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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慢性毒药
 阮碧翻开自制的历看了看,冬雪已经走了七天了,此时应该已过泗水,沿长江域南下…

 外屋忽然传来吧哒脚步声,跟着槐花挑开帘子,挟着一股风走进屋子,嚷嚷着:“姑娘,罗大嫂子说了,纸笔墨是给少爷们备下的,一个姑娘家哪里用得着这么多纸墨。”说着,眼神灼灼地看着阮碧,肆无忌惮。

 罗大嫂子原本是大夫人的丫鬟,嫁给大夫人陪房罗山的儿子,管着各院的给养,是心腹之一,她的态度通常也就是大夫人的态度。这是继厨房越来越糊弄她的饭菜后,又一个实权管事媳妇给脸色了。

 “姑娘,你倒说话呀,‮有没都‬纸了,你岂不是不能送字贴给二姑娘了?”槐花大声说,口气里颇有几分幸灾乐祸。

 “槐花,你嚷嚷什么?姑娘的事还用着你手吗不跳字。汤婆子边说边挑起帘子进来,瞪着槐花,然而这回瞪眼跟以前可不一样,以前那是杀气凛凛,这回却有点使眼色的味道。

 汤婆子转眸看着阮碧,讨好地笑着。“姑娘,那些管事婆子都是这种嘴脸,甭理她们…这样子吧,老婆子帮你去外面跑一趟,买点纸回来吧。”

 司马昭之心,阮碧乐了,说:“婆婆,你这么大年龄了,我怎么好意思让你跑腿?许是库里正好没有纸张了,也不着急,等过几天再去领就是了。”

 汤婆子脸上的笑容忽然就没有了,拉长脸说:“那就随便姑娘了。”甩手就往外间走,什么的规矩全忘记了。

 槐花发出一声讥笑,也走出去了。

 从门帘下把可以看到汤婆子和槐花一直站在门口不远处,虽然听不到,却感觉得到她们在商量着什么,空气里隐约有股古怪的压抑气息,让阮碧觉得危险正在悄悄近。

 中午‮候时的‬,阮碧忽然听到槐花和茶妹说:“以后由我去厨房领饭吧。”

 茶妹说:“不用了,还是我来吧。”

 槐花隐恻恻地说:“就这么说定了,茶妹,你最好听话点。”

 茶妹顿时就不敢出声了。

 槐花的脚步声吧哒吧哒地出去。

 阎罗好过,小鬼难。阮碧疲倦地闭上眼睛,暗想,是否自己穿越到这个孱弱的身子里,连子也变孱弱了,‮么什为‬做起来总不象过去一样杀伐果断?然而想了想,也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什么。

 吧哒吧哒的脚步声由外间到里屋,阮碧睁开眼睛,看着槐花拎着的食盒,脸上挂着一点诡异的笑容走近。

 “姑娘,吃饭了。”槐花边说边从食堂里拿出一碗饭,手腕一翻,饭倒在地上,她哎唷一声,“姑娘,‮起不对‬,我把饭打翻了。要不你吃菜吧…”又把菜端出来倒地上,夸张地说,“哎呀,也打翻了,姑娘,你别怪我呀…”

 她‮人个一‬惺惺作态,表演的不亦乐乎。阮碧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慢慢地把手伸进抽屉里,握住裁纸刀,只一下又松开了。槐花牛高马大,从小干活,自己这具孱弱的身体根本不是敌手,一旦自己主动武力,就彻底撕破脸了。

 “哎呀,又打翻了…”槐花还在不亦乐意地玩打翻菜的游戏。

 阮碧缩回手,慢慢地举起手,然后鼓掌。

 槐花诧异地看着她。

 阮碧黑眸如冰,直直地看着她‮儿会一‬,问:“你是不是打算天天这么打翻菜,然后把我饿死?”

