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台上的故事
第二天小楼过来找我,忧心忡忡的样子。“七七,昨天我好像看到沈渡在楼下站了很久呢,你们没吵架吧?”
我摇了摇头,趴在课桌上伸了个懒
“没有啦。”
其实,比起目前的这种状况来,我倒是宁愿吵一架。
借化学笔记什么的,根本就是个借口。
那家伙分明是为了来见我才打那个电话的。
分明是为了说那句话才来见我的。
而那句话——
我叹了口气,那句话让我熟悉的那个邻家兄长一般的沈渡,变成了另外人个一。
一个让我下意识的想逃避的人。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的?
小楼看了我很久,也叹了口气,很意外的,居然什么也没说就走开了。
我目送她从教室后面绕到她的位子上去,不经意间就看到白晓迟的眼。
在长睫
的掩映下,水晶般清澈的眸子带着一些温和的笑意,斜斜的看向我。
我想我被电到了。
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反
的将头转过来,埋在自己的臂弯里,遮住自己有些发热的脸。
感觉上,一切都
了套。
中午候时的,我去了天台。
我真的很不能忍受我的生活被一些七七八八的因素所影响,转到我不能控制不可预知的层面上去。
所以,如果可以,我想尽力的将它扭回来。
我的生活,应该是平静如水,波澜不惊的。
沈渡果然在天台,穿的还是昨天晚上那套衣服,靠在墙上,不知什么时候长长了不少的头发很凌乱的披在脸上,显得异常憔悴。
我叹了口气,走过去,用脚尖轻轻的碰了碰他“喂。”
他抬起一双布满血丝的眼来看着我“七七。”
我蹲下身,将他手里的书拿过来合上“昨天睡得很晚啊?”
“嗯。”他抬起一只手来,
了
自己的额角“赶着抄小楼的笔记。”
“这样子的话,等不及高考,你的身体就吃不消了呢。”我叹息,很莫明的有一点心疼。以前即使受了什么样的伤也好,他都一直神采奕奕得几近飞扬跋扈,随时都笑得像在拍牙膏广告,可是现在的沈渡看来身心俱疲,像只在迁徙途中力不从心的候鸟。
“哪有的事。”沈渡笑了笑,屈起手臂来向我展示他的二头肌“你看,我明明壮得像头牛。”
“是啊是啊,像只奄奄一息的瘟牛啊。”我在他身边坐下,将他的书放到一边“趁你的老师还没来,休息一下吧?”
沈渡看着我,静了一会,才轻轻问“你是来找他的还是来找我的?”
“当然是来找你的。”我翻了个白眼“白晓迟跟我同班啊,我干嘛跑来天台找他?又没吃错药。”
“谁知道,反正七七你也经常做一些吃错药的事情。”沈渡笑了笑,闭上眼,轻轻靠到墙壁上“呐,说起来,或者我还真的不是念书的料呢,不过稍微多看一会书,脑袋就
得要死。”
我瞟了一眼地上那本几天前还是崭新的现在却已大部分卷了页的书。这也叫稍微多看一会?
再次叹息,我伸出手来,伸进沈渡的头发里,轻轻的按摩他的头皮。
以前老爸因为工作压力太大而头痛候时的,我也这样做过,据说效果还好。
一开始候时的,沈渡像是吓了一跳,睁开眼来,反
的就搭上了我的手,但是看了我一两秒钟便放松下来,也松了手,长长的吁了口气,轻轻问“七七,你来找我什么?”
“没什么,你睡一下吧,以后再跟你说。”我垂下眼,专注于自己的手指。他的头发很
,而且很硬,甚至有一点扎手。就像他的个性一样,刚硬得有些过份,一旦有认定的事情,便无论如何要做下去,打架如此,估计念书也是如此。
眼前不
浮现出他说要给某个人未来候时的那种表情来。
真的是很帅。
这时沈渡又轻轻的稍带着试探
的问:“七七,你昨天,没有生我的气吧?”
