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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星期一上午,朱崖在周英杰陪同下,进了冯国富办公室。冯国富拿出那十个字,递给朱崖,一边说:“我既不懂佛,又不擅对,勉强拼了两句,不知如朱秘书长意否。”

 周英杰说:“如不如朱秘书长意没关系,只要如佛意就是。”

 见过冯国富的佛联,朱崖已是喜不自胜,说:“妙联,妙联!对仗工整自不必说,无心悟道,本是佛家之语,而常入俗和不留痕又正合佛旨禅心。”周英杰也伸了脑袋来瞧,说:“我原以为冯主席真的不会楹联,才冒冒失失拿了《声律启蒙》,让您诵读,不想您出手不凡。这副佛联做得这么好,一看就是有深厚功底的。”

 见两位所言并不全是谀词,冯国富心里很是高兴,说:“我有什么功底?承蒙两位表扬了。”朱崖说:“我们怎敢表扬领导?是冯主席确实做得好。”

 想起朱崖说过银副部长也会做佛联,冯国富问道:“银副部长那里呢,他做出来没有?”周英杰说:“我已电话问过他,说已经做好。等会儿我和朱秘书长就到组织部去找他索要。”冯国富说:“银副部长是高手,一定做得比我好。”

 两位还没见过银副部长的对联,没有比较,不好下结论。就是有比较,都是领导,也不便厚此薄彼。只得敷衍道:“两位领导都是高手。”出门去了组织部。

 转眼到了月底。这天天气不错,一大早冯国富就坐小曹的车奔往紫烟山。

 到得山下,路旁已泊了好几辆小车,登山的石板路上人影绰约。小曹靠边停好车,冯国富正要开门,外面有人将门拉开了,一看是花花公司的李总。只见李总一脸笑容,手臂高抬,用他那宽大肥厚的手掌挡住车顶,将冯国富请下车去。

 冯国富好久没享受这种待遇了。要在过去,走到哪里都前呼后拥,别说上下车有人关门开门,就是上趟厕所,也前有引路的,后有备手纸的。今天李总这般殷勤,冯国富一下子又找回过去的尊严,心情格外舒畅,话语里也就多了些上滑音:“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我以为今天我是早的了,不想还是被李总抢了先。”

 李总躬着身,将冯国富请上石板路,嘴上说道:“岂敢抢主席的先?我是受周主任和朱秘书长的重托,专门负责接冯主席,才早早到这路上候着。”

 不过登上二十来步,多年以车当步的冯国富就有些微了,只得驻足稍停。气息平和了,才问李总会来些什么人。李总说:“领导小组成员‮上本基‬能来,两百来号分布于市区及周边县区的诗词楹联协会会员也能到场。”冯国富说:“还有些规模嘛。”

 石板路并不远,行行止止,不足一个小时,翻上一处徒坎,来到开阔地带,紫烟寺巍然屹立于前。自古奇山僧占多,这紫烟山势形同巨椅,三面高山托出一块平地,紫烟寺座落其间,那么四平八稳。时值太阳初升,佳气葱郁,风光淡,山寺显得格外安静祥和。更兼松孤梅傲,疏竹环绕,叶叶有声,实为难得的妙境。

 走近了,才见山寺已被修葺一新,可谓琉璃作瓦,紫脂泥墙。寺门上方紫烟寺三字刚加过漆,旁边楚南市佛教协会的牌子也油墨未干。站在才修整过的残香袅然的焚香炉旁,冯国富问李总道:“这些一定是李总的功劳吧?”李总说:“谈不上功劳,装修完里面协会屋子后,还有些余钱,顺便将山寺稍稍修补了一下。”

 两人正说着话,周英杰和朱崖走出寺门,将冯国富三人往里请。门里的佛院方正宽阔,两边墙壁也是粉刷过的,地上的大青石一尘不染。有人正在台阶上摆放条桌条凳,冯国富知道那是今天会议的主席台了。

