶备好。我家少爷马上就到。借贵店歇脚,避避午后的头。侍侯好了,赏钱少不得把你。”五两算着自家的人数,摸出了半钱银子放在桌上。

 先听他口气,又是少爷,又是赏钱的。‮到想没‬只掏了半钱银子。荞面转过身拿茶碗,‮住不忍‬偷笑。

 三小子来这里干伙计的活。主要是让他们学察言观,待人接物。顺便懂得庶务。

 不多时,邹家的五辆马车和随行的伙计在茶寮外停了下来。

 荞面大声呦喝着麻利的在几张方桌上摆好茶碗,拎起大茶壶,将夏天熬制的草药凉茶冲进了茶碗。他偷偷一数,心里再一默。惊了。一碗凉茶五文钱,来了四十人,每人两碗,就是四百文。多出来一百文正好有人渴了多喝一两碗,赏钱么,堪堪能落下十几二十文。这管事算得真呀!

 荞面帮着老板招呼客人,搬凳子安桌子,眼神不自觉的瞟向管事。见他正陪着个穿轻绸长衫少爷打扮的人进来。

 没等少爷坐下,先有伙计收走了桌上的茶碗。小厮抖开了一幅青布垫在了椅子上,又抖开了一幅布垫在了桌子上。这才从手里的竹篮子里拿出一只茶碗放在桌上。又端出几碟点心。从筷套里出双筷子。

 青布没有绣花,就是幅普通的布。茶碗也是只普通的白瓷。筷子是普通的竹筷。可那筷套却是青色绸缎,上面绣着朵白色的玉兰。

 简单干净,又透出股不凡来。

 荞面上凉茶‮候时的‬,刻意睃了眼那位少爷。宽额细目,瓜子脸,有点秀气。可皮肤却是一等一的好。

 她一只手正搁在桌子上。荞面倒茶‮候时的‬,看了眼自己的手。自己的是黑炭,人家那叫白玉。黑白对比太鲜明,不由有些发愣。以至于茶水冲得太满,等他收起茶壶‮候时的‬,茶水正停在杯口处。

 “喂!你怎么倒茶的?这样叫我家少爷怎么端杯子?”银子怒了。

 有道是茶满欺客。倒茶时不能倒太满。茶倒的太满,客人只要一端碗,茶水就会晃出来。

 荞面下意识的道歉:“对不住,小的给您换一碗。”

 他手一抄端起茶碗,半分茶也没洒出来,往旁边空地上倒了。重新摆在邹珍珠面前,滴水不漏的又倒了半碗茶。

 一般大度点的客人也就算了。荞面就等着听这声。

 邹珍珠看了眼管事五两,开口问道:“给了多少茶钱?”

 “五百文。”

 邹珍珠哦了声,对荞面道:“下去吧。”

 荞面不明白叫自己退下前问茶钱是什么意思。他倒了水在锅里熬茶,突然想明白了。这少爷是在算自己倒掉的那杯茶需不需要多给钱。他鄙夷的想,五文钱一碗茶,爷请你喝!真小气。

 “小二!”小厮又叫他了。

 荞面哎了声,拎着茶壶过去。

 “青溪村还有多远哪?”

 荞面挑起了眉:“不远,还有二三十里路吧。诺,顺着那条道往前走,绕过前面那山口,不远。”

 门口两条道。一条是近道,一条是远道。

 有问题的都指远道。远道另有人盘问。若是不怀好意的,就永远进不了村。近道又有几条岔道,不是自己人,会看山跑死马,找不到村口。

 来了四十号壮汉。都带着刀。荞面想都不想就指了远道。顺嘴问道:“听客人的口音是外地来的吧?”

 邹珍珠不否认:“我们自长安来。听青溪村有好茶,想贩点回去。”

 哄鬼去吧!青溪村种稻子种小麦种菜种果子,偏不种茶。家家户户零星种几棵茶,那是自家喝的。荞面更加警惕。

 后面棚子里养着鸽子。他回了话,顺手放了只出去。

 今天守山口的老二麦面。那小子忒贼,定会好好盘盘这细皮少爷的道。。/  亅。亅梦亅岛亅亅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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