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擦身而过,遇旧情人
“侯爷,这会儿人太多了,咱们还是改从小巷走吧!”吉祥抹着头上的汗水,不断拉扯马头,免得冲撞了旁边的行人。
为了早
回京,他们几乎除了睡觉便是赶路,今
一大早刚一开城门,他们便进了城,却正好碰上了早市,大街上人头传动,喧闹叫卖声此起彼伏,有不少马车都困在了人群中,他们拉着马在街上走了许久,却也只是前进了少许。
薄非
的脸上也满是汗水,挑眼望了一眼前面的人群,这是回侯府最近的一条路,若是绕路的话,便要多出小半个时辰,可是现在街面上的人太多,这样走下去,只怕更是会耽误时间,便果断的点了点头,率先牵着马头朝旁边的巷子走去。
薄非
牵着马往小巷走,大街对面正好驶过来一辆明黄
的马车,行人见到马车都纷纷的往旁边避让,原本便拥挤的街面上,硬生生的挤出了一条仅供马车通过的小道。
“侯爷,那边过来的好像是宫里的马车。”吉祥走在后面,感觉到身后的异动,踮着脚往马车的方向瞧去。
“别多事,快走。”薄非
却头也没有回的说道。
吉祥闻言摸了摸鼻子,快步跟上,心里却在暗暗猜测,这么一大早的,又是谁被宣进宫了?
马车在繁华的大街上行驶,因为车壁用绒面布包裹着,外面音声的听不太真切,有翠屏在马车里坐着,乌苏雅也不能趴在车窗上往外瞧,只能端坐在柔软的白狐皮软垫上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窗帘轻轻晃动,一抹暗紫
在眼前闪过,还没有等她看清楚,窗帘已经又落了下来,挡住了她的视线。
不晓得过了多久,外面渐渐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马车轱辘
在青石板上发出的‘咕噜咕噜’声。大概一顿饭的时间,马车停了下来,翠屏出去让守门将领看了一下
牌,然后又走了进来。马车继续前行,只是速度比先前慢了许多,乌苏雅猜想大概已经进入皇宫了。
又行驶了两刻钟,乌苏雅才下了马车,旁边已经停了一架藏蓝色的软轿,裴嬷嬷扶着乌苏雅上了软轿,一路摇晃着往前走。
乌苏雅这才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只见前面是一溜的朱红色高墙,高墙上砌着琉璃瓦,折
着阳光刺痛她的眼睛,不时有宫女和太监从旁边经过,大多低头而行,也有好奇的朝这边看过来的,却在见到翠屏候时的立马又转回了头。
看来这个翠屏在宫里还是有些脸面的,乌苏雅心里暗暗想着,正出神,软轿便停了下来。
乌苏雅以为到了皇后的寝宫,一下轿却发现眼前依然是高墙和门楼,这才晓得原来之前她们只是围着内城墙走了一段,不由的在心中感叹,这个皇宫到底有多大啊!
翠屏带着乌苏雅和裴嬷嬷到皇后居住的凤雏宫候时的,太阳已经高高的挂在了东边的树枝顶上。
“薄侯夫人来了,皇后娘娘正等着呢?”刚进凤雏宫的大门,一个粉裙宫装少女便走了出来,笑着给乌苏雅施施行了一礼,说道,见裴嬷嬷也来了,眼睛亮了一下,接着道:“娘娘这会儿在西边的暖阁躺着,薄侯夫人这边请。”说着便带着乌苏雅一行人往西边一排的厢房走去。
乌苏雅正想着皇后为何这个时候还在
上躺着,便听翠屏问粉衣少女道:“掬芳,我走了之后,娘娘可曾用膳了?”