 台阶后面是佛堂,梵音如缕,香气氤氲,几位善男信女正向佛而祷。冯国富他们没进佛堂,被请入右首侧门。门后一条不深的甬道,拐两个弯,面一座木屋,新上的桐油光可鉴人。门楣上订着楚南市佛教协会办公室的小牌子,朱崖紧走两步,过去推开牌子下的屋门,将客人入。屋里木壁木地板,不用说也是上过桐油的。有三套崭新的办公桌椅,成品字型摆着,与山下公家办公室的格局差不太多。

 旁边还有一间休息室,里面已坐了好些客人,正在喝茶说话。有两位冯国富认识,是楹联征集活动领导小组里的成员,那不认识的肯定也是同道中人。果然周英杰一介绍,都是等会儿要坐佛院台阶上主席台的角色。

 见过面,各位重新坐定。小佛佗给新到的冯国富几位献过茶,两位袈裟在身的住持便出现在门口,立掌念佛,跟各位见面。朱崖忙做介绍,年纪大些的就是乾川住持,年纪小些的是广圆住持,分别为佛教协会正副主席。

 乾川住持挨冯国富坐了,特意感谢他撰写佛联相赠。冯国富说自己不通佛理,学养又浅,佛联撰得不好,请住持谅解。乾川住持说撰得不错,冯主席已深得佛理髓,随口念出冯国富所作的那十个字。众人都称善不已。

 两位住持和各位相叙‮候时的‬,周英杰和朱崖要做会务准备,出了屋门,说到时再回来请大家与会。只有李总一直候在冯国富身边,贴身保镖一般。

 就寺里有关情况问了问两位住持,冯国富看看表,预定的会议时间已到。却不见周英杰他们进来喊人,只好继续有一句没一句跟两位住持说些闲话。

 后来连两位住持也出去了,余下冯国富他们,一时无语。又觉没趣,只得端杯抿茶。

 杯里茶水快干‮候时的‬,冯国富也起身出门,去看会议到底准备得‮样么怎‬。佛院里站了不少人,不太像烧香拜佛的信徒,看样子是来参加会议的。却没见周英杰两位的影子,问会务人员,说周英杰已下山多时,朱崖正在寺外等人。

 冯国富一时想不起还要等谁,背手在佛堂前徘徊了几步,也出寺门去探问。只见朱崖手搭凉篷,踮足翘首,急切地望着远处的进山路。

 原来周英杰是下山接银副部长的驾去了,朱崖有些等不及,也到门口来张望。

 冯国富有些不太高兴。照理说自己这个组长和其他领导小组成员都入寺多时,银副部长不过是副组长,他没到场,会议完全可以按时召开的。而且佛门清静之地,两百来号与会人员都挤在佛院里,闹闹嚷嚷的,实在有些不像话。

 不过冯国富不高兴也没法子。他在银副部长那个位置上呆得长,知道这个楹联征集活动领导小组副组长,是不能拿来与组织部副部长划等号的。

 又过去半个多小时,银副部长才从容上山,颁奖大会终于开始。立地才成佛,众人站在佛院中间的大青石上,只有各领导小组成员被请到台阶上落座。冯国富是会议主持人,坐在前排正中,旁边紧挨着银副部长。朱崖他们来回静场的当儿,冯国富偏了头跟银副部长耳语说:“银部长真是贵人多忙,我们都上山快两个小时了,你才跚跚来迟。”银副部长说:“真‮起不对‬大家,最近部里太忙,天天加班,上午我还在部里审阅了好几份材料。”冯国富说:“是不是有什么大动作?”

