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午夜怨曲
周六下午,我去张科家学习回家,准备回家。刚走到张科家院门口,一个男孩吸引住了我的目光。他半倚靠在自行车旁抽烟,目光懒散地看着四周,好像在等人。
“嘿,你!”他跟我打招呼。
我又惊讶又兴奋地走过去:“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那我在跟谁说话啊?”他反问我“看你眼生,你不是这院儿的吧?”
“啊,我刚才来这儿找同学。你在等人吗?”
“没有,就是无聊在这呆会儿,观察观察生活。”他打量了一下我自行车“要走啊?叫什么啊你?”
“林嘉芙。”
“我叫王淼,就住这院,回头你要来可以找我玩。我给你写个电话。”
我从包里拿出本和笔,递给他。他写好后,瞅着我,似笑非笑地说:“放心,我可不是什么小痞子,虽然我原来进过工读学校。”
我们聊来起了,他说的一切都让我感到新鲜。他很酷,喜欢音乐,自己在外面住,还有一个已经工作了的铁哥们。
“如果你没事,我带你去一个朋友家玩会儿吧。”如果不是我父母晚上都在家我肯定就把他们带到我家玩了。我给兔兔打了个电话,她说她刚做完作业,正人个一呆在空
的家里,听说我要给她带人个一来玩很高兴。
那天我拼命说话,表现自己,想让他对我另眼相待。到想没,他更喜欢兔兔喝熬的绿豆汤,夸她成
懂事,真让我郁闷得够戗。
王淼的作风果然与众不同,大晚上的他要求出去散步,我们为了不让他扫兴,我们把他带到旁边的一个军队大院,那里有单杠、双杠和沙坑,还一大片桑树林。看着他和兔兔有说有笑的样子,我很生气她么什为对王淼么什为那么好。王淼临走时,借走了我写的小说,说他很高兴认识我们。
几天后,王淼给我打来电话,我心里原本很激动,可他却专问兔兔的电话,说不小心给丢掉了。我的心一下子就沉下去,告诉了他兔兔的电话后他就挂了。结果放下电话我才发现,我把电话号码的最后一位记错了,他肯定找不到兔兔。我有点幸灾乐祸地想:活该!
兔兔跟我说,她给王淼打了电话,人个两聊得很开心。她根本就没注意到我听了她说的以后立刻就沉默起来。我很嫉妒,甚至都怀疑他们互相爱上了。
“王淼,我不许你对兔兔好!”
今天治眼睛时,阿姨批评我没有毅力,不爱做
,总吃甜食,写字姿势也不正确,是啊,这已经是第三个疗程了,我的双眼视力却还在4。7、4。8上下浮动,阿姨怨我,我也怪自己,我就是没有恒心,吃不得苦。
吕江拿着两瓶雪碧向我走过来,很自然地递给我一瓶。我跟他说起和王淼相识的经过和苦恼。他是阿姨诊所里来的新患者,职高刚毕业,正在找工作。
“王淼不适合你。”吕江听我说完后,平静地说。
可我并不太在意,因为当时并没有料想到以后跟他还会再有接触。我觉得他幽默又特沧桑,是我从来没接触过的类型,让我
罢不能。
治完眼睛,他提出送我回家,在路上,他一直不说话,好像有心事的样子,在我的追问下,他言辞恳切地对我说:“作为女孩子,你缺的是狠和分寸,还有,不要有依赖
。”
吕江的话令我心烦意
,足足想了好几分钟,也道知不该么什说。
“你该不会生气了吧?”我还是不说话。
“别生气了,就算我说错了还不行?”
“没有,吕江,谢谢你。你说得都对,不过我听了这话确实很难受。”
他在晚上给我打来电话,再一次地道歉,我们说好互相LOVE,有点开玩笑的意思。
放学后,我写完
记到楼下溜达了一圈,明天就接着治眼睛,又可以见到吕江了,道知不这次他会么什说。我照例到传达室前的信箱拿信,有一个陌生的男孩正站在信箱前面和我们院里的小女孩侯雪说话。
“哎,起来点,我都看不着了。”我凑过去,使劲看那些龙飞凤舞的粉笔字。
我发现他一直盯着我看,就气服不地说:“吗呀?”
