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部 卷一百三十三
　　陈叔达　叔达字子聪，陈宣帝第十六子，封义王，历都官尚书。入隋授绛州通守，高祖义师至绛，以郡归款，累官侍中，封江国公。贞观中拜礼部尚书。九年卒，谥曰缪，后赠户部尚书，改谥忠。　答王绩书　贤弟千牛及家人典琴至，频辱芳翰，索下官所撰隋纪，虽承厚眷，懑然自失，诚恐持郄克之质，入邯郸之墟，奏曹郐之音，历茎英之肆。所以迟回简牍，伏念旬时，辄揆短怀，仰违前命。今奉来札，诲责逾深，既以骄鄙相诃，又以缄？致诮，加之罪，其无辞乎？正当要使必致耳。了不知贤兄芮城有隋书之作，足下既图继就，须有考寻，谨依高旨，缮录驰送。然仆虽不佞，颇闻君子之论矣。尝以谓为国以礼，君举必书，故左史记言，右史记事，言者申立德立功之意也，事者叙立德立功之迹也，所以明劝沮，所以别是非，自非可以关社稷之安危，涉天人之兴废。古之君子，何尝取诸？贬之作，有由然也。自微言泯绝，大义乖坠。三代之教，于甲兵；六经之术，灭于煨烬。君人者，尚空名以夸六合；史官者，贵虚饰以佞一时。下及马迁，爰逮班固，咸有述作，庶几圣贤。其于斟酌典谟，表章微绝，曾不能触其藩篱者也。魏晋之际，夫何足云？中原板，史道息矣。然国于天地，有与立焉。苟能宅郊？，建社稷，树师长，抚黎元，虽复五裂山河，三分躔次，规模典式，岂徒然哉？是贤兄文中子知其若此也。恐后之笔削，陷于繁碎，宏纲正典，暗而不宣，乃兴元经，以定真统。盖获麟之事，夫何足以知之？叔达亡国之馀，幸赖前烈，有隋之末，滥尸贵郡，因г善，颇识大方。至若梁魏周齐之闲，耳目耆旧所接，风人物，名实可知，衣冠道义，讴谣尚在。顷者皇建其极，君子道亨，凭藉时来，妄叨近侍，庙堂多暇，典坟自娱，览后魏周齐之纪传，考下官之所闻见，曾不喜怒随意，曲直任情，叙致浮杂，？贬阿。述时望者，以爵禄为荣谈；陈国纪者，以狙谲为能事。至于密会王道，潜济生人，既昧于知音，咸寝而不记。贪叙写其祖父冠冕，子嗣婚姻，以为谱牒之证耳，岂不痛哉？风俗之坏，一至于此，虽人伦王化，备列元经，而恢谈硕议，或不可舍。是以薛记室及贤兄芮城，常悲魏周之史，各著秋，近更研览，真良史焉。古人云：“过高唐者，学王豹之讴；游睢涣者，学藻绘之功。”窃惟隋氏之王，三十六年，成败否泰，目所亲睹。诚惧后之作者，复习向时之弊焉，故聊因掌壶之暇，著隋纪二十卷。骋辞流离，则愧于心矣；书事简要，则尝有志焉。孔子曰：“我载之空言，不如附之于行事。”傥近是乎。谨恃畴眷，以尘清览，当积兼金，以购黜窜耳。又恐足下纪传之作，须备异闻，今更附王胄大业起居注往。　大唐宗圣观铭　眇矣灵化，元哉妙门，飞形九府，炼气三元。黄庭秘？，金格微言。玉京留记，金灶还魂。扬尘东海，问道西昆。物函关，抒容清庙。建标伊始，层坛？峭。绮并虹伸，风窗电笑。元都正律，帝台仙召。挹髓扪星，餐霞引照。豁虚罔象，无名至要。高厢久县，清泉馀疗。宅心胜侣，游息众妙。绝壁翠微，ぺ丹窍。鞠草如结，周原甚奥。圣道将宏，重光显曜。明明我后，积德累功。陶埏？县，叱咤雷风。庸稽太室，礼盛丰宫。时乘正位，道配元穹。四维载仰，百世斯隆。有截于外，无思自东。祥符浃远，瑞采澄空。百神咸秩，千龄是崇。宗元壮观，诏跸康庄。？行辇道，吹发山梁。飞文协王，接礼神皇。五旌回首，六辔齐骧。宸仪展敬，享福无疆。巍然高碣，播此遗芳。　