我怔了一下才回答“没有。”
“可是,你一副好像要哭出来的样子啊…”沈渡音声的越来越低,我皱着眉,低头去看他候时的,发现这家伙已经睡着了。
我于是收回自己的手,任他斜斜地靠在我身上睡觉。
沈渡睡着的样子,大概和别的男生也没什么两样,丝毫没有平
里的暴戾的气息,刀削似刚硬的轮廓显得温暖而柔软,在阳光下甚至可以看清他脸上细密的茸
以及
畔刚冒出来的胡须的雏形。
他这一阵,大概真的是累坏了吧。短短的时间便已睡得很
,甚至间或还发出微微的鼾声。
一直到白晓迟上来也没有醒。
白晓迟站在楼梯口那里候时的,了见看我,显然很意外。稍微怔了一下才往这边走,一面打着手势,叫我不要惊动沈渡,轻轻的走来我身边坐下,顺手捡起那本书来翻,轻轻道:“让他睡好了,他大概真的是累极了。”
“嗯。”我侧过去看了沈渡一眼“考生还真是辛苦。”
“像他这样临时抱佛脚的才会。”白晓迟跟着看过来“不过,他还真是拼命啊。”
我笑笑,或者真的只可以用拼命这两个词来形容现在的沈渡呢。“嗯,难得看他这么认真念书呢。”
“男人若有了想要的东西,就会变得认真起来呢。”
白晓迟音声的轻轻的,如珠玉般清越,我住不忍抬起眼来看他时才发现,不知几时起,他的目光竟从沈渡脸上移到我脸上,温柔似水。
我垂下头“是么?”
“是啊。”
这明明是不需要回答的一句废话,可是白晓迟竟然回答了。
我垂着眼,不敢看他,却住不忍要暗暗发笑。
或者,他也跟我一样完全道知不要么什说,却又忍受不了这沉默带来的尴尬罢。
但是说完这句之后,我们还是找不到别的话题来说了,风从我们中间穿过去,摇动远处的树梢,沙沙做响。天台上安静得能听到我们彼此的心跳与呼吸。
打破这种安静的是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和对话声。
有尖细的女孩子音声的在说“你没有看错吧,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另一个回答“怎么可能看错,我们学校哪里还有另一个像白晓迟那么漂亮的男生?我明明是看他上了楼梯的。”
还有第三个人音声的“既然都到这里了,上去看看不就是了。”
我这才抬起眼来看向白晓迟,笑“呀,王子殿下下的亲卫队还真是无孔不入啊。”
白晓迟皱起眉来,脸色都有些发青“我也不想这样子的啊,这边有没有别的路可以离开?”
我摇了摇头,继续笑“不想被发现的话,到后面躲起来就好了。”
他住墙角那边看了看“这么一点地方,怎么可能藏得住人?”
“放心。”我笑,看向还靠在我肩头睡觉的沈渡“有沈渡在,她们不敢过来的。”
白晓迟才将信将疑的转过去,那边几个女生已经跑上来了,当先一个才想说话,还没发出声音,便被后面的人捂住了嘴。
她恼怒的挣开了同伴的手,才想问么什为,自己也看到了我,以及靠在我身上睡觉的沈渡,下意识的自己也伸手捂住了嘴。
我微笑,竖起一
手指
在自己
上。
那边几个女生一副“收到,明白了”的表情,便以比上来时轻上一倍的脚步走了回去。
白晓迟过了两分钟才走出来,看着沈渡,脸上的表情也道知不是佩服还是羡慕。“沈渡学长真是好厉害啊。”
“嗯。”我笑“听说他若是在教室里睡觉,连老师讲课都会放低声音呢。”
“吓?”