掬芳摇了摇头,先前还喜笑颜开的脸上闪过一抹忧虑之
,道:“娘娘晓得薄侯夫人会来,原本是想起来用些东西的,可是刚洗漱完便又躺下了,说是心口发堵,什么也吃不下。”
“这怎么行呢,娘娘好几
有没都好好用膳了,昨儿个也只喝了一些粥。”翠屏心急的说道,转头见乌苏雅望着自己,脸上有些尴尬。
“娘娘身子不舒服吗?”乌苏雅开口问道。
翠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还不是太后娘娘······”掬芳嘴快,张口说道,被翠屏拉了一下,撅着嘴低下头去。
原来是关于太后要抢皇后孩子的事情,乌苏雅心中了然,觉得自己不该打听,脸上有些讪讪的,翠屏见了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忙道:“薄侯夫人不要介意,奴婢们是不该随便议论主子的事的,不过您与皇后娘娘情同姐妹,娘娘一定会与你说的,届时还请您好好开导开导娘娘。”
“那是自然。”虽然乌苏雅还不晓得该怎么开导皇后,可是见翠屏这么忠心为主,便答应了下来。
“不如夫人今
便留在宫里用膳吧!”掬芳见乌苏雅今
特别好说话,忙开口说道:“娘娘这几
胃口不好,有夫人陪着一定能多用些东西的,奴婢晓得夫人喜欢宫里御膳房做的八宝酱香鸭,奴婢一会便去御膳房说一声,一定让他们给您做。”
乌苏雅见掬芳望着自己
出摇尾小狗一般的眼神,住不忍莞尔,道:“你这是在拿美食you惑我呢!”
掬芳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原本便笑眯了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
,见乌苏雅点头,差点高兴的蹦来起了,害怕乌苏雅反悔,跟翠屏打了声招呼便去了御膳房。
“这个掬芳姑娘,
子还是没变,进宫前便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裴嬷嬷看了一眼掬芳快步离去的身影,笑着说道。
“她呀,老是风风火火的,是改不了的了。”翠屏说着也扬起了嘴角。
乌苏雅挑挑眉,以裴嬷嬷与翠屏和掬芳两人熟悉的程度来看,她和皇后之间的感情看来是真的不浅,不晓得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一会可不要问起以前的事才好,候时到若是
馅了,那便不好看了。
凤雏宫的西边的暖阁其实是三间房,中间是明间,前后都是四扇红木雕花隔扇门,这会儿前后门都敞开着,从前面能直通通的瞧见后面成片的梅花树,如今还没有入冬,光秃秃的梅枝盘
错节,倒显得有些萧瑟。
明间的正中间放着一个铜胎掐丝珐琅仙鹤松针塔形香炉,香炉冷冷清清,并没有燃香,屋子四角的
翅木高脚几上,各放着一盆盆景,正是梅兰竹菊四样。
左右的门都是敞着的,右边从明间看过去放着三张乌木
椅。
翠屏领着乌苏雅和裴嬷嬷朝左边的屋子走去,一进门便见皇后身上搭着绛紫
的缎面薄褥子歪在炕上,听见动静缓缓的睁开眼睛,见进来的是乌苏雅,憔悴的脸上才
出一丝笑容,道:“盼了你一上午了,你可来了。”
“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乌苏雅虽然已经晓得皇后与自己关系不一般,却也不敢越矩,还没有看清皇后的样子,便先领着裴嬷嬷行了一礼,开口说道:“让娘娘久等了。”
皇后闻言却刮了她一眼,道:“你与我还要讲究这些劳什子的规矩么,走了这么久也累了吧,赶紧过来坐着吧,我这有你喜欢的碧螺
,是今年新贡,你尝尝喜不喜欢,若是喜欢,带些回去慢慢喝。”说着便看了翠屏一眼,翠屏点了点头,转身走去出了。
“多谢娘娘赏赐,一来便讨了赏,让臣妾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乌苏雅注意到皇后在她面前自称‘我’,而不是‘本宫’,看来是真的不需要讲究多么那规矩了,她也放松了些。
虽然乌苏雅现在不喜欢碧螺
,也不好在皇后面前挑三拣四的,先谢了恩,原想在皇后下首的椅子上坐下,见穿着绿衣粉裙宫装的小宫女已经把皇后对面的位置布置好,晓得那才是她的座位,这才走过去,侧身坐了上去。
刚坐下,翠屏便带着个手里端着描金雕花托盘的小宫女走了进来,走到乌苏雅身边,从托盘上端下茶碗放在乌苏雅的面前,刚要退下,皇后便开口道:“带裴嬷嬷下去喝茶,你们也都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
“是!”翠屏低头应了一声,转头去看裴嬷嬷,裴嬷嬷看了乌苏雅一眼,转身跟翠屏走去出了。
进着上一。屋子里只剩下皇后和乌苏雅两人,皇后才好像放松了下来,缓缓地靠在身后金线绣制的麒麟献瑞暗红色大引枕上,抬眼看了乌苏雅一会,脸上的笑容隐了下去,轻声问道:“你,还好吗?”
