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龙阳风月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不得不说真的很奇妙。谁也料不到,下一个转身会遇到谁。就像祁尘绝对想不到,传闻中的皇家贵公子,竟然会出现在自己面前。更加想不到的是,几句争辩之后,两人对画作有着共同的见解。埋首专心研究,握手言和。
而对于卫煦来说,这一天更是意外中的意外。若不是被人追杀,跳入水中避难,他也绝不会来到这种僻静之处。
然而,他们各自偷看对方低头时那一瞬的惊逸,不由得在心里暗想,这个意外真好!
对于那
他为何会恰是时候地出现在水里,卫煦的解释是,溜出来游玩,被仆从追踪至此,不得已而为之。对于这样的解释,祁尘自然是不信。一直
着问,卫煦便笑得
恶:“倘若我说,我早就盯上你了,你相信么?”
祁尘红了脸,卫煦似乎颇喜欢看他这样的神色,于是摇着折扇,装模作样地念起了诗句:“卫湖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祁尘闷哼着“呸”了一声,附庸风雅!
泛舟湖上,把酒言
。秉烛夜谈,肆意山水。那半年的时光,挥洒在水墨之间,挂在墙上色彩斑斓。
虽然祁尘羞于提起自己的困境,但卫煦不知从何处得知,送给他一大笔钱财。他断然拒绝,几乎与他绝
。
冷战半月,卫煦仍然是在湖畔找到了他。幽幽地看了他半晌,忽然开口:“祁尘,我买你…”
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
。祁尘彻底怒了,霍地站起身,还没来得及义正言辞,就听见卫煦忍笑道:“别冲动。我是说,买你…的画!”
祁尘脸色通红:“你就喜欢戏弄我是不是!”
卫煦笑得一脸愉悦:“嗯,我就是喜欢戏弄你。”
从此以后,祁尘再也不必抱着画作满街叫卖,也不必每
为生计苦苦发愁。有了钱财治病,养父的身体也
益恢复。
为了回报卫煦,也为了自己的梦想,他彻夜作画,然后在次
午后等他。
几次之后,卫煦看他双眼通红,索
将他带到客栈,然后彻夜陪着他,看他作画,为他点灯。
每一副完成之后,卫煦都会真心赞叹,然后细心收好。
后来的某天深夜,卫煦仍然是坐在他的身边,为他挑灯研墨。看了他许久,忽然低叹道:“祁尘,我要走了。”
祁尘的手微微一顿,一滴墨汁落在了画上。
看着那滴墨许久,他才“嗯”了一声。
“我要走了,可能很久才能回来。”他忽然抓住他的手,怒吼道:“难道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他沉默半晌才说道:“我会继续作画,直到你不再喜欢为止。”
卫煦怔怔地看着他,忽然将他的手握到眼前,认真说道:“这个印记,只许给我看到。”
祁尘右手手背上的莲瓣印记,究竟是何时出现的,连他自己有没都察觉到。
又是沉默许久,他点头:“好。”
卫煦
下衣服,躺在
上说道:“今晚…我们同
而睡吧…”
祁尘一颤,手中的
笔落在了画上。
他惊讶至极:“你…你以前不是意愿不么…”
“以前,我是怕自己会‘爱上’你。”
“那现在呢?”
“现在,我确实是爱‘上’了你!”
祁尘紧紧抿住嘴
,默默地坐了过去。
卫煦走了,踏着晨曦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这座古城。
祁尘的生活似乎也没什么不同,搬回寒居后,仍然是每天作画卖画,照顾养父。
后来有人找到他,说是卫煦公子派他前来,买下他的画。他没有多问,将精心之作全部交给了那人。
那人陆续来了好几次,直到两个月后的一天,他买药回来,却看到——满院的鲜血!
养父躺在血泊里,心口处是一把明晃的匕首。
他大惊失
,奔上前抱住养父,唤了几声,养父终于睁开了眼睛,气若游丝地说道:“尘儿…我劝过你…不要再与那人来往…你不该相信他的…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而你…不过是最卑
的微尘…”
养父挣扎着,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终究无力地垂下了双手。
祁尘还未从悲痛中回过神,忽然见到一队官兵冲了进来。他们不由分说地将他绑住,投进了大牢。
罪名就是——弑杀养父!
找不到动机,拿不出证据,但是判决书就这么扔在了他的脸上。
养父说的不错,他们是高高在上的王者,而他不过是最卑微的
民。生杀予夺,从来都不需要任何理由。
他坐在角落里,看着草丛里的蝼蚁,不由得失笑起来。
狱卒们大口喝着酒,说着一些闲言碎语。
“卫煦公子的画可真是绝世之作!听说皇上看了十分赞许,竟然要将他接入宫中呢!莫不是准备另立太子了?”
“这可真是稀奇!卫煦公子向来不学无术,因此皇上极为不喜,只是赐了座府邸,从来都不愿多见他一面。怎的忽然就能画出那般
湛的佳作?”
“也许是他在哪里拜了师,画技
进呢?终归皇上对他另眼相看了,连他的母亲也受了宠。”
“管它呢!好好的说这些宫闱之事干嘛!我们来喝酒!”
祁尘忽然大笑起来,笑得疯狂,笑得苍凉。
卫煦!我真心待你,从未防备。而你却杀人灭口,栽赃陷害,为何你竟如此不堪!
我死之后,必会化为厉鬼,为我养父报仇,也好与你做个了断!
心念至此,忽然听到耳边一个冷沉音声的:“你不必死,你该留着性命——看着他死!”