“因为这家伙若是发飚的话,什么人也会揍啊。被他打得断手断脚内脏出血什么的也是常有的事呢…”
“才没有那么夸张。”沈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睁着一双乌黑的眼打断我,一面搔搔自己的头,坐直了身子。
白晓迟笑“不过,我真是很佩服学长你的魄力呢。”
沈渡活动了一下手脚,伸了个懒
“说实话,我也很佩服你的好脾气啊,若是有那种女生
着我的话,一定一早就打人了吧。”
“你看你看,
了马脚吧。”我也笑“我说的明明就是事实啊。”
白晓迟则稍稍偏了一下头,嘴角虽然还是含着笑,看向沈渡的眼睛里却有了种我看不太懂的意味“原来学长你早就醒了啊。”
沈渡怔了一下,然后就还了他一个很
朗的笑容“啊,是概大醒了有一会了。”
“真狡猾。”白晓迟挑了挑眉,向他伸出手“不过没关系,这次换我向你挑战了。我有自信会追上来的。”
沈渡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我一眼,用鼻子哼了一声,根本就不理会白晓迟伸出来的手。“我不接受。”
白晓迟怔了怔,沈渡弯
捡起地上的书,拍了拍身上的灰,就往楼梯那边走。
“这种事情啊,不能拿来做比赛,也不可以拿来做赌注,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输赢。”他在楼梯口回过头来,身形被阳光衬得异常高大。
白晓迟又怔了半晌,将伸出去的手缩回来,深
了口气“抱歉。”
“你要道歉的人不是我。”沈渡又用鼻子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下去。
白晓迟于是转过来看着我,一万分认真的说:“起不对。”
我一脸茫然。
这两个男生的对话,我完全没有听懂。
白晓迟并不怎么在意我的表情,眼垂下来,久久之后轻轻的叹了口气,喃喃道:“是因为毕竟年长一些呢,还是因为,他对你比较好?”
我继续茫然。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男生之间的秘密?
白晓迟发了一会怔,看着我,深
了口气“我先下去了,七七你睡觉吧。”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抬腿对着栏杆就踢了一脚。
真见鬼,我今天根本不是上来睡觉的。
但是山贼早就走掉了,王子也没有半点要解释的意思。
难道周公可以告诉我,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校庆上要演的小话剧的剧本终于写好,一出有
线的国王、冷酷的王后、凶恶而愚蠢的巫婆、美丽又温柔的公主及勇敢而英俊的王子的《睡美人》。
这个时候,离校庆还有一十二天。
于是排练的事开始紧锣密鼓的筹备起来。
首先,自然是演员的人选。
一开始就碰上了难办的事情,女主角的人选一直定不下来。我们班二十几个女生,想演的不够漂亮,漂亮的又意愿不上台,大家吵了快半个小时有没都结论,直到有人开玩笑的叫了一声“不如白晓迟来反串吧。”
一片寂静,但居然没有人反对。
几乎所有的女生都在他面前自惭形秽。
而且,这样子的尝试也不失为一个卖点,想来校庆当天凭“白晓迟反串公主”这七个字就可以招揽到无数观众吧。
所以,大家齐刷刷看着白晓迟,如果他不反对,那就算是定了。
白晓迟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修长的腿随意的伸着,一只手支着头,一只手玩着一只钢笔。脸上带着种致命的优雅,淡淡的笑着:“要我演那个公主也没问题,但我有个条件。”
作为话剧的导演,小楼有些迫不及待的问:“什么条件?”
他手中的钢笔停止了转动,笔尖指向我。
“我要花七演王子!”
既然王子殿下这么说了,那么我自身的意愿也就自然而然的被忽略掉了。
于是,我将要在校庆的小话剧上,演一个王子。
这实在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王子和公主的人选定了,其它的演员也就好分配了,在小楼的统筹安排下,迅速地凑齐了人马,第二天便开始排练。
白晓迟显得异常的认真,每个动作,每句台词都一丝不苟。
这样子的他浑身散发着朝阳般的光芒,耀眼之极,却又偏偏带着种致命的吸引力,让人即使灼痛了双眼也不愿将目光移开。
所以每次我们排练候时的,门口窗外都挤满了来看的女生,甚至很多次,都必须要停止排练来维持秩序。
在这样的公主面前,我这个王子,分明滑稽得像个小丑。
所以,当他坐到我旁边来休息候时的,我住不忍问:“么什为?”