薛收　收字伯？，蒲东汾人，隋司隶大夫道衡子。道衡为炀帝所杀，收不仕隋。高祖入关，授秦府主簿，迁金部郎中。东都平，授天策府记室参军，封汾男，以本官兼文学馆学士。武德七年卒，年三十三。贞观七年赠定州刺史，永徵六年又赠太常卿。　琵琶赋　惟兹器之为宗，总群乐而居妙。应清角之高节，发号钟之雅调。处躁静之中权，执疏密之机要。遏浮？而散彩，扬白以垂耀。尔其状也，腹凤颈，熊据龙旋；戴曲履直，破觚成圆；虚心内受，劲质外宣；磅礴象地，穹崇法天。候八风而运轴，感四气而鸣弦。金华徘徊而月照，玉柱的历以星悬。　上秦王书　世充据有东都，府库填积，其兵皆是江淮精锐，所患者在于乏食。是以为我所持，求战不可。建德亲总军旅，来拒我师，亦当尽彼骁雄，期于奋决。若纵其至此，两寇相连，转河北之粮，以相资给，则伊洛之闲，战斗不已。今宜分兵守营，深其沟防，即世充战，慎勿出兵。大王亲率猛锐，先据成皋之险，训兵坐甲，以待其至。彼以疲弊之师，当我堂堂之势，一战必克，建德即破，世充自下矣。不过两旬，二国之君，可面缚麾下。若退兵自守，计之下也。　隋故徵君文中子碣铭　盖闻运无常宁，治穷则，教不终废，人存则阐。故曰：“天下有道，制作归乎帝王。”斯文或坠，财成寄乎明哲，才之不可以已，其在兹乎？周道竭而孔子兴，隋风丧而夫子出。五常为之式序，三纲为之无昧。道冲而用，故无德而名；功足化成，故匪爵而重。于稽其类，其生物之匠乎。夫子讳通，字仲淹，姓王氏，太原人。初高祖晋穆公自齐归魏，始家龙门焉。若乃门风祖业之旧，鸿儒积德之胄，事贲家谍，名昭国史，今可得而略之。粤若夫子，洪惟命世，尽象纬之秀，锺山川之灵，爰在孺年，素尚天启，亦既从学，家声茂。伟容貌，肃风神，以孝悌为心极，以人伦为已任。步中规矩，响谐音律，术无远而不穷，理无微而不诣。故夫要道之本，中和之节，九畴六艺之能事，元亨利贞之至美，悉备之矣。岂惟行为世范，言成士则而已哉？十八举本州秀才，策高第。十九除蜀州司户，辞不就列。大业伊始，君子道消，达人远观，潜机独晓，步烟岭，卧？溪，轩冕莫得而干，罗网莫得而迨，时年二十二矣。以为卷怀不可以垂训，乃立则以开物；显言不可能避患，故？古以明义。怀雅颂以濡足，览繁文而援手，乃续诗书，正礼乐，修元经，赞易象。道胜之韵，先达所推；虚往之集，于斯为盛。渊源所渐，著录逾于三千；堂奥所容，达者几乎七十。两加太学博士，一加著作郎。夫子绝宦久矣，竟不起矣。朝端（阙）声节天下闻其风采，先君内史屈父之尊，杨公仆忘大臣之贵，汉侯三请而不觌，尚书四召而不起。盛德大业，至矣哉！道风扇而方远，元猷陟而逾密。可以比姑于尼岫，拟河汾于洙泗矣。夫教思之宗，圣达之节，形气之域，古今同尽。六经既就，一德时成，拂衣启手，其天意乎？以大业十三年五月甲子，遘疾终于万乡甘泽里第，秋三十二。呜呼哀哉！天不？遗吾将安仰？以其年八月，迁窀穸于汾水之北原，棺木衣衾，以从中制，不封不树，是遵上古。门人考行，谥曰文中子。礼也。收学不至谷，行无异能，奉高变于绝尘，期深契于终古。义极师友，恩兼亲故，遭世道之衰微，属衣冠之板。将以肆力王事，思存管乐；不获躬守孔茔，自同游夏。攀昊苍而不达，俯元堂而已隔。敢扬徽烈，而作铭曰：　两仪既位，三才式甄。器象虽显，神机未筌。匪圣孰作，匪明孰传。文王逝矣，孔子出焉。显允经籍，作为邦纪。天之未丧，载诞夫子。奄有群言，遂荒理。百氏衔璧，九齐轨。