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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而降是你的温柔
 “…”沈如薰被问得一怔。

 只见赫连啸天带着笑看着沈如薰,问话之后,似还想看看她万念俱灰的样子,继续噙着笑道:“别说他不会为你杀人,兴许知道你在这玄武堂里受辱,他也不敢踏入这玄武堂一步。”若说别人,他不敢笃定,可赫连玦的子,他却清楚得很。

 这些年来,百般试探过了,自病后简直就是无用,武功尽失,子也无能,叔侄间虽不起大的冲突,却在一些事上对他唯命是从,也从不太过于忤逆他。

 对于赫连玦,赫连啸天还算了如指掌,唯有方才柳氏说的那些话,让他提了几分心。

 “还愣着做什么?”赫连啸天继续阴沉的朝后头的人招了招手。

 笃定这事儿已成定局。

 杀了沈如薰,他心头的一个梗也就除掉了…

 沈如薰还在咬着,倔强抵抗的模样:“我不信你,你们别碰我…呜呜…”打断了赫连啸天的话,也阻了那些又重新蜂拥而上的人。

 赫连啸天敛了眉锋,大喝:“还不快把她拖下去?!”

 “是!”这会儿终于没人再犹豫了,终于又全部都一齐拥了上来,似乎方才的停顿只是暂时被沈如薰的话唬住了,而如今都信了赫连啸天的话,这莲庄中病怏怏的庄主怎能抵得过正是壮年的副庄主?更何况,庄主还不一定会出现呢…

 “别…呜呜…”沈如薰忍着没落泪,声音中却依旧了她的惧怕。

 她就说了,今儿倒霉,遇到了赫连啸天,估计是不能活着走出玄武堂了…

 就在万念俱灰‮候时的‬,门口处忽然又传来了一道声音:“咳咳咳…”

 低沉而魅人‮音声的‬,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却又像是响在耳边,近在咫尺…一下子就让沈如薰灰下来的心又重新活‮来起了‬,下意识叫道:“夫君!”

 是夫君来了…是他来了…

 门外的轻咳声只响了一下就断了,但玄武堂中都是学武的人,耳力自然都不同于寻常人,沈如薰都听见了,他们没有缘由听不见。

 只见霎时堂中的人皆停了下来,捕捉着沈如薰的下人也都蓦地一齐颤了身子,紧张得不知该不该松开手…

 莫不是真的来了?!方才副庄主还说绝不可能来…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怎么会如此凑巧…

 正在吃惊犹豫的时刻,外头又陆续传来了几声轻咳:“咳咳…”

 彻彻底底的确定了,沈如薰高兴得挣扎‮来起了‬:“呜呜…夫君来了,你们快把我放开,别抓着我了。”好疼…。

 下人终于如数紧张的放开了来,都开始不确定了,方才沈如薰说的话也开始在他们心中忐忑了下来,若是庄主知道他们那样对待少夫人,会不会杀了他们?

 赫连啸天的表情也跟着一变,本就鸷的表情顿时变得狰狞起来,直直盯着门口,似也不尽信:“谁!”

 玄武堂中不少人也安静了下来,虽然说是归赫连啸天管,但终究真正的主人是赫连玦…

 有些人从未见过传说中神秘莫测的赫连庄主,江湖上早就闻名远扬的莲玉公子…只见霎时就落针可闻起来。

 赫连玦被下人扶着,越与玄武堂离得近就越咳得厉害,听着里头不时传出的痛呼声,还有沈如薰大喊的“放开”,幽深的眸子也愈加暗沉,直到最后松开了下人的手,走了上去。

 他一出现在门口,里头的人皆震惊了,有人心虚胆颤,而有人则是惊羡。

 沈如薰也在死死的盯着门口瞧,有一下没一下的泣着,嘴里喃喃念着:“夫君…”声音不大,却清晰。

 终于蓦地在轻咳声停下的最后一刻‮了见看‬赫连玦的身影,同样逆着光,同样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却可以看到一道颀长惊为天人的身姿犹如神祗一般,玄的衣袍在风中掠掠作响,金银丝绣着的华美云卷螭纹格外刺眼,这才是真正的赫连玦,携了一身肆而妖冶的气息,有些桀骜难驯…气势凌人。

 根本就不是赫连啸天能比的…

 沈如薰一下子便要高兴的哭了出来,二话不说便开始泣,也低低出了声:“夫君,你终于来了…”她以为她就要死在这里了。

 虽然坚信着赫连玦并不会像赫连啸天口中说的那样,不敢踏入玄武堂一步,但她也没想过赫连玦真的会出现…

 因为不曾敢有过期待,所以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刻,心里头说不出的欣喜若狂,感动得心里也溢满了暖意,眼眶带泪…

 赫连玦听见了沈如薰的话,没有答她,只是抵又咳‮来起了‬:“咳咳咳——”一下又一下,上气不接下气。

 似乎是因为来得急,身子又撑不住了,下人赶忙上前来扶他。

 赫连玦也干脆顺势从门口走了进来,一下子便鬼使神差的走到了沈如薰的面前,稍稍凝眸的看着她,见她又是满身伤痕的样子,头发虽然不如昨了,但单看她身侧杵着的下人,皆是壮而内力深厚的男子,就知道她一定好不到哪去。