乌苏雅闻言抬头看了皇后一眼,这时才看清皇后的模样。
皇后看上去二十出头的样子,虽然面容憔悴,却掩不住靓丽的容颜,弯弯的柳眉下一双美目带着淡淡的忧郁,小巧秀气的鼻子下菱形的
瓣有些发白,
角若隐若现一对小巧的梨涡,一头乌黑的长发盘在脑后,用一支八宝金簪固定着,金簪前端的金凤口中吐出金线
苏,下面坠着几滴通透的翡翠,随着皇后的动作轻轻晃动,拍打着她微黄的脸颊,身上盖着缎面褥子,
出上身藏蓝色的金线滚边中袖褙子。
皇后算不上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可是却有种让人折服的气质,是其尤看人候时的,还带着丝丝皇家的威严。
“还好,多谢娘娘关心。”不晓得为何,乌苏雅就是晓得皇后问的是关于她生产的事情,说道。
“我都听乔嬷嬷说了,你真傻!”皇后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责备,道:“你即便不顾自己,也应该顾着孩子,我早便与你说过,以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你已经是忠勇侯夫人,便应该好好管着府里的事情,不能太纵容沈氏,你却不听,结果连孩子有没都保住,真是可惜了,听说还是个哥儿,那可是忠勇侯爵位的继承人,就这么······哎!”皇后说着叹了口气,像是真的很恼怒乌苏雅的不争气。
老是有人提起以前的事情,要让她忘记,可是乌苏雅根本不晓得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低头端着茶碗喝茶,不过皇后只说孩子没保住,想必是不晓得她的孩子被换的事情,看来传话的乔嬷嬷也是不大相信的,要不也应该告诉皇后才是。
“也罢,事情已经这样,后悔也没有用了,所幸你和侯爷还年轻,一定还会有自己的孩子的。况且你如今好像也清醒过来了,晓得该管管那沈氏,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吧。”皇后见乌苏雅不说话,也怕她伤心,毕竟那个孩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
,即便不待见侯爷,也是会心疼自己的孩子的,便岔开话题说道。
“娘娘说的是,是臣妾以前太过懦弱,才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境地,往后再也不会了。”乌苏雅晓得若不是真心关心,皇后断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如今她自己都因为孩子的事情焦头烂额,还急着她的事,心里有些感动。
“会这样想便好!”皇后略感欣慰的点了点头,脸上又浮现一抹失落,道:“其实你还算好的,至少除了沈氏以外其他几个还都是省心的,你那婆婆也不会往你们侯爷身边送人,将来把府中的管事劝夺过来,整个侯府后院便是你说了算了。忠勇侯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他既然坚持要娶你,自然也不会亏待你,再不然你不是还有相府可以替你撑
吗,哪像我······”
乌苏雅晓得自己今
来的目的便是开导皇后,见她越说越伤怀,忙说道:“娘娘是一国之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是臣妾能比的。”
皇后却抬头看了她一眼,伤心的摇头道:“你还不晓得我吗?我只是一个平常的女子,正是因为嫁给了皇上,才会有如今这样的荣华富贵,可是这些荣华富贵却不是我所求的,我只是想要一个能够厮守一生的人,再生几个可爱的孩儿,此生便已
足,可是眼下······”
“娘娘何须太过忧心,即便太后
了几个秀女进宫,皇上不还是独宠娘娘一人吗?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乌苏雅安慰道。
说到皇上的宠爱,皇后的脸色好看了些,道:“皇上对我的宠爱我自是晓得的,与过去在平城候时的一样,即便太后几次三番的劝说皇上,皇上也只是独留在我的宫中。”