他侧过脸来看着我“什么么什为?”
“么什为一定要我来演王子呢?”
他看了我很久,才轻轻的答“因为,你是花七啊。”
我怔住。
他的眼睛清澈透亮,带着淡淡的笑容“而且,你每次出现的时机,都很符合王子的身份。”
我不明白他在么什说,于是皱起眉来,用鼻音表示讯问“嗯?”
白晓迟看向别处,声音低得有若耳语“第一天的傍晚也好,后来在天台也好,七七你的出现都像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啊。”
我继续怔住。
原来,有些时候,我们居然会有相同的感觉么?
但是这种情况,大概也就说明了,他和我一样的意识到彼此的世界隔得有多远吧?
小楼在那边叫了白晓迟一声,于是王子殿下下站起来,走过去。
我望着他修长优雅的背景,叹了口气,然后将脸埋进自己的臂弯。
我答应演这个王子,实在是一个错误。
而这个错误从话剧里开始延伸到我的生活当中。
最开始是一个黑板刷,在我推开虚掩的教室门候时的,从我的正上方掉下来,我伸手在它打到我的头的前一个瞬间接住它,却仍避免不了掉了满头满脸的粉尘。
我皱了皱眉,顶着那一头白灰走进教室,将黑板刷放回原位,然后趴回我自己的座位睡觉。
然后,是走廊里有不知从哪扇门里伸出来的脚将我绊了一个踉跄,课桌里莫明其妙的多出几条
虫,轮到我扫的清洁区比以往多出几倍的垃圾之类的事。
至于走在路上被人指指点点候时的更是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这些事,根本就只能用无聊这两个字来概括。
所以在小楼一边帮我一起扫清洁区,一边问“你得觉不这些事情很奇怪么”候时的,我只是懒懒的翻了个白眼,连追究是什么人干的劲有没都。
“咦?”小楼似乎有些意外,转过头来,拄在扫帚上看着我“七七你几时变成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老好人了?”
我叹了口气,懒懒的挥舞着扫帚“作为挑衅来说,这种级别也太低了一点吧,那些人难道是弱智么?只能想出这种小儿科的招,想应战都提不起劲啊。”
小楼挑了挑眉“吓,难道你还想他们弄出个什么九弯十八转的惊天大案来?”
“是啊是啊。”我死命点头,一边摆了个007电影片头的经典POSS“这样我这个高中女生版詹姆斯·邦德才有大显身手一番的余地么。”
小楼“卟哧”笑出声来“呐,七七,我最喜欢你这样的个性了。”
我于是抱了抱拳“多谢夸奖。”
她继续笑,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只是,如果你能诚实一点就更好了。”
我怔住。
小楼亮晶晶的眸子看定我“你难道真的道知不么什为会有人要整你?”
“啊,或者吧。”我含糊的应了声,重新开始扫地。
不久以前,我还跟小楼说过,我之所以会人缘好,不过是因为我是无害的。
看来这种局面有了一些变化。
我对于某些人而言,已构成了威胁。
这个威胁,自然是针对王子殿下下来说的。
很明显,从他那支钢笔转过几圈终于停下来,而笔尖遥遥的指向我候时的,大家就都应该明白,在白晓迟看来,我和别人不一样。
不管这种不一样是在哪个层面上的,它都为我惹来了一些人的不满。
很明显,所有的人都会认为,我实在不应该拥有这样不一样的关系。
我不配。
可是我偏偏不识趣,偏偏还要答应和白晓迟演对手戏,偏偏还要不自量力的去做那个小丑一般的王子。
那么,会有人出手想教训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小楼看了我一会,追上来,问:“你不想追究是什么人么?”