这声音,恍惚远在天边,又恍惚就在心间。
他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却发现自己靠在大树下,夜
深沉。
面前的人个两,正是白
里救他的恩人。
墨?h神色不明地说道:“你不过是想让他死罢了,何其简单!”
祁尘咬着牙齿道:“不错!我就是要看着他死!”
“好。”
墨?h淡淡地说出这个字,忽然紫光乍现,天地晦暗至极,云月尽散。
当圆月再次破空而出候时的,墨?h的手中扶着人个一。
他将那人扔在祁尘的面前,仍然是神色淡漠。
祁尘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的人——他已经死了。
卫煦,如他所愿,已经死了。
他踉踉跄跄地走过去,俯下身,看着那惨白无血的脸庞,再次大笑起来。
忽然,他止住笑,摸出卫煦怀中的匕首,猛地朝自己的右手刺去。
鲜血淋漓,
蒙双眼。他竟然,挑断了自己的手筋!
卿浅尖叫一声,再也住不忍心中惊惧,
口说出了真相:“他没有死!”
就在祁尘错愕万分之际,却见卫煦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见到自己置身此处,卫煦似乎也有些迷茫。然而当他见到祁尘,眸子里立刻有了光彩。
“祁尘!”他站起身,惊喜至极,“许久不见!”
祁尘往后退了几步,只是看着他,并不说话。
卫煦有些惊愕:“你怎么了?”猛然看到他手上的伤口,更是大吃一惊,忙握住他的手,想要为他包扎。
祁尘却狠狠地甩开他,力气如此之大,卫煦连连朝后退去,差点摔倒。
祁尘冷冷地看着他们,冷冷地说道:“天下间,果然没有人值得相信。卫煦…你又骗了我!”
“我何曾骗过你!”卫煦急切地解释道,“除了我们的初见,我从没说过任何谎言!那时我是被人追杀,所以才会出现在水中。我只是…怕吓到你…”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我真后悔与你相识!”
“你么什说?”卫煦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究竟发生何事?为何你会如此绝情!”
“绝情的人是你!”祁尘仇恨地说道,“你杀了我的养父,然后嫁祸给我!甚至,你拿着我的画前去邀宠!是我信错了你!”
卫煦怔怔地看着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忽然苦笑来起了。
其中的真相,卫煦也是直到此刻才明白。
难怪…难怪父皇会忽然对他褒奖有加,甚至愿意接他前往皇宫养伤。难怪他们不再笑他玩世不恭不学无术。
原来,竟是这样。
那晚他辞行之后,就离开了这里,前往皇城。本来他是可以不在那晚离开的,但是他不想累及祁尘,所以终究是孤身离开。
果然,路上遭到刺客伏击。他受了重伤,幸亏侍卫来的算不还晚,救回了他的一条命。
回到府中,卧
数
。母亲悉心照料,他才终于渐渐恢复。
他本想立刻前去看望祁尘,但此时的他却已经不自由。因为父皇不知为何忽然对他大为改观,加派人手守护着他。
想起那些画,一路上他紧紧护在怀里,哪怕是受伤昏
也没有放开手。
本来想献给父皇,向他推举祁尘,但是此时却怎么都找不到。
母亲神色有所闪躲,只说她已经帮他献给了皇上,叫他安心养伤。
歇息几
,本想天明后进宫面圣,谁知道睁开眼睛之后,却出现在这里。
这才是真相,谁也想不到的真相。
想必那些画是母亲进献给皇上,向他邀宠,顺便给儿子铺路。而至于祁尘的养父以及他的牢狱之灾,大概也都是母亲所为。
母亲爱子如此,一片苦心,却害得两人反目为仇。
祁尘错愕万分,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卫煦给他包扎伤口,低叹道:“我又怎会骗你?你该信我的。”
“我…起不对…”
“就算再恨我,也不该伤害自己。你的这只手…恐怕以后是不能作画了…”
“你若死了,我作出再好的画,也终归是无人欣赏…”祁尘苦涩说道,“从此以后,我法办没再为你作画了…”
“你教会我多么那,我也偷学到一两招。在府里养伤候时的,我学着画了一幅。”卫煦从怀里拿出一幅画,展到他面前,笑道,“你看看,我画的像不像?”
画布上面的,正是他们初见之时,祁尘坐在岸边作画的情状。
祁尘红了脸,闷哼道:“你还是那么喜欢戏弄我!”
卫煦执起他的手,笑意温暖:“从此以后,就让我来为你作画。”
伴他执笔画流年,就是他此生最大的心念。从此以后,再无彷徨。
墨?h勾出那一缕魂魄,牵着卿浅转身离开了。
只听到身后卫煦怒火燃烧音声的:“你竟然让别人看了你的手!甚至还让人抹去了印记!看我怎么罚你!”
卿浅忽然踮起脚,捂住他的耳朵,撇嘴说道:“你不许受到启发!”
墨?h俯身在她的眉心印下一个吻,温柔至极:“我只喜欢你,无论多久,永远都是。”
卿浅这才展颜笑来起了,拉着他朝夜
深处跑去。
回到客栈,将那缕魂魄归于卿浅体内,却仍然是感到上次那样的阻力,以及——再次
出了鲜血!
难道真的是有人从中作祟?那人究竟是谁!
然而此时的墨?h也没有心思多想,他看着
上安睡的卿浅,看她暂时不受妖术控制,心中满是温暖。
只要看她安好,再多的苦痛也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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