“嗬,这么多啊。”他看着我手里的信。
“都是我的笔友。”他的脸在月光下像镀了一层银,眼睛熠熠生辉。我这才发现他长得
帅的,一念之下,我调侃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林嘉芙,咱们
个朋友吧?”
他好像吓了一跳,我有点下不来台:“开个玩笑,走了啊。”不用回头我也知道,他一直看着我的背影。
回家后我才意识到王淼改变了我。以前我从来不跟陌生男孩说话,可自从认识了他,我就变得愤世嫉俗,爱骂人,玩世不恭,跟谁说话都特随便。更可怕的是我还特别喜欢他,虽然他说他不是小痞子,我看他也不像好人!
吕江体贴地递给我一罐雪碧,我说了昨晚的事,他说:“你是个好女孩,心好,就是易冲动,爱动真情。不适合以后的社会,现在像你这样的女孩已经不多了!”我感激地冲他笑了一下。
第二天放学后在楼下碰到侯雪,她说昨天的那个男生说我坏话。我一听就火了,问他么什说。
“他说你是
狐狸
。”
我听了差点没晕过去!我最大的问题就是男女关系,在这事上我可栽大了,苦难岁月不要再重演吧!风、陈宇磊已经是太大的教训,现在居然有人说我是狐狸
了,这简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叫什么名字?”我问。
“好像叫贺维特。”
我在贺维特的院门口堵住了他。“你那天跟我们院小孩儿么什说我的坏话啊?”
“我没么什说呀。”他装傻。
“你说了,还不承认!”我有点急了。
“那你说我么什说了?”
“你说我…”我把那不堪入耳的四个字咽了下去。贺维特真鬼,还打算让我自己骂自己一遍啊。
“算了,那天跟你说要
朋友的那话我是无意的,你肯定误会了我的意思!我跟你道歉,不欠你什么了,你以后别说三道四了啊!”我赌气地向他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他脸上带着种可恨的笑意,一句话也不说。我松了口气,义无所顾地掉头就走。
晚上九点多钟,我游完泳,人个一筋疲力尽地回到院里,奇怪,今天院里多了几个隔壁院里住的男孩,正凑在一起聊天呢。我这才想起,好像从那天我们认识开始,他就经常在我家楼下活动了,每天晚上都能看到他和一帮隔壁院的男孩坐在台阶前呆着,消磨时间。
我穿过他们,上台阶进门准备坐电梯。刚走进楼道,就听到人个两在说话,那声音听起来那么熟悉,这才发现发现那个背对着我,穿白衬衫的人就是陈宇磊。真是冤家路窄,又碰上了。我稍微犹疑了一下,拔脚就向楼梯走。电梯那么狭小的空间,真道知不该怎么面对他,估计候时到我连气都
不匀实。么什为我的心跳如此急促,么什为我的思想如此混乱?直到爬到四层,还能听到他们说话音声的,真让我恨得牙
。
楼道的墙上道知不哪个小孩胡乱涂着“少年不知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
赋新词强说愁”我瞅了几眼,接着往上爬。
很长一段时间了,我不再参与他们的体育活动,碰到他们在楼梯口打牌候时的就远远躲开,每个晚上我就人个一静静地坐在客厅看电视。我孤独极了,我很想找一个朋友,一个真正的人。
我真的希望有一个好的…朋友。
我对自己说,要平静下来。即使我的心里对陈宇磊还有思念,但十四岁,这还不是爱的季节。
我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那边声音很杂乱,根本听不清他在么什说,我问他是谁,他说他叫贺XX,我一听到“贺”字脑袋就大了,想起了贺征,可他又说不是贺征。奇怪,我不认识另外一个姓贺的家伙啊。他约我到楼下玩,我说好吧。放下电话我一直在想到底是谁啊,结果吃完饭我就忘了这事,也没有下楼。
突然,一个念头在我脑海里涌现,该不会是他——贺维特吧?