 冯国富刚从常务副部长任上下来,银副部长也没必要隐瞒他,实话相告说:“常委决定对县区和市直单位班子进行一次调整,我们正在加紧准备材料。新任的分管书记是个急子,说声晴天要情况,挨到雨天就有你好受的,所以搞得大家紧紧张张。”

 前几天冯国富还听人议论周英杰,说他可能挪位置。当时冯国富也不在意,以为要挪也就在政协内部挪挪,不可能挪到哪里去。现在听银副部长说要调整县区和市直单位班子,周英杰被调整出政协,也未可料也。

 会场慢慢安静下来,冯国富宣布颁奖会议开始。按照事先拟好的程序,由乾川住持做词,大家光临紫烟寺。银副部长做主题报告,向大会报告此次活动的重大意义和具体开展情况。周英杰宣布获奖名单,诵读获奖楹联,前排组长副组长给获奖者颁奖。奖品为铜塑小佛像,佛座上刻着楚南市首届楹联征集活动奖品字样。

 各项程序进行完毕,周英杰又对大家说,冯主席和银部长等各位领导对佛教事业非常支持,不仅成功主持了此次楹联征集活动,还亲自动手撰写佛联,赠给紫烟寺。加上这次活动还征集到部分佛联,寺里也择优录用,一同刻好挂在佛堂各处,待会儿请大家一边参观佛堂,一边欣赏佛联。

 然后散会,大家纷纷走进佛堂。

 冯国富和银副部长在乾川广圆两位住持,还有周英杰朱崖李总几位陪同下,在佛堂各处转悠起来。先去正厅参拜佛祖。抬了头,只见两边朱红大柱上挂着一幅佛联,曰:

 如来常乐乐无受

 菩萨大悲悲有施

 众人赞扬起来,说佛联不仅与佛祖身份相符,而且博大深,体现了佛祖情怀。冯国富却觉得过于直白,实在算不得联中上品。转头悄声问朱崖,出自谁之手。朱崖指指正在侧耳倾听周英杰嘀咕着什么的银副部长,冯国富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各位的赞扬,都是说给在场的银副部长听的。心下不免暗想,肯定是周英杰的主意,他急于拍银副部长马,才把他的佛联挂到这个最显眼的地方。

 在正厅留连了好一阵,大家才转向左厅。朱柱上同样新挂着一幅佛联:

 舌出法音成正果

 身修教戒得圆通

 这幅佛联不知出自哪位之手,敢肯定的绝对不是银副部长所撰,因为大家热情不高,点点头也就过去了。

 接着去了右厅,面两行大字:

 悟真实不生不灭

 观苦空无我无常

 这幅佛联比刚才两幅明显都强,众人有说好的,也有说一般化的。冯国富倒还喜欢,觉得既明佛理,意思也深邃。一边心里想着自己那幅佛联,也不知朱崖弄了什么地方。又不好多问,只得若无其事似地继续往前缓行。

 不觉到了后厅,冯国富这才看见自己那“无心常入俗,悟道不留痕”十个字,用的是大方稳劲的隶书。也许刚才大家对银副部长那幅佛联有些过誉,朱崖觉得对这十个字保持沉默,于冯国富实在不公,于是夸奖了两句。众人也就跟着附和起来,说如何如何好。估计是担心大家抬高了冯国富的佛联,不小心会将银副部长刚才那幅比下去,周英杰好像有些慌,忙催众人说:“隔壁还有好联,各位随我来吧。”带头朝侧门走去。

 这么转了几处,也不见有特别好的佛联,大家意绪阑珊起来。也许是喝多了茶水,冯国富感觉内急,离队伍,要去找厕所。李总忙跟上来,说:“冯主席是要去方便吧,我对这里的地理熟悉,给您做向导。”

 自到政协之后,再没人肯献殷勤,帮忙找过厕所,李总有这样的美意,实在难得。冯国富也就由着他,跟着转弯抹角,来到一处僻静处。猛抬头,见一小门,两旁也有一副短联,才八个字:

 得大解

 有小便宜

 冯国富甚觉有趣,直至进去方便完毕,出得小门,脑袋里依然在琢磨着这八个字。李总还等在门外,冯国富便往小门两旁点点,说:“你觉得这幅对联‮样么怎‬?”李总扭扭自己的脖子,说:“我是人,看不‮么什出‬门道。”