“是不那很好吗?有皇上给娘娘撑着,娘娘大可放宽心不闻不问便是了。”自古君王多薄幸,能得到皇帝这样的宠爱也是皇后的福气了。
谁知皇后却摇了摇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皇上为我撑
,我也要为皇上着想。”
“皇上他······”乌苏雅不解。
“我出身寒微,所幸遇上皇上,得圣宠厚爱于一身,只是凭我这样的家世,于皇上是半点益处有没都的。”皇后缓缓说道,眼里愁绪浮现,“皇上登基时间不长,如今身边除了效忠于先皇的那几个老臣外,便只有像忠勇侯这样新提携上来的几个新贵,朝中大臣多还以观望为主,朝中一旦有么什说事,皇上便是万分艰难。这样的情况下,皇上应该是要尽力拉拢那些骑墙大臣的,最便捷的一个法子便是纳一些与那些大臣有关的女子为妃,可是皇上却执意不肯,我明白皇上的心思,他是记得于我的诺言,可越是这样,越是让我让感动又心愧。”
乌苏雅低头沉凝,她明白皇后的想法,多少君王为了稳住臣子,都要给予他们一些好处和期望,让他们的女儿进宫为妃,便是最简单的一个办法,只是当今皇上却不这样做,多少让那些大臣心里有些不安,所以意愿不鼎力帮扶。
可是明白归明白,乌苏雅嘴里却只能安慰皇后,“皇上与皇后恩爱有加,那是万民的福气,至于那些······皇上明德,自然会有他自己的法子的。”
“我如今也只能这样想了。”皇后应道,“可是我的皇儿······”
“皇上怎么说?”乌苏雅问道。
“皇上于这件事也有些为难。”皇后伸手抚了抚
口,乌苏雅忙起身端起她面前的茶碗递了过去,待她喝了一口才接着说道:“皇上意愿不宠幸那些秀女,太后便以为皇家子嗣忧虑,让我多为皇上生几个皇子为由,要帮我养皇儿,可是我为了生皇儿几乎去了半条命,太医说我只怕是不能的了,我怎么还能为皇上开枝散叶,再说皇儿,他如今是我的命
子,我怎么能让他去太后那里,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是真的活不成了。”皇后说着轻咳了几声。
乌苏雅见状要下炕替皇后顺顺气,她却摆了摆手,乌苏雅这才发现皇后脸上的蜡黄不像只是因为忧虑,倒是有几分病态了,缓缓坐下,道:“娘娘可要保重身体,若是娘娘有个万一,那皇子便只有皇上了。”
自古说有了后娘便有了后爹,皇后万一真去了,皇上是不可能抵住压力不重新立后的,候时到后宫易主,皇子又是皇帝的长子,没有母亲护佑,只怕凶多吉少,即便皇帝疼宠,也难保万全。
乌苏雅说的含蓄,皇后却也明白,想到自己既不能帮助皇帝朝政,又不能悉心照顾儿子,让他无忧无虑的成长,顿时悲从中来,眼眶渐渐泛红,泪水从眼角渗了出来,见乌苏雅身子一动,要起身安慰自己,摇了摇头道:“也就是你,我才能这样毫无顾虑的说会话,放着别人我是不敢这样的,你就让我哭会吧,这些日子憋着,我实在是太难受了。”
“娘娘要多宽心才是。”即便皇后这么说,乌苏雅还是轻声说道,见她点点头,也不多说,只静静的坐在对面看着她抹泪。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皇后总算缓过劲来,抬眼见乌苏雅愣愣的望着自己,住不忍笑了一下,道:“这么看着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以前在平城候时的,我一与皇上吵嘴便和你哭诉,你便这样愣愣的望着我。”
又是平城,原来她也去过平城,只是她堂堂一个宰相的嫡女,怎么会不呆在京城?乌苏雅暗暗记住这个地名。
乌苏雅见皇后脸上的神色好看了些,怕她又想起宫里的糟心事,便与她说起了自己如何让沈姨娘吃瘪的事情,皇后果然开怀了些,气氛也轻松来起了。
一匹浑身油亮乌黑的大马疾驰在忠勇巷,忠勇侯府的看门人泉伯听见马蹄声,好奇的打开旁边的角门朝外张望,一见到黑马眼睛登时圆睁,手忙脚
的一面让身后还打着哈欠的小厮去通知太夫人侯爷回来了,一面赶紧去开大门,大门堪堪打开,黑马已经嘶鸣着停在了大门前。
“侯爷,您回来了!”泉伯领着门口的小厮们快步
下台阶,单膝点地先行了一礼,而后笑着拉住马头上的嚼子,笑着说道:“太夫人成天念叨您什么时候回来呢!怎么没见着平安和吉祥那两个小子?”
