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人个每都退到离这具面目狰狞的尸体尽量远的地方。刚才看上去还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气氛,让他们此刻不能接受曾经和一具尸体共处于一个寝室的事实。晚上,有人守夜,居然还发生这种事情——这彻底摧垮了他们心中仅存的一点安全感。
而最不能接受的,是格尔。他和其他的人不一样,从一开始就不认为是鬼魂作祟。也正因为如此,看到David在有人守夜的情况下仍然死去,他不仅感到惊讶、困惑,甚至第一次产生了恐惧。他开始模模糊糊地看见一种危险。一种虎视眈眈,随时可能降临的危险。
但他也是第一个,甚至也是在场的所有人当中最有勇气去伸出手,仔细检查David尸体的人。和余海云的死状相反,David死得极为干净。没有血迹,没有伤痕,脸色除了渗透着一股只属于死人的青白色之外,全身没有哪一处是与平时不同的。如果不是脸上狰狞的表情,格尔很可能会以为,这也许是睡眠时发生的窒息死亡。
当格尔用手抓住尸体紧握着的一只拳头,并将它展开时,所有人都住不忍发出了一声惊呼。格尔的反应稍稍迟钝了一些,但很快他也明白了,尸体手里的东西是什么。和所有人一样,他的心跳开始加速。
在这只因僵硬而呈现出一种怪异姿态的左手里,放着一缕栗
的发丝。这幅画面在人个每看来都是如此触目惊心。因为他们想到了同一个名字——Mafalda。
时间令人窒息地停滞下来。仿佛是过了很长的时间,付斯颤抖得几乎有些失控音声的在寝室里突兀地响起。
“字!”他说“快看有没有字!”
格尔一时没能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付斯急切地大叫起来:“和余海云身上一样的字!”
格尔这才猛然想起,在付斯对他讲述余海云的死状时,曾经提过,在尸体的胳膊上曾经写着两个血
模糊的字:诅咒。这到想里,格尔开始变得和付斯一样急切起来。他先是想到和余海云身上一样的位置,但是察看过两只
在T恤外的胳膊之后,格尔一无所获。它们和David的脸色一样苍白。于是,他开始从头部开始察看,并尽量避开David死瞪着天花板的可怖双眼。
头上没有。仔细察看发鬓甚至脖颈和耳朵后面也未能查见。接着是
在衣服外面的双臂、腿双,还有两只脚。但是没有,尸体的所有部分都干干净净,一片苍白。格尔和付斯相互看了一眼,然后转过头来,对林布和赵菲菲说:“你们先出去一下吧。”
“难道你们要…”赵菲菲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们有这么大的胆量。
“嗯。”格尔点头“非这样做不可。”
“好吧。”赵菲菲拉着林布已经变得冰凉的双手,走出门去。
好像是一辈子没有呼吸过新鲜空气似的,林布一来到走廊上,便贪婪地深
了一口气。再将这口气吐出时,她感觉从昨晚到现在有如冰凉的毒蛇般一直纠
着她的东西一下子减轻了不少。赵菲菲是个很
感的女孩,当她看到林布的表情,立刻就明白了她的心情。
她握了握林布的手,用轻柔的语调说:“不要担心,一定会过去的。”
谁知林布却住不忍掉下了眼泪:“你说…我们…会不会像他们一样…”
赵菲菲想告诉她不会的,但却一时语
,说不出口来。是啊,谁知道呢?谁知道下一个是谁?从前,她一直渴望着经历更多的灵异事件,但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希望这件事早早地结束。而现在,她不得不面对一个更大的难题:David死了,娄天亮失踪,他们现在只有四个人,驱鬼仪式要如何进行?