我侧脸看着她,笑“稍安勿躁啊,照剧情的发展,这些人总会按捺不住,自己跳到我面前来的。”
小楼稍稍皱了皱眉,轻轻叹了口气“定不说,对你而言,无论狐仙还是神龙都不是什么好的预兆啊。”
我微笑,只继续扫地。
这一点,我自己或者早已认识到。
但是,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不了。
有些事情,或者当事人自己反而比任何人都要来得无能为力吧。
没要我等太久,那些小孩子一般恶作剧的元凶们就跳了出来。
时间是吃完中饭之后的午休,地点是上天台必经的楼梯口,人物是四五个不同年级不同班级不同高矮不同胖瘦的女生,以及被堵在中间的我。
我看着那几个面
或者面生的女生,微笑着,懒洋洋地扬起手来打招呼“哟,大家好。”
自然是得不到什么友善的回复。
那边为首的是一个高个子的女生,头发剪得很短,末梢染成红色,耳朵上戴着好几个耳钉,眉修得很细,斜斜地挑起来,一面用纹了很媚的眼线的凤眼瞟着我,一面用鼻子哼了一声:“你就是花七?”
来起看很像不良少女。
大概也的确只有这类女孩子才会想出那么不上档次的整人计划吧。
“是,请问你是?”我点了点头,向她伸出手,一面微笑,但丝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鄙夷。
“我是谁你不用问。”她没理会我伸出的手,斜斜的靠在楼梯的扶手上,用很凶恶的眼神看向我,也刻意装出很冷酷音声的“听说你最近和白晓迟走得很近啊?”
可惜我从来就不是被吓大的,跟沈渡比起来,面前这女生根本就像是
牙都没长齐却偏偏要在别人面前弓起背来张牙舞爪的猫咪。
“啊,我们班上最近在排一出话剧啊,他和我都是演员,校庆候时的,请一定来看啊。”我一面做着广告,一面便抬脚想往天台上走。跟她们耗在这里,实在太浪费时间了,有时间斗嘴,不如拿来睡觉啊。最近因为排戏的原因,我可是耽误了很多睡觉的时间呢。
但是她们既然在这里堵住我,自然不会让我如愿,旁边的女生伸手就将我拦了下来。
我皱了眉,看向为首那女生“还有什么指教么?”
“我警告你,离白晓迟远一点,不然的话,没你的好日子过。”
“唔,真是很不错的忠告呢。”我笑,稍稍眯起眼“但是,么什为?”
对面的女生连额角的青筋都鼓来起了,叫道:“你不配。”
“是啊,”旁边其它的女生也开始搭腔“像你这样子的人,跟白晓迟走在一起,难道自己不会脸红么?”
“无论脸蛋,身材,学识还是个性,你有哪一点可能和他相称?”
这些都没错,根本不用别人说,我自己都会时刻提醒自己。
可是,目前的状况明明不是我躲开就可以什么都不发生的。
我叹了口气“你们么什为不去跟白晓迟说,叫他离我远一点?”
我是很真心的说这句话的,可是听在他们耳里,分明变了味。
“听起来,你似乎还很得意么?白晓迟不过是一时受了你的勾引。”
“不要以为他对你另眼相看就得意忘形。”
我皱起眉,刚刚想要分辨,就听到一个女生恨恨的说:“而且,你不是有沈渡了么?么什为还要来沾染白晓迟?”
我怔住,沈渡?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那女生音声的继续道:“还是说,见一个勾一个是你的兴趣?”