 冯国富笑笑,说:“要说今天见过的佛联中,最佳还是这八个字。”李总说:“这也算是佛联么?”冯国富说:“‮不么怎‬是佛联?我说此联深得佛法髓,那是一点都不为过的。”李总憨然道:“还请冯主席给我点拨点拨。”

 冯国富背了双手,转身往来时的小道踱去,一路给贴在后面的李总解释道:“光看字面,这两句话是‮你诉告‬这里就是厕所,可大解,也可小便,该读作:得大解,;有小便,宜。人有三急,大解当然是一种大解,小便无疑是小便宜。然而仅此便显得浅薄了,跟此处可大小便之类的提示没什么区别。妙就妙在解和便宜原本就是佛语禅心。人生在世,若能做到大解,常有小便宜,时时自在,处处适宜,自然佛至心灵,渐臻佳境。这样的人生至理,竟然让其附丽于大解和小便这样的俗事,这便是佛法精神,大俗即大雅,大雅即大俗。如此看来,这八个字算不算今天所见佛联的最佳?”

 李总忙点头,说:“这八个字在我俗人俗眼里,好像平易得很,到了冯主席慧人慧眼里,竟然有如此高深的意义。今天我可大开了眼界,算是没枉给冯主席做回向导。”

 说着话,已回到佛堂。

 又转了些地方,斋饭时间已到。大家用完素,跟乾川广圆二位住持道别,往山下逶迤而去。到得大路旁,小曹刚拿出遥控器,对着小车啾一声按下门锁,李总便应声弹过去,打开车门,将冯国富请上车。

 冯国富股还没放稳,李总又跟着上了车,说公司临时有事急于用车,自己的车被他们开走了,只好来就冯主席的方便。冯国富说:“李总坐惯了好车,坐我这车,那要委屈你了。”李总说:“哪里哪里,能与冯主席这样的高人同车,是我的福份。”

 进了城,冯国富问李总家住哪里,先送他。李总说有一个领导住在水电局,正好同车去看看他。冯国富问是谁,李总故作神秘,说暂时保密,冯国富也不好追问。

 到了水电局,下车后,李总却随冯国富进了同一个单元。冯国富说:“那领导跟我住一个单元?”李总说:“那领导就是您呀。这么好的机会也太难得了,上门参观领导华府,不用问路喊门。冯主席不会不吧?”

 人都快到家门口了,冯国富当然不好说不,只得将李总请进屋里。却‮道知不‬李总有什么事情,一起在山上呆了大半天不开口,非得跑到家里来。

 刚好陈静如休年休假,没去上班,见来了客人,赶紧送上香烟和茶水,笑着跟李总打声招呼,走开忙自己的去了。李总欠身谢过,又望着陈静如的身影消失在厨房门口,才低头喝口茶水,对冯国富说:“嫂夫人好热情的。”

 过去家里客人多,陈静如总是这样,不论客人地位高低,身份贵,进了家门就是上客,除了香烟和茶水,还有一张真诚的笑脸,都是少不得的。她是个善心人,知道人不求人一般高的道理,人家上门,实属不得已,是有求于自己的丈夫,早就矮了三分,你如果烟茶不语,还青着一张冷脸,就叫人难堪了。‮是其尤‬冯国富做上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后,上门的人更多了,家里难得有几时安宁,陈静如都能不厌其烦,对每位客人笑脸相。‮道知要‬,来找组织部领导的人,绝对不是闲得无聊,串门凑热闹,无非是想进步,弄顶帽子戴戴。帽子有职数管着,不是谁想戴就戴得上的,何况一些含金量高的帽子都握在市委主要领导手里,冯国富不可能足每一个求帽人,弄不好就会得罪人。好在冯国富从县委组织部长干到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十多年的组织工作做下来,性格变得柔韧,对什么人都能应付裕如。然而谁的韧总有个限度,冯国富也有受不了‮候时的‬,会无意间伤及人家。不过人都是理智的,他们对冯国富再有想法,却忘不了陈静如的真诚,心里渐渐能平衡下来。这恐怕就是冯国富在常务副部长显位上的时间不短,口碑却还算不错的真正原因了。古人早就有言,贤夫祸少,在这上面,冯国富确实叨了陈静如不少光。