站在走廊上的两人都陷入了各自的沉默之中。但她们想的,归
结底都是同一件事。
十多分钟后,寝室门吱呀一声打开,付斯从里面探出头来,苍白的一张脸上带着沉重的不知所措。
“进来吧。”他说。
林布和赵菲菲走进去,看见David的尸体仍然躺在
上,身上的衣服明显有些杂乱。赵菲菲用眼神询问付斯,只见他叹了口气,沮丧地说:“没有。到处都找过了,没有任何字迹,也没有记号。”
就在林布和赵菲菲站在走廊上的这十多分钟,付斯和格尔
掉了尸体的衣服,将所有的部分都检查了一遍,包括隐私部位。这是一次胆战心惊甚至令人作呕的经历,付斯几乎怀疑,因为自己好几次住不忍转移了视线,是不是漏掉了一些什么。但由于格尔检查得比较仔细,结果应该是确定无疑的——没有,什么有没都。
对此,没有人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样的情况,不仅让人疑惑不解、不知所措,也正因为这样的不确定
,更加让人头皮发麻。这就好像在一团黑暗中与对手搏斗,你看不清它,摸不清它的形状,也道知不它什么时候出现。上一次,它留下了线索,尽管不能确定其含义,但也让你似乎能够稍稍捕捉到一些痕迹。但这一次,什么也没有,你该如何是好?你所能想到最坏的事情,也不及这一片空白带给你的恐惧。
格尔的脑中此刻转着无数的念头,他在想,是什么理由让“他”第一次留下字迹,而第二次却没有呢?还有,David的死因究竟是什么?最关键的是,他死在什么时候?
“让我们来想想,”他说“昨天守夜候时的,有没有什么事是我们疏忽掉的?我是第一个守夜的,就从我开始说起吧。”格尔低头回想了一阵“似乎是没有。我记得当时你们都睡得很
,David当时还打呼噜,说明那时他还是活着的。走廊上除了能听见水房里滴答的水声,可能还有老鼠什么的,有点小动静之外,也没有其他什么特别音声的了。”
然而格尔最后的一句话却让大家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里。
“不过我没看窗户外面。”他说。可对格尔来说,这只是一句无心的话而已。他说完之后便看向付斯。
“我…”付斯刚一开口,就发现自己音声的在不自觉中已经变得沙哑,于是停顿下来,清了清嗓子,然后才以正常音声的继续说道“我是第二个守夜的。当时你叫我,我困得要死,起来以后坐在椅子上还
迷糊糊的。不过我印象中好像也没听见或者看见什么特别的情况。时间到了以后,我就叫了David。我记得当时还跟他说过,如果娄天亮到时还没回来,他就睡在娄天亮的
上好了。”
的确,下午当赵菲菲敲门,大家都醒过来候时的,David确实在娄天亮的
上死死地沉睡着。
“再后来,我就睡着了。”
“也就是说,”格尔看着大家“最后David守夜的这段时间里,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寝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有人在回忆,有人惊慌失措,也有人正苦苦地思索着。
“但是,”格尔说“就真的没有人听见一点声音吗?”
林布犹豫着开口道:“我只记得听见过电话铃响。睡得太死了,甚至你们换班候时的我都没察觉到。还有,我梦见…算了,没什么。”林布想说那梦里的歌声,和上次余海云死去那个晚上听见的一模一样…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也许…只是一个重复的梦罢了。
格尔在心里叹了口气,如果换班的说话声、脚步声,还有人个每上
时
铺的晃动有没都人感觉到,那么,有人走进寝室杀人的话——不管“他”用什么方法,也自然很难察觉了。
这时,一旁始终没有做声,仿佛在回想什么事情的赵菲菲突然说道:“你们都听见电话响了吗?”
付斯点头:“我也听见过一次。”
格尔说:“我也是。”
“都只是听见过一次?”赵菲菲盯着他们人个每的脸,直到得到确定的回答。
是啊,都是一次。
“也可以确定娄天亮一直没有回来吗?”