“定不说啊,听说她妈妈就是那种喜欢勾三搭四的随便女人啊,闹到自己都没脸见人才离婚的呢。”
“这么说起来,是家学渊源呢。”
“
什么样的血就会做什么样的事吧。”
“…”接下来她们还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在我耳中鸣响的,是概大我自己血管爆裂音声的。
真是好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我想,那时我是概大在冷笑的。
脑海一片空白中,我听到自己手指的骨节因为握拳而“格格”作响。
我向前迈了一步,对面的女生似乎看到什么很可怕的东西一般,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张了张嘴,但是并没有发出声音来。
但是,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我的拳头被包进一只宽大的手掌中。
有股让人安心的力量自那温暖的掌心传来。
我深
了口气,绷紧的神经松驰下来。然后一侧头,就看到了沈渡的脸。他一只手握着我的手,一只手
在
袋里,书被挟在胁下,微微偏着头看向我,笑得
出洁白的牙“七七你忘记我们的约定了么?说好了的呀,你不可以再打架的,如果有实在气不过的事情,我就是你的拳头。”
我叹了口气“抱歉。”
围着我的几个女生已开始慢慢地向楼梯的另一端移动。
沈渡看也没看她们,只淡淡道:“不用走得那么偷偷摸摸的,我不会把你们样么怎,但是如果再让道知我有这种和七七过不去的事情的话——”
沈渡那一声闷哼还没有传出去,那边几个人已跑得无影无踪。
“呀,”我笑“还是学长你比较厉害啊。真是多亏你来救我呢。”
沈渡轻轻的松开了我的手,看着我,叹了口气“或者,我救的是她们也不一定。”
我看着自己的拳头从他的掌握中一点点
出来,依然握得很紧,每个指节都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我都道知不,那一个瞬间我竟然会失控到这种程度。
然而随着沈渡手心的温度一点点远离,我浑身的力气也似乎随之
去出了,腿一软便要跌倒下去,沈渡手快,抢了一步,扶住我的肩“七七!”
我于是伏到他怀里,感觉自己全身都在颤抖。
沈渡的身体稍微僵了一下,然后就伸出手来,笨拙地拍我的背,轻轻地唤我的名字“七七。”
我听到自己以前所未有的虚弱音声的在问:“我的妈妈,真的是那样子的人么?”
原来,对于母亲,我一直有没都能够像我想像中那么不介意。
沈渡没有多说话,只张开了双臂,抱紧了我。
紧得似乎要将我挤进自己的身体一般。
那让我觉得安心,不管样么怎,至少在这一刻,我感觉自己是被在乎的。
那一天我没有去排练,也没有等小楼,下了课径直便回了家。
老爸好像还没有回来的样子。
于是我做了饭,然后坐在他常常坐的老摇椅上等他。一面想像着,他每天坐在这里候时的,到底了见看什么。
是真的在无所事事的翻报纸,还是借报纸的掩饰在偷偷地思念谁?
老爸没过多久便回来了,开了门看见我便板起脸来“七七你坐了你不该坐的座位啊。”
我翻了个白眼“不过一把老摇椅而已,难道还有应该或者不应该坐的?”
“那当然。”老爸走过来将我从摇椅上拎起来,然后自己坐上去,慢慢的摇动了两下“享受这样安逸的摇椅是老年人的专利啊。”
我于是走去将饭菜端出来,一面回嘴“吓,老爸你已经是老年人了么?上次的电影说男人四十一支花呢,你也不过就是过了花期几年罢了。”
“是啊。”对面的中年人笑了笑“花期一过,花就老了呀,一天都不行,何况是好几年。”
“是么。”我垂下眼来,为他装好了饭,摆好了筷子“说起来,在花开得最好候时的没能将你卖出去还真是可惜啊。”
他正要拿筷子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下,然后才将那双枣木的筷子拿起来,缓缓道:“七七你今天好像有话要跟我说呢。”
“嗯。”我看着他,长得虽然不甚英俊,至少也算是棱角分明,虽有了些白发,但皱纹却并不多,表情不是很夸张候时的,基本看不太出来,而且性格温和,有幽默感,又细心又负责,不抽烟又不喝酒,还会做家事,这样的男人么什为离婚十几年有没都再娶?
我
了口气,试探试的问了句“老爸,这么多年来,你有没有想过再婚?”