 陈静如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打过客人招呼,马上就会离开,不影响客人说话。过去冯国富是组织部领导,组织部的人也好,外单位的人也罢,来找丈夫,自然是与组织有关的事。组织上的事不是随便哪个都可以知道的,不该‮道知你‬的‮道知你‬了去,那还不违反了组织原则?人们的印象里,女人肚量小,话在肚子里藏不住,组织上没最后确定的事被你传得满城风雨,对组织和当事人都不利。何况如今的人都有这么个特长,特别懂得维护领导尊严,维护领导尊严最直接最见效的办法,就是装聋卖痴,以自己的弱智显示领导的高明。装扮和卖弄出来的东西难免虚假,旁人在场,总有些不太自在。陈静如如此善解人意,早早回避,客人对她心存感激,也就毫不足怪了。

 冯国富离开组织部后,家里安静多了,偶尔有人上门,也不再是来求冯国富的,陈静如没必要那样太当回事。可习惯成自然,她还是那么客气。今天见李总进了屋,少不了又是烟茶伺候。冯国富手里没有官帽,李总又私企老板一个,自然不是冲着官帽来的,却终究是点头哈贴着冯国富股进的门,底气明显有些不足,陈静如一烟一茶一笑,确实壮了他不少胆子,心里自然感恩不尽。

 李总‮住不忍‬说起陈静如的好来。冯国富只笑笑,没有出声。

 李总又无话找话说了些闲事,这才道明来意:“下山时,朱秘书长交给我一个任务,要我转呈冯主席撰写佛联的润笔。一路有人,到了车上,又有小曹在旁边,所以不便拿出来,只好跟到了贵府。”然后拿出一个大信封,轻轻放到茶几上,起身走人。

 信封不薄,也不知数额有多大。

 “才十个字,写得又不‮样么怎‬,哪好意思拿润笔?”冯国富说着,要拿了信封还给李总。李总早已弹到门外,带上门,往楼下直奔。

 其实冯国富只想客气客气,并不一定要退信封给李总。听着咚咚咚的脚步声自楼头渐渐小将下去,便将信封拿到手上,低头端详起来。自离开组织部后,再没机会拿过别人的好处,今天好不容易有人送钱上门,冯国富心里还多少有些窃喜。要在过去,不时有人朝贡,神经变得麻木,对这种送上门的好处还有些不以为然。人就是这样,物以稀为贵,常得好处,也就不足为奇,偶而得之,难免动心。当然今天这个信封,跟别的好处不太相同,究竟是自己劳动所得,来得正当,属于合法收入。

 信封有些沉,冯国富估计起码有三两千。自己已不在显位,撰两句佛联,还这么值钱,冯国富不得意起来。不想打开信封,全是崭新的百元大钞,不知是几个三两千。

 一数,竟有一万整。

 冯国富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数错了,又重新数了一遍,不多不少一百张。十个字一万元,整整一千元一个字,真可谓一字千金了。

 不可否定的是,那十个字说不上佛联中的上品,却也算过得眼。然而再过得眼,也值不了这么一个数字,否则国人都不用办企业搞经营,学五十年前全民皆诗的榜样,十三亿人民都来写对联卖钱,不出半年,全国GDP水平就能赶上美国,超过日本了。

 冯国富再糊涂,还没糊涂到敢相信这百张百元大钞真是润笔费。

 不是润笔费,又是什么费呢?冯国富将亮花花的钞票扔回到茶几上,一股跌坐在沙发里,一时不知如何处置才好。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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