吉祥是泉伯的孙子,与薄非
一起出去的,现在却只见着薄非
一人回来,自然心急的问道。
“平安还没回来,吉祥在后面。”薄非
把手中的缰绳递给小厮,抬脚便往台阶上走,沉声问道:“太夫人和夫人可在府中?”
泉伯朝后面看了一眼,见吉祥正打马过来,这才又笑着说道:“太夫人在府上,夫人一早便被皇后娘娘宣进宫说话去了。”
薄非
脚下一顿,转头望着泉伯。
“爷爷,夫人什么时候进宫去的?”吉祥打小跟在薄非
身边,自然晓得他在想什么,赶紧问道。
“一大早,大概辰时便出门了。”泉伯不明所以的看了看自己的孙子,又看了看薄非
,见他脸沉似水,忙说道。
“难道······”吉祥一愣,转头望着薄非
。
薄非
也意识到先前他们在大街上见到的许就是接乌苏雅进宫的马车了,顿时懊恼的捏紧了拳头,转身便要上马。
吉祥见状忙拉住他道:“侯爷且慢,您难道忘了咱们可是私自回京的,还没有去见过皇上,若是这么冒然进宫,只怕不好,况且夫人刚刚进宫,这回应该在与皇后娘娘说话,您便是去了怕也是即刻见不着的。”
正在这时,太夫人听闻消息派人来请,泉伯一听吉祥说的话也急了,也忙劝道:“太夫人盼着见侯爷,侯爷还是先进去见见太夫人吧!”
薄非
迟疑了一下,他倒是不怕皇帝责怪,或是别的什么,只是想着现在进宫见不着,反倒心急,况且他还有话要问太夫人,便放下了手中的缰绳,冷着脸进了大门。
吉祥看了泉伯一眼,见他眼睛睁的圆圆的瞪着自己,晓得他定是要怪自己为何没有劝住薄非
,让他私自回京,忙撂下缰绳,逃命似地跟着薄非
也进了府。
金辉堂里,太夫人没有安坐在正对门口的罗汉
上,而是不停在屋子中间踱着步,脸上除了想要见儿子的心急,还有一些担忧,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站在罗汉
边的乔嬷嬷,问道:“你说非
会不会问苏雅孩子的事?”
乔嬷嬷嘴
动了动,还没有说话,太夫人便又转过头去,眉头紧皱的愤愤道:“自然会问的,只是到想没他会这么快回来,苏雅明明说要负责的,如今人回来了,她却进了宫,让我老婆子独自面对这个冤家!”