我说这句话候时的,声音很轻,但是效果显然很不一般,老爸几乎要被口里的饭呛到。
我连忙递过水去,他喝了一大口才抬起眼来看着我,表情里完全没有以往的玩笑,看了一会才很认真的回答:“没有。”
“么什为?”我追问。
他沉默了很久,于是我又追问了一句“是因为妈妈么?”
他伸过一只手来轻轻的
我的头“么什为突然想问这个?又被欺负了么?”
我摇摇头,因为没有母亲而被一帮小鬼欺负已经是多年前的事情了,连我自己都已记不清任何的细节。
“那么,是因为这个家里少了母亲的存在让你觉得不完整么?”
我继续摇头。或者十几年来,我早已认为,我和父亲,便已是家的全部概念。
“那么,是我这当爹的对你不好么?”
我还是摇头,虽然常常无厘头了一点,但是我相信,这世上再找不到比他更让我觉得骄傲的父亲。
于是对面的中年人再度板起脸来“那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我怔住,这明明不是我有没有不满的问题。
老爸竖起眉毛来,轻轻的敲我的头“我说过很多遍了呀,小孩子只要吃大人的饭,乖乖的长大就好了,你干嘛要多
心?”
然后就背着手,走进自己的房间。
我叹了口气,对着正要关上的门喊了一句“至少,也要告诉我,我妈她到底是样么怎的人吧?”
门还是缓缓的合上了,过了很久有没都动静。
于是我重新坐下来吃饭,才只了几口,便听到门那边传来了遥远得有如另一个世界音声的“你妈妈她啊,美丽,热情,为了追求自己的梦想可以不顾一切,虽然偶尔有一点任
,但总体上来说是个好女人呢。”
我怔住。
又过了很久,我手里端的饭都凉了,才听到门
里飘出一句低若蚊呐的轻喃“是一个让我用一辈子来爱她都不会后悔的女人呢…”
我几乎要将碗都摔到地上。
门关着,我看不到老爸的表情,但他这样文艺腔的说出这些话,实在让我很难分辩真假。
这家伙实在有太多不良的纪录了。
果然,没过几分钟,老爸便板着一张很严肃的脸走出来,一言不发的端起他没有吃完的饭开始吃。
我几乎要趴到桌上,皱着眉叫了一声“爸~”
他眼也没抬,一只手伸去夹菜,一只手将什么东西“叭”的按到桌上“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她是样么怎的人的话,自己去找她看看吧。呐,电话。”
我的心跳突然就开始加速,用微微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将那纸片拿过来。
那纸片只有两个手指宽窄窄的一条,颜色已经泛黄,但仍看得出来是很多年前人们习惯用的那种信纸的一角,蓝黑色的墨水,已经有些化开了,稍稍有一点模糊,但丝毫不影响我辨认那几个数字。
原来当年妈妈走了以后还有跟老爸联络啊?
不是明明有电话的么?么什为要用写信这种古老的联系方式?
我抬起头来,刚刚想问,老爸已吃完了饭,再度回到他的房间里去,而且来起看一时半会不会想要再出来的样子。
于是我攥着那张小纸片,思绪万千。
我到底要不要打这个电话?打了之后,要跟她么什说?万一不是她接的怎么办?我甚至不太清楚自己的母亲叫什么。又或者…
这些七七八八的无聊问题几乎困扰了我半个小时之久,然后我甩了甩头,终于下定决心要打这个电话。
我站到电话机旁边,听着自己
重的呼吸和过快的心跳,深
了口气,拿起话筒来,拨了号。
从没有觉得自己的手有那么重,按完几个号码就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在我看来似乎过了一个世纪,而现实中大概不到一秒钟之后,电话在“嘟”的一声后,传来一个动听的女声。
我几乎要惊吓得跳起来,但是那把动听的女声说:“起不对,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我怔住,于是电话那端用英文又重复了一遍。
我用一双手才能将话筒放回原位,然后整个人就像虚
一般的,沿着墙壁,缓缓的滑下去,瘫在地上。
捉弄我的,到底是我那个无厘头的老爸,还是更无厘头的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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