“David是睡在他
上的,他当然是没有回来过了。”付斯说完才发现,这个理由不足以成立“但是也不一定…他可能回来后又走了。”
“不管他有没有回来,”赵菲菲说“有件事是很奇怪的。”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目光扫过每人个一的脸:“你们说都只听见过一次电话铃响,但是…我给你们打过三次电话。”
“可能我们都睡得太死了。”格尔说。
“但最奇怪的事情并不在这里。我第一次给你们打电话是早上,没有人接,我就没再打了,以为你们可能出去吃饭了。中午候时的,我又打了第二次,电话只响了一声…居然…有人接了。”
啊!所有人大惊,心脏也随之猛烈地跳动起来。
赵菲菲接着说:“当时我以为是手机信号不好,突然断了,因为我喂了一声,但并没有人回答我。现在我再回想当时,几乎可以肯定是不那手机断掉,而是确实有人接起来了。没有人回答我以后,我还贴着听筒听了儿会一,听见了一些声音。”
“听见什么了?”付斯紧张地问。
“嘶嘶音声的。就是这样…”赵菲菲嘴
微张,舌头贴紧上颚,然后往外吐气。
嘶——嘶——
声音回
在寝室里,人个每的心头都一阵发凉,仿佛冷风正从背后吹起。连格尔也不
有些紧张起来。
“还有其他音声的吗?”他问。
“没有了。只听见这个。因为跟手机突然断掉音声的有点像,所以我听了一阵就挂掉,再打过去候时的,又没有人接了。”
“有没有可能是真的断掉发出音声的呢?”
“绝对不是,”赵菲菲笃定地说“其实当时我就很怀疑是不是有人接起来了,当时因为后来电话也没人接,所以我才想,有可能是手机断掉。但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想想看,手机断掉,和有人接起来但不说话,尽管有点像,但区别还是很大的。”
这一点,格尔还是明白的。那的确是不同的两种声音。
但是,如果真的有人接起来,那人又是谁?
格尔和付斯不约而同地看向窗户。窗户是关着的,
销好好地
在原来的位置。那么…就是门了?
格尔
不住开始浑身发冷。因为他想到,就在他叫醒付斯后,两人曾经结伴去过一次厕所。他们走出寝室时,门是大开着的。但是,当时走廊上并未听见脚步声,也没看见什么人影,短短的几分钟内,有可能有人跑进寝室吗?“他”进来后,又躲在哪里?而且,David当时还活着,也就是说,死亡时间大概在凌晨到下午他们醒来的这段时间,如果有人是从他们去厕所的这段时间进来的,那么“他”就必须等到David守夜完,躺在
上以后再下手…
付斯似乎也和格尔一样,想到了这件事。他看着格尔,颤抖着嘴
,说出了令所有人
骨悚然的一句话。
“她一直都在。”
格尔明白,付斯说的“她”与他心里所想的“他”是不一样的。到现在为止,格尔仍然认为,有一个他们看不见的凶手存在。而付斯却认为,那是“她”…
但不管是谁,或者是什么,它的确一直都在。就在大家都沉入梦乡,自以为安全而睡得浑然不觉时,她就在暗处,随时等待着,夺走他们其中一人的性命。
到底什么才是安全的呢?即使大家都在一起,也仍然无法摆
死亡的阴影吗?格尔感到无力,并为此徨然不知所措。
付斯则看向赵菲菲:“那么,现在驱鬼仪式是不是也没有办法了?”
她叹了一口气:“现在缺少两个条件。一是人,如果娄天亮回来,或者再找到另人个一,人数才能凑成五个。二是…找到鬼门。”
说到这里,她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对了,鬼门!”接着,也顾不上害怕,就在David尸体的周围四处翻找起来。枕头地下,
单下面,
与墙壁的
隙之间,到处都察看了一遍,但是什么也没找到。她仍然不死心,在寝室的其他角落里又察看了一遍,直到最后,她疲惫而又绝望地坐倒在椅子上。
“看来每次死了人之后,鬼门就关闭了。现在已经晚了,找不到了。”
“你是说…”
“周杰伦的CD。”赵菲菲无力地念出那个名字“《七里香》。有签名的《七里香》。”
“那怎么办?”付斯焦急地叫起来“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只有…等鬼门再次打开…”赵菲菲说完,便低下了头。
他们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鬼门再次打开时,就有人个一,将要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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