“夫人也不晓得侯爷今
回京。”乔嬷嬷张口替乌苏雅说话,替皇后传话的是她,也是她想让乌苏雅进宫去安慰皇后,她自然不能让乌苏雅平白受冤。
太夫人闻言有些不满的看了乔嬷嬷一眼,她晓得乔嬷嬷是皇后派来的人,就像晓得沈姨娘和白妈妈是太后的人一样,对于她们的存在,恰恰也说明了皇家对薄非
的重视,这也是太夫人如今这么忌惮自己这个儿子的原因,有个太有出息的儿子也是件让人头疼的事情,而且这个儿子每次都占着理,让她这个做娘的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太夫人正憋屈着,外面的小丫鬟便报说侯爷来了。
还没等太夫人坐下,薄非
已经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眼睛在屋子里扫了一圈落在太夫人的身上,见她望着自己直笑,眉心颤了一下,上前行了一礼。
太夫人看着薄非
心中便有一种自豪感,不由的笑来起了,可一对上他黑沉的眼睛,笑容又有些僵硬了,扯了扯嘴角道:“我的儿,你可回来了,一路回京定是辛苦,赶紧坐吧,可有进宫见过皇上了?”
“儿子是私自带着吉祥回来的,还没有进宫见皇上。”薄非
转身在旁边的乌木
椅上坐下,面无表情的说道。
“什么?”太夫人一惊,转头下意识的看了旁边的乔嬷嬷一眼,见她也是一脸的吃惊,差点坐不住,忙追问道:“你为何要这么做,武官没有召见便私自进京,这可是杀头的罪!”
薄非
闻言却不甚在意,端起手边的茶碗喝了一口,慢慢的放下才转头望着太夫人,道:“我为何匆匆赶回来,娘是真的不明白吗?儿子离京之前是如何拜托娘的,娘又是如何对待儿子的托付的?”
“这······”太夫人一心关心薄非
回京的事情,没想他却拐到了这里,一下子软了下来,低头坐在罗汉
上不敢去看他。
女人生孩子自古以来便是天经地义、顺理成章的事情,她怎么会晓得乌苏雅生个孩子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太夫人心中替自己
罪,却不敢说出来,想起府里还有一个生孩子的,才忙说道:“苏雅难产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我可是忙前忙后招呼着的,可还是没能把孩子保住,道知我你心疼,那是你的嫡子,我也是心疼的好几晚有没都睡着觉,不过好在沈氏也替你生了个儿子,那孩子长的白白胖胖的,与你小时候几乎一摸一样,我······”
“太医一直说苏雅怀像好,怎么会突然难产,娘可有查清楚是怎么回事?”太夫人说起孙子,声音渐渐大来起了,还没有等她说完,薄非
便打断了她的话。
太夫人被噎了一下,脸色有些不好看,屋子里还有这么多下人,觉着薄非
没有给她留面子,瞪了他一眼才不甘不愿的说道:“孩子都已经没了,还有什么好查的,便是查么什出来,孩子又能活过来吗?”
“娘!”薄非
闻言登时火来起了,压抑了一路的怒火眼见着便要爆发出来,见太夫人一脸惊吓的望着自己,又生生的把火气压了下去,不管样么怎,眼前的这个还是生养他的亲娘,若是军中的人敢这样与他
奉
违,他早就砍了那人十回八回的脑袋了,可是眼前这人是他娘,虽然种种的不靠谱,他也不能拿她样么怎。
“你······你叫的这么大声做什么,我人个一看着这么大的宅子,沈氏那
也正好生产,我人个一两头忙,苏雅要难产,我又能有什么办法,想当初我生你们三个候时的,又有谁招呼我了,如今我好不容易盼着儿子有出息了,难不成我还成了罪人了?”太夫人絮絮叨叨的说道,越说声音越大,越觉得自己委屈了,到后面竟然抹起眼泪来,却也不忘不时从旁边偷看薄非
的脸色。
薄非
哪里会不晓得太夫人这是在胡搅蛮
,眉头皱的更紧了,身侧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往后一坐,捶在旁边的小几上,道:“娘也不必这样与我纠
,你是我娘,我自然拿你没有办法······”
太夫人闻言脸上
出一抹得意,可还没有等她笑出来,便又听薄非
接着道:“但是皇上若是追究起来,那儿子可就没有办法了。”
“什么?”太夫人一愣,抬头望着薄非
,
出半点眼泪也没有的脸,紧张的问道:“这又关皇上什么事?”