潜龙勿用，鸣鹤在。我有宏德，人灵是钦。抠衣递进，鼓箧相寻。七十成列，三千若林。焕乎经济，冲乎典则。教思风行，徽猷允。庶几克飨，匡此王国。如何不？，歼我明德。呜呼丧，胡及我长。呜呼哲人，胡充我往。王室方厉，帝邦无象。梁木斯坏，苍生奚仰。绸练既设，披崇既张。野寒川旷，泉深路长。盛德无没，嘉言孔彰。永为洪范，于何不臧？　李纲　纲字文纪，观州？人。初名瑗，字子王，读后汉书张纲传，慕而改之。初为周齐王宪参军，入隋为太子洗马，拜尚书右丞。为杨素、苏威所恶，以属吏，会赦免。贼帅何潘仁署为长史。高祖义师至京城，授丞相府司录，封新昌县公，累拜礼部尚书兼太子詹事，进太子少保。贞观四年拜太子少师。五年卒，年八十五，赠开府仪同三司，谥曰贞。　论时事表　臣纲言：臣伏见武德五年之后，四海初定，陛下自负太平，就骄侈，伤于酒德，稍怠万机，专与幸臣，旦夕游宴，所重唯声乐，所爱唯鹰犬。夷夏进送，道路不绝。又斥辱功臣，多所轻侮。或发其微时细过，或加捶挞于殿庭，德泽渐亏，下将疑惧。而戚藩公主，皆逾宪式，嫔媛之家，多违法度，不加止，颇有侵渔，行路之间，非无喧籍。又皇太子令及秦齐二教，共诏敕并行，唯计之先后，州郡之职，无所的从。授官分赏，任意所，不复论功伐，简才行矣。加以每岁秋冬，田游无度，王公妃主，杂糅其间。或时逢考选，皆在原野。至于历时不返，京邑略无居人。亿兆失望，怀叹息。朝之纲纪，渐以弛紊。而陛下不悟政教颓，在内不许论事，当朝略无谏者。愚臣窃怀栗畏，诚有危亡之虑，臣不敢不尽言，伏待刑宪。　谏以舞人安叱奴为散骑常侍疏　臣谨按周礼，均工乐胥，不预于仕伍。虽复才如子野，妙等师襄，皆身终子继，不易其业。故魏武使祢衡击鼓，衡先解朝服，体而击之，云不敢以先王法服，为伶人之衣。唯齐高纬封曹妙达为王，授安马驹为开府，既招物议，大ル彝伦，有国有家者以为殷鉴。方今新定天下，开太平之基，起义功臣，行赏未遍。高才硕学，犹滞草莱，而先令舞人致位五品，鸣玉曳组，趋驰廊庑，故非创业垂统、贻则子孙之道也。伏惟陛下听察之。　谏太子建成书　纲耄矣，过时，坟树已拱，幸未就土，许傅圣躬，无以酬思，请效愚直，伏愿殿下详之。窃见饮酒过多，诚非养生之术；且凡为人子者，务于孝友，以慰君父之心，不宜听受言，妄生猜忌。　姜？　？，秦州上わ人，隋大业末为晋长。高祖建义，引为司功参军。从平京城，除相国兵曹参军，封长道县公，拜秦州刺史，改守陇州。贞观元年卒，赠岷州都督，谥曰安。　将赴陇右上高祖奏　天人之望，诚有所归，愿早膺图？，以宁兆庶。老夫犬马暮齿，恐先朝，得一睹？紫殿，死无所恨。　萧？　？字时文，后梁明帝子，封新安郡王。入隋累官河池郡守。高祖入京师，遣书招之，以郡归唐，封宋国公，拜民部尚书，进右仆。贞观中图形凌烟阁，进太子太保同中书门下三品。罢为商州刺史。二十一年卒，年七十四，诏赠司空荆州都督，太常谥曰肃。帝以其忌，改谥贞褊。　临终遗子书　生而必死，理之常分。气绝后可著单服一通，以充小敛，棺内施单席而已，冀其速朽，不得别加一物。无假卜，惟在速办。自古贤哲，非无等例，尔宜勉之。　李大亮　大亮，雍州泾人，隋末署韩国公行军兵曹。与李密战败，贼帅张弼异而释之。高祖入关，自东都归国，授土门令，超拜金州总管府司马。太宗立，封武县男，复以功进爵为公，领太子右卫率兼工部尚书。十八年卒，年五十九，赠兵部尚书秦州都督，谥曰懿。　昭庆令王？