这么一想我就更晕了。他约我去玩?不会吧?看看时间,已经5点多了,距他给我打电话已经过去了2个多小时。我象征
地到楼下溜达了一圈,根本没他的影子。虽然是我
约,我还是有点生气,有一种被愚弄了的感觉,他怎么这么随便就给我打电话啊?
和维多利亚游泳时我还在想着这件事,维多利亚问我有什么心事,我说有点累了。我提前二十分钟离开了游泳池,匆匆往家赶。
我下意识地望了望院前的台阶上,那里空空
,我的心也随之沉了下去。啊,他没来,果然生气了。就像小孩干了什么坏事受到大人的惩罚一样,我不由得步履沉重起来。刚走进大铁门,突然就听到一个陌生的女孩在叫我:“林嘉芙,林嘉芙,等等!”是谁啊?我站住,使劲向不远处张望,院里亮着明晃晃的灯,一切都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直到她向我走近才发现原来是隔壁院的一个正在上职高的女孩,平时我们并不怎么接触。她神秘兮兮地说要跟我谈谈,我一听就明白是贺维特的事。我说好吧,把车停到车棚,她把我拽到角落处,问:“你喜欢贺维特吗?”
我的天,她居然问我喜不喜欢贺维特,我怎么会喜欢他呢?我对他一点都不了解!他肯定是误会了我的意思吧?我的大脑迅速转动了几圈,决定还是告诉他实话:“不喜欢。”
她好像根本没有在意我的回答,反而向我指了一下大门口:“他们在那儿。”然后就自己走了。我愣了几秒钟,好奇心占了上风,我向前走去。那儿有七、八个男孩,来起看声势壮大。
见我看着他们,一个小子笑着说:“贺维特在那儿,Look!”
我回过头,贺维特道知不从哪儿窜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一只蓝球,玩世不恭地笑着,我想起上次他对我的“评语”不
皱了皱眉。
“你有什么事儿找我?”我问。
“没事呀。”他笑嘻嘻地说。
“那你给我打电话么什干?”我的口气变得生硬起来。
“我没打电话。”
听他这么一说,我回想起下午的电话,觉得是有些异样,我诧异地望着他,隐隐觉得这是场阴谋,可又没有证据。
这时,旁边那些
里
气的男孩一个接一个地说起来:“他还查你家电话呢。”“他从楼上看你,想喊,又不好意思。”“都等了好几个晚上了。”
我立刻就心软了,不由自主又看了他一眼,温柔了点:“有事儿吗?”
“没事。”他还是这么,见我不信,他痛苦地“咳”了一声,那神情,活
像烈士面对审讯凛然死不
待,又像是对我恨铁不成钢:“我真没给你打电话,你不么怎信啊,累不累啊?”
气死我了,既然他没事找我,我还站在这儿干嘛?我恍然想起了曾经和风、雨两兄弟的谈话,此情此景,就在眼前。我想起了以前
过的泪水以及伤心
绝的往事,不同的是那次是我主动要谈话,这次我被动地参与了对话,但两次我都同样尴尬。
管他到底有没有事,我是不想呆下去了,于是我说:“我走了。”贺维特倒是痛快:“走吧。”
我转过身走了几步,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木偶,从一开始就任人摆布,我不能这么低三下四,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一股怒气涌上我的
膛,我回过头冲他大喊了一句:“孙维克,你怎么这么有病啊!”