“娘别忘了我的爵位可是世袭罔替的,整个大历朝有这样荣耀的只有五人,我便是其中之一,等我死了之后,我的爵位便要上奏皇上,请他恩准传给我的嫡长子,如今嫡长子不幸夭折,也就是说下一任的忠勇侯没了,你说皇上会不会追究?”
“啊?是这样······”太夫人只晓得忠勇侯这个爵位给她无上的荣耀,让她在以前的街坊,还有那也眼高于顶的大臣女眷面前挣足了面子,却到想没这个爵位也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一想到候时到皇帝追究起来,自己定逃不
责任,顿时慌来起了,忙小心翼翼的问道:“那皇上会怎么处置我?”
“因为娘的过失,所以造成爵位继承人的夭折,娘说应该怎么处置?”薄非
没有回答太夫人的问题,反而把问题丢回给她,脸上还带着深深的忧虑。
太夫人见状心头一跳,杀人者死罪,她没有杀人,却可以说是过失致人死亡,死的还是未来的爵爷,那······太夫人越想越心惊,脸色也白来起了,正想让薄非
给自己想个法子逃过这一劫,却见他站来起了,忙问道:“你要去哪?”
“进宫。”薄非
开口说道,头也没回的往门口走。
太夫人下意识的觉得薄非
是要进宫去跟皇上说孩子夭折的事情,吓的赶紧站来起了,马上又想到薄非
是她的儿子,不会去告发她,这才稍稍安下心来,想起眼下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间,正想唤住薄非
让他用了膳再进宫,便见他已经掀了帘子走去出了。
“非
虽然私自回京,可是毕竟不辱皇命,治理了大运河的洪涝,皇上应该不会追究吧!”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太夫人担心自己之余,也担心薄非
会因为私自回京被皇帝责罚,忧心的说道。
“皇上器重侯爷,太夫人无需担心。”乔嬷嬷轻声说道,却没有断言一定不会有事,毕竟宫里除了皇帝还有太后······以及一些态度不明的臣子们。
“侯爷,您这是要去哪?”吉祥一直等在门外,一见到薄非
出来便马上跟了上去问道。
“进宫!”薄非
说道,回头看了吉祥一眼,简单有效的堵住了他即将说出口的话,转回头眉头却皱的更紧了。
“侯爷您回来了,
妾一听说便马上赶了过来,您这是要去哪啊?”沈姨娘穿着一身桃红色撒花紧身夹袄,外面的褙子微敞着,
出包得紧紧的丰
,见薄非
的视线直直的落在自己身后,赶紧笑着接过秀兰手中的襁褓,献宝似地走到他身边道:“
妾猜想侯爷回来定是想见哥儿的,所以便自作主张的带哥儿来了,侯爷快看看哥儿长的多像您啊!”说这便抱着襁褓往薄非
的眼前凑。
薄非
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在听了沈姨娘说的话后眼角
了一下,只冷冷的望着她扔下“带他回去。”四个字便头也不回的朝门口走去。
“侯爷!”沈姨娘唤了一声,见薄非
根本理也不理自己,恨恨的跺了跺脚,嫌弃的把手中的襁褓还回到秀兰手上,眼睛却没有离开襁褓。
沈姨娘原本以为薄非
失去了嫡子,定是会看重这个孩子的,到想没他见了孩子,竟然连个好脸色有没都,顿时觉得又气又恨,袖口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姨娘还是回去吧,这还不到一个月,若是让太夫人晓得你私自出了落霞阁······”白妈妈看了沈姨娘一眼说道,只是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她厉声打断了。
“行了,不需要你提醒!”沈姨娘看了一眼白妈妈渐渐变得锐利的眼神,气的哼了一声,一甩帕子,转身朝门口走去。