清德颂碑　六义垂训，有国风之词焉；十翼发挥，有震雷之体焉。雷也者，一同法雷而分地；风也者，万井宣风以代天。周列子男之班，汉疏令长之任。铜墨彰其美制，蛇宠其？ヵ。中都之男女异途，灌坛之风雨不作。鲁仲康之仁恕，作践三台；常伯魏之清贞，终居九列。雕琼钅？琬，谓之不忘；翼子谋孙，谓之不朽。传芳播美，其在兹焉。　公讳？，字伯玉，其先琅琊人也。系文武之遥源，绍灵仙之庆绪，导扬前烈，垂裕后昆。秦则三将登坛，汉则五侯通轨，迪哲踵武，论道槐庭，邦淑国华，庆兴椒掖，奕叶不泯，非共筮？，室家君王，无亏砺岳。曾祖岌，隋任北海郡长史。德表题舆，材称展骥，袭海沂之谦让，为庆源之重望。祖德，皇朝义郡义县令。庞水生金，昆峰产玉。抚桐乡之耆老，先问百年，静蒲邑之阶庭，已闻三善。父知，皇朝颍州郡襄城县令上柱国。桂林一枝，凤五，龙泉出匣，彩发珠星，鹊绕临台，含满月。擅子游之文学，政洽弦歌；伏门豹之英雄，人怀畏爱。公禀粹辰象，降灵海岳。岁方童？，子将为其题目；未及志学，士季识其非凡。天与聪明，帝资颍悟，班孟贤之文彩，黄叔度之波澜。微之书，殆将三绝；温柔之旨，蔽在一言。侪辈挹其多能，敏悟嘉其才对。张华之博识，？晁错之甲科。以国子监太学明经擢第辉扬，授上郡长子县主簿。又任北京乐平县主簿。长子望邑，乐平帝畿，黄绶班雄，朱丝抗直。　秩满授此县令。河东士女，不忘遗恩，沣北编？，首欣来晚。此土分晋馀境，全赵名都，覆釜前通，登僧后镇，风烟临代，斜望宝符，郊壤连邢，傍临玉井，冀州既载，陶唐帝都，士庶殷繁，桑麻条畅。公下车宰邑，视俗施教，先之以敬让，示之以好恶，明察则俗无幽枉，正谊则吏不忍欺。声调子之琴，尘覆史？之甑。妾不衣帛，有类季孙，父对霜缣，雅同胡质。或让鱼留犊，辞玉谢金，不之过也，公之清洁也如此。建初启运，先皇陵寝，圣上虔恭之所，群下肃？之地。崇奉茔域，发自宸衷，？建美名，实由天旨。改象城而为昭庆，贵先祖而创嘉声。郡之与县，俱同十望。国资孝理，寄在循良。妙简帝心，授公此令。至若公卿巡谒，夙夜祗共，物有备而无亏，俗惟勤而不觉，公之干蛊也如此。求忠臣，出于孝子。公仁慈恻隐，累代同居，幼子童孙，家无异爨。每志摄享，竭力？诚，陵侧居人，数馀千户。或旁圣（疑）英杰，或招复逃迁。茂陵陵之俦，三徙七迁之邑，并加抚育，有同赤子，公之异化也如此。？啭，勖之以耕桑，鸿雁秋飞，敦之以收获。田夫执耒，蚕妾承筐，凤粟遍于郊原，？绮盈于杼柚。遂得冰丝委筐，积如山，妇子饣盍无辞，田？悦而相贺，励朽勉惰，载酒劳勤，公之劝农也如此。缧索绳犯，降绥志偷，伺绳而执凶徒，焚饰而擒贼煞。境绝探刃之客，途逢守剑之夫，不假埋梧无烦候稻，豺狼自屏，钩距无施，已除梁上之，讵用史瞒之？率？公之明略也如此。孝弟者人之本，慈爱者化之先。道协五常，伦分十等，蟹筐蚕绩，蝉冠范？。既革知人之非，方识宰君之化。人同李郭，俗齐曾闵，境无鹿犯，块有鸟衔，感应通诚，公之孝理也如此。地迩幽燕，境连赵魏，土多剽悍，人尚？，自戎马在郊，鸣鼙接响，骑驰逐，罕习诗书。公抚教以仁，崇文备武，斌斌杂半，君子道存，开设学校，检阅庠塾，人如颜闵，俗同邹鲁，公之兴学也如此。　大君有命，中使巡风，浊扬清，旁求俊彦。昭庆阖境，以公清平，感恩申状。使司览奏，寻以名闻，总众美而为最，择其义而临之。抚字才周，芳声满岁。昔甘棠勿翦，叹羡诗人，伐枳兴谣，见称舆颂。缁黄道路，率有雅词，儿齿台背，愿旌其善。