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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七章 动员(2)
 傍晚时分,赵蒙骑着爱马,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他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

 他子看到赵蒙回来,立刻就上前来,笑着问道:“当家的,咋样了?那个赵蔷夫说啥?”

 “当然是选上了!”赵蒙得意洋洋的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子,傻笑起来。

 其一听,立刻就手舞足蹈起来。

 “当家的,今天晚上加餐!”她一咬牙,狠下心肠:“俺给你杀,好好补补!”

 丈夫从军去,这在汉地的如今,是无上的光荣,更有着实实在在的好处!

 赵不懂什么大道理,大字也不识一个。

 但她精明的很。

 每次官府张贴布,她都要去围观,顺便听听亭长或者乡卒的宣讲。

 因而,‮道知她‬,现如今,朝廷对军人有优待。

 军人服役期间,不仅仅有军饷、有津贴。

 还会视服役地区的不同,给与不同的补贴。

 像造这样孤悬长城之外的军人,光是补贴就有三种。

 一种是边军人固有的所谓‘戍边钱’,一年能有一百二十钱。

 此外,就是连除郡兵之外,野战部队享有的‘勇钱’,一年五百一十五钱。

 最后就是专属于孤悬长城之外军队才能享受的‘守土钱’,这笔钱每年是一千五百五十五钱。

 三者相加,一个正卒,军饷之外,每年能得两千两百多钱。

 此外,赵蒙是骑兵,骑兵额外享受每月十五钱的骑钱。

 加上每月五十五钱的军饷,一年下来,一个野战的士卒,能拿下三四千左右的收入。

 这笔收入,虽然比起一般的汉地百姓的年收入要多得多。

 但却不如赵蒙留在家里放牧的收入。

 赵蒙放牧和蓄养牲畜的技术很好,经验也很丰富。

 他去年,靠着放牧,年入接近两万钱(卖酪、羊还有那十分之一的孽生牲畜,外加天子赏赐)。

 不然,赵也不会巴巴的要嫁给一个归化的夷狄蛮子。

 但,当兵吃粮,不能光算军饷和补贴。

 现在,大部分去当兵的好汉子,‮是不也‬冲着军饷和补贴去的。

 大头还是战后的赏赐和战利品的分配。

 只要战胜,轻轻松松,收入番十倍!

 更别提,若有战功,爵位、牲畜、牧场、土地、屋舍、奴婢,应有尽有。

 正是如此,赵才会为了自己的男人能入选汉军而骄傲、激动,乃至于兴奋。

 赵蒙却是听到子要杀,连忙劝阻,道:“细君,就不杀了吧,去了军中,还怕没吃吗?还是留着那几只下蛋吧…下了蛋,能换钱呢…”

 赵却是坚持不肯,说道:“当家的,听俺的!”

 说完就雷厉风行的去了舍,左挑右选,犹豫不决,这些,可都是她一把米,一把糠,小心翼翼的养大的。

 每一只,都是宝贵的财产。

 真要杀,她感觉心都有些纠着一样的疼。

 “细君…”赵蒙摇摇头,走过去,拉起自己的老婆,说道:“还是不杀了吧…俺一时半会,也还会留在甲乡…赵贵…赵蔷夫说了,俺们还得留在这造训练大半年,等待天子诏命呢!”

 “暂时没打仗?”赵狐疑的看着自己的丈夫,手却不由自主的松了开来。

 她心里的小算盘,立刻拨拉起来。

 暂时不打仗。

 对她来说,有喜有忧。

 喜的是,自己的丈夫,能在家里多陪自己一阵,能多看看自己与他的儿子。

 但,忧的却是——丈夫没有去上前线,这就意味着,他得在这甲乡停留大半年。

 按照制度,也就是亭长们的说法,这楼烦骑兵,没有作战‮候时的‬,吃喝,都得算自己的。

 于是,她就又生叹气起来。

 对女人来说,家里一下子就少了个主劳力,还要多一张嘴吃饭,这家里的家当,就会快速消失。

 她立刻就像母一样,捂住自己的那些宝贵的母,说道:“当家的,可不是俺小气,不给你吃,是你自己不吃的!还有,以后不许打俺的的主意,俺要把卖鸡蛋的钱攒起来,将来给俺儿子进学用的!”

 赵眼珠子胡溜溜的转动起来。

 她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培养一个能读书识字的儿子。

 在她看来,只有读书识字了,才算有出息!

 就跟亭里的亭长们一样,威风八面!

 最重要的是,将来娶媳妇,不用愁!

 赵蒙听着,摸摸头,傻笑起来。

 ‮道知他‬,自己的子这种行为分明就是小气。

 但‮道知不‬为何,他感到很幸福。

 他望着自己的家宅,坚固的砖瓦,能遮风避雨,哪怕是下雪,也能温暖如

 再看着自己的畜栏,一头头牲畜,都是未来的希望。

 再看着自己的子的模样,还有那个在子背上,睁着眼睛,不明所以的小可爱。

 这样的子,这样的家庭,这样的生活…

 值得他拼尽一切来守护和保卫!