凤雏宫内,皇后手捏金汤匙,小口的喝着碗里的罐煨山
丝燕窝,这已经是她今
喝的第二碗了,旁边的掬芳看着眉开眼笑的,得意的伸手拉了拉翠屏的衣袖,翠屏回瞪了她一眼,脸上却是带着笑。
“皇后娘娘可有些日子没有这么好的胃口了,往后薄侯夫人可要常来宫里走动才是。”掬芳撇撇嘴高兴的说道。
“她哪里有空老往宫里跑,如今她府上还有一摊子事呢。”皇后虽也希望乌苏雅能常陪着自己,却也晓得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办,用手中的帕子拭了拭嘴角,淡淡的说道。
“娘娘再用些珍珠丸子吧,里面有您最喜欢的虾仁和瑶柱,都是切的极细的。”翠屏见皇后放下碗,轻声说道,皇后却摇了摇头,她这才从旁边小宫女的手上接过擦手的帕子递了过去。
“臣妾倒是想留在宫里呢,宫里有这么多好吃的,若是娘娘答应就辟个屋子给臣妾住,那臣妾便不回去了,这样也不用管府里的那些事了。”乌苏雅咽下口中的四喜饺子笑着说道,这话半真半假,对于马上要回来的侯爷,她还真有点抵触,相对于好说话的皇后,她倒是真愿意在宫里住着了。
“姑娘又说笑了,哪有大臣家的女眷常住宫中不走的。”皇后还没有表态,裴嬷嬷先嗔了乌苏雅一句,见她爱吃四喜饺子,却又给她夹了一个。
“看看,娘娘没说话,嬷嬷想怪上臣妾了。”乌苏雅也晓得是不可能的,见裴嬷嬷当真,笑着说道。
“就你调皮。”皇后闻言也掩嘴笑来起了,心里却暗叹好久没有见过乌苏雅这样了,突然想到一件事,不晓得该不该跟她说,看了一眼她红润的笑脸,还是没有说出口。
用了午膳,乌苏雅又陪着皇后喝了一盏茶,便起身告辞要走了,皇后有些不舍,却也晓得不能留着她不放,便让掬芳送她和裴嬷嬷出宫。
拒绝了掬芳送她们出宫的好意,乌苏雅和裴嬷嬷两人独自走在出宫的路上,脚下是铺着小白石子的路面,两边亭台楼阁绿树成荫,远处还能看见一座座宫殿的翻檐,层层叠叠的如同连绵不断的卷
一般,金黄
的琉璃瓦折
着正午的太阳,发出耀眼的白光。
“裴嬷嬷,掬芳先前跟你么什说呢?”乌苏雅一面逛花园一样的四处张望,一面开口问道,方才出凤雏宫候时的,她看见裴嬷嬷和掬芳在她身后小声的说了好一会子话,也不晓得这俩人在么什说,正好现在无聊,便好奇的问了道。
“没什么,掬芳姑娘说皇后娘娘喜欢奴婢上回送她的几张花样子,问奴婢那还有没有,若是有便再给她几张。”裴嬷嬷手里捧着皇后送给乌苏雅的茶叶,笑着说道。
“原来是这事。”乌苏雅觉得有些无趣,随口说道。
裴嬷嬷却有了谈兴,道:“其实不过是民间普通的花样子,若是说起来,宫里绣坊的东西比那好了不知多少倍,皇后娘娘也只是看着新鲜罢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宫里的东西也不见得有多好,金贵是金贵,只是少了写趣味。”
裴嬷嬷顿了顿,乌苏雅没有说话,她前世连针都很少拿,更别说是做女红了,所以对于这种自己不了解的方面,她决定还是不接话的好。
果然,裴嬷嬷见乌苏雅没有说话,怕她觉得自己一点小事唠唠叨叨的,也闭上了嘴,抬头本想看一下他们走到哪里了,还有多久才能走到楼门那,刚一抬头,却见骏王爷远远的走了过来,忙转头去看乌苏雅,见她还没有注意到骏王爷,忙想带着她另一条路绕过去,便听骏王爷清朗温雅音声的响来起了。
“苏雅!?”S:上架了上架了,一万字的更哦,素素可是写的都快吐了,亲们喜欢吧,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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