四子讲德，尚著篇章，百姓预谋，宜刊厥绩。莫不他山采石，异邑求文，请镌无丑之词，用纪非常之德。大亮非吐凤，思尽怀蛟，过谈见推，辞不获免。其词曰：　伟哉圣贤，生德自天。山泽通气，孕育？仙。凝祯沙，禀粹沂川。英俊之地，黻冕相连。王孙公子，令闻不已。西北玉玺，东南箭美。传家兰桂，司徒继轨。松竹坚贞，霜霰难毁。生良佐，望重州端。恤人以惠，济猛以宽。化消蜂虿，俗比？鸾。不异邦国，齐？共。资父事君，以配祖考。忠为令德，不贪为宝。义襄城，异邑同道。上以化物，犹风靡草。仁为时须，天工人代。下车作宰，吏怀畏爱。简肃高洁，庶？仰赖。正直清平，百城之最。虔奉陵庙，惟惟一。公仰巡谒，以兢以栗。良宰摄享，神歆元吉。明德惟馨，芳猷秩秩。务啬劝分，不愆？キ{艹衮}。兆人勤艺，惟邦之本。令严刻，鲜不为则。虽赏不窃，罕用徽纟墨。刑赏无差，教化之柄。宁僭不滥，用恤人命。我有箴规，孝弟恭敬。君子万年，室家相庆。下之从政，犹泥在钧。不敢暴，不敢违仁。道兮不远，德兮有邻。吾君敷化，可书诸绅。　请停招慰突厥疏　臣闻绥远者，必先安近，中国百姓，天下根本，四夷之人，犹于枝叶，扰其根本，以厚枝叶，而求久安，未之有也。自古明王，化中国以信，驭夷狄以权，故《秋》云，戎狄豺狼，不可厌也；诸夏亲昵，不可弃也。自陛下君临区宇，深固本，人逸兵强，九州殷富，四夷自服。今者招致突厥，虽入提封，臣愚稍觉劳费，未悟其有益也。然河西？庶，镇御藩夷，州县萧条，户口鲜少，加因隋，减耗尤多。突厥未平之前，尚不安业，匈奴微弱以来，始就农亩。若更劳役，恐致妨损。以臣愚见，请停招慰。且谓之荒服者，故臣而不纳。是以周室爱人攘狄，竟延七百之龄；秦王轻战事胡，故四十载而绝灭。汉文养兵静守，天下安丰；孝武扬威远略，海内虚耗。虽悔轮台，追已不及。至于隋室，早得伊吾，兼统鄯善，且既得之后，劳费甚，虚内致外，竟无所益。远寻秦汉，近观隋室，动静安危，昭然备矣。伊吾虽已臣附，远在蕃碛，人非中夏，地多沙卤，其自树立称藩附庸者，请羁縻受之，使居外，必畏威怀德，永为藩臣，盖行虚惠而收实福矣。近突厥倾国入朝，既不能俘之于江淮，以变其俗，乃置于内地，去京不远，虽则宽仁之义，亦非久安之计也。每见一人初降，赐物五匹，袍一领，酋长悉授大官，禄厚位尊，理多靡费，以中国之徂赋，供积恶之凶虏，其众益多，非中国之利也。　宇文歆　歆，武德中官右卫将军。　谏齐王元吉书　王在州之，多出微行。常共窦诞游猎，蹂践谷稼。放纵亲昵，公行攘？。境内六畜，因之殆尽。当衢而，观人避箭，以为笑乐。分遣左右，戏为功战，至相击刺，毁伤至死。夜开府门，宣他室。百姓怨毒，各怀愤叹，以此守城，安能自保？　傅仁均　仁均，滑州白马人，武德时授员外散骑常侍，除太史令，卒官。　陈修历七事表　其一曰，昔洛下闳以汉武太初元年岁在丁丑创历，起元元在丁丑。今大唐以戊寅年受命，甲子登极，所造之历，即上元之岁，岁在戊寅，命又起甲子，以三元之法，一百八十去其积岁，武德元年戊寅为上元之首，则合璧联珠，悬合于今。　其二曰，尧典为短星昴，以正仲冬，前代造历，莫能允合。臣今创法五十馀年，冬至辄差一度，则却检周汉，千载无违。　其三曰，经书蚀，诗为先，十月之，朔辛卯。臣今立法，？推得周幽王六年辛卯朔蚀，即能明其中间并皆符合。　其四曰，《秋命历序》云：“钱僖公五年壬子朔旦冬至。”诸历莫能符合。臣今造历，？推僖公五年正月壬子朔旦冬至则同，自斯以降，并无差。　