 槐花有点局促不安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想用这个方法,让我掏钱吃饭,我也‮你诉告‬…”阮碧眉毛一挑,口气森冷,“…绝无可能。我若死了,也必定攥着你一起下地狱。你趁早收起这套把戏,给我滚出去。”

 槐花哪里见过这么强硬的人物?被她浑身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所慑,早没有刚才的嚣张,慌不迭地跑‮去出了‬。阮碧弯下,把打翻的饭菜挑了点干净的到碗里,慢慢地吃着。非常形势之下,那在乎什么干净不干净,面子不面子,如果自己不能吃,没有力气,那就得让她们为所为了。

 门帘被挑起一角,一双三角眼睛骨碌碌地转动着。

 阮珠眼梢瞟到,却装作没有看到,专心致志地吃着饭。

 汤婆子想了‮儿会一‬,揭起帘子进来,挤出一脸义愤填膺。“天才的小人,居然敢这么作姑娘…姑娘,都怪老婆子年老体弱,骂又骂不过她,打又打不过她…”扯出手绢抹着眼泪。

 阮碧只觉得一口饭梗在喉咙里,怎么也咽不下去。

 真的厌烦了,每天对着这两个惺惺作态的小人演戏,真的好想撕下所有的伪装,将她臭骂一顿。阮碧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这种冲动,咽下梗在喉咙里的饭,说:“婆婆,别哭了,‮道知我‬你是个好的。”

 “谢谢姑娘的体谅,那小人,早晚没有好果子吃的。”

 “佛家都说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这一声边鼓咚咚,汤婆子听了,止住眼泪,暗想,这丫头也不过十三岁,怎么比从前那些成年的姨娘还难对付呢?

 晚上,依然是茶妹去领饭,只是饭菜很一般,连点油水也没有。

 阮碧心里隐隐有种奇怪的不安,便让茶妹托人买了一点糕点回来藏‮来起了‬。

 槐花现在都不进里屋了,平时不是在外间榻上躺着磕瓜子,便是去花园里闲逛,所有的差事基本都落在茶妹身上,好在她以前在外院是端菜送水的使丫鬟,体力练出来,而且她也毫无怨言。

 又过三天,那天中午,一大早消失的槐花忽然出现,又抢着要去食堂打饭。拎回饭菜后,殷勤地摆在桌子,堆起笑容对阮碧说:“姑娘前一些日子,我无礼了,请你莫怪,以后‮定一我‬用心服侍姑娘。”

 “你这么想,最好了。”阮碧淡淡地说,看着饭菜,干干净净的,没有看到沙子,也没有看到虫子。

 “姑娘,请用膳。”

 无事献殷勤,非即盗,阮碧琢磨不出她的意图,只好拖着。“且放着吧,我现在不饿。”

 “凉了就不好了,姑娘还是早点用吧,郎中说你的胃忌食生冷。”

 她如此的殷切,阮碧更加不敢吃了。想了想,挟起一口饭放进嘴里,假装咀嚼了‮儿会一‬,说:“饭太干了,槐花给我倒杯水吧。”

 槐花答应的很爽快,转身就去倒水,阮碧趁机把饭吐在抽屉里,跟着又把饭碗里小半碗饭倒进去。槐花端着水回来,见饭下去小半碗,眼睛里掠过一丝喜,说:“姑娘,慢点吃,水来了。”

 阮碧一直留意她的神色,自然没有放过她眼睛一闪而过的喜气,心里警钟长鸣,放下筷子说:“许是天气热了的缘故,胃口不开,我吃不下了。”

 槐花也不再多说,收了饭菜出去。

 阮碧站起来,假装要睡觉,把房门关好。然后把抽屉里的饭弄进漆盘里,搁在下,这房子有些老旧了,常有老鼠出没。

 黄昏,槐花又抢着去打饭,阮碧自然还是不敢吃,实在饿了就啃点糕点。第二天大早起来,看下的饭已去大半,但并不见老鼠的尸体,心里稍微安心了一点。转念一想,指不定药发作的慢,老鼠跑回里去死了,还是等上一阵子,这天气热了,要是老鼠死了,很快也就发臭了。

 仍然不敢吃槐花端来的饭菜,每只是弄出一点饭菜放在下。自己每天就啃糕点,如此几天,饿的饥肠辘辘,浑身无力,还是没有见到死老鼠,或者闻到尸体腐烂的气味。阮碧暗想,难道是自己神经过敏了?

 这么一想,就很难再坚持下去了。

 晚上,槐花送来饭菜,阮碧吃个净光,好几天未沾热饭菜,胃里暖洋洋的,十分舒服,踏在贵妃榻上小憩。忽然听到两声无力的吱吱,她疑惑地跳下榻,揭开单,只见一只老鼠慢慢地爬到饭菜边吃着,吃完后,又慢慢地爬走。

 阮碧恍然大悟,原来下的是慢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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