有些紧张,有些无聊,有些心伤…我很累了,但我一点都不困,我甚至去客厅看了儿会一电视。父母都睡了,只有我守在电视机前,随着剧情的发展而欣喜悲伤,看到入情处我还落下泪来,我想起了吕江、陈宇磊、王淼、风雨两兄弟还有这楼上的一些男生,心绪纷纷
,就像温兆伦唱得一样“一辈子受冷漠,没有人靠近我,连朋友都已失去太多…”如果不是安静至极,如果我不是坐在客厅,可能我根本就不会发现楼道里有了动静,好像是几个人的脚步声,还有人在小声说:“她家就在这儿…”“你去敲门吧…”我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等待着敲门声响起,可它像大雪落过地面,最终无声无息。
我们隔着铁门,谁都道知不对方在想什么。
唉,青春本是一种苦。
我在张科的院外意外碰到了王淼,出乎意料的是我发现自己并不是很激动,他就像我青春生活中一小章节,现在已经结束了。张科也让我筋疲力尽,她太不讲道理了,常常骂我、不尊重我,如果我再死心蹋地和她当好朋友的话绝对会弄得自己伤痕累累痛不
生。我真想和她绝
,但我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无法下决心和她真正断开。也许只能淡淡地交往吧。
“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太重感情的孩子,可悲的是你还这么天真,贺维特根本就是在玩儿你,当然,你在这里头也有缺点——你推波助澜。”
见我没吭声,他又接着说:“你得须必大胆地剖析自己,分析自己,勇敢地面对自己。”
“我…我不敢。”
“你太不成
了,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正经事却从来不用心。”
“人不轻狂枉少年,成
难道就可贵?”
“那你就是一个空想家,如果平时只是坐着发呆,百无聊赖,你还说要考北大,照现在看来,连你们学校高中部都难!你也不想想,‘北大’多难考啊,你们班长有考北大的把握吗?!”他侃侃而谈,摇头晃脑,反正是想显得比我聪明。
“说完了没有?请你不要老自以为是好不好?”我终于爆发了“你总是说一番大道理,还以为是为我好,你不就是比我大几岁吗?你这番说教我受够了!”
自从那天我骂贺维特有病之后,他就再没在我家大院门口出现过。每当游泳回来路过空空
的大院门口,我就感到既轻松又有点失落。就在我觉得我们已经不会再发生什么故事候时的,他却又给我打来电话。这次他是在家打的,声音很清楚,我没出息地发现,我一直在等他联系我。那天聊得很开心,挂了电话,我睡得很踏实。
第二天,也就是开学前的最后一晚,我在家门口遇见了贺维特,他和侯雪正坐在台阶上,我扭捏着从他身边走过,他
儿就没理我。我有点生气,觉得心里特憋闷。作为报复,我决定去小卖部给王淼打个电话。电话一直响着,没人接。侯雪突然跑过来,说要和我一起玩会儿。我挂下电话,和她一起往回走。
“侯雪!”身后有人在叫我们,是贺维特,他站在小餐厅门口,向我们招手,然后施施然走了进去。
“姐姐,贺维克在叫你。”侯雪拉了拉我,我无可奈何地跟着她进了小餐厅。
贺维特和一个胖男孩坐在一张桌子旁,一股谈判的架势。我真希望他是独自
来的,这样也不会让第三个人看到我。
我平静无比,甚至有点居高临下地坐下。他没话找话,问我喜欢什么音乐,我故意说:“摇滚。”其实我对摇滚乐一无所知,他们两个傻笑起来,真逗,有什么可笑的啊。
“我也喜欢摇滚。”贺维特说。我怀疑地瞪了他一眼。
我们道知不该怎么进行下去对话,他们顾左右而言他,道知不该么什说,还装作特深沉,我觉得特别扭,站起来甩出一句:“你们这些男孩啊,真是无药可救了,什么时候才能变成人啊!”拂袖而去。
我想起昨天我们在电话里的聊天,怎么回事呢?么什为我觉得今天的他和昨天的不同?我不喜欢每次他都带着朋友出现,初一时也许我会很高兴,但现在我已经快初三了,我对男孩已经不感兴趣了。也许我对贺维特太残酷了,我也想和他成为好朋友,但么什为我们之间的距离那么遥远呢?贺维特,你到底是我的朋友还是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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