其五曰，古历蚀，或在于晦，或在二，月蚀或在竖前，或在竖后。臣今立法，月有三大三小，则蚀常在于朔，月蚀在竖前，？验鲁史，并无违。　其六曰，前代造历，命辰不从子半，命度不起虚中。臣今造历，命辰起子半，度起于虚六，度命合辰，得中于子，符之始，会历术之宜。　其七曰，前代诸历，月行或有晦，犹东见朔以西？。臣今以迟疾定朔，永无此病。　对王孝通？历法议　宋代祖冲之，久立差术，至于隋代张胄元等，因而修之，虽差度不同，各明其意。今孝通不达宿度之差移，未晓黄道之迁改，乃执南斗为冬至之恒星，东井为夏至之常宿，率意生难，岂为通理？夫太阳行于宿度，如邮传之过逆旅，宿度每岁既差，黄道随而变易，岂得以胶柱之说，而为斡运之难乎？又案《易》云：“治历明时。”《礼》云：“天子元端，听朔于南门之外。”《尚书》云：“正月上，受终于文祖。”孔氏云：“上，朔也。”又云：“季秋月朔，辰不集于房。”孔氏云：“集合也，不合则蚀，随可知矣。”又云：“先时不及时，皆杀无赦。”先时为朔不及时也，若有先后之差，是不知定朔之道矣。《诗》云：“十月之，朔辛卯。”，又秋日蚀三十有五，左邱明云：“不书朔，官失之也。”明圣人之教，不论于晦，唯取朔耳。自秋以后，去圣久远，历术差违，莫能详正。故秦汉以来，多非朔蚀，而宋代御史中丞何承天，微见意，不能详究，乃为太史令钱乐之、散骑侍郎皮延宗抑止。孝通今语，乃是延宗旧辞。承天既非甄明，故有当时之屈。今略陈梗概，申以明之。夫理历之本，必推上元之岁，月如合璧，五星如连珠，夜半甲子，朔旦冬至，自此以后，既行度不同，七曜分散，不知何年更得馀分普尽还复总会之时也？唯分气分，得有可尽之理。因其得尽，即有三端之元。故造经立法者，小馀尽即为元首。此乃纪其数之元，不关合璧之事矣。时人相传，皆云大小馀俱尽，即定夜半甲子朔旦冬至者，此不达其意故也。何者？冬至自有常数，朔名由于月起，既月行迟疾无常，三端岂得即合，故必须月相合？与冬至同者，始可得名为合朔冬至耳。故前代诸历，不明其意，乃于大馀正尽之年，而立其元。法将以为常，而不知七曜散行，气朔不合。今法唯取上元连珠合璧，夜半甲子朔旦冬至，合朔之始，以定一九，相因行至于今，常取定朔之宜，不论三端之事。皮延宗本来不知，何承天亦自未悟，何得引而相难耶？　傅奕　奕，相州邺人，隋开皇中以仪曹事汉王谅。高祖践位，召拜太史丞，迁太史令。贞观十三年卒，年八十五。　请废佛法表　臣奕言：臣闻牺农轩顼，治合李老之风；虞夏汤姬，政符周孔之教。虽可圣有先后，道德不别；君有沿革，治术尚同。窃闻八十老父，击壤而歌；十五少童，鼓腹为乐。耕能让畔，路不拾遗，孝子承家，忠臣满国。然国君有难，则殉命以报雠；父母有疴，则终身以侧侍。岂非曾参闵子之友，庠序成林；墨翟耿恭之俦，相来羽翊。乃有守道含德，无无求，宠辱若惊，职参朝位，荆山鼎上，攀附？龙，缑氏坛边，相从驾鹤。瑶池王母之使，具礼来朝；碧海无夷之神，周行谒帝。所以然者，当此之时，共遵李孔之教，而无胡佛故也。自汉明夜寝，金人入梦，傅毅对诏，辨曰胡神。后汉中原，未之有信，魏晋夷虏，信者一分。笮融？佛斋而起逆，逃窜江东；吕光假征胡而叛君，？寺立西土。降斯已后，妖胡滋盛，大半杂华。？绅门里，翻受秃丁戒；儒士学中，倒说妖胡语。曲类蛙歌，听之丧本；臭同鲍肆，过者失香。兼复广置伽蓝，壮丽非一，劳役工匠，独坐泥胡。撞华夏之鸿钟，集蕃僧之伪众，动淳民之耳目，索营私之货贿。