 剑眉也微微挑起,上扬的眼角勾勒出一抹不悦的神采:“怎么又弄成这个样子了。”没有搭理旁人,而是先了开口,朝沈如薰说了这么一句。

 话语里带着浅浅的责备,音调却是温柔而心疼的,一派病秧子的神态,病怏怏的语气也让这句话携了几分温柔的气息,却暗藏了凌厉。

 似是对沈如薰说的,却矛头对准了其余的人,不似赫连啸天一进玄武堂的那般大喝,却瞬间便立起了属于他的浑然天成的威严。

 玄武堂中的人莫名的便被这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吓得心惊胆颤。

 有人先反应过来,哆嗦的跪了下来:“庄主…属下们参见庄主,求庄主恕罪…”恭恭敬敬的朝赫连玦行了一个莲庄中最大的觐见礼,鞠躬,叩首,匍匐在地,然后瑟瑟发抖。

 与拜见赫连啸天不同,不仅仅是下跪,其余的人看见此景,也赶紧纷纷的跪了下来:“我等拜见庄主。”

 “嗯。”赫连玦沉了几秒,终于淡淡的出声。

 似是风轻云淡,幽深的眸子也不,依旧暗敛着,并不为这样的阵势所动…

 似乎早在很久前,就已经众人皆伏而他独余立了,如今不过是一种延续罢了,见怪不怪,泰然处之。

 他虽病,却还未死,活着一便就是这莲庄之主一,这些人向他行大礼,也是应该的…

 赫连啸天此时在一边站着,全玄武堂自有他与沈如薰不跪,看见这些人臣服在赫连玦之下的态势,眼中似掠过几分不满,不过阴沉着一张脸,并未表出来,只是沉的哼了一声:“哼。”周围鸦雀无声,这一声冷哼顿时就格外分明。

 赫连玦听着,幽深的眸光微暗敛,顿时就将视线从沈如薰身上挪开,落到了赫连啸天身上:“原来叔父也在这里。”

 “你。”赫连啸天被赫连玦这一声气到,然一怒。

 不过忍了下来:“叔父在这里站许久了。”他莫非是病入|膏肓了,这才会看不到他。

 否则就是孩子脾又上来了,刻意在众人面前给他难堪。

 赫连玦倒是没急着说话,只是抬手又轻抵在边,又低低的咳‮来起了‬:“咳咳…”

 咳了一会,才薄轻扯,用魅沉‮音声的‬略带歉意道:“因为众人皆朝我跪下来了,我一时留意着他们,没看到叔父,不过话说,在玄武堂中,叔父是莲庄的副庄主,不应当像他们一样,也向我行个礼吗?”又是只用‘我’,而不是用‘侄儿’。

 说得赫连啸天面目一沉,这么多人的地方,众人皆向他行礼,说明此刻只有莲庄庄主,而无他赫连啸天的侄子,应当要分清。

 赫连啸天只好将心中的怒意一,当着众人的面给足了面子,微微颔首行了一个礼:“见过庄主!”语气阴沉得很。

 赫连玦听罢,略噙魅的嘴角这才一勾,缓缓道:“叔父客气了。”

 赫连啸天又气得不行,碍于身份,只能隐忍。

 沈如薰看着这一切,一愣又一愣,眼眶里的泪还在打转,一股气也憋在口里散不掉,只能讪讪的出声:“夫君…”

 众人这也才把目光重新落回到了沈如薰的身上,不过下一瞬,又有人几家欢喜几家愁了。

 赫连啸天方才那一行礼,也证明赫连玦才是这莲庄的正主,纵然带病在身,但威严犹在,副庄主都要恭敬的让几分,他们下人更不敢忤逆…

 若还她辱。沈如薰是莲庄的少夫人,就是赫连玦的,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更别说他们方才打错了主意,欺错了人…

 沈如薰那句:“你们敢再碰我试试…若是让夫君知道,看他、看他不杀了你们!”还在他们脑海中盘旋,跪在地上的人有些把头埋得更低了,甚至有些人主动请罪起来。

 “庄主,属下方才冒犯了少夫人,还请庄主惩罚。”一个、两个、三个…

 赫连玦携着魅的眸眼一勾,看了他们一眼,嘴角浮出一抹狠的弧度:“你们方才对少夫人做过什么,可还自己记得清楚?碰过少夫人的下去领杖二十,伤及少夫人的下去自断经脉。”话语声虽低沉,却带着些许难以忽略的寒意。

 他才绕过玄武湖,虽走得不快,却能将这玄武堂中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就连最初沈如薰这咽挣扎而拼命喊出来的话语也落入了他的耳中,包括后来赫连啸天说得那番话,一字一句,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么多年来,他虽蛰伏着,韬光养晦,却不代表任人欺凌。