 “感谢圣天子!”他憋了良久,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

 ……

 两天后,赵蒙带着自己子准备好的酪、马酒以及干粮和酱料,揣着几只煮了的鸡蛋,在本亭的亭长率领下,骑着马,背着弓矢和马刀,踏上了前往设在造县南方的什辟县的军营。

 造,本是什辟的一个地方。

 最初,不过方圆百里。

 但是,马邑之战后,匈奴收缩了势力。

 其在上谷边外的部族,向北收缩了百里。

 楼烦将军灌何,立刻就打蛇随上,将造控制的地域,向北延伸了五十多里,使之造的面积,达到了立县的标准。

 于是,报经丞相同意。

 上谷郡,多了一个名为造的县。

 只是,此县成立时间太短,没有城市,于是,其军营依旧在什辟县。

 此外,楼烦将军的行辕,也在什辟。

 当赵蒙跟着队伍,来到这里时,此处,已经是人头瓒动。

 来自整个造地区的归化胡人,都在汉官的率领下,在这里集合‮来起了‬。

 不仅仅有楼烦人。

 还有曾经在造给汉家把风和放牧的杂胡部族的人。

 不过,这些杂胡兵,也就那么一回事。

 他们连骑马的动作,都有些生疏。

 而且,人数也很少,加起来才百来号人。

 但另外一些人的存在,则让赵蒙等楼烦人都精神百倍的注视起来。

 直觉告诉赵蒙,这些人,很不好惹。

 他们的肤和样貌,不仅仅跟汉人完全不同,也跟楼烦人、匈奴人完全不同。

 他们的眼窝更深,鼻子更高,眼眸是褐色的。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骑术和弓马技能,甚至比楼烦人还厉害。

 只看了几眼,一个久违的词汇,就从赵蒙心里浮现出来:乌孙人!

 “原来,汉朝收留乌孙人的传说是真的…”许多楼烦骑兵都窃窃私语起来。

 当年,他们就是打着要求汉朝出乌孙残部的旗号南下的。

 ……

 汉楼烦将军灌何,带着自己的部将,站在军营的箭楼上,看着军营外密密麻麻的新兵。

 灌何点了点头,这里有着足足五千骑征调来的各族胡骑,加上他这个楼烦将军本身下属的四千骑,这就是九千骑的力量了。

 他仿佛看到了灌氏的武勋,在他手中复兴。

 颍候的大名,再次震慑天下‮候时的‬。

 “不错,不错!”灌何笑着对左右道:“看来二三子,这一年多没有白忙活,为我大汉收服这诸胡立下了汗马功劳!等吾回京,一定上禀天子,为诸君请功!”

 左右皆拜道:“不敢,此天子之德被也,吾等不过守职而已!”

 “守职勿失,既为功啊!”灌何的心情很不错!

 实在是过去这一年多,是他这一生最快意的时刻。

 先是被任命为楼烦将军,率军来此镇和调、教楼烦部族以及乌孙等诸部。

 不管楼烦人也好,乌孙人也罢。

 这些部族的旧贵族,都在他和他的忠勇的部曲的手段面前,节节败退。

 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完成了天子交给他的任务——攘夷化夏。

 既,将旧的楼烦贵族和乌孙贵族,对其部曲的控制和影响彻底消除!

 今天,楼烦骑兵们或许在见到了那些昔日的贵人时,还会低头畏惧。

 但是,他们却不会再听从他们的命令和指挥了。

 更何况,那些旧贵族还能不能见到自己昔日的部曲,都是个问题呢!

 灌何用非常简单的办法,将他们送去了上谷,让他们陷入了故纸堆和文字的大海里。

 没有个十年八年,休想出来。

 即使出来了,也是一个完全汉化,恐怕连骑马都不会的腐朽贵族。

 灌何,虽然不懂杯酒释兵权。

 但这种狐假虎威,拿着当令箭的行为,并不需要刻意去学习和模仿。

 而,这个政策的成功,不仅仅让他灌何的名字在天子和三公九卿面前,刷了无数次脸。

 更使得他重振了乃父的威名。

 许多过去的旧属和旧僚,纷纷回归了颍候的大旗。

 大量的楼烦骑都尉和楼烦校尉,都觉得老灌家够意思,给他们报仇了。

 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这是北地丈夫的传统美德。

 于是,在衰落了二十余年后,曾经汉军的大山头,颍候家族,再次中兴!

 只等这次将这些诸胡各部的骑兵与汉骑混合起来,练成一支铁军,翌沙场立功,回京受赏,那么,颍候的旗帜,就将再次归来!(。)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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