女工罗绮，翦作祀之幡；巧匠金银，散雕舍利之冢。？亢粱面米，横设僧尼之会，香油蜡烛，枉照胡神之堂。剥削民财，割截国贮，朝廷贵臣，曾不一悟。良可痛哉！伏惟陛下定天门之开阖，更新宝位；通万物之？否，再育黔黎。布李老无为之风，而民自化；执孔子爱敬之礼，而天下孝慈。且佛之经教，妄说罪福，军民逃役，剃？隐中，不事二亲，专行十恶。岁月不除，伪逾甚。臣阅览书契，爰自庖牺，至于汉高，二十九代，四百馀君，但闻郊祀上帝，官治民察，未见寺堂铜像，建社宁邦。请胡佛教，退还天竺，凡是沙门，放归桑梓。令逃课之，普乐输租，避役之曹，恒忻效力，勿度小秃，长揖国家，自足忠臣，宿卫宗庙。则大唐廓定，作造化之主；百姓无事，为牺皇之民。臣奕诚惶诚恐，谨上益国利民事十有一条如左。谨言。武德四年六月二十一上。（谨按：益国利民事十一条，其文已佚，惟释氏书所引尚存梗概，谨裒集于后：一曰众僧剃？染衣，不谒帝王，违离父母，非忠孝者。夫父母之体不可毁伤，何故？沙门剃？去髭，反先王之道，失忠孝之义。《易》曰：“男女构，万物化生。”此则父子，天地大象，不可乖也。今卫壮之僧，婉娈之尼，失礼不婚，仇匹内通，衣形外隔，夭胎杀子，违礼逆天，减损户口，不亦伤乎？今佛家违天地之化，背之道，未之有也。请僧尼六十已下简令作丁，则兵强农劝。寻老子至圣，尚谒帝王，孔某圣人，犹跪宰相，况道大无取，德义未隆，下忽公卿，抗衡天子。如臣愚见，请同老孔弟子之例，拜谒王臣，编于朝典者。二曰西域胡旦末国兵三百二十人，小宛国兵二百人，戎卢国兵三百人，渠勒国兵三百人，依耐国兵三百五十人，郁立师国兵三百三十一人，单相国兵四十五人，孤胡国兵四十五人，凡八国胡兵合有一千八百九十一人，皆得绍其王业，据其土地，自相征伐，屠戮人国。况今大唐丁壮僧尼二十万众，共结胡法，足得人心，宁可不预备之哉？三曰诸州及县减省寺塔，则民安国治者。盖闻释迦生于天竺修多，出自西蕃，名号无传于周孔，功德靡称于典谟，实远夷所尊敬，非中夏之师儒，广致舍，甲第当衢，虚费金帛福利焉。在西域胡人因泥而生，是以便事泥瓦塔像，今犹臊，人面而兽心，道人土枭驴骡四，皆是贪逆之恶种。佛是妖魅之气，寺是之祀。由妖胡虚说造寺之福，庸人信之，争营寺塔。小寺百僧，大寺二百，以兵率之，五寺强成一旅。总计诸寺，兵多六军，侵食生民，国家大患，寺饶僧众，妖孽必作。如后赵沙门张光，后燕沙门法长，南凉道密，魏孝文时法秀太和时惠仰等，并皆反。自馀凶，至今犹在。请必除，用消胡气，浃旬之间，宇宙廓清。维是寺舍请给孤老贫民、无宅义士。三万户州惟置一寺，草堂土塔，以安经像，遣胡僧二人传示胡法。销像而绝镌铸，货泉可以无损。毁经以缮写，废僧以从编户。窃谓益国利人、兴家多福也。四曰僧尼衣布省斋，则贫人不饥，蚕无横死者。臣闻佛戒僧尼，粪扫衣，五缀钵，望中一食，独坐山中，清居禅诵。此佛之章法也。若杀蚕作衣，佛戒不许。今则知佛理虚，故生违犯。五曰断僧尼《贝居》贮，则百姓丰，将士皆富。礼佛不得尊豪，设斋不得富贵。六曰帝王无佛则大治年长，有佛则政祚短者。自庖牺已下，爰至汉高二十九代，父子君臣，立忠立孝，守道履德，生长神州，得华夏正气，人皆淳朴，以世无佛故也。秦起秦仲三十五世，六百三十八年，汉明之时，佛法始来，有之为损，无之为益，故未有佛法之前人皆淳和，世无篡逆。佛法来到，多兴悖，天道无亲，顿成虚阐，祸福善，胡其欤？