 低沉了声:“如薰。”轻喊了她的名字,低咳,招手唤她过来。

 沈如薰站着将他方才的话听得一愣一愣的,似是‮到想没‬他会那样说,这般帮她出头,感动得眼眶通红:“啊…”鼻子一的,愣到出神的模样,说不出多让人怜惜。

 赫连玦幽暗的眸光一浓,顿时就温柔‮来起了‬。

 沈如薰怔怔的抬眸看他,将他这样的眸光看入了眼中,却不敢相信,迟迟不敢朝他走去。

 他能出现,再一次将她救出囫囵,她已经很知足了…不敢再奢求其它的。

 今儿他的那些话,疏离的态度,她还牢牢记得:“夫君,你是在喊我过去么?”不敢确信,眼底透而出的喜意,又让赫连玦一沉。

 颔首,沉声:“嗯,过来。”再招了招手。

 沈如薰这才破涕为笑开心起来,把那些跪在地上,方才还欺负她的人都当做了空气,用力的点了点头,欢喜的快步跑了过去。

 她的样子,好像此刻眼中只有他的存在,她的世界里也只有他…

 赫连玦看着她身上的伤痕,出在外头的手腕已经开始青紫,其它看不见的地方应该还有更多,一下子就皱起了俊眉:“疼吗。”

 沈如薰见他终于肯理她了,欣喜的摇摇头:“不疼!”逞强的眼神,似是不想让他担心。

 赫连玦见罢,反倒眸更浓,干脆大手一带,把她扯到了身侧:“既然不疼,那就回去吧。”沉沉‮音声的‬。

 “啊。”沈如薰没反应过来。

 赫连玦也不再搭理她,而是继续转眸看向那些跪在地上的人:“该领杖的去领杖,如今只是略罚,以儆效尤,若有想逃脱的,最好不被我发现最好,若被一经发现,就不单是一死了。”语气阴沉而略带严厉,让人不敢轻易忤逆。

 颇有些一言九鼎的态势:“其余人起身,该干嘛的就干嘛去,都散了吧。”话语说得轻巧,好似他只是路过这里,偶然进来视察一番罢了。

 轻巧得,他不过是顺手英雄救美,没有方才的动怒,没有方才的威严。

 说完的一瞬间又恢复了那病怏怏的样子,又以手抵的厉咳‮来起了‬:“咳咳咳…”上气不接下气。

 颀长的身子咳得都有些站不直了,直要人扶着他才行。

 沈如薰也急‮来起了‬:“夫君,你‮样么怎‬了,还好么…”

 赫连玦面色苍白的摇了摇头,下一刻立即摇摇坠,勉强的撑住,看了赫连啸天一眼:“叔父,玦儿忽然身体又不适了,就先走了。”

 语罢,不等赫连啸天回话,又撑着虚弱的身子出了玄武堂,走之前牵住了犹在发愣的沈如薰的手:“走。”带着一起走了。

 玄武堂中,似乎又恢复了寂静…

 一群人跪在地上,面面相觑,互相看了片刻,这才如数回过神来,齐刷刷的站‮来起了‬,看了赫连啸天一眼:“副庄主…”

 庄主走之前有令,命他们继续如常,该做什么就接着做什么…

 有人继续练武,有人则愁苦着脸下去领杖责了,唯有赫连啸天还一动不动的原地站着,面容阴沉,目光也晦暗不清,不知是在想什么。

 “来人。”站了许久,才忽地喊了一声。

 立即有人上前:“属下在!”

 赫连啸天蓦地冷了声,沉声吩咐:“你派人上前去跟着庄主,若看到有什么蹊跷的地方,立即潇湘院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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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连玦将沈如薰从玄武堂带了出来,只见一踏出殿堂门口,越过那两只巨大威严的玄武兽,沈如薰就猛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颤颤的喊了一声:“夫君…”

 赫连玦听见却没回头,只是依旧牵着她的手,一手抵着口,似乎是难受的样子。

 沈如薰的小手里头都是汗,手心也黏腻:“夫君…”又低低的喊了一声。

 赫连玦还是没理,只是维持着原本的姿势,继续朝前走…

 态度说不上冷然,却也不热情,沈如薰方才欢喜的心情就冷了下来,跟随着他步伐的脚步也停了下来:“夫君,你还在生我气么?”

 他说她一无是处,只会添麻烦,好像这一次她又给他添了麻烦。

 沈如薰垂了眸,若不是为了来救她,他不用远远的从落棠院赶来,也不用进玄武堂,更不用为了她与赫连啸天起冲突,为了保护她、为了能顺利带走她,还惩罚了这么多人…

 这些背后暗藏的隐情,其实她都是知道的…

 停下了脚步的同时,也低下了头:“‮起不对‬…”

 沈如薰将声音得低低的,话语声也轻,携着几分愧疚与无奈,还暗藏着些许委屈,一下子就让赫连玦停下了脚步。

 “下去吧。”对身侧的人说。

 陪同着赫连玦一起出来的人立即退下,顷刻间两人四周就清空了下来。

 赫连玦这才转身回眸,用暗敛着魅的眸子盯着她瞧:“你去玄武堂‮么什干‬。”不温不火的语气,不知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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