因何损替者翻享遐龄，崇道者无终厥寿？计应蕴福延庆，积恶招殃，何乃进退矛盾，情状皎然，去取自乖，若为酬对。七曰封周孔之教，送与西域，而胡必不肯行。八曰海内勤王者少，乐私者多，乃外事胡佛，内生见，翦剃？肤，回换衣服，出臣子之门，入僧尼之户，立谒王庭，坐看膝下，不忠不孝，聚结连房。且佛在西域，言妖路远，舍亲逐财，畏壮慢老，重富强而轻贫弱，爱少美而贼耆年，以幻惑而作艺能，以矫诳而为宗旨，然佛为一姓之家鬼也，作鬼不兼他族，岂可催驱生汉供给死夷？此明珠，贵彼鱼目，违离严父，而敬他人。何有跪十个泥夷而为卿相？置一盆残饭得作帝王？据佛说，不近人情。求忠臣孝子，佐世治民，惟《孝经》一卷，《老子》二篇，不须广读佛经。佛滑稽大言，不及旃孟，奢侈造作，罪深桀纣，入家破家，入国破国者。九曰隐农安近市廛度中国富民饶者。十曰帝王受命皆革前政者。十一曰直言忠谏，古来出口祸及其身者。）　请革隋制疏　龙纪火官，黄帝废之；咸池六英，尧不相沿。禹弗行舜政，周弗袭汤礼。易称已乃孚，革而信也。故曰，革之时大矣哉！有隋之季，违天害民，专峻刑法，杀戮贤俊，天下兆庶，同心叛之。陛下拨反正，而官名律令，一用隋旧。且惩沸羹者吹冷齑，伤弓之鸟惊曲木，况天下久苦隋暴，安得不新其耳目哉？改正朔，易服，变律令，革官名，功极作乐，治定制礼，使民知盛德之隆，此其时也。然官贵简约，夏后官百，不如虞五十，周三百，不如商之百。又曰，夏有政而作禹刑，商有政而作汤刑，周有政而作九刑。卫鞅为秦制法，增凿颠、胁、镬烹等六篇；始皇为挟书律。此失于烦，不可不鉴。　请除释教疏　佛在西域，言妖路远。汉译胡书，恣其假托。故使不忠不孝，削？而揖君亲；游手游食，易服以逃租赋。演其妖书，述其法，伪启三途，谬张六道。恐哧愚夫，诈欺庸品，凡百黎庶，通识者稀。不察源，信其矫诈，乃追既往之罪，虚规将来之福。布施一钱，希万倍之报；持斋一，冀百之粮。遂使愚，妄求功德，不惮科，轻犯宪章。其有造作恶逆，身坠刑网，方乃狱中礼佛，口诵佛经，昼夜忘疲，规免其罪。且生死寿夭，由于自然，刑德威福，关之人主。乃谓贫富贵，功业所招，而愚僧矫诈，皆云由佛。窃人主之权，擅造化之力，其为害政，良可悲矣！案《书》云：“惟辟作福，惟辟作威，惟辟玉食。臣无有作福作威玉食。臣之有作福作威玉食，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国，人用侧颇僻。”降自羲农，至于汉魏，皆无佛法，君明臣忠，祚长年久。汉明帝假？梦想，始立胡神，西域桑门，自传其法。西晋以上，国有严科，不许中国之人，辄行髡？之事。洎于苻石，羌胡乱华，主庸臣佞，政祚短，皆由佛教致灾也。梁武齐襄，足为明镜。昔？姒一女，妖惑幽王，尚致亡国。况天下僧尼，数盈十万翦刻缯彩，装束泥人，而为厌魅，惑万姓者乎？今之僧尼，请令匹配，即成十万馀户，产育男女，十年长养，一纪教训，自然益国，可以足兵。四海免蚕食之殃，百姓知威福所在，则妖惑之风自革，淳朴之化还兴。且古今忠谏，鲜不及祸。窃见齐朝章仇子佗上表，言僧尼徒众，糜损国家，寺塔奢侈，虚费金帛，为诸僧附会宰相，对朝谗毁，诸尼依托妃主，潜行谤ゥ，子佗竟被囚执，刑于都市。及周武平齐，制封其墓。臣虽不敏，窃慕其踪。